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寒瘋狂急奔,腹部的傷口溢出鮮血,染紅布紗,染紅她的衣棠,渾然不知,腦子裡都是若離跟小魚兒,無法想像,若是晚到一步,他們兩個出了什麼差錯,該怎麼辦?
瘋狂奔跑中,顧輕寒不知自己跑了多遠,只知道這裡似乎永無盡頭,任憑她跑得多快,前方除了兩邊放着永不熄滅的燭臺,發出微暗的光芒外,就是一望無盡的黑洞。
無邊的黑洞,讓顧輕寒心裡越加拔涼。
禁地的震動聲還在不斷響動,不過顧輕寒絲毫不在意,甚至連震動聲什麼時候停止,都尤未可知,心裡唸的想的,都是小魚兒與白若離。
突然,一聲驚天的咆哮嘶吼聲傳來,高亢哀鳴持續了許久,才歸於平靜。
顧輕寒的腳步頓了下來,這才知道,震動聲早已停止,巨獸的嘶吼聲也停止了,整個禁地裡,詭異的安靜,除了她的心跳劇烈的撲通撲通跳着,再也聽不到一絲聲音。
然而顧輕寒卻更急了,沒命的往前奔去。
終於,顧輕寒拐過一個彎,禁地裡的景色驟然一變,不再是黑漆漆的,禁地的石洞頂端折射出一抹亮光,將整個石洞照得如同白晝。
再拐了幾個彎,那熟悉的的身影浮現在她的眼前。
顧輕寒看到這一幕,目吡欲裂。眼前,一隻巨大的巨猿,倒在血泊中,目測足有十數米高,一隻手臂,比他們一個人還要高,身上流出的鮮血,足以聚成一條小溪,只不過此刻毫無生命跡像。
在巨猿的旁邊,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巨石,碎石,洞簫,暗器……以及顧輕寒最關心的兩個人。
白若離仰躺在血泊中,白色的衣服染成了血紅色,不知是他的鮮血,還是巨猿的鮮血,臉色慘白如紙,雙眸緊閉,氣息虛弱,一隻手拿着兩朵璀璨的花朵,一個陣陣的清香溢出,隔着許遠都能夠聞得到。
另一隻手,則拉着小魚兒,用自己的身體,將小魚兒護在身下。
顧輕寒心裡窒息了一下,顫抖的跑到白若離近前,扶起白若離,將他抱在懷中。
白若離很輕,身上失去了以往的溫度,讓顧輕寒莫名的感覺,他的生命力正在慢慢流逝。顧輕寒慌了,哆嗦着道,“若離,若離,你怎麼樣,醒醒。”
連續喊了幾聲,白若離都沒有任何迴應,身體的溫度,不斷的降低。
顧輕寒伸手,把自己身上全部的內力都度進他身上,同時看向同樣倒在地上的小魚兒。
小魚兒的臉色也不好看,身子動也不動,以往璀璨陽光的含笑大眼睛,失去了顏色,雖然沒有昏迷過去,卻是疲憊的張着眼睛看着顧輕寒。
“小魚兒,你怎麼樣?”
