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不會是她們。”老爸說道,“應該是另外一種。但說不定跟她們又有點關係。”
我聽得一頭霧水,要老爸說得具體點。
但老爸卻說具體怎樣,他也無法知曉更多了,因爲預測通常只是一個輪廓,天象也是一種徵跡的微示,如果他斷得過細了,反而可能會失之偏頗。
“如果我能準確預測出來,也不會讓你留在這裡讀了,現在也還不能確定這些事是不是真發生,會怎麼樣發生。”老爸說道,“所以你還是自己小心一點,要是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早點告訴我。”
看看夜也深了,老爸說要去休息了,叫我也早點休息。他還勸我別再關注西南方的那塊怪雲了,不要輕舉妄動去搞什麼研究。
老爸出去了。我倒有點不知所措。很多事都在發生變化,有些實在讓我反應不過來,比如我老爸以前就是個埋頭苦幹的山民,偶爾跟我聊聊時事,談天說地,也沒有滿腹經綸的樣子,但現在卻好像胸藏萬卷,有點世外高人的味道了。
我又眺望一下那塊烏雲,它依然那個樣子,好像凝固在那裡一動不動。
不管它了,先睡覺吧。
我關上窗拉上破舊的窗簾,然後熄了燈在牀裡躺了下來。
但睡下沒有多久,猛地感覺面前有一道強光閃過。即使閉着眼睛,也能感知那道光的威力。
一睜眼,眼前居然閃着被炫過後白花花的光點。
隨即,轟隆一聲,一道炸天般的猛雷,在屋外爆響。
我被震得從牀上跳起來。急奔到窗前,朝外觀望,卻無法判斷那道霹靂落在了何處。
而詭異的是,此雷響過,整座城市竟然隱沒於黑暗中,沒有一點燈火了。
難道一個霹靂下來,城中所有的燈光都被打滅了?
這是極不正常的,是否異兆?
我疑惑了一會也沒答案。又爬進牀去繼續歇息。
可剛一閉目,忽然又有光亮顯現。這次不是一閃而是穩定的光。
再次睜眼,霎時驚得目瞪口呆。
只見我這間舊屋房間裡都是光。
不是白光,而是金光。這間狹隘的小臥室灑滿了亮麗的金色。
那不是電燈光,也不是蠟燭或油燈的光,只能用金壁輝煌來形容。我無法用語言描述那種光的燦爛。
可是這種光的光源來自哪裡?
我正在驚愕,猛見牀對面的板壁上,顯現出一位武士的影像來。
這個武士身穿金色的鎧甲,頭戴金色的帽盔,左手執着一把長矛,右手握着一柄短鐗,全身金光耀目,儼如大寺院中一尊塑金的神像。
我脫口叫出了聲:“哎呀,是哪一位菩薩顯身呀?”
只聽武士開口講話:“黎小睦,我是金甲神人,特地顯身,有話問你。”
“啊,果然是神人,我能見到神人,真是太有福氣了。”我興奮至極,想要起身跪拜,卻不知怎麼的身體無法動彈,就像中了定身法一樣。
“你先不要自認福氣,我今特來告知你一個重大變故,覆陰城,即將遭受異端入侵,到時生靈遭難,城池危禍在前。”
“覆陰城?”我並沒有聽說這是哪裡,不知是哪座城市。“那是什麼地方?”
“就是你現在所在的城市。”
“可本市叫爍鎏城,不是覆陰城呀。”我更正道。
金甲神人說道:“爍鎏城是你們的叫法,但在異端那裡已經被叫成覆陰城,這就是你們這座城市的危機。說明要遭到入侵了。”
“哦,爍鎏城要遭受入侵?所謂異端是指什麼?”我不解地問道。
金甲神人說道:“近日你已經注意到了城外有異象顯露,你們父子已從天象中觀測到異跡的端倪。至於其中來歷,本尊不須多言,到時你自會知曉一切。本尊前來是另有話問你,你一定要直言不諱,莫打誑語。”
我連忙答應:“好,我一定直言不諱,請神人只管問吧。”
“爍鎏城即將遭到入侵,大劫來臨,至於城民要遭受多大損傷,取決於兩個方面,一是異端將投入多大的力量,二是爍鎏城裡有沒有足以挑戰異端的人間戰士。”
“那麼,神人,這些異端會投入多大力量?他們會給城帶來什麼程度的損傷?”這是我非常關心的。
“關於這一條,對方的企圖並非只侷限於爍鎏城,一旦佔領一座城市,必定會向外擴展。對於爍鎏城來說,關鍵還是第二點,有沒有人站得出來,可以抵禦這種異端的入侵。”
我忙問:“那依神人看來,我們爍鎏城有沒有這樣的人?我覺得我們城裡有很完備的安全保衛系統,光是警察叔叔就那麼多,保衛城市應該不成問題吧?”
金甲神人卻提醒道,“爍鎏城裡確實不乏安保系統,但異端臨境,非人力所能抗衡,人間的槍彈是不起作用的。你也明白對嗎?”
這一點我也是有體會的,就像大學鬼樓一樣,就算我表姨他們氣壯如牛,正能量超強,但關鍵是你根本找不着這些鬼靈,而既然叫異端了,當然不是我們人間那種犯罪性質。
“神人,一旦異端入侵,這座城裡由哪些勇士來抵禦呢?是高僧,還是高道?”我問道。
“這是本尊想要問你的問題。這個問題,就只能由你來回答了。”
“爲什麼要我來回答?”我一時無法反應。
但我這麼一問,不知怎麼的激怒了金甲神人,只聽一聲驚天怒吼,“既然問你,當然有問你的理由。你假裝癡愣,不想好好回答,真是豈有此理!”
