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酒樓位於帝都街道的中心地帶,兩邊來來往往,行人數不勝數,此時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飄香酒樓更加熱鬧非凡,樓裡座無虛座,客滿爲患。
在靠窗處,有一個身穿鵝黃緊身束衣的女子正坐在窗前,纖細秀麗的玉指,一手拿着酒壺,一手捏着杯子,自斟自飲。女子的穿着並不華麗,頭上也是隨意挽了個髮髻,以一個不起眼的白玉珠釵固定,不僅不會讓人因此而看輕了她,相反,不起眼的白玉珠釵配上她清秀的面龐,反而給人一種低調奢華的感覺。
女子雖然穿着樸素,可週身流動着一股高貴的氣質,以及隱隱外泄的王者霸氣。
在子身後,站着一個勁裝女子,女子英姿颯爽,幹練通透,隱隱透着一股軍人之風。
此時,坐在窗邊的女子正在靜靜聆聽酒樓其它客人的談話,嘴裡一抹弧度,高高勾起。
“你們知道嗎,咱們女皇陛下這次可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什麼好事?”
“呀,你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陛下下旨將陸家這個大貪官滿門抄斬啦,陸家女兒,那個淫賊,也被千刀萬剮,你不知道,那個陸家淫賊可是在午門,一刀一刀被割下來,整整割了一千刀,活活疼死的,那個淒厲的聲音啊,叫得整個帝都都聽見了,嘖嘖嘖。”
另一桌上,有一個女子也湊到她們那一桌接,低聲說道,“哎,你這個消息落後了,咱陛下,這次做的最英明的事,可不是將陸家滿門抄斬,而是將與陸家這幾十年來,貪污枉法有關的案子一個個的算,你們不知道啊,聽說,這各地涉案官員,多達二百多個。”
“是啊,聽說,這些官員,全部都被關押到刑部,刑部現在人滿爲患,有不少都直接關到慎刑司,以及京城的衙門了。”
“我也聽說了,這次陛下是採用雷霆手段,只一天的時間,這些人就全部被拿下了,被拿下的時候,都是一本賬目丟在她們面前,證據確鑿,聽說,陛下,甚至還派了徐老將軍出兵震懾呢,如有反抗者,先斬後奏,所以這次速度纔會這麼快。”隔壁一桌又湊過來幾個人。
“那這麼說,陛下,一早就調查了她們的案子了?”
“這誰知道呢,不過,肯定一早就有查過的,不然速度怎麼會那麼快呢。”
“陛下這次做的,真是大快人心,那些大貪官,早就將辦了她們,早上欺負我們這些百姓。”
“就是就是,辦了好,都是一羣爲禍百姓的奸臣貪官。”
“不過,這一下子,捉拿了二百多位官員,我們流國的官員都少了一半了吧,那上哪找那麼多替補官員呢,萬一找來的,比之前那些官員還貪,這可怎麼辦?”
“哎,想這麼多做什麼,咱們陛下既然能夠將她們全部捉拿歸案,就一定會想到解決的辦法,咱們只管好好做咱們的事就好了,我相信,咱們陛下肯定能夠給我們溫飽,給我們找一個好官的。”其中一個肥胖的女人,無所謂的搖搖頭,哈哈大笑着。
衆人皆是爽朗的笑出了聲,能夠解決這些大老鼠,所有人都無比開心。
接着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源河及流民的事情,“陛下,將田地重新劃分,有不少人都得到了田地,也分了糧食,相信這次秋收,大家都能夠得到糧食了。”
“可不是,聽說源河現在也安穩了,築了好大一個堤壩,洪水想淹都淹不了了。咱們陛下越來越英明瞭。”
“也許咱們陛下,真能像開國女皇一樣,英明神武,帶領我們走向富裕呢。哈哈……”
坐在窗戶前的顧輕寒聽着旁邊人的談論,本就高揚的脣角,露出一抹笑意。這些百姓的心,已經開始改變,慢慢地向着她了。這是好事,民心是最重要的,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站在顧輕寒身後的林芳嘴角也噙着一抹微笑,甚至連冰寒的目光都暖和了下來,陛下,確實越來越英明瞭,沒有以前的殘忍嗜殺,沒有以前的不理朝政,現在的她,世事都親力親爲,一心爲着百姓謀福,她們流國有救了。
