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寒睡得昏昏沉沉的,動了動眼珠子,疲憊的睜開眼睛,入目所極之處,是一個陌生的房頂。
房頂?陌生的?
顧輕寒腦子還有些迷糊,反應不過來,微微側目。
這是一間家徒四壁,樸素之極的屋子,除了她現在睡的這張牀,就只有一張簡陋古樸的桌子,還有一個木櫃子,擺放着許多藥草,整個屋子裡,散發着一股藥草的味道。
外面響起歡呼的孩童聲,以及大人叫罵喝斥小孩的聲音,甚至還有雞叫聲,鳥鳴聲。
好吵,這是哪裡?
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全身彷彿散架似的,疼得她吡牙咧嘴的。
昏倒前的記憶涌入她的腦海。
她記得,在山上碰到蜈蚣,蠍子,毒蛇……最後……地下裂開一條縫隙,他們都掉了下來,再之後,好像藍狐狸還有夜皇用身子擋在她跟小王爺的下面,最後倒地之前,藍玉棠與夜冰翊用掌用將她往上一拍,拼着性命護她跟小王爺。
顧輕寒猛然一驚。
對了,她因爲那一拍,所以她沒有直接墜到地上,而是藍狐狸與夜冰翊先墜下的,她還是倒在他們的人肉墊上。
藍狐狸夜冰翊,還有小王爺呢,他們都在哪裡?不行,她要去找他們,藍狐狸不能出事。
撐着疲憊的身子坐了起來,正想起身開門的時候,木門嘎吱一聲,就被打開了。
明亮的光線照來,顧輕寒有些適應不了,用袖子,將光線擋住。
“哐啷”又一聲,大門被關上,刺眼的光線淡去,顧輕寒才張開眼睛,一張開眼睛,就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提着一個藥婁子進了屋子。
老人看起來,有七八十歲了,不僅頭髮白,就連長鬚也是雪白的,隨着他的走動,一晃一晃的。
老人穿的並不是很好,一身粗布麻衣,還是洗得發白的,想來家境不是很富裕,但是老人慈祥和藹,親切隨和,嘴角掛着幾絲笑意,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讓人不敢褻瀆。
“醒啦?先躺下吧,你的身子骨還不是很好,不宜多動。”老人慈詳一笑。
顧輕寒回以一笑,抱拳答謝,“是老前輩救了晚輩嗎?晚輩顧輕寒多謝前輩相救。”
“把藥喝了吧。”老人端着一碗藥遞到顧輕寒身邊,沒有否認顧輕寒的話。
顧輕寒看一眼黑呼呼的藥,接到手上,捏着鼻子喝了下去。苦死了。
“不知前輩有沒有看到晚輩的幾個朋友?他們三個都是男的,其中兩個年紀跟我差不多,一個年紀略小一點兒。”
老人接過藥碗,走到木櫃上,開始分類藥草,“他們啊,他們在另一間屋子裡,那兩個少年內功不錯啊,雖然傷得有點重了,不過也沒有什麼大礙的,過一會應該也醒了。倒是另外一個小夥子,哎呀,被毒蛇咬到了,比較不好治啊。”
顧輕寒喝下藥後,直感覺精氣澎湃,剛剛胸口還在發疼,現在一點事兒也沒有,反倒有使不盡的力氣。
顧輕寒心裡一喜,這醫術,比楚逸還有陌寒衣不相上下啊。沒想到,在這裡居然碰到神醫了。
“晚輩代他們多謝老前輩了。不知,晚輩可以辦法救我中蛇毒的那位朋友?如果有辦法 的話,能不能請老前輩鼎力相救?”
將藥草分類好,老人轉身看着一臉懇求的顧輕寒,捋了捋鬍鬚,突然一笑,轉身,打開屋門,駝着背離去。
顧輕寒一怔。
這是什麼意思?救還是不救?