小魚兒強行扯出一抹微笑,搖了搖頭。這一動,許是扯動身上的傷口,疼得小魚兒吡牙咧嘴的。
顧輕寒一手不斷給白若離運氣,一手將小魚兒扶了起來,另一隻手貼在小魚兒身體,就欲幫他療傷。
小魚兒艱難的動了動身子,以手阻止,虛弱的道,“我沒事,我緩口氣,自己可以療傷。”說着,盤膝坐好,氣沉丹田,運轉體內的真氣,將禁地裡,以及禁地外的靈氣,全部納爲已用,度進他的身體裡。
顧輕寒在幫白若離的同時,察覺到無盡的磅礴的靈力噴涌而來,絲絲縷縷,斑斑點點,全部涌入小魚兒的體力。而這些靈力的涌入,小魚兒的氣色慢慢好轉,蒼白的臉色,慢慢紅潤,呼吸也沒有剛剛那麼虛弱。
顧輕寒陡然一驚,小魚兒身上還有這種功能,可以召喚天地的靈氣?這是有多逆天的手段啊,把天氣靈氣納爲已用。
與此同時,禁地外面的藍族總部,藍玉棠望着天地間的靈氣,皆往禁地聚攏而去,本就站得挺拔的身子一正,臉上出現一抹駭然,握着扇子的手,攥得死緊,心裡閃過一絲擔憂。
小魚兒受傷了,傷得還很重……
能夠召喚天地靈氣的,這個世上只有小魚兒一個人會,連他父親都不會……
該死的,他們在禁地裡,到底遭遇到了什麼,會把小魚兒傷得這麼重,讓他迫不得已,吸收天地靈氣。
腳步一動,就想闖進禁地,搭救小魚兒,轉念一想,小魚兒能夠召喚天地靈氣,危險應該也已經解除了……暫時不會有危險,何況,禁地他也進不去,除族主長,任何人都不能夠進去,除非有族長的命令,他雖然身爲少主,始終沒有繼續族主的位置。
不行,這幾日,禁地封印越來越弱了,再拖下去,也不知魔琴什麼時候會破印而出,若是破印而出的話,小魚兒焉能有命存在。
雖然他有時候很煩小魚兒,可他只有這麼一個弟弟,絕不能讓小魚兒受到什麼傷害。
“來人,擺駕聖洞,本少主要親自去請族主出關。”
因爲有小魚兒召喚的靈力,顧輕寒如同置身在一片暖洋中,周圍都是溫暖,隨着呼吸,將那片溫暖吸進身體,四肢百骸,舒暢流順,整個人神清氣爽,彷彿擁有無盡的內氣。
顧輕寒知道這是小魚兒召喚靈力而來的原因,心裡一喜,一邊吸收這些靈力,一邊將滾滾磅礴的真氣運到白若離身上。
有靈氣真助,不僅小魚兒臉色恢復紅潤,就邊白若離,身體也慢慢暖和了起來,慘白如紙的臉色慢慢恢復。
雖然還是蒼白着了,但比剛剛生命力不斷流逝,要好許多。
許久,小魚兒停止召喚天地的靈氣,顧輕寒也差不多收了功,將白若離抱在身上,下巴抵頭他的如墨的髮絲。天知道剛剛抱住他的身體,感受着他的生命在她懷裡慢慢消失,她的有多急,有多恨。
“大姐姐,都是怪小魚兒不好,白哥哥要不是爲了保護我,也不會傷得這麼重。”小魚兒不知何時,跑到顧輕寒面前,低頭頭,認着錯。
顧輕寒擡頭,摸了摸了他的小腦袋,“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剛剛很不舒服,很疼,現在不會了。”
顧輕寒正要問小魚兒剛剛怎麼回事,懷裡的白若離動了一下,立即將她即將要問出的話收了回去,低頭看向白若離,臉上一喜,“若離,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白若離搖了搖頭,手上緊緊抓着兩傘朵般蓬鬆的鮮花,擡到顧輕寒面前,蒼白的臉上帶着一絲笑意,嘶啞道,“仙靈花,有兩朵。”
顧輕寒這才仔細觀看白若離手中的雪白花朵,這兩株茶,通體雪白,只有花蕊處透着一點鵝黃,一陣陣冷洌的清香不斷自花朵裡散發出來。
