在昏迷中,我隱隱約約中看到劉好的靈魂蜷縮在黑暗的角落,我的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地去接近劉好的靈魂,在觸碰到劉好的靈魂時,劉好的過去也呈現在我的面前,我如同一個旁觀者觀看着劉好自訴着的過往:
再下劉好,出生在最繁華的京城,一介書生,生不逢時,家道中落。
我有一門未婚妻,姓唐,名宛柔。唐宛柔是京城最大的商戶之家唐家的唯一女兒,是個名副其實的千金大小姐,從小重千寵愛,從未受過一絲的痛苦。
只因爺爺那輩家境還算優越,和唐家定下了娃娃親。然而,到了我這一輩時候,此一時,彼一時,家裡落魄得也勉強混口飯吃,無論多窮,父母也從未忘記對我的栽培,他們含辛茹苦地供我讀書,指望着有一天我能振興家門。
而唐家在我們家道落魄之後,卻從未贊助過我們家,相反疏遠了我們家人。記得有一年,京城鬧饑荒,年幼的我餓得不行,父母帶着我去唐家,而唐家正好在吃飯,他們的桌子上擺滿了山珍海味,根本就不受到這次饑荒的影響。
“快叫唐大伯。”母親拉着我,向着唐宛柔的父親說道,唐宛柔的父親是個看起來很精明的中年男人,抱着一個很可愛的粉紅色的裙子、皮膚雪白的小女孩,那個小女孩的脖子上掛着一個有一個成年人手掌大的金鎖,他喂着那個小女孩在吃飯。
“唐大伯。”我乖巧地喊道。而唐宛柔的父親卻看也沒看我一樣。
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卻對我很敢興趣,她嘟嚕着小嘴巴,對着唐大伯說道:“爸爸,這個小男孩是誰?”
唐大伯冰冷地說道:“只不過是路邊的乞丐!”
小女孩若有所思,就沒有在問了,那個小女孩就是唐宛柔。
“今年饑荒,家裡的孩子都快沒飯吃了,看在我們爺輩上的交情,能不能討一袋大米?”我的父親低聲下氣地向唐宛柔地父親問道。
“我們自己的家人也得吃飯,這災年,誰也不容易。”唐大伯很是無情地說道。
“可是……”我的父親還沒說完,唐大伯對着身邊的一個穿着麻布站着的男人喊道:“管家,送客!”
原本,我們家只是想向唐家借一袋子的大米,最後,卻被唐家的管家無情的趕了出來。也就是那一刻,年幼的我就發誓以後我一定要取唐宛柔,我要報當年那口惡氣。
我六歲起就飽讀詩書,不管任何老師看到我都說我的未來是個可造材。然而,又是一年揭榜的日子,我望着那紅燦燦的榜單,掠過一個個黑色的名字,可惜,那麼多名字裡沒有一個是“劉好”的名字,哪怕是同名同姓的也沒有,我知道我又一次落榜了,這已然不知是我多少次落榜了。
我長得清秀俊俏,也算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之一。那年我十八歲,我失落地回到家中,母親停下了織布,興高采烈地問我:“好兒,是否高中秀才?”
我躲過了母親那滿是對我希望的眼神,母親的眼神會讓我感到羞愧和自責,我淡淡地說道:“沒有。”
“連最後一個也沒有嗎!?”父親正好幫別人耕地回來,他聽到我的回答威嚴地說道,那聲音裡面似乎有着對我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嗯。”我點了點頭,迴應道。我表面看起來很平靜,但是我的心卻是在翻滾着。
這個時候,屋子裡如同死一樣的寂靜,靜得能夠聽到母親無奈地嘆息聲。
過了許久,母親安慰道:“不怕明年再來。”
這句話我已然不知從六歲起就不知聽了多少遍了,往年這句話父母都會說,只是父親今年改了口,他說道:“那隻家裡的老母雞,去唐家一趟吧。”
“爲什麼?”我有些驚訝,唐家對我們家這麼不好,當初的災年我們一家三口都差不多被餓死,還好後面都停了過來。
“該是你婚嫁的年齡了。”父親說道。在那個年代,十八歲的我已經是一個大齡剩男,我身邊的好友孩子都一個又一個嗎,在父母的催促聲中我去了唐家。
唐宛柔卻不然我進入他們家中,把我堵住了門口,她說道:“哪來的野狗,就想進唐家。”
我愣了半響,我沒想到唐宛柔是這麼粗魯之人,這真的是我以後要娶的人嗎?在那一刻,想到以後真的要和這樣的盛氣凌人女人過下去,我不免害怕了。
我的提婚當然沒有成功,就在我次年我趕考的路途中,我迷路遇到一個貌美的女人,那個女人沒有名字我給她取名爲“紅兒”,她特別單純,愛上了我的花言巧語。而我只是圖着她的那張美貌,她有着一個法術,可以看透人的過往,當然,我是不可能讓她看到我的過往,我給她許諾,只要她不看我的回憶,我會娶她回家。
我娶紅兒原因只是因爲她長得好看,讓我備有面子。也不知道爲啥,我娶了她之後,我的運氣變得特別好,居然中了狀元,唐宛柔一家主動賠禮道歉上門提親,我貪圖他們家的財產,而至於那個女人我不管說什麼她都會相信。
