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有了畫像,但因爲是陌生面孔,附近幾個縣都未有人見過此人,導致幼女失蹤案仍舊是毫無頭緒,只能一邊儘量擴大範圍去搜尋一邊在幼女失蹤的地方繼續探查,看兇手還有未留下其他的線索。
只不過這一次的兇手着實太過囂張,縣衙這邊還在全城戒備的搜尋,那邊卻又發生了一樁幼女失蹤案,而且就發生在臨江縣城內,還不是夜晚而是青天白日。
看着直接拖家帶口來縣衙哭天搶地的高家六口人,許芷陌又是皺眉頭又是嘆氣,直到見到端木梓從縣衙外匆匆走進來的時候,她便眼前一亮的幾步走過去將他拉到一邊,問:“趙大人有給答覆嗎?”
端木梓點下頭道:“有的。據趙大人所說,前些日子金陵城也曾有兩個幼女不知所蹤,但因金陵官府人手較多搜捕行動比較嚴密,之後便不再發生。現今趙大人亦是在爲找不到那兩個幼女以及兇手而煩惱,不過明日還是會派人前來支援,如若失蹤案仍然繼續以及人手還是不夠,她便會直接稟告女帝,看能不能夠再加派人手。”
聞言許芷陌先是放心的略一頷首,隨即便有些苦惱的道:“端木,你看能不能安撫一下受害者的家屬,我着實不擅長這個。”
端木梓看了一眼那邊的六人,點頭道:“可以……不過大人,端木的話還未說完。”
“嗯?”許芷陌挑眉看他,“還有什麼話要說?”
端木梓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她,旋即才道:“趙大人還說,這案子倘若破不了抓不到兇手,大人便要與她一起承擔這次的責任。”
許芷陌頓了頓,而後笑着道:“理應如此,案子既然是發生在我臨江縣,責任自然是要我這縣令大人背的,你們都只是聽令行事,無需太過擔憂。這個之後再說吧,現下先解決這一家六口,然後你再陪我出去走走,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線索。”
見她如此說,端木梓也不再多說,只搖頭嘆了嘆氣後,便去安撫那幾個仍然在哭天喊地的高家人了。
許芷陌雖然對官場並不瞭解,但卻也多多少少知道些這種情況的結果,輕一些是罰點板子以及半年或一年俸祿,重一些就應該是罷官了。反正她對這縣令之位並不是很感興趣,如今也都只是盡力而爲,真的要淪落成那樣的話,她便也會欣然接受毫無怨言。
而事實證明,端木梓果然比她要擅長這個,而且他天生就有種平易近人的氣質,再加上聲音溫和態度耐心,一刻鐘之後便安撫好那六人,並差了人特地送了他們回去。
看着他微笑着送走六人,回過頭來都不顯半點不耐,許芷陌不由有些感嘆,倘若她也能像他這般,估計都能成爲臨江縣人人稱讚的好官了。
“大人,是否要準備外出?”端木梓上前問道。
許芷陌點點頭道:“嗯,我去換便服,你也去換上吧,待會在後門見。”
便服?端木梓雖然猶疑,但見她已經轉身去往後衙,他便也跟了上去。有時候忙他也會在縣衙裡留宿
,亦留了換洗衣服,所以倒也不用擔心還需要回家一趟。
兩人換了便服,然後頗爲偷摸的從縣衙後門出去。
雖說就算這樣也會被人認出,但總比穿着官服目標小一些,而且許芷陌又儘量挑了人少的小巷走,所以一路都未被人認出並聲張。端木梓一路猶疑的跟着,直到察覺周邊的擺設有些眼熟後,他才發覺這是已經走到了市集。
已然是申時,市集上的人並不多,只剩下些想堅守到天黑的賣菜小販,以及臨時需要加菜匆匆趕來買菜的人。見許芷陌直接走向人流混雜的街頭茶攤,端木梓本是想阻止,但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見她已然快步走到角落裡的一張木桌旁坐下,並且扶着額頭背對茶攤上的其他客人。
端木梓腳步一頓,隨即便只能無奈的低頭幾步上去在她對面坐下,輕聲問:“大人……這是何意?”