視線看向巨猿倒地的後面,正好有一株花草,從根莖處被折了下來,想來應該是這兩朵花就是從那裡摘下來的。 想到小魚兒以前說,仙靈花只要吃一朵,就可以增加六十年的功功,還可以穩住若離腹中的胎兒,讓他的孩子平安降生。
有天地至寶的地方,就有神獸守物,這點知道她還是有的。這隻巨猿,會對若離與小魚兒發起攻擊,想來應該是若離他們搶這兩朵仙靈花,才引發矛盾的。
忽然間覺得,有些心酸,尤其是看着白若離虛弱的淺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着緊攥着仙靈花,那眼裡的滿足與欣慰,刺痛了她的眼,讓顧輕寒更加抱緊白若離,哽咽道,“以後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白若離聽話的點了點頭,任由顧輕寒抱着。
仙靈花到手了,來藍族的第一件事,總算成功做到到了,他的孩子也可以平安了。無論有多兇險,他都要打破村長的預言,讓孩子平安出世。
小魚兒咧嘴一笑,抱住顧輕寒的身子,撒嬌道,“大姐姐,我也要抱抱。” 顧輕寒哈哈一笑,扯動腹部的身口,疼得她吡牙咧嘴,心裡卻是滿心歡喜,沒什麼比若離他們安全更值得開心的了。
“大姐姐,這隻猴子好可惡啊,把我傷得好疼,差點都死在它的爪下了。”想到這隻巨猿的戰鬥力,小魚兒臉色就一陣蒼白。
他跟白哥哥武功那麼高,聯手都差點死在這隻巨猿的手上,也不知這隻巨猿活了多少年了,怎麼會出現在這禁地裡。
如果不是白哥哥以命相護,只怕他小魚兒的性命就要就此煙消雲散了,看着白若離的目光,出現一抹感激,白哥哥人真好。
“看到這隻巨猿在這裡守護仙靈花,你們怎麼還上前?要是出了事怎麼辦,太危險了。”顧輕寒蹙眉。她雖沒有看到她們大戰,但隔得那麼遠,就可以聽得到咆哮聲,地上又流了那麼多血。若離與小魚兒的武功有多高,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聯手尚且被打得奄奄一息,若是旁人,豈不是必死的份。
“沒有啊,我們剛開始的時候,沒有看到這隻猴子的,我們只看到兩朵仙靈花,就跑過去摘了,誰知道,我們以爲的一座山,突然站了起來,擡手就用爪子想捏死我們,我們都嚇死啦,揉了揉眼睛,纔看到是一隻大猴子,像山一樣高大的猴子。”
“任何天材地寶生長的地方,都有神獸蹲守,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我們聖洞裡,守護仙靈花的神獸很好啊,我要仙靈花,它就會給我,纔不會像這隻猴子呢,一出來就要殺我們。”小魚兒不滿的瞪着巨猿。
顧輕寒哭笑不得,人家守了那麼多年,才守到仙靈花開花,你卻中途搶人食物,它不殺了你纔怪。
至於你那什麼聖洞裡的神獸,那是因爲它認識你,跟你是朋友,纔沒有對你發動攻擊的好不好。
不過顧輕寒也懶得跟他說了,抱起白若離,忍着腹部的巨痛,喊着小魚兒一起走,就欲離開這裡。
白若離雖然現在沒有大礙,她還是不放心,必須讓楚逸看一下,何況,用了這麼大的真氣,也不知孩子有沒有事。
“大姐姐,你先白哥哥服下仙靈花吧,白哥哥的孩子說她很難受。”
顧輕寒頓住腳步,疑惑的看着小魚兒。低頭,看到白若離臉色確實不好,一顆顆的細汗遍佈全身。
連忙蹲下,將白若離抱在懷裡,平躺着,“小魚兒,這仙靈花要怎麼吃?直接吃可以嗎?”
