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妍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纔不解的道:“邱當家介紹給我的,說他是凌月閣的頭牌……他怎麼了?”
果然還是她太敏感了些嗎?定定的看了容妍一眼後,許芷陌搖搖頭道:“沒怎麼,有些事目前還無法確定,待查明真相水落石出後,我再與你說吧。”
容妍也是知道縣衙辦案有自己的規矩,當下便點頭道:“好吧,我等着。”
之後容妍還是沒跟許芷陌一同回去,而是坐着容府的馬車徑自回了府。畢竟天色已晚,許芷陌還得送端木梓回去,再送她就太晚了。
目送容妍的馬車慢慢走遠,端木梓才放下門簾,有些猶疑的問:“大人是否懷疑容小姐其實是知情的?”
許芷陌聞言並沒有什麼反應,吩咐六子往端木梓家去後,又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雖然我不是太清楚,但也是大概知道,如今的容府大多事情都是由容妍做主。不論是生意場上的,還是府裡的事。如若容府中有人花大手筆包凌月閣的小倌,她沒道理不知情,只能說是有兩種可能,一是那人就是她自己,二是她有心縱容且幫着隱瞞。”
端木梓頓時無言,如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個容妍,該要多有城府,才能將一無所知的模樣裝得那麼像。
不過最難受的還是大人吧,這段時間能看得出來她比較重視的朋友就容妍一個,如今卻……唉,世事果然無常。
接下來兩人都是沒再說什麼,將端木梓安全送回去後,許芷陌便才露了絲痛苦神情。如果真的是她所猜想的那樣,那她到底該怎麼辦?如實的去查嗎?將容妍或者那個真正的兇手給揪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容府纔是罪魁禍首嗎?
如果真的就是容妍,那麼要親手將她送上斷頭臺嗎?
許芷陌捏了捏眉心,天知道這時候的她是有多想見雲霖,只要看到他的笑容,與他說上一兩句話心情大概就會恢復正常。但她卻不敢去,怕他一眼就看穿她在擔憂,她喜歡他,只想讓他開心,而不是總是要替自己分擔這些原本就只是她自己的分內之事。
嘆了嘆氣,許芷陌閉上眼靜下心來不再亂想。
回到府裡後,在阿七的服侍下,許芷陌才勉強吃了點開胃的涼拌小菜。在房中靜坐了片刻,她還是忍不住的問:“娘可在府裡?”
“夫人此時應是在書房裡。”她平日裡都是直接過去的,還從未這般猶豫的問過,阿七不免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許芷陌揉了揉額頭,而後還是起身道:“那我過去一趟,你不必跟着了。”
說完後就徑自走出房間,往後院書房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阿七不由皺了皺眉,從未見過她如此……是出了什麼大事嗎?
書房裡照舊是兩人都在,不過似是有些忙碌,娘在埋頭專心看賬本,時不時的寫上一兩筆,爹則是在一旁幫着研磨,偶爾搖搖扇子趕走漏網之蟲。
透過半開的門看着裡面的情況,許芷陌心情有些複雜,如果娘知道費盡心思替她買了官,
非但沒有讓她的路平穩祥和,反而是越走越掙扎且深陷,不知會不會後悔曾經那個一心爲她好的舉動。
只是事情已然如此,後悔亦無用,如果可以,她只願能好好守護住房裡的兩人,至於其他人,卻是再無力了。
輕嘆了口氣,隨即許芷陌才擡起手敲了敲門:“娘,爹。”
聞言許安秀便擡起頭來,笑容中帶着些許疲憊,道:“芷陌你來得正好,我與你爹已找人定好了你大婚的良辰吉日,就在八月十六可好?”
就定好了嗎?許芷陌笑着點頭:“娘和爹說好便好,早就說過我們全聽你們安排的。”
許安秀輕笑出聲:“其實我也只是循例問一問而已,我與你爹早已經開始着手準備了。”
這回許芷陌便是真心無奈了:“娘……你……”
古彥青這才笑眯眯的插嘴道:“你娘是見你心事重重的故意逗你玩罷了……先坐下吧,有什麼事慢慢說便是。”
“嗯。”許芷陌點下頭,自顧端了把椅子到兩人身邊坐定,隨即才道:“其實我要說的並非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想問問娘關於容府的事……如今的容府,可否是已經由容妍全盤接手了?”
許安秀一愣,隨即才沉吟着開口道:“好像是如此吧,自從年後容蕊就鮮少出來打理生意上的事,好幾次談事都是容妍出面……聽說是之前大病那一次落下了病根,這兩年來反覆得厲害,於是便乾脆慢慢放手,讓容妍一人撐起來。”
果然如此……許芷陌頓了頓,又問:“那娘您覺得,容妍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聽她這般問,許安秀不由有些詫異,不答反問:“怎的?你們兩人鬧彆扭了嗎?”