摸不着頭腦,顧輕寒索性也不想了,跟着推開門,望向眼前的美景。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只見前方,青山碧水的屹立着幾十戶農家,村子裡,桃花盛開,草木青綠,麥田陌陌,溪水清澈,遠方三五成羣的小孩在嬉戲着,玩耍着。雖然村子裡,看起來並不是很富裕,但很溫暖。
早晨的空氣裡,花香撲鼻而來,空氣清鮮,讓顧輕寒忍不住閉上眼,享受般的又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發出滿足的聲響。
“啪……”
隔壁的屋門,突然間被打開,一藍一黑兩道身影閃出,挨手就是兩掌交碰的聲音,還有彼此怒罵的聲音。
“放肆,朕告訴你,她現在還是朕的弟媳。”
“你才放肆,本少主告訴你,她是我妻子,我的妻子,她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這裡是夜國,豈是你能放肆的地方,朕想要一個人死,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快。”
“我管他是哪裡,我藍玉棠想做的事,從沒有人能夠攔得住。我藍玉棠的女人,更不是別人可以肖想的。”
“啪啪啪……”
又是幾道碰掌的聲音,以及拳打腳踢的聲音。
顧輕寒仰天哀嚎。這兩人,有完沒完,一見着面就打起來,上輩子有仇啊。什麼誰的女人,她只是她一個人的。
能打就證明他們兩個身體沒什麼大礙,既然沒有大礙,那就打唄吧,只要不出人命就好了。
顧輕寒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更不管他們的打架聲將周圍的村民都驚動了來,推開門,走進去探望小王爺。
這個屋子,跟剛剛那個屋子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這裡放着許多醫書,書封蠟黃幹皺,卻整理得很是乾淨仔細,看年代,這些醫書,只怕是一輩又一輩留下來的。
小王爺躺在牀上,雙目緊閉,沒有一絲朝氣,嘴脣紅潤了一些,但還是黑得讓人不忍忍睹。
“小魔子,醒醒。”顧輕寒搖了幾下,小王爺還是沒有醒過來。顧輕寒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醫書上,隨便拿開一本,翻看了起來,看了幾頁也沒能看出什麼,乾脆將書一扔,出門找神醫老前輩去。
打開屋門,看到藍玉棠還有夜冰翊雙雙倒在地上,粗聲大喘,身上掛了不少彩,許多村民都圍在他們兩個旁邊,指指點點,興奮好奇,更有小孩探頭探腦,眼裡驚訝,似乎在他們看來,村子裡能有外人來,是很難得的事。
“散了吧散了吧,全部都散了吧。”老神醫將還不願意離開的村民全部支開。
“還沒死啊,那繼續打吧。”老神醫生撇了一眼藍玉棠與夜冰翊,丟下一句話後,走到院子裡,又開始整理起藥草來了。
顧輕寒失笑,看着夜冰翊與藍玉棠大眼瞪小眼,心裡備加暢快,“聽到沒有,讓你們繼教打呢,最好同歸於盡。”
兩人的臉色瞬間黑了。
這女人,真不懂知恩圖報,虧他們還拼了命救她。
顧輕寒等幾人一轉眼就在這裡住了三天,身上的傷勢好得差不多,對桃花村,更是熟悉親切。
這裡只有二十幾戶人家,來了生人,整個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一個個簡樸的農民都跑過來看好奇的看着她們。
顧輕寒等人這才知道,原來這個村子裡,與世隔絕,很少人有人進出村子,更沒有生人進來過。也知道,整個桃花村,只有沐大夫一個大夫,也就是救了他們的那個老神醫。
因爲沐老神醫醫術高強,村子裡,都是他在幫忙看病,村民們對他很是尊敬,在村子裡,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物。
住在這裡的幾天,藍玉棠與夜冰翊時常爲了口舌之爭,大打出手,最後兩敗俱傷,剛開始,村子裡的人看到他們打架,很是好奇緊張,慢慢的也習慣了,只當觀賞雜耍。
他們幾個一直住在老神醫的家裡,與老神醫漸漸的也熟悉了起來,天南地海,胡侃海聊,這才知道,百里大夫,是一個學識淵博的人。
只不過有兩點讓衆人頗爲犯難,一是小王爺的蛇毒一直解不了。二是出山的路只有一條,每個月的十五,斷魂山都會發生一次地殼運動,屆時桃花村左右的峭壁都會出現一道裂縫,到時候就能夠從裂縫裡出去,否則沒有任何道路可以出得了。
剛開始聞之這件事,顧輕寒等人難以理解,以爲是沐大夫開的玩笑,這幾天裡,他們將桃花村裡裡外外都找遍了,發現這個村子,就是在斷崖底下,四面都是萬丈懸崖,根本爬不上去,也沒有路可以出得了。
儘管夜冰翊心裡着急,也只能在這裡住下,等待十五地殼運動再出去,好在離十五不會很遠,再過個兩三天就是十五了。
這天,夜冰翊與沐老神醫,坐在院子門口一邊曬太陽,一邊商量小王爺的毒。顧輕寒與藍玉棠坐在搖椅上,看着他們。
“沐神醫,我弟弟的毒,真的沒有辦法解嗎?”