“直接吃可以的,不過要是用來入藥,效果會更好。”
小魚兒話還沒有說完,顧輕寒就將白若離手中的仙靈花拿出一朵,掰起一瓣瓣的花片,放在白若離嘴裡,柔聲道,“若離,把仙靈花吃了,吃了後,咱們的孩子就沒事了。”
白若離虛弱的擡頭,忍着身體的不適,將顧輕寒放在嘴裡的花瓣咬了咬,吞了下去。
小魚兒在那裡看得直喊心疼。仙靈花可遇不可求,從來都沒見過有人這樣吃的,以前爹爹給他吃的時候,都是一瓣一瓣和着人蔘雪蓮一起吃的啊,爹爹說,這樣才能更加有效的催發仙靈花的功效。
不過心疼歸心疼,聖洞那麼多的仙靈花,他想要還是有辦法得到的。
半蹲在地上,雙手託着下巴,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看着顧輕寒溫柔的給白若離喂花瓣,心裡忽然幻想起,要是現在躺在大姐姐懷裡的是他那該多好,大姐姐也會這麼溫柔的喂他吃東西嗎?
小魚兒嘴裡傻呵呵的笑着,冷不防看到顧輕寒餵了一朵後,還想繼續喂第二朵,嚇得身子一顫,摔倒在地,嘴裡大喊道,“大姐姐,不能再餵了,白哥哥吃一朵,已經是極致了,再吃下去,很容易真氣逆衝,爆體而亡的。”
靠,怎麼不早說,害得她差點喂下去。
“若離,你現在怎麼樣?我幫你打順真氣。”顧輕寒說着,用自己的內力不斷調息白若離。
足有半柱香後,顧輕寒纔將手緩緩收了回來,睜開疲憊的眼睛,扶住昏迷中的白若離,耳邊響起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轉頭看了過去,卻見小魚兒蹲在巨猿身邊,不斷喝着巨猿的血,弄得整身,整張臉,全是血跡。
顧輕寒大驚,大聲道,“小魚兒,你這是做什麼?”
小魚兒吞下最後一口血,擡頭,整張臉都是血跡,看不清原本的樣貌,喜滋滋的道,“大姐姐,這隻猴子的血好香好甜啊,好好喝啊,小魚兒還想喝。”說着,一頭栽下去,又開始喝了起來。
剛開始被上魚兒一嚇到最後,顧輕寒怔怔的看着小魚兒迫不及待的喝着巨猿的血。
小魚兒是藍族的神子,天生可以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又可以召喚天地靈氣,平常雖然傻呼呼的,但還是很有分寸的,絕對不會亂來。
他什麼東西沒有,卻那麼喜歡喝這隻巨猿的血。這隻巨猿身高十數米,起碼活了百年以上,甚至數百年。能被小魚兒看上的東西,必然是稀世珍寶。
這隻巨猿身上的血肉應該是大補。
想及此,顧輕寒悠悠一笑,看了看了自己的身上,因爲染了太多血跡,楚逸早已體貼的拿去洗了,只剩下一件裡衣,再脫就沒有了,便將白若離身上的外衣解了下來,再輕輕將他放在地上,拿着他的外衣,想浸在流成一條小溪似的鮮血裡,再提到楚逸那裡,讓楚逸跟衛青陽也喝一些。
想了想,手中的動作一頓,顧輕寒用手,掬了一把鮮血,咬着牙,捏着鼻子,閉着眼睛,放在口中,一口吞了下去。
纔剛放到嘴裡,一陣陣腥氣薰得她想吐,扔下手中的鮮血,跑到一邊不斷嘔吐。
坑爹的,什麼鬼東西,腥死了,難喝死了,居然還說好喝,有沒有搞錯,小魚兒不會是坑人吧。
“大姐姐,你多喝一些,就不會腥啦,很甜的,很補的,小魚兒現在全身暖洋洋的。”
暖個鬼,甜個鬼,這種味道聞着就想吐,生喝巨猿的血,怎麼感覺活到遠古時代。
撇了撇嘴,用白若離的身體,染紅了血,一提起,血珠子,滴噠滴噠往下流淌。
嘖嘖嘖,這隻巨猿,到底有多少血啊,都流成一條小溪了,還沒流完。
“小魚兒,走了,你楚哥哥一定很擔心我們。”顧輕寒提起滴血的衣服,喊道。
小魚兒拍了拍鼓起的腹部,打了一個飽嗝,心疼的看着地上的血,喝又喝不完,流掉了多可惜啊,還有這猴子的肉,也好補啊,衛哥哥身體那麼差,他要多補補呢,還有大姐姐,白哥哥,楚哥哥,都可以補補啊。楚哥哥烤的魚那麼好吃,那烤猴子肉是不是也很好吃?