後來,我的官當的越來越大,和公主好上了,公主給我的一個條件,那就是我必須休掉那兩個女人,比起那兩個女人,我更想當駙馬,可那兩個女人又那麼容易休掉,我在無意中知道紅兒是一隻狐妖,我想了一個一石二鳥的辦法除掉了紅兒和唐宛柔。
在我要娶公主的那個夜晚,那隻狐妖還是來了,她把公主給殺死了,同時,殺死的還有我對現實的追求。
“你怎麼可以殺死她?你知道我爲了她付出了多少嗎?”我憤怒地拽着那隻狐妖憤怒地問道。
“劉好,我們走吧,一起離開這人間,重新開始好不好?”那隻狐妖一襲紅衣,美的驚豔,可我已然過了那個心動的年紀,劉家上上下下還有幾百張的嘴等着我去餵養,這朝中還有多少人窺視我的位置,現在的紅兒廢掉了我辛辛苦苦打拼來的一切,我對她只有數不清的厭惡。
“既然公主已經死了,我活着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我面若死灰,我已經殺過那隻狐妖一次了,那隻狐妖沒有那麼好殺,公主死了就算我活着被朝廷知道也是個死罪,我活着會連累到家人還不如去死,我想到這裡,迅速拔出了紅兒刺在了公主胸口的刀,然後自盡了。
在我快死的那刻,我聽到了紅兒的哭泣聲,“你就那麼愛那個女人嗎?爲什麼你要爲她自盡,爲什麼?……”
我死後,我的魂魄飄散道冥界的苦惱河旁,遇到了那苦惱河的怨氣集聚成的凶煞,他說:“我許你一生榮華富貴的夢,但你得把我的身體給我。”
我這一輩子經歷了三個女人,卻哪個也不是自己真正所愛的,我愛的最深也是自己,我不由地答應說道:“可以。”
就這樣,凶煞控制了我身體數千年做了許多的壞事,而我卻做了一個數千多年長的美夢,在夢裡我得到了我自己想要的,也知道自己真正愛的。
我成了皇帝,娶了後宮三千多位嘉麗,站在權力的巔峰,這天下都屬於我的,然而,我卻從未厭倦過那種生活……
劉好的回憶看完之後,那紅光也消散了,紅光退去之後,我發現我回到了山中客棧。
“劉好,是你,我是你的紅兒啊……”山中客棧的主人紅兒緊緊抱住了劉好,她激動地嘟嚕道。
“你怎麼可以打擾我的美夢,你怎麼可以打擾我的美夢……”劉好也抱住了紅兒,就在紅兒放鬆警惕地時候,劉好抓起一旁地桌面匕首插進了紅兒的心臟裡面。
“爲了給你續魂,我大傷元氣,你這一刀總算可以殺了。”火狐狸紅兒冷笑了一聲,吐了一灘鮮血說道。
“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我想要的是天下,是權力、金錢、美女!”劉好發瘋地說道。
“原來,你想要的一直都不是和我在一起,我真後悔沒有看你的記憶,不然我就會知道你想要什麼,把一切都給你。”紅兒淒涼地說着,拔出自己身體的匕首插進了劉好,她抱住了劉好一起倒在了地上。
紅兒最終死了,這個時候山中客棧彷彿起了一團大火,似乎要把劉好和火狐狸“紅兒”埋葬在大火裡面,山中客棧的一切在我的眼裡都變得越來模糊了……
“宿星,你快醒醒。”耳邊傳來了白竹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搖晃着我。
我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自己在一輛行駛的車上,我慢慢地回憶了起來,我好像是要去前往尋找傳說中西秦島“神婆”,在路上似乎是睡着了,“白竹,我這是怎麼了?”
“你剛剛在車上睡着了,這不是快到神婆所在的山林了嗎?我提前叫你醒來。”白竹面帶着笑容說道。
我感覺這一覺夢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難道火狐狸紅兒和書生劉好都是我幻想出來的嗎?爲什麼會有那麼真實的感覺呢?
我的眼神不安地看着窗外,透過窗外的餘光,我忽然看到窗外的影子折射出一個紅色的動物的皮毛,我連忙轉頭看着折射的那個方向——對面的座位底下,有着紅色的皮毛。
我站了起來,去拉那個紅色的皮毛。
白竹看着我地樣子,不解地問:“宿星,你在幹嘛?”
我一拉,一隻死掉的紅色的狐狸被我從座位底下拉了出來,這隻紅色的狐狸長得和幻化成“山中客棧”老闆娘那隻紅色的狐狸一模一樣,只不過這隻紅色的狐狸死了已經很久了,它的身上爬滿了許多白色的蛆蟲,瞳孔掙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真是的,哪來的死狐狸,真晦氣。”車上的人們議論紛紛。
這車上的美女乘務員款款地走過來,說道:“估計是這公交車晚上停靠的時候,有的窗戶沒關緊,這隻狐狸鑽進來的。”
美女服務員說着,就抓起那隻紅狐狸丟到了行駛的窗外去。
大概再過了十分鐘之後,車上的廣播響了起來:“尊敬的乘客,到了汽車的總站了,該下車了。”
我望着車窗外那片森林,自己似乎來過,我和白竹下車沒多久,森林裡忽然飄起一層稀薄的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