沐神醫坐在矮凳上,撫摸着手裡的葫蘆,凹陷的眼睛,陰沉而悠遠,望着遠方的藍天白雲,低沉道,“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夜冰翊彷彿絕望的人,忽然有新的希望,就連顧輕寒動作都是一頓, 睜開眼睛,側頭看向沐神醫。
“斷魂山裡,有一種顆百靈草,只要有百靈草這個主藥,就可以解他的蛇毒。”
“我說,沐神醫,您這是耍我們呢,之前不是說他沒救了嗎?怎麼這會又說他有救了。”
沐神醫低頭,細細的撫摸着葫蘆。那光滑的葫蘆一看就是常年累月把玩在手上的,“想拿到百靈草,需要女皇男帝的血液各一滴,之前不是沒有嗎?”
三個同時一驚。
女皇男帝的血液?他知道他們是什麼身份?
“你什麼意思?什麼破草,還需要女皇男帝的血液,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哪來的女皇男帝。”藍玉棠摟緊顧輕寒,誰敢要她的血,他殺了誰。
沐神醫笑了笑,將葫蘆抱在懷裡,仰頭看着天上的藍天白雲,笑得莫測高深。
夜冰翊的臉色有些絲許深沉,試探性的問道,“沐神醫知道我們的身份?”
“我不知道,但是啊,天上的星星知道的。”
“沐神醫會觀星象?”夜國有這等能人異士?他竟從未聽聞。
“會一點兒吧。”
此言一出,衆人都將驚訝的目光看向沐神醫,尤其是顧輕寒與藍玉棠。
顧輕寒是女皇,這件事只有顧輕寒還有藍玉棠知道,連夜冰翊都不知道,這個沐神醫居然也能看得出來,難道他真的性星象嗎?
夜冰翊則是疑惑了,女皇男帝?
男帝是他,那女皇是誰?難道是顧輕寒?沒聽過哪個國家有女人稱皇的啊。
“沐神醫,你弄錯了吧,我們這些人,只是普通的百姓,怎麼會有皇帝呢。”
“異像起,天地變,夜國差不多也該換主人了。”沐神醫自顧自的嘆了一口氣。
夜冰翊的臉色自然是難看的,夜國是他的國家,而且他現在還年輕,又沒有子嗣,怎麼可能會換主人?難道就憑鎮王嗎?鎮王雖然勢力大,但他還從未將他放在眼裡。
“哦,那你覺得,夜國的下一任主人是誰?據說,現在的夜國皇帝,可是一個明君,創下赫赫功績,且身體健康,龍精虎猛着呢,想要他退位,恐怕不是那麼一件簡單的事吧。 ”
“別人自然沒有能力逼他退位,但他若自己要退位,可又該另說了。”
顧輕寒撇了一眼臉色冰冷深沉的夜冰翊。他退位?可能嗎?想都別想,這沐老頭,到底會不會看星象啊。
顧輕寒忍不住插嘴道,“別的暫且不說,你既然說,你會看星象,那你就看看我們幾個是什麼身份吧。”
這句話,說出藍玉棠以及夜冰翊想問的話。沐神醫的醫術他們都看在眼裡,村子裡幾個得了絕症的人,來他這一看,馬上病癒,比宮裡的太醫還厲害幾千倍,但是這卜卦之術,她們卻不敢恭維。
沐神醫忽然坐直身體,轉頭看着他們,捋了捋白髮蒼蒼的鬍鬚,“我要不說,你們也許還真不相信呢。”
“那你就說唄,賣什麼關子。”藍玉棠不客氣的道。
“他,天之嬌子,九王之尊,斬荊棘,破巨浪,傲視九重天。”沐神醫一指夜冰翊,讓夜冰翊心裡爲之一動。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顧輕寒跟他說起他的身份的。
“她,異世之魂,入主帝身,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靈魂合一,重返異世。”沐神醫一指顧輕寒,讓顧輕寒以及藍玉棠嘴角笑容瞬間僵硬,不可思議的看着沐神醫。
“他,古族少主,身攜寶物,斷腸殉情,碧落黃泉,生死追隨。”沐神醫又一指藍玉棠,讓藍玉棠徹底傻眼,乖乖哩個咚,不得了啊,還真有兩下子,這些都讓他給算出來了。
夜冰翊心裡一動,疑惑的看着顧輕寒跟藍玉棠。
爲什麼他們臉上這麼震驚? 難道沐神醫真的猜中了?