想到吃的,小魚兒舔了舔嘴巴,忽然大眼睛一亮,拿出懷裡的小刀,將巨猿割出下一大塊肉,割了一大塊了,還不知足,又割了一塊,看了看,十幾米高的猿猴,小魚兒眼裡心疼,還想接着再割。
顧輕寒抱着白若離,一手提着染血的衣棠,看到小魚兒心疼的目光,忍不住一陣無語,她怎麼在他身上,看到了段鴻羽的影子,兩個小貪心,都一樣的貪心,割那麼多,他扛得動嗎?扛得動也吃不完啊。
再看了看手上染血的衣棠,她頭腦發昏啊,沒事幹嘛拿若離的衣服去取血,坑爹的,她是不是被小魚兒給坑了啊。
“小魚兒,走了,夠多了,吃不完。”
“我能吃得完的,我很能吃的。”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顧輕寒撇了撇嘴,不耐煩的道。
“哦,來了來了,馬上就來。”
小魚兒使勁的將一大塊一大塊的猿肉掛在身上,掛得根本看不清他的身體,只能夠看得到一大塊一大塊的鮮血淋淋的猿肉。
“大姐姐,你慢點兒啊,我的肉又要掉了,你幫我拿一些啊,大姐姐,等等小魚兒啊。”
顧輕寒額頭滑下三根黑線,以前她怎麼不知道,小魚兒還有這麼貪心的一面。靠,拿這麼多肉,他又不會烤,是不是想累死楚逸啊。 懶得搭理小魚兒了,抱着白若離徑自朝着楚逸所在的位置走去。遠遠的就看到楚逸坐站不安的走動着,如畫的眉宇間,透一股焦慮。
“楚逸。”
顧輕寒喊了一聲,楚逸這才驚喜的擡頭。顧輕寒清楚的感覺到,楚逸緊張的心,平靜了下來,待看到身上的白若離,與扛着血淋淋的猿肉,踉踉蹌蹌而來的小魚兒時,剛剛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來。
顧輕寒笑了笑,慢慢跟楚逸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放下白若離,讓楚逸把脈,直到楚逸說,白若離身上有一股磅礴的真氣護着胎兒,現在胎位穩定,身上的傷也沒有大礙,只需要將這股真氣納爲已用之後,顧輕寒才徹底鬆了口氣。
緊接着,幫白若離包紮一些皮外傷,又幫顧輕寒重新包紮傷口。這纔看着小魚兒帶來的猿肉。
看着小魚兒可憐兮兮的盯着他,祈求他烤肉給他吃,楚逸不由捏了捏小魚兒的髒污的臉蛋。帶着他去溪邊洗乾淨身子,又幫他洗了衣服,這纔開始處理這些猿肉。
用小刀切成一片片,架一個火堆,開始烘烤,一陣陣的香味溢出,小魚兒哪也不去,一直蹲在火堆前,眼冒金星的盯着火堆上的烤肉,哈喇子不斷往下流淌。
一塊肉,纔剛熟,就被小魚兒搶去吃,吃得滿臉髒污,楚逸時不時溫柔的替他拭去嘴上的髒污,“慢點吃,沒有人跟你搶的。”
“好吃,楚哥哥,你做的真好吃,以後你每天都烤猴子肉給我吃好不好啊。”小魚兒口齒不清的道。
“你別吃太多,另一鍋才補,留着點肚子吃。”楚逸指了指另一邊的一個火堆。
那個火堆裡,架着一個鍋,鍋裡放了一些猿血,猿肉,以及顧仙靈花,一股股的香氣,飄滿整個洞裡。讓衆人哈喇子不斷往外流,眨也不眨的看着鍋裡的那猿肉。
還未熟,香味就不斷飄溢出來,讓他們的四肢百骸都一陣舒爽。光是這陣香味,衆人就知道,這鍋肯定是精華,比猿肉更加精華。
小魚兒嘴裡的不動作不斷,一直啃着烤肉,眼睛卻始終盯着鍋裡,那架式完全有一種,熟了就馬上搶來吃。
顧輕寒拿起一塊剛烤好的猿肉放在嘴裡,咬了起來。眼睛不由瞪大,這什麼猿肉,怎麼那麼好吃?色香味俱全啊,是楚逸的技術太好,還是這猿肉好吃?