突然,一個驚呼聲響起,而後,聲音的主人一蹦蹦到她面前,“呀,是你,我上次找了你好久啊,我以爲你出事了,沒想到還能再看到你,實在太高興了。”
驟然間思緒被人打斷,又有一個人直接坐到她桌上,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
身後的林芳眼神一凜,立刻上前一步,以手握住刀柄,正欲出鞘。顧輕寒握着酒壺的手,閃電般的阻止過去。衝着她搖了搖頭,示意無礙。
林芳才點了點頭,恭敬的退後一步,注示着突然奔來的人。
這一切只發生在眨眼裡間完,快得任何人都沒有看到這一幕,感受不到絲毫殺意的顧輕寒這纔看了過去,原來突然間奔來的這個女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不知姓名的邋遢女。
邋遢女這個名號放在她身上,果然沒有辱沒了她,見了她三次,三次都是邋里邋遢,連個長相都看不出來。
“你上次去了哪裡,左相大人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你呢。”一邊說着,一邊抓起桌上的烤雞,一把往嘴裡塞去,狼吞虎嚥着。
顧輕寒看着她烏漆抹黑的雙手,以及滿臉的污垢,卻抓着一隻雞腿在猛啃,雞腿抓在她手上,立刻髒了一片,而她嘴角的油漬,與她臉上的污垢和在一起,看不出的噁心。
將口中的酒咕嚕一聲,嚥了下去,有些驚恐的看着她,這手,不知多少天沒洗了,滿手的髒污,就……就這樣抓着吃嗎?
一直反胃,差點喝進去的酒吐了出來。還好,還好她只是喝了酒,還沒有吃東西,不然非得吐出來不可。
一旁的林芳,也是瞪大眼睛看着她用污污的雙手,東抓一個,西抓一個,不斷往嘴裡寒,嘴裡還含糊不清說着話。
“你不介意我吃了你的東西吧。”
顧輕寒放下酒杯,將手上的雞皮疙瘩抖了抖,搖搖頭,嘴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呵呵,呵呵,不,不介意,你吃吧。”
聽到顧輕寒的話,邋遢女再不客氣,直接將盤子抓到面前,油膩髒污的雙手直往盤子裡抓着,等盤子裡的東西都吃完了後,還將盤子拿到嘴邊,舔了起來。
顧輕寒身上又是一抖,“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聽到顧輕寒的話,邋遢女馬上放下盤子,擋在她面前,一雙髒污的手就要抓了過去,顧輕寒連忙後退,避開那雙鹹豬手。
邋遢女訕訕的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雙手胡亂的身上抹了幾把。本就髒污不堪的衣服,瞬間染上一層層油漬。
“這個,呵呵,我……”
“站住,馬上站住,別過來。”顧輕寒一把阻止仍要上前的邋遢女。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自覺啊,身上那麼傷,還盡往別人身上粘。髒了不是她的錯,往人身上粘,這就是大錯了。
“嘿嘿,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太餓了,改天,改天我請你吃飯。”
得了吧,就你那幅樣子,請得起嗎?就算請得起,她也不敢吃咩。”
“不用了,這頓算我請你的。”側開她的身子就要離開。
邋遢女又擋到面前,嘿嘿一笑,“你不是帝都人士吧,我在帝都混了許久,都未聽到過你的名號,難道你也是來參加科考的?”
“你找到人給你推薦了嗎?”
顧輕寒一怔,科考?推薦?