異世之魂,入主帝身,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靈魂合一, 重返異世?什麼意思?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入主帝身,難道她真是女皇?不大可能吧。
古族少主,斷腸殉情……
夜冰翊忽然想起顧輕寒之前說過的話,她說,她是從斷腸崖掉下來的,藍玉棠也是從斷腸崖跟着她跳下來的……
難道……
夜冰翊心裡有些沒底,不知道是不是顧輕寒跟沐神醫設下的局。可若是設下的局,爲什麼她們兩個還會如此震驚?這不像是裝的。
顧輕寒臉上的笑容破裂,起身,三步並作兩步,一拐一拐的來到沐神醫的面前,正視他,認真的道,“沐神醫,剛剛那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天上的星星告訴我的。”
顧輕寒心裡止不住的狂喜,拽住他的袖子,激動得無以復加,“靈魂合一,重返異世,你是說,我還可以找到屬於我的另一半靈魂嗎?你是說,我還可以回到屬於我的世界嗎?”
“你幹什麼啊你,別把我的葫蘆弄壞了。”沐老頭寶貝般的收起自己的葫蘆。
“一個破葫蘆那麼緊張做什麼,你要的話,趕明兒我去山上給你多摘幾個,掏空籽,送 給你,現在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還能不能回到我的世界。”
“去去去,離我遠點,全天下的葫蘆加起來,也沒有我這葫蘆珍貴。”
“哎呀,你就告訴我唄,我能回去是不是?我要怎麼樣我才能回到我的世界。”
“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你的世界,走開走開,別扯我的葫蘆,我這葫蘆可珍貴着呢。”沐神醫藏起葫蘆,拽開顧輕寒的手。
“那你不是會看星象嗎?你就不能再幫我再一下,看看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回到我的國家去。”顧輕寒衝着沐神醫忽然大吼起來,把沐神醫嚇得跳了起來。
“我說你孩子,沒大沒小的,有你這麼對待老人的嗎?”
顧輕寒抓狂,這什麼破神醫,話只說一半,讓人在這裡瞎着急。靠,他是故意的是不是。
“女人女人,冷靜點兒,星象既然說,靈魂合一,重返異世,那我們就一定能夠回得去的。”藍玉棠抱住抓狂中的顧輕寒。
“問題是,天大地大的,我們要怎麼回去嘛,難不成一步一步的往斷腸崖上爬嗎?我們都爬了多少年了,根本上不去啊。”
“我知道我知道,冷靜點兒,冷靜點兒,一定會有辦法的,你越急越沒辦法。”藍玉棠將顧輕寒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胸膛裡,柔聲安慰着。
以前他恨不得馬上回到流國,恨不得馬上出了斷腸崖底,可是現在,他忽然不想回去了。 在這裡,顧輕寒對他一心一意,也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回到流國後,還有一大堆的男人跟着分享她,他怎麼受得了。
奇蹟的是,這次藍玉棠抱着顧輕寒,夜冰翊沒有吃醋,也沒有與他擡槓,而是疑眉思考,雙目疑惑,觀察着他們三個人的一舉一動。
慢慢的,顧輕寒激動澎湃的心慢慢平復下來,忍着波濤骸浪,正視沐神醫,“對不起,剛剛是晚輩魯莽了,不過,老前輩,您別再逗晚輩了,這事真的對我很重要,您就對我指條明路吧,晚輩到底該怎樣才能回家。”
“星象上只說靈魂合一,重返異世,又沒告訴我讓你怎麼回去,我怎麼會知道。我現在只知道啊,想要救裡面的那個少年,只能找到百靈草,用女皇男帝的血液滴上一滴,再連根摘起,否則,他撐不過三天了。”
“男帝有了,但不知,女皇在哪?”夜冰翊插嘴。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咯。反正就這樣,三天之內,若是拿不到百靈草,就等着替他收屍吧。”
夜冰翊看向顧輕寒。心裡的疑惑更重。
難道,她就是女皇?除了她,他真想不到還有誰。
可她如果真是女皇的話,怎麼行爲舉止,如此粗俗呢?這不像是皇家之人應有的啊。
如果她不是女皇的話,又怎麼會懂那麼多治國之策?對朝廷之事,講得頭頭是道。
夜冰翊真的疑惑了,今晚這席話,在她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那斷腸山在哪?”