許芷陌神秘一笑,道:“你只管坐着喝茶便好。”
“?”端木梓雖然有滿腹的疑問,但見她並不願在此時多說什麼,便也只能壓下默默的坐着。
許芷陌很是熟斂的喚了茶攤老闆來點了壺大麥茶,然後再是動作熟練的爲自己和端木梓倒了兩杯茶,一邊似是平常人那般的隨意喝茶,一邊則是不經意的豎起耳朵聽着旁邊幾桌客人的對話。
這個茶攤雖然不是那麼上檔次,但既便宜分量又多,最重要是茶水好喝不摻假。而且這茶攤在這裡已經有不少年了,來往的人都是些老客人,就算平時不會如何來往,在這茶攤遇上的時候都會熟悉的像是經常相聚的老朋友,所以基本上都是無話不說氣氛極好。
就比如現在旁邊這一桌的四人,雖然氣氛極爲熱烈的在交談,但只要仔細觀察,便能知道這四人都是過路的商人,而且看衣着習慣以及言語中流露出來的口音,就能表面他們並非是一起的而是剛好遇上便拼桌了。
只不過他們正在聊的是一些各自的經商心得,讓許芷陌不由有些失望。而好在的是,在茶攤老闆上前添茶打了個招呼後,其中一人忽然問道:“老闆,這臨江縣最近是不是出了事啊?一路上見到不少官府的人,好像在搜查什麼犯人?”
茶攤老闆極擅言辭,也是因爲他能跟每個客人都談得來,纔會讓茶攤的生意一直都這麼好。當下便長嘆一口氣道:“的確,你們是不知道,近些天來已經不見了五個小女孩,官府日日在外搜尋卻是一直沒找到兇手。現在受害家屬都已經抱着最後只能見到屍體的心思了,真是可憐啊。”
“哦?小女孩?”一人皺了皺眉,道:“我從揚州過來的時候,曾遇到一輛似是都是小女孩的馬車,當時馬車上哭聲一片,趕馬車的人卻並不理會只一心趕車。我雖然有些猶疑,但因爲是相反的方向,而且這次的貨物很是重要,便沒有去多管閒事……你們說,會不會我曾與那兇手擦肩而過啊?”
茶攤老闆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回到茶檔翻出一張紙來遞給那人,道:“這是官府張貼出來的兇手畫像,你看看是不是。”
那人看了看,隨即一拍
大腿:“就是這人!哎呀,作孽啊,如果當時我停下來攔住他,說不定就救了五條命呢。而如今……說不定,唉,看來日後要吃齋唸佛贖罪了。”
其他幾人則是紛紛附和,茶攤老闆亦是隻能搖頭無奈嘆氣,而另外一桌的許芷陌與端木梓卻是已然留了幾枚銅錢離開。
一回到縣衙,許芷陌便令那留下守衙門的捕快去將靳賀他們一衆人召回,然後再匆匆走到書房,也不多說直接擡手自己開始研磨。待端木梓喘着氣進來搶過她手上的磨石,她便拿上毛筆鋪好白紙想也不想的就落筆下去。
不過研好墨的功夫,就見她已然將一張白紙寫滿,然後摺疊好裝進信封,再在信封上寫下——揚州知府親啓六字。
將信封密封好,許芷陌遞給端木梓,道:“找人騎快馬送去揚州。”
端木梓頷首道:“是。”
“還有就是,”許芷陌又道:“我現在便回去收拾行李親自去一趟揚州,稍後等靳賀回來你讓他帶一隊人馬在去揚州的搜尋,你則安心的鎮守縣衙。照茶攤上那人的話來看,雖說兇手已經離開了臨江縣,但還是不能夠完全保證不會再有事,還是不能夠放鬆戒備。”
端木梓應下:“端木明白。”
許芷陌想了想,沒想到還有什麼要交代,便揮手道:“你去忙吧,我讓別人去安排馬車就好。”
待端木梓匆匆去忙活,許芷陌在書房靜坐了片刻後,才無奈嘆氣的起身將書房收拾好然後出去。
喚了下人去叫六子駕馬車在門口等,許芷陌又看了一眼前衙屬於她的位置,隨即便頭也不回的走向門口。
剛到縣衙門口站定,許芷陌就見靳賀領着一衆捕快牽着馬快步走來,正想上前親自囑咐他之時,卻在看到了本不該出現在這羣人裡面的兩人後一愣,話到了嘴邊卻也是忘了出聲。
沒想到還真的有下次,而且還來得這般快。
雲霖大步上前,頗爲急切的問:“是有線索了?”
“誒?”許芷陌不解的看他,他問的是她想的那樣嗎?
一旁的喬煜無奈解釋道:“我們是奉了女帝的命來臨江暗查此案,在路上遇到靳縣尉,聽他說師妹你臨時召他們回去,便猜是不是這失蹤案有了什麼新線索。”
竟然……許芷陌掩住驚訝,點點頭道:“是的,有一過路商人說,他從揚州過來的時候曾與兇手擦肩而過,也就是說那兇手很有可能是往揚州去了。我已命人用快馬送了封信給揚州知府,然後我也想親自去一趟。”
雲霖也不多說,直接道:“好,你先回府收拾行李,我與喬煜同你一起去。”
“好。”許芷陌轉過頭對靳賀囑咐了幾句,然後便上了馬車往許府趕去。
又能一起查案了,就算這次過後可能會被罷官,那也應該是無憾了吧?
許芷陌不由勾了勾嘴角,雖是苦笑,但卻也掩飾不了那一絲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