看着顧輕寒呆愣的樣子,邋遢女一拍大腿,“呀,我以爲就算你不是富家子弟,應該也有不少家產關係,沒想到,你跟我們也是一樣的啊,不過沒關係,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慢慢找人推薦。”
看着顧輕寒還是很迷糊的樣子,邋遢女安慰道,“今天剛好有一場詩詞大會,要不,我們也過去看看,也許在那裡,可以探聽到一些消息,從而找人推薦。”
說罷,邋遢女就要過去拉顧輕寒,林芳上前一步,將邋遢女阻止在外。這人,怎如何不知禮儀。
彷彿知道自己失禮了,邋遢女站在一邊尷尬的嘿嘿傻笑。
還好有一個人出現,解了自己的尷尬。
“佩佩,我以爲你已經去了紅山了,沒想到你還在酒樓呀,是不是又跟人家蹭吃蹭喝了。”從酒樓的二樓下來一個女子,哈哈大笑着取笑邋遢女。
顧輕寒仔細看過去。這個女子,穿着一件月牙錦衣,錦衣上用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窈窕身材,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繫着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
一頭長的出奇的頭髮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髮式,確實沒有辜負這頭漂亮的出奇的頭髮,發髫上插着一跟翡翠製成的玉簪子,別出心裁的做成了帶葉青竹的模樣,真讓人以爲她帶了枝青竹在頭上,碳黑色描上了柳葉眉,更襯出皮膚白皙細膩。女子走路的時候,很輕盈,一看就是練家子。
顧輕寒略有些讚賞的點點頭,這個女人的氣質很好,儒雅又帶着幹練。
“呀,是你呀,淩小姐,你怎麼也在這裡,你不是去紅山了嗎?”
凌緋夜淺淺一笑,“剛剛見了一個老朋友,聊得暢快,一時忘記時辰了,現在正要趕去紅山呢。”
“在下凌緋夜,這廂有禮了。”凌緋夜皺眉,看向顧輕寒,有些不解,她在帝都生活了二十幾年,從未見過她,難道她是外地來京參加科考的?
“顧輕寒。”
“哈哈,原來你叫顧輕寒啊,小生郭佩佩,見過顧小姐了。”邋遢女對着顧輕寒一揖。
“顧小姐是外地來的吧,顧這個姓氏,在流國,可是很少見的呢。”
“是啊,外地來的。”她從二十一世紀來,也算是外地了,並沒有騙她們。
“那顧小姐應該也是來參加考科的吧,我們幾個學子,組織了一場詩詞大會,不知顧小姐可有興趣前去一觀?”凌緋夜,淺笑邀請,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既沒有看不起人,也沒有討好,只是很隨和的邀請。
“不了,詩詞大會,我沒有什麼興趣,打擾你們的興致了。”
“其實這次雖然是說詩詞大會,其實是各個學子之間互相討論,因爲科考即將到來,大家都希望能夠考入三甲,光宗耀祖。”
“科考?也就是說,這次只是以詩詞爲名,其實最主要的是討論科考?”
“是的。”
顧輕寒看着她們,想了想,科考關乎社稷,選拔人才都是在裡面選的,去看看也無妨。
“如此,就叨擾你們了。”
凌緋夜笑了笑,“不叨擾,有志爲國效力的,我們都歡迎。哈哈。”說罷將手伸了出來。顧輕寒微微一笑,也將手伸了出去,握在一起。
邋遢女一見,上前一步,也想握住她們的手,嚇得兩人不約而同的鬆了手,避免與她接觸,而後相視一笑。
隨後三個便結伴而行,前往紅山。
“佩佩,凌某,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路上,凌緋夜猶豫了半響,忍不住說道。
郭佩佩愣了一下,“什麼事,凌小組直說。”
“這個,如果只有我們幾個,佩佩這幅打扮倒也無妨,可,紅山上,如此多的學子,這會不會有礙儀容。”凌緋夜斟酌着開口。
顧輕寒看着郭佩佩張大嘴巴,不可思議的看着凌緋夜,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時,整個眉毛皺成了川型,心裡忍不住想大笑。
這句話,她早就想說了,跟她站在一起,簡直就是有損自己的形象。
“要不,這樣吧,郭小組您看,不如凌某先出一些銀兩,幫郭小組置辦一套衣服,等改日,郭小組手裡有閒錢了,再還給凌某就可以了。”
“一套衣服很貴嗎?”
“不貴,一點兒也不貴,剛好凌某家裡是開綢緞莊的,不如郭小組就到我綢緞莊,先換一套衣服吧,都是熟人,凌某,郭小組進貨價就好。”
不顧郭佩佩是否同意,凌緋夜直接將他帶到凌家綢緞莊,選了一套衣服給她。
顧輕寒看着凌家綢緞莊,有些不解,這個綢緞莊的款式,還有布料,都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有點糟糕,可爲何生意還是這麼火?難道帝都的人,眼光都那麼差勁嗎。
彷彿看出了顧輕寒的疑慮,凌緋夜解釋道,“天下的綢緞莊,以陌家爲首,除了陌家,其它家綢緞的款式布料都不好。”
“爲什麼?”