“諾,不就是在那裡嘛,爬過兩座山就到了。”沐神醫一指南方。
“這麼高的山,還要翻兩座啊,你去你自己去,反正我的女人,我是不會讓她去的,我家女人腿腳可不好使。”藍玉棠霸道的摟緊顧輕寒。
“百靈草的根,一出土即枯萎,必須要有女皇男帝的血,才能夠讓它存活。”沐神悠悠的道。
“本少主管你那麼多呢,她,是我藍玉棠的女人,我不可能讓她受這個苦,也不可能讓她流血,想讓她去,門都沒有。”
“你確定她是女皇?”夜冰翊定睛確定。
“嘿,是不是你問她不就得了。”沐神醫打開葫蘆上瓶塞,享受般的聞了聞裡面的味道,搖晃了幾下,響起幾聲水波聲,笑着連連點頭,“好酒,好酒啊,香得我都捨不得喝了。”
夜冰翊擡頭,還未開口,藍玉棠就搶在前面,用自己的身子擋住夜冰翊的視線,“我告訴你,她不是什麼女皇,她只是我藍玉棠的女人。 ”
“我只問你一句,跟不跟我一起去斷腸山尋找百靈草。”夜冰翊那雙如鷹般犀利的深眸,透過藍玉棠直射顧輕寒。
顧輕寒躊躇了幾下。
去還是不去?
去的話吧,翻兩座山,她的腿,根本走不了那麼遠的路。
不去,難道真要讓那個跟小魚兒一樣天真可愛的小王爺死在這裡嗎?
“考慮什麼,別去,你的腿腳又不好使,走幾步都疼得緊,怎能翻山越嶺呢。”藍玉棠霸道的瞪着她。
“你瞪什麼瞪啊,再瞪我也要去,總不能讓他死在這裡吧,再說了,這小屁孩雖然平時可惡了些,還是挺可愛的嘛。”
藍玉棠氣得抽出扇子,解恨般搖晃着,心裡撲騰起一股股的怒火。
他可愛?他哪裡可愛了?
這混球,把她扔到鬥獸場,差點放野獸給吃了,還到處追殺她,看看他在郊外的慫樣, 看到幾隻蜈蚣蠍子的就嚇得尿褲子,他哪裡可愛了,臥槽。不會是瘋女人看上他了吧。
“藍玉棠,你是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不就是懷疑我看上他了嗎?靠,你怎麼那麼齷齪,那麼無聊,除了這些,你就不能想些別的嗎?”妹的,整天擔心她看上這個,看上那個,就連村子裡的傻子王二愣,他都懷疑她跟他好上了,靠,還能狗血一點兒嗎?這日子還咋過。
夜冰翊笑了,嘴角上揚,巴不得顧輕寒跟藍玉棠吵得越兇越好。
“娘子,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就是太在乎你了嘛。”
“誰是你娘子,我還沒跟你成親呢。 ”
“早成親,晚成親,這不早會成親的嘛,現在叫叫,以後會更順口的。 ”
顧輕寒臉色瞬間黑了,懶得跟他計較,對着夜冰翊道,“走吧,我們去斷魂山找百靈草去。”
“好。”
“女人,娘子,你真去啊?我跟你說,你的腿不能走那麼遠的路,你的腳筋不是還沒好嗎?”