爲什麼吃完後,全身都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彷彿功力更進一層。
顧輕寒駭然,她總算知道,爲什麼小魚兒這麼想吃這猿肉了,原來真是個寶貝。不行,那裡還有那麼多猿肉,都不能浪費,要拿來補補。
白若離與衛青陽還在昏迷着,顧輕寒與小魚兒搶着吃,楚逸笑了笑,一塊一塊的烤着,充當奴隸,幫着他們烤肉,烤肉。
等到他們吃完,那鍋肉已經差不多熟了。
顧輕寒與小魚兒互望一眼,撐得吃不下,還是想吃。
顧輕寒拿出石碗,一碗一碗的分配。
“小魚兒你胃口太大了,要留一些給他們幾個,楚逸一直烤肉也沒吃呢,也要分一些給他。”
“我不累,先給衛青陽跟白若離盛一碗吧,這裡還有很多猿肉,不夠吃還可以再煮,仙靈花我也只放了三瓣,還有好多瓣的。”楚逸先幫小魚兒盛了一碗,叮囑他少吃一些,想吃還有很多。
這才又剩了一碗,遞給顧輕寒,最後再盛一碗,走到昏迷中的衛青陽身邊,一口一口的喂着衛青陽。
小魚兒一股腦喝完,又盛了一碗,喃喃自語道,“楚哥哥真好,做這麼多好吃的給咱們吃,我以後要吃肉,就找楚哥哥。”
顧輕寒喂着白若離的同時,手差點一抖。這個小魚兒人看起來小,胃口可不小,萬一吃上癮了,天天找楚逸,那楚逸不是累死了。
顧輕寒算是猜中了,小魚兒在這裡除了抓魚玩耍外,天天都念叨着猴子肉,扛了一塊又一塊,天天吵着鬧着要楚逸給他弄吃的。
可憐楚逸從早到晚一直幫他烤肉,都不夠他吃,又要照顧衛青陽等幾個病人,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而因爲吃了這猿肉與仙靈花,幾個人的傷勢恢復的很快,沒幾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個個臉色好潤,精氣充沛,功力更上一層。
就連衛青陽的腿上的斷骨,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恢復,不過半個月,就能夠下地行走了。肋骨的傷,胳膊的傷,已然全好,以預想中的還要提前一個多月,只不過自從祭臺被羞辱之後,衛青陽就變得沉默寡言,自己一個人蹲在角落,經常一天都不講一句。
期間,禁地震動聲響了許多次,一次比一次頻繁,一次比一次厲害,讓衆人擔心不已。
就連顧輕寒,都數次被納蘭傾控制身體,也是一次比一次恐怖,一次比一次懾人,讓人既害怕又擔憂,好在,幾人身上有避邪珠與藍珠子,加上小魚兒懂得一些巫術,這才僥倖成功避過。
只是顧輕寒的這模樣,着實嚇人,紛紛害怕,會不會什麼時候,一不小心,又發作,被打個措手不及。以前只是一個月發作一次,現在才半個月就發作了好幾次。
尤其是最後小魚兒說的那句,讓楚逸等人越加擔憂,他說,顧輕寒的靈魂正在慢慢減弱,被納蘭傾吞噬,若是再不除去納蘭傾,顧輕寒的靈魂就要盡數被吞噬下去,徹底被納蘭傾控制。
這天,又發生一次大地震,超乎以往,讓衆人以爲山洞要坍塌下來。巨大的震動聲,讓衆人站不穩身子,齊齊摔下坡方向滾了過去,也不知滾了多久,就在衆人頭昏眼花,幾乎嘔吐的時候,震動聲又靜止了,一切再次歸於虛無,彷彿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然而衆人卻知道,這次的封印之力只怕要減少了一半吧。
小魚兒甩了甩頭,暈得不行。衆人也好半天才穩住身子。突然白若離一聲驚呼,“你看,那是什麼?”
