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妃櫻最近煩惱很多。石彬遇害的事情算是有了個結果。但她心中一直有個結,對石彬被害案件存有疑慮。
而同時,兩個男人一直圍繞在她的身邊。
一個是趙昭平,身爲市委秘書長的他曾經是白家的常客,與白妃櫻相當熟識。石彬遇害後,是他第一個前來安慰她,並陪同她前往停屍房去辨認屍體。
最近趙昭平一直在暗示着對她的好感,每每給她獻上鮮花。這個男人雖然年紀較她大上13歲,但身爲東海市委常務、市委秘書長的他,在政壇顯得年輕有爲。如果選擇他,榮華富貴,自然是指日可待。
但讓白妃櫻心中糾結的是,趙昭平與王家、洪幫之間的曖昧關係。王家和北宮家勢如水火,這一點白妃櫻很清楚。如果選擇趙昭平,很顯然與北宮靈雨之間的友情從此成爲幻影。
而更讓她忌憚的是,趙昭平身上的黑影。白妃櫻是一個潔身自好的女人,甚至從來不利用父親的權力謀取自己的半分利益。但趙昭平卻與黑道有染,這讓她幾乎在心中給他判處了死刑。
另一個是她和石彬在英國的同學,他們的好友徐岑。
徐岑在英國曾經追求過白妃櫻,但白妃櫻卻選擇了憨厚而學究的石彬,但徐岑一直保持着和她及石彬的友情。石彬出事後。徐岑無微不至地撫慰和照顧她。上次她生病的時候,是他抱着她前往醫院。那一刻,她幾乎感動了。
徐岑的家世也不錯,自己在學校裡是教學骨幹,雖不敢說前途無量,至少可稱之前途一片光明。和他在一起,或許人生的幸福更有保障。
但白妃櫻卻遲疑了。她曾經拒絕過徐岑,原因是她相當討厭他身上的某種陰鷙的氣質。這個男人和公孫羽一般沉默寡言,但卻沒有公孫羽身上那股陽光、青草氣味,而散發着某種晦暗的黴敗的腐味。
和公孫羽一起,雖然他是好友的男人,但依然有種處處陽光,萬事萬物賞心悅目的感觸;而和徐岑一起,世界卻墨黑一團。
很簡單,首先一條你很難探知徐岑在想些什麼,他的喜怒哀樂,他的世界觀和人生觀,這一切都是一個謎,而且是難以探索的謎。
白妃櫻曾經問他:“徐岑,你這輩子最希望得到的是什麼啊?”
徐岑凝思良久,淡淡一笑默然。
雖然和他相交近十年,但白妃櫻至今仍然覺得對這個人不瞭解。想到要和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澀澀一笑搖搖螓首。
這兩個男人都不是我想要的。隨着時日的推移,某天白妃櫻出神地凝視着公孫羽那冷峻而俊朗的臉孔,心跳忽然有些加快。
可惜他是蜜友的男人,而且身邊還圍繞着一羣蝴蝶……
“喂。妃櫻姐,你望着哥哥可有十分鐘了。看到他臉紅了嗎?”雨柔忽然拉拉她的袖子,捂嘴笑了起來。
“啊!?”
公孫羽倒依然淡定自若,女人的臉孔卻緋紅一片,“沒有,我……我在想心事。你知道,出神的時候,人會無意識地望着一個目標,他就是我的目標……”
“我知道了:他是你的目標。”另一邊的關玉雪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說。
白妃櫻崩潰了,倏地站起來指着公孫羽道:“羽公子,馬上聲明:你對我沒意思,我對你也沒意思!”
正飽受宋平巖攻擊的公孫羽一怔,有些莫名其妙。中午受到公孫羽的荼毒,至今尚未恢復過來的宋平巖聞言大笑,撫掌道:“我贊成,羽公子,請聲明!”
公孫羽沒好氣地盯了他一眼,道:“宋書記,你最近很閒是吧?扔下近百萬老百姓,到處騙吃騙喝。”
宋平巖笑道:“還不是中午被你灌醉了,腦袋還裂開一樣。我家晴美現在可賴在別墅裡了。要不今晚我和你擠擠?”
安胖子道:“宋兄,你沒有斷臂山的癖好吧?”
宋平巖惡狠狠地盯着安胖子,咬牙切齒道:“胖子,你壞了我的好事!”
衆人無不大笑,而公孫羽惡寒中,連忙和韓香換了個座位。中午四員女將,直到現在還倒着三個,唯有韓香甦醒過來。今晚被宴請的女主角之一朱綺霞,正和韓瑜抱在一起睡在公孫羽的大牀上。
之所以被安放在公孫羽的牀上是一個事故,關玉雪小姐製造的事故。
“你灌倒她們,不就是希望這樣嗎?”當時大條女孩在男人的耳邊冷笑說。
而現在關玉雪依然沒有放過公孫羽的意思,敲着桌子叫道:“小羽,別拉七扯八,妃櫻姐問你的話呢!”