“藍玉棠我告訴你,我顧輕寒還沒那麼弱,十萬大山都走過來了,還怕這兩座山,你要不想去,那你就別去了,反正我是去定了。”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要去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啊,丈夫保護妻子,那是天經地義。 ”扇子一合,藍玉棠義正嚴詞,只是後面又嘀咕了一句, “我要是不去,萬一被這個狗皇帝給勾引了,那不是虧大發了。 ”
沐神醫哈哈大笑,顧輕寒臉紅了,夜冰翊則沒有任何表情,間接承認。似乎藍玉棠說的這些話,都是他想做的。
“行了行了,你去尋吧,記住,你們只有三天的時間。”沐神醫擦了擦光滑的葫蘆,始終捨不得喝下一口。
“等一下,去之前,能不能問你一件事?”藍玉棠忽然喝止顧輕寒與夜冰翊,居高臨下 的看着沐神醫。
“什麼事啊?要是想喝葫蘆裡的酒,那可沒門啊。 ”
“去,誰要你這破酒了,送給我我都不要,我是想問你,我娘子的這手腳,還有她這容貌,武功還有沒有可能恢復?老頭,你武功那麼強,總有辦法治好她的吧?”
藍玉棠的話,夜冰翊與顧輕寒早就想問了,只不過一直沒有尋着機會。本想偷偷的問,不想藍玉棠竟然直接問了出來。
“她啊,要是五年前,或者還有治癒的可能,現在就算是神仙,也治不好她的手腳。”
“怎麼可能?你再仔細看看,她以前手腳都不能動,現在都可以走路,也可以拿東西了,證明好得很快啊。”藍玉棠拽着顧輕寒,將顧輕寒拽到沐神醫眼前。
“你再看看,她的手腳真的好了很多了。”
“哎呀,不用看了,她昏迷的時候,我就幫她看過了,她的手腳筋都被挑斷,根本不可能恢復的,還有她的臉,每一刀,都劃到骨頭去了,更不可能治得好。與其想着治好她的傷,還不如想着,讓她換具身體得了。”
“臥槽,你說這是什麼話,什麼換具身體,換具身體還是她嗎?我現在就問你一句,真的沒有可能治得好嗎?”
“治不好啦治不好啦,不用看了。佔着這具破身體,她的武功根本也不可能恢復得了的,廢了就是廢了。”
藍玉棠掄起拳頭,就想一拳揍過去,顧輕寒急忙攔住。雖然心裡也倍加失落,還是強顏歡笑道,“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何況,就算我手腳殘了,容貌毀了,你不也從來沒有嫌棄過我嗎?”
藍玉棠忽然酸澀起來,抱住她,“是我對不起你,連你的傷都治不好。”
“這不關你的事,反正我現在也習慣了,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好了。還是說,你現在後悔了,嫌棄我了?”
“我怎麼可能嫌棄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藍玉棠最愛的女人。”
“那不就得了。身體本來就是一副破皮囊罷了,無關緊張的。”顧輕寒捧起藍玉棠的臉,笑着道。
“恩。”千言萬語化作擁抱,拉着顧輕寒的手,往斷魂山而去,“你不是想要去找百靈草嗎?走,我帶你去,你要是走不動了,我就揹着你,揹你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爛。”
“哈哈哈,好啊,走吧,我親愛的小藍藍。”
“什麼小藍藍,多難聽,我堂堂藍族少主,要是讓人聽到,多丟人。”
“這裡又沒有人知道你是藍族少主。”
“那也不行,你可以叫我夫君,哈哈,我喜歡你叫我夫君。”
“……”
夜冰翊看着顧輕寒與藍玉棠邊說邊笑,消失在他們眼前,往斷魂山而去。心裡一動,半蹲下來,一雙深沉的眼睛,似乎看透一切。
“沐老神醫,你剛剛話裡的意思是,她身上還有縷魂魄遺留在這個天地,而只要找到這縷魂魄,或許有可能讓她換一具身體活着,是嗎?”
“有嗎?我可什麼都沒說。”
“有,你的眼睛告訴我了,想要治好她的手腳容貌,只要找到她的另一半靈魂還有軀體,她就可以靈魂合一,浴火重生了。我還知道,她的另一半靈魂就在斷魂山。”
沐神醫撫摸葫蘆的動作一頓,忽然訝異的擡頭看向夜冰翊,“你這孩子,咋看出來的啊?”