顧輕寒等順着他的視線望了過去,只見前方出現一座正方形的石洞,石洞的正中央封印着一把上古魔琴。魔琴全身檀黑色,雕刻着致的圖案,琴絃上透着耀眼的銀光,絲絲縷縷的魔氣自魔琴裡面溢發而出,黑色的霧氣,繚繞在五顏六色的璀璨封印上。
乍一看去,就彷彿是世是最神聖的東西與最邪惡的東西纏繞在一起。
黑洞原本漆黑,此時因爲這些五顏六色的璀璨封印,而將石洞照得亮如白晝。
魔琴的四周遍佈八座雕像,手中各持武器,呈八卦守護的方向,看這魔琴。
即便隔得許遠,衆人還是感受到一陣陣的涼意以及邪氣,讓他們情不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面對魔琴,彷彿在面對一個無法戰勝的蓋世魔頭,甚至能夠感同深受,爲何藍族會以舉足之力,封印看守這把魔琴,被封印着,仍有這麼重的煞氣,若是出事,那不知得造成多少殺戮。
“是我們藍族的魔琴嗎?這就是爹爹跟太上長老們鎮壓封印的魔琴嗎?”小魚兒喃喃自語道。
顧輕寒望着魔琴,接道,“能夠有這麼重的煞氣,除了你們藍族鎮壓的魔琴外,還能有其它琴嗎?”
“爲什麼我感覺,這把魔琴身上的煞氣比納蘭傾還要重?”白若離心驚道。
楚逸也是毛骨悚然,“不是感覺,而是事實。這把魔琴身上的煞氣比納蘭傾身上的煞氣還要重好幾倍,我敢肯定,若是納蘭傾與這把魔琴碰在一起,絕對不夠這把魔琴殺的。”
“若是這把魔琴破開封印,那還得了,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了,一個納蘭傾已是天下無敵,現在又來了一把魔琴,只不知,這把魔琴可有意識?可會自動攻擊人?”白若離喃喃自語。
“這把琴能夠在這裡被封印上千年,必是遠古之物,能夠讓藍族,舉族來看守,絕對有自己的意識的。”顧輕寒攥緊拳頭。
幾個人再次望向封印中的魔琴。
很明顯的可以看得出來,原本的五顏六色的璀璨聖潔封印,正被魔琴上的黑氣慢慢腐蝕,淡淡暗淡,讓人忍不住懷疑,會不會徹底被黑氣繚繞腐蝕,破印而出。
與顧輕寒等人的擔憂不同的是衛青陽。
他沒看出這把琴出世,會對這個天下造成多少殺戮。他只感覺,這把琴其實很孤單很落寞,甚至很疼……
這看似聖潔的封印,只怕對這把琴傷害極大的吧。
被封印上千年,不見天日,困索自由,這該是多麼的痛,最重要的是,所有人第一眼看到它身上的黑氣,煞氣,便仇視它,將它視爲魔物……就像別人看到他那種鄙宜排斥的目光一樣。
其實他何嘗無辜,誰也不希望自己毀容,可是毀則毀矣,他無力治好臉上的傷,只能默默承受。
他不知道這把琴爲何身上會有煞氣,但他知道這不是它所願……
莫名的,竟有些同情這把琴,看着它的目光,出現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覺。
挺直胸膛怔怔的看着魔琴,心裡暗暗道:其實,你只是想脫離封印,只是想離開這裡,得到自由,並不想傷人的對不對。可是你沒有辦法掙脫這層封印,只能用身上的煞氣破開這層層封印……
“大姐姐,你看,這把琴好像在顫動,還發出了好聽的琴絃聲,你們有聽到嗎?”小魚兒突然驚呼一聲。
顧輕寒與楚逸白若離,面面相覷,琴在動?琴在響?有嗎?她們怎麼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