許芷陌搖搖頭道:“並未。”
“那怎麼……”許安秀想了想,還是不過多追問,而是轉回來回答那個問題:“要說容妍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其實娘也不太清楚,我與容蕊雖然是世交好友,但生意上的往來並不多,容妍待我就如來府中一般。不過既是同在生意場上,關於她的閒言碎語娘還是聽過一些的,只能說她是個不簡單的人,大多人都稱她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論是手段還是交際,都要比容蕊強。”
“這樣嗎?”許芷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便起身道:“女兒無事了,便先回去休息了,娘與爹也要早些休息纔好。”
許安秀與古彥青對視一眼,隨即同是寵溺的笑道:“去吧,我們會早些歇下的。”
*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進得縣衙,許芷陌就見到師兄喬煜與靳賀兩人正蹲在前衙大堂外一邊啃着肉包一邊在說着話。
原本還因爲一夜未睡好有些頹靡,乍見到這情景,許芷陌就不由失笑,還好仍然尚早,不然被路過的百姓看見,這幾日便是又不缺談資了。
許芷陌揹着手走過去,輕咳兩聲故作不滿的道:“你們二人怎的蹲在此地,太沒規矩了!”
聞言靳賀立即站起身來,道:“屬下知錯,請大人責罰!”
而喬煜則是晃晃悠悠的慢慢起身,然後還倚着柱子懶散的道:“這麼嚴肅做什麼,我們又沒有去外面丟人現眼。”
許芷陌瞪了他一眼:“師兄你可別帶壞了靳縣尉。”
喬煜無趣的道:“如果真有那麼好帶壞就好了……不說廢話了,昨晚我們查到點東西,你要聽聽嗎?”
他忽然轉到正經的話題,許芷陌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隨即才堅定的點頭:“當然是要的,去書房吧。”
而後三人便一同玩後衙走去,順便將在後堂的端木梓一同叫了過去。
四人圍着書房裡的圓桌坐定,許芷陌親手倒了四杯茶放在每人面前,然後才道:“端木先說吧。”
端木梓不用多問便知道是讓他說什麼,取了昨日就一直帶在身上的,燈鏡與尤辰二人遺物的記錄出來後,便如實的道:“昨日我與大人去了趟如意樓,聽到些有關這兩樁命案的傳言,說是尤辰生前曾把玩過一枚似是容府專有的玉扳指。然後我們便去了一趟凌月閣查看之前已經歸還的遺物。燈鏡的仍舊是原樣,尤辰的卻是少了那枚玉扳指。雖然並不明確證據,但不排除是容府的人事後毀掉了證據。”
聞言喬煜與靳賀不由得對視了一眼,隨即喬煜便有些凝重的道:“我們昨晚打探到的消息也差不多,其實燈鏡與尤辰二人都曾被容府專門包過一段時間,而且就是因此才遭到了凌月閣衆人的排擠。不過聽形容,常去凌月閣的女子好像並非是容府的管家容清。”
許芷陌心下一動,轉頭問:“那人是如何形容的?”
喬煜思量着道:“唔,說是大概三四十歲左右,雖然已經偏發福了但臉卻仍然很是清麗秀美,年輕時候是個大美人的模樣。還有便是就算穿着簡單樸素,可卻如何都掩蓋不了那絲貴氣。據說凌月閣內的小倌大多都挺喜歡這樣的客人,長得好看舉止不粗魯又肯定身家不菲。”
三四十歲左右、長得清麗秀美、貴氣、不是容清,那麼……竟然是她嗎?
許芷陌面色白了白,如果是她的話,那這樁命案只怕會更棘手,自己也更下不了手。
見她面色不對,喬煜不由猶疑的問:“師妹,你怎麼了……莫非是猜到了那人是誰?”
許芷陌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被外面忽然響起的急促腳步聲給打斷。
“發生了何事,怎的這般慌張?”靳賀也是聽到,當下就起身開門斥責道。
疾步趕來的捕快喘了口氣,道:“回靳縣尉,有兩個少年來報案說有人要殺他們,要如何處置?”
許芷陌起身過去:“出去看看再說。”
待一行幾人到了縣衙大堂,那兩個本是湊在一起打哆嗦的少年就立馬衝了過來跪在了許芷陌的腳下,並且不停的磕頭:“大人,救救我們,我們沒殺人啊大人!”
“?”許芷陌猶疑的蹲下身將二人略微扶起:“起來再……”
看到那兩人的臉,許芷陌頓時就驚住了,“你們……你們不是凌月閣的小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