“斷魂山,固名思議,不就是斷了一縷魂魄嗎?”夜冰翊視線一移,盯住他的葫蘆,“我更知道,這葫蘆裡,裝的只怕不是單純的酒吧,那些蜈蚣蠍子毒蛇也是你吸引過去的,那麼多的龐然毒物,只怕都被你煉祭在這葫蘆裡了。”
沐神醫看着夜冰翊似笑非笑的笑容,捋着鬍子,讚賞的看着他,“果然不愧是帝王,這心機,就是比別人深沉,三天後吧,三天後,等你們把百靈草摘回後,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們。”
“求之不得,我對她的故事,非常感興趣。只要你把她的事都告訴我,我會答應你的請求的。”夜冰翊丟下一句話後,負手離開,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沐神醫收起葫蘆,笑容中帶着一絲惆悵,讚賞中帶着一絲思念。
這孩子,果真聰明,他都還沒開口呢,他就知道他想說什麼,難怪人家說,帝心難測。
拿起葫蘆一看,嘆了口氣。哎,三天,三天能找到魂魄和百靈草嗎?要是超過三天……哎……超過了也沒有辦法,只能說天意如此啊。
斷魂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顧輕寒等人已經翻越了兩座大山,抵達斷魂山。
到達斷魂山之後,三個面面相覷。百靈草長啥樣啊?靠,她們居然都忘記問了,這大山上,這麼多草,怎麼找啊?
最後還是顧輕寒靈機一動,在看小王爺的時候,無意間翻到一本醫書,裡面有介紹到百靈草。長五葉,通體碧綠,葉間有五角星紋路,滴上至尊鮮血後,通體轉變血紅。
衆人仰天哀嚎。
五葉,通體碧綠,葉間有五角星紋路,這漫山遍野的,哪一棵草不是碧綠的,怎麼找?
尋了整整一天一天,將斷魂山裡裡外外都尋遍了,也未能尋到。顧輕寒累得趴在藍玉棠背上,打着瞌睡。
自從到了斷魂山後,她就一直瞌睡,一直犯困,腦子裡面迷迷糊糊的,將藍玉棠嚇了一跳,擔憂緊張,恨不得馬上帶她下山。
顧輕寒執意不肯,一直說沒事,藍玉棠也只能揹着她,尋找百靈草。
“什麼破草啊,找了一天都沒找到。”藍玉棠忍不住抱怨,側頭看了背上的顧輕寒,擔憂的道,“你怎麼樣了?有沒有事?”
“沒事,就是犯困而已,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顧輕寒的聲音有氣無力,虛弱至極。
沒休息好?昨晚她不是睡得很香嗎?雷打都不動的。
“奇怪,怎麼會這樣?她以前身體可有什麼疾病。”夜冰翊放下手中的動作,疑惑的看着顧輕寒。
如果不是揹着顧輕寒,藍玉棠就想揍他一頓,“去你妹的,什麼疾病,你纔有疾病。”
夜冰翊拳頭握得咔嚓咔嚓直響,如果不是他揹着顧輕寒,他絕對一拳揍過去。刁民就是刁民,一點素質都沒有,動不動就是說粗話,早看他不順眼了。
“吵什麼吵啊,你們兩個一見面就吵,吵得人心慌,再不趕緊找到百靈草,小屁孩就沒得救了。”顧輕寒虛弱至極,眼睛都懶得睜開一下。
腦子痛得不行,拍了拍藍玉棠的背,“不行,我頭很疼,我想睡覺,你放我下來,我自己睡一會,你們去找百靈草就好了。”
“那怎麼可以,這荒山野嶺的,萬一要是碰到什麼野獸,怎麼辦?”藍玉棠一口拒絕。他本來就沒想找什麼百靈草,要不是顧輕寒要來,他纔不來受這份罪。
“他說的沒錯,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先歇息一下吧。”難道她頭疼與另一半靈魂有關?夜冰翊掃視了一眼蒼茫大山,始終看不到,有哪裡不對勁。
“我說沒事就沒事,把我放下,你們去尋找百靈草就好了。”顧輕寒賞了藍玉棠一個爆慄,眼睛半睜不睜的,一擡眼,就看到前方有一座古墓。
顧輕寒的動作頓了下來,睜大眼睛看了過去,果然看到那裡,真有一座古墓。
古墓很大,像是一座皇陵,被羣山繚繞擁護着,甚至好像還有什麼在招喚着她,讓她進入古墓。
顧輕寒的頭,瞬間不疼了,彷彿一盆冷水澆下。
“藍狐狸,快,你往前直走,那裡有一座古墓,還發出七彩霞光。”
藍玉棠跟夜冰翊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遠處除了一望無跡的山巒外,什麼都看不到啊,哪來的古墓,哪來七彩霞光?