“真的啊,它好像在雀躍的顫動,它好像很開心,一直在動,你沒有看到,沒有聽到嗎?”小魚兒又大喊了一聲。
顧輕寒等人忽然感覺有些頭皮發麻,小魚兒到底看到了什麼?爲什麼他們什麼都沒有看到,沒有聽到。
顧輕寒,白若離,楚逸沒有看到,沒有聽到,衛青陽的原本站得筆直的身子卻是重重的一顫。
這把琴在跟他打招呼,在雀躍他的到來,在等待他……
這一聲更比一聲高亢的琴音,分明就像孩童般撒嬌嬉鬧,圍着他團團轉,歡呼着,喜悅着。
琴音嗚嗚一變,又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拉着他,低低訴說着委屈,彷彿要將心裡所有的痛苦都盡數傾述出來。
衛青陽一驚,爲什麼……爲什麼才第一次見面,他彷彿與這把琴相識了千年……
爲什麼……爲什麼他的心會那麼痛,好像切實感受到這把魔琴心裡的疼痛……
捂住胸口,疼得衛青陽的冷汗淋漓,忍不住蹲了下去。
顧輕寒上前,扶住他,緊張的道,“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那麼蒼白?楚逸,你趕緊過來幫他看看。”
楚逸依言,搭住他的脈博,緊蹙眉頭,納悶道,“奇怪,他身體什麼事也沒有啊?怎麼心口會疼得那般厲害?”
“是不是受到這把魔琴的影響?這裡有點怪異,我們還是趕緊出去比較好。”白若離上前一步,扶起衛青陽。
“大姐姐,我也感覺這把琴好邪啊,它一會哭一會笑的,我聽得毛骨悚然,我好害怕,我們趕緊走吧。”小魚兒害怕的拉着顧輕寒的衣服,不敢看這把琴。更不敢說,這把琴,衝着衛青陽又哭又笑,生怕將衆人都嚇到,更怕他們說他撒慌。
“嗯,此地不宜久留,撤吧。”顧輕寒點點頭,扶着衛青陽,當先走了出去,小魚兒緊隨其後。
衛青陽離開的同時,不捨的看了一眼魔琴,似乎還能感受得到魔琴對他的依依不捨。
莫名的,心裡竟產生一種幻想,他要破開封印,要放這把琴出來。
這個念頭剛剛響起,衛青陽就嚇了一跳,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念頭呢?萬一這把魔琴出來爲禍人間,那又該怎辦?
心口窒息的疼,疼得他喘不上氣,腦海中,一直倒映着那把魔琴的影子。它的撒嬌,它的歡呼,它的雀躍,它的悲傷,它的痛苦,它的無奈……
心口的疼痛讓他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昏迷過去。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在睡夢中,迷迷糊糊,渾渾噩噩,似乎看到一個身穿青衣,身材飄逸的男子坐在竹林邊,靜靜的撫着琴。
他努力的想看清男子的臉,就是看不到,只能夠看得到他那挺得如青松勁竹般的側影,以及放在他膝蓋的琴。
那把琴,赫然就是被封印在藍族上千年的魔琴。
琴聲悠揚,迴響在整片竹林中,與微風拂過竹林,發出的沙沙聲纏繞在一起。
衛青陽驟然睜開眼睛,冷汗滲滿身體。
那個男子,那個男子是誰,爲什麼那麼熟悉?他在彈魔琴……爲什麼魔琴在他的手中,那麼溫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