“呵呵,顧小姐有所不知,陌家掌握各個行業資深之人,天下所有布料的樣款,都是她們家設計出來的,我們無論如何設計,都比不上她們,凌家的綢緞莊,在帝都還算是比較出名的了,其它家的更爲差勁。”
“好在,陌家不像陸家,陸家擡高價錢,壟斷市場,極力剝削百姓,而陌家,產業遍佈三國,無論哪個行業,都是首屈一指,可她們卻有原則,無價商品好賣與否,價格一旦定下來,便不會更改,而且價格,都是正常百姓接受範圍內,更主要的是,她們不管生意好與壞,每一個地方,同樣的行業,只會開一家,從不會開第二家,每一家,都有最大的限制規定,賣完爲止,不再兜售,不然我們其它綢緞莊的都在關門倒閉了。”
凌緋夜說着的時候,神情有些嚮往,陌家那個傳奇女子,以一人之力,扭轉乾坤,將陌家推到一個無人可比的顛峰,更爲主要的是,那個傳奇女子,心地仁善,樂善好施,這次流民,官府只是貼補了少數,大部份都是陌家自己出錢,補貼百姓。
顧輕寒低頭思索,陌家,她聽過,卻沒有認真的瞭解過,看來回宮後,得叫人去將陌家的一舉一動調查清楚了。
還在思索中的顧輕寒聽到凌緋夜誇讚的聲音,擡起頭,看到一個清秀的儒雅,還有些二愣的女子站在面前。
仔細一看,這是女的不就是那個邋遢女嗎?果然人要衣裝,洗淨之後,整個人渾身都帶着清爽。
“我就說郭小組,面容不凡,看,這下我猜對了吧,你就應該好好打扮打扮,別整日一幅邋遢的模樣,小心以後討不到夫郎。”
熟佩佩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瞬間紅了,待聽到最後一句,有些心傷地道,“沒有人會看上我的,我一貧如洗,兩袖清風,三餐都沒有着落。”
“郭小組又在自暴自棄了,外在的錢財,都不是重要的,是金子到哪都發亮。”
“這衣服貴不貴,要多少銀兩?”郭佩佩有些忸怩的看着身上的衣服,有多少年她都沒有穿過新衣服了,穿慣了舊衣,突然間穿新衣反而覺得有些不妥。
“不貴,一貫錢罷了。”
“啊,要一貫錢啊,那我不要了,我還給你吧。”
“別,我沒說完呢,原價一貫,咱們是朋友,給你打個一半,半貫錢就夠了。”
“啊,還要半貫啊,這,這也太貴了,小生,小生實在要不起,小生沒有那麼多銀兩。”
“郭小姐太客氣了,這點銀兩,等郭小組什麼時候手上有閒錢了再還也不遲,凌某不急的。但如果郭小組再穿那套裝扮過去,只怕真的要失禮於人了。”
說罷,將郭佩佩一把拽走。
顧輕寒跟在後面,看着郭佩佩身上那套衣服,一套淺紅色的衣服,搭配乳白色的外衣。袖口與衣襟都用金絲描邊,衣服上繡着一朵朵清新淡雅的小雛菊。
隨着郭佩佩每走一步,衣服波光瀲灩的反射着。
一般的人或許不知道,可她顧輕寒卻知道,這個布料乃是上等的天蠶絲所制,價格不菲,一貫錢,呵呵,怕是一千兩都不夠買這套看似不起眼,實則高貴淡雅的衣服。
忍不住心裡對凌緋夜又多了一層好感。
跟在她們身後,一步步往紅山而去。走了一個時辰,就到了紅山。
遠遠就聽到有不少人在高談闊論着,還有時不時傳出的鬨笑聲。
走近一看,那裡圍着數十上百個神色各異的女子,這些女子都在搖頭晃腦,嘴裡唸唸有詞。只是這些女子,大多都是身穿補丁,一身清寒的女子。
其中有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看到她們三人而來,立刻驚呼起來,“呀,淩小姐來了。”
隨着老者的一聲驚呼,所有人皆停下所有動作,嘴裡也不在念唸叨叨,而一把站了起來,笑看着她們三人。
“呀,凌小組,你真的來了呀,我們以爲你不會過來了呢。”