白妃櫻也認真地點頭,一本正經地盯着公孫羽。
公孫羽無奈了,點頭道:“我聲明:我很尊敬白妃櫻小姐,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白妃櫻的臉色忽然有些蒼白。
“僅此而已。”公孫羽淡淡道。
僅此而已。白妃櫻忽然一笑,眸光如午後林蔭道的陽光,破碎而凌亂。
誰說男人最喜歡自作多情?男人固然會因某個美女的無意回眸一笑,心生曖昧之情,但女人同樣也會臆測某個男人對自己心存好感。
這一刻,白妃櫻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憐。在這個集體中,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唯有自己是多餘的,是莫名其妙存在的。
酒菜很快流水般端上來。兩個人對這些精美的菜餚食之無味,一個是中午醉壞的宋平巖,一個是白妃櫻。
女人好像一直有些怏怏不樂,一層陰雲面紗般罩着她那俏麗的面龐。
“妃櫻,你不舒服嗎?”一直照拂大家的北宮靈雨側身低聲問。
“呃。不。”白妃櫻勉強一笑,然而胃部突然撕裂般劇烈疼痛起來,讓她的面孔不由自主地扭曲一下。
上次她曾經因爲胃痛而住過院,而送她去的正是徐岑。
“妃櫻,你怎麼啦?”正盯着她的北宮靈雨吃了一驚。
然而女人的額頭冷汗倏地浸yin而下,臉色蒼白之極,嘴脣顫抖着就是無法發聲,雙手捂着自己的腹部,眼中露出無限痛楚之色。
“羽,過來看看妃櫻!”北宮靈雨一驚間,連忙召喚她最可信賴的男人。
公孫羽推開椅子,幾步過來,隨即向正好端着菜餚走來的梅管家招手。梅管家連忙小跑過來,三十秒後她宣佈:“嚴重的胃潰瘍,可能伴有出血症狀,必須馬上送醫院!”
公孫羽立即抱着白妃櫻朝外面走去,北宮靈雨待跟來卻被他止住:“雨兒,有我去就可以了,你留在這裡照拂客人。”
說着他朝車庫疾走而去。女人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腹部裂開般的疼痛讓她出現了某種幻覺,她呻吟着將腦袋湊近男人的胸膛,拼盡全力嗅吸着他的氣味,貌似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將這股沁人心脾的味道存留在心底。
公孫羽沒有多想,倒以爲她疼得厲害,所以在尋求安慰,於是一面奔走,一面溫言撫慰。
“羽,如……如果我死了,你……你會不會忘記我?”女人臉如宣紙般蒼白,顫抖着毫無血色的薄脣,喃喃問。
公孫羽將她攏在懷中,伸手摸出遙控車鑰匙按下,隨即將車門打開。將她放到副駕駛座上,給她系安全帶。然而女人卻不顧疼痛,奮力掙扎起來,死死抱着公孫羽的脖子不放:“別離開我,別……”
女人那雙泫然欲泣的大眼睛中霧氣瀰漫,哀求之色溢於言表。
公孫羽一陣間,她已經將他的腦袋拉近,竟然吻了過來!
在這陷入幻覺的時刻,女人終於萌動心底深藏的好感,並迸發出情意的火花。
公孫羽驚訝得甚至忘記了躲避。雖然是夏日,但她的脣卻冰涼,頂撞過來的額頭寒冷潮溼,大顆汗水依然在源源沁出。他意圖拉開她的手,然而女人那末的固執,眼睛竟然因此露出絕望的眸光。
公孫羽的心忽然被觸動了。這絕望的眸光是如此的熟悉,曾經死在自己懷中的戰友鮮活的面容一張張地在腦海中閃現,讓他的心爲之悸動。
“羽,別離開我……”女人閉上了眼睛,但兩顆碩大的淚珠卻終於溢出。這淚珠在白皙的臉頰上緩緩滾動,如同一條肆意蠕動的小白蛇,晶瑩得炙傷了男人的心。
曾經,當劉運哲在懷中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他的眼角沁出兩顆淚珠。那是對人生的眷戀,對家人的不捨,對部隊的留戀。
“我不會離開你!”公孫羽勉強將她抱起,自己鑽了過去,然後點燃引擎。但女人依然死死地掛在他的脖子上,他不得不保持着這種奇怪的姿勢,將車輛朝莊園外駛去。
剛剛出了車庫,北宮靈雨和關玉雪、程雨柔、宋平巖等都站在外面等候。
“到醫院後給個電話!”
當公孫羽開始踩下油門加速時,隱約聽到北宮靈雨關切地叫着。
公孫羽開得很快。距離北宮莊園最近的一個比較好的醫院是東海警備區附屬醫院,車程大約二十分鐘,不過那是在沒有堵車的時候。
很不幸的是,今天進城的路上堵車了。公孫羽在等候五分鐘後,將車輛強行掉頭,朝內環高架疾馳而去。
在內環附近另有一家附三醫院,名聲也相當不錯。
或許車速過快。稍稍有些顛簸。女人微微呻吟起來,抓住公孫羽脖子附近的指甲甚至無意識地摳進他的肌肉。公孫羽怕她受傷,不敢運內息相抗,很快尖銳的指甲將他的肩膀與脖子交界處摳得血淋淋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