“讓你走,你咋不走,快點走啊,那裡的霞光越來越盛了。”
“女人,你沒事吧?前面哪有什麼古墓,你看錯了吧?”藍玉棠伸長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事啊,不燙啊。
“你纔有事,那麼大一座古墓你都看不到,你眼睛長哪去了,不信,你問問夜冰翊。”
藍玉棠視線側了過去,不客氣的喝道,“狗皇帝,你看到古墓沒有?”
夜冰翊蹙眉。一來爲藍玉棠的話不滿,二來,心裡凝思着,顧輕寒到底看到了什麼?爲什麼她可以看得到古墓,而他們看不到呢。
“喂,問你話呢,你聾啦。”藍玉棠的臉上越來越不耐,就差用吼的了。
“是有一座古墓,我們去看看吧。”夜冰翊當先往前走去。
藍玉棠愣了,又看了幾眼,除山連着山,還有峭壁外,還是什麼都沒有啊,哪來的古墓?難道他眼睛有問題了?
趕緊跟上夜冰翊,尾隨着他往前走去。
顧輕寒很恍惚,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似乎進入一種境界,藍玉棠與夜冰翊講的話,她已完全聽不到了,只知道有一道聲音一直在呼喚她,越往古墓走去,那道聲音越是清晰。
“眼前沒路啦,這都是懸崖峭壁了,難道爬上去不成?你要是能爬你去爬,反正我是爬不上去了。”藍玉棠望着前方的萬丈懸崖,怒氣衝衝的對着夜冰翊喝道,“你爬啊,你怎麼不爬,你剛剛不是看到古墓了嗎?古墓在哪?你倒是指出來啊。”
夜冰翊也有些疑惑。古墓?這裡只有一睹懸崖,哪來的古墓?將不解的目光望向顧輕寒。即便是一座懸崖,他也相信,她的眼裡,看到了他們看不到的東西。
果然,顧輕寒恍恍惚惚的掙開藍玉棠的懷抱,神情恍惚,彷彿中邪似的,往懸崖上走去。
“瘋女人,你幹什麼呢?你跑懸崖邊上做什麼?那裡已經沒路了,我們都被這個狗皇帝給坑了。哎,我跟你說話呢,你沒有聽到嗎?走走走,我揹你回去。”
藍玉棠上前幾步,就欲攔下顧輕寒。夜冰翊擋在面前,阻止他的去路,“你急什麼,她說看到古墓,我們就看看,古墓到底在哪。”
“臥槽,合着剛剛你也沒有看到古墓,你是在坑我呢是不是。”
夜冰翊不屑的冷睨了一眼藍玉棠,冷傲的擡起頭,彷彿在說,這麼低智商的問題,他不屑回答。
這一個表情,把藍玉棠氣得七竅生煙。
然而,讓藍玉棠更加驚訝的是,顧輕寒忽然撩開懸崖峭壁上雜草,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在一塊凸起的石門上,那絕路,那峭壁,彷彿機關一般,立即發生驚天動地的變化。
整面懸崖開始發生地殼運動,轟隆隆響個不停,就連山勢也在發生着變化。剛剛那堵懸崖峭壁,果真變成一座參天古墓。
這一下,可把藍玉棠以及夜冰翊嚇了一大跳。
這大山,咋說變就變啊?
她來過這個地方嗎?她怎麼會知道怎麼打開這座峭壁的?又怎麼能夠看到峭壁後的古墓?
藍玉棠大驚,夜冰翊更是大驚。
原因無它,而是這座古墓真的很眼熟啊。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他都好像看過這座古墓。
盯着古墓看了許久,他才恍然想了起來。這不是皇嫂的皇陵嗎?皇兄特地爲皇嫂修的。
皇嫂與皇兄鶼鰈情深,皇兄這一輩子,也只娶皇嫂一個人。皇嫂因病去世後,皇兄就將自己關在王府裡,多年不出府門一步,甚至把皇位丟給他,再不理朝廷政事,一個人躲在王府思念皇嫂。
這座皇陵他來過。皇嫂死後五年,皇兄都在皇陵裡,陪着皇嫂過了五年,寸步不離,不肯出墓。後來還是他親自進皇陵請他出去的。
可是皇陵不是在西山嗎?怎麼會突然間出現在這裡?
顧輕寒爲什麼又會透過懸崖峭壁看到這座皇陵?守陵的人都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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