金甲神人將長矛往下一磕,轟地一聲,似乎地動山搖,整個屋子都像要垮塌下來。
“啊呀——”我驚叫着,猛地從牀裡坐起來。
眼前一片透亮,晨曦早已從窗裡照進,哪來的金甲神人?臥室裡寂靜無聲。
是做了一個夢,還是確實發生過了?
我頓時疑惑了。仔細回味,認爲夢的可能性更大。
此時天還沒亮,我又小睡了一會,天亮了才起牀。
又得前往學校去補課。
剛進校門,就感覺情況有異。
大門進去是一個大操場。由於近來進行表面整修,表面沒有覆上地磚,只鋪了一層砂石,估計等砂石面比較硬實了再鋪地磚。
此刻毛胚操場上涌動着許多學生,正圍在操場中間在觀看什麼。時不時響起嘈雜的驚呼聲。
我看到同班的新同學蘇子初剛從人堆裡擠出來,蘇子初是我轉學以來認識最早的同學,跟我有成爲死黨的趨向。我就上前攔住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蘇子初反問:“昨天夜裡,你有沒有聽到一聲驚雷?”
我立刻腦子裡一閃,“當然聽到了,怎麼啦?”
蘇子初指指同學們圍成的那個人圈:“你自己去看吧,太厲害了。”
這時另一名同學韓舟也從人堆裡擠出來,嘴裡同樣在發出驚呼:“太驚人了,一個霹靂,能炸出那麼大一個坑,真的聞所未聞啊。”
韓舟與蘇子初一樣,也跟我很投緣,我們三人假以時日一定成爲新的鐵三角。
“什麼大坑?”我問着韓舟。
韓舟似乎要描繪一番,卻又不知怎麼描繪,只好也一指人圈:“還是你自己去看吧,會嚇死你的。”
我見他們說得這麼嚴重,表情又這麼詭異,可能出的事比較特別,決定去鑽一鑽人縫看看現場。
當我從人縫裡鑽進去到了人圈的中央,這纔看到,在人圈中心的操場地面,一個大坑呈現在面前。
我像所有剛看到此坑的同學一樣,倒吸一口涼氣。難怪蘇子初和韓舟的神態那麼驚悚,在操場中央突現這麼一個大坑,的確令人震撼。
那大坑呈圓形,直徑足有一丈,深也有一丈。
關鍵是這個坑還顯得非常怪異。
如果說,大坑是被挖掘機或別的工具刨出來的,那麼總有刨過的痕跡,但顯然不是機械或人工所挖。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彈坑。
但如果真是一顆大炸彈落下炸出的,坑的周圍就會堆積很多碎泥,而坑底也會積留着大量碎泥屑的。
這個大坑呢,邊沿沒有一點濺起來的碎泥。而坑中呢,無論是坑壁還是坑底,都相當光滑結實。
形象點說就好像是有一個直徑一丈的圓頭大硬物,在操場上狠狠地壓了一下,壓出了這個一丈深如鍋底般的坑。
有什麼東西能壓出這麼個坑來?
同學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絕大多數人都認爲,是昨夜那道霹靂打出來的。
可是誰聽說過天上打雷會在地面擊出一個大坑來?
此時教師們也紛紛過來,察看着,討論着,誰也不能說出個所以然。
晚到的校長見到此情,也是驚得目瞪口呆。對於滿腹經綸的他們來說,這是從未見過的奇象。
還是校長反應最快,他感覺情況不太對頭,連忙命令教師們驅趕學生們離開這裡,各回教室,不得隨便議論這個事了。然後召來包工頭,叫民工們從校園中的假山上運來一些土,將土坑填平。
很明顯校方是想迅速平息這件風波,避免被添油加醋地渲染後大範圍地擴散,造成很不利的影響。要知道學生的傳播力和翻新力是無窮的,明天可能整個城市都聽說,學院裡降落了一頭大怪獸。
校方高層深知這個事件處理不當,會引來不盡的餘波。
這事對學生的影響確實很大,一整天學生們都在交頭接耳地談論那個大坑。學校的BBS只好強行關閉了。貼吧也被勒令嚴格封帖,有關大坑的帖子一律刪除。
直到放學,餘波還在校區裡迴盪。很多學生站在被填平的大坑邊,依然發生爭論,大坑填平並沒有消除大家心頭的疑雲。
試想一下,如果真是霹靂所致,那道霹靂不是夜裡而是在白天劈下,不是落在學校操場而是打中了教室,會有多麼恐怖?有多少同學會變成焦炭?
我也夾在同學們中,想聽聽大家各有什麼高見。我發現,似乎沒有人把這個大坑跟西南上空那塊陰雲聯繫起來。
放學本當可以回家了,但出了校門後,我稍作猶豫後,卻毅然向西南方向而去。
爍鎏城是一座山坳中的小城,四面皆是山。而西南方向的山更是又多又險峻。
步行幾裡後,我到達了最高的危亭山腳下。
危亭山的峰尖上有一塊小小平地,狀如一座平臺,當你登臨這裡時,一定想起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之詩。足見它的高度與險峻了。
按我的想法,危亭山頂平臺,應該是觀察那片詭異陰雲的最佳地點。
正想爬山,忽見從不遠處的山溝裡匆匆走着一人,穿着白襯衫和灰褲子,留着一個大背頭。讓我覺得有些眼熟。
待那人跑近些,我認出是韓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