凌緋夜友好地衝着衆人一笑,“實在抱歉,今天事情比較多,耽誤了些時辰,讓大家久等了。”
“不會不會,怎麼會呢,凌小組肯來,是我們的榮幸呢,我們這些人,都是貧苦百姓,無依無靠,多虧了您的收留啊。”
“呵呵,豈敢豈敢,凌某隻是做了自己應做的事罷了,給大家介紹個朋友吧。”凌緋夜轉身將顧輕寒介紹給衆人。
“這位是顧小姐,也是外地來京參加科考的。”
衆人看着顧輕寒有些不解,這位小姐說她富有吧,又不華麗,說她貧苦吧,可週身的氣質,完全不像是普通人,何況身後還帶着一個一身勁裝英姿颯爽的護衛。一個小小的護衛都如何不凡,身爲主人又能差到哪裡去。
“在下顧輕寒,有禮了。”
衆學子也跟着一揖,連稱不敢。而後將目光定在郭佩佩身上。
“這位,想必你們大多數都認識,她就是郭佩佩。”
啊,大多數人眼珠子都掉了一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郭佩佩,見郭佩佩有些不自然的扯着衣服。
其中一個虎背熊腰的女子站了出來,哈哈大笑着,“你是郭佩佩,哈哈,你這個邋遢女,什麼時候也懂得打扮自己了,哈哈,笑死我了,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能保得住兩天嗎?”
隨着虎背熊腰的女子大笑後,也有不少人,跟着鬨堂大笑起來。
“她能撐得住一天就不錯啦,還兩天。”
“我說,郭佩佩,你穿這套衣服不會感覺到彆扭嗎?”
郭佩佩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寶貝似的,不讓任何人碰她,尷尬的道,“這次不會髒了。”郭佩佩沒底氣的聲音再次惹得衆人一笑。
等鬧得差不多的時候,大家才圍成一圈,席地而坐。
“你們剛剛在討論什麼?”凌緋夜當先開口。
“也沒有討論什麼,在玩擊鼓傳花呢。”
“是嗎,那我們接着玩吧。”
“好啊,擊鼓玩花,我最喜歡了,你們說,要玩什麼,吟詩作對?”郭佩佩往前湊了湊,所有人都席地而坐,就她一個人將裙襬高高撩起,寶貝似的往在手中,連坐都捨不得坐,蹲在一邊。
“吟詩作對,這倒可以,現在只是秋天,紅山上的梅花就開得這麼豔,要不,我們以梅爲題,如何?”
“行,那我來擊鼓吧,傳到誰,誰就來吟詩一首。”凌緋夜站了起來,坐到事先放在周圍的大鼓旁邊。
一手拿着一個鼓槌,敲打起來。
林芳則死活不肯上前玩耍,只是站在一邊,靜靜守候着顧輕寒,衆人看她意志堅決,也不好強求,隨着鼓聲的響起,紅花一個個人順傳,第一個就傳到了郭佩佩身上。
沉吟一下道,“萬樹寒無色,南枝獨有花。香聞流水處,影落野人家。”
“好,好詩,郭佩佩,你越來越厲害了呀。”
“人總是要進步的嘛。”
“切,誇你胖,你還喘上了。”衆人鬨堂大笑。
紅花接着傳,傳到了之前那個虎背熊腰的女人身上。
虎背熊腰的女人就沒有郭佩佩答得那麼快,捉耳撓腮的,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翻來覆去睡不着,擡頭一見梅花開,梅花一開……”
詩還未唸完,衆人捧腹大笑,剎時間,笑聲遠遠傳出,在紅山上,迴音陣陣,有些人笑得直接蹲在地上起來。連顧輕寒都忍不住捧腹大笑,這個人,太逗了,這也叫詩?
“大肥鳥啊,衝着你這首詩,你想高中,難啊,哈哈哈。”
“大肥鳥,我看你這一個月還是再補補吧,不然考了,也是一個心傷的份。”
“沒事的大肥鳥,科考,又不一定考梅,咱別提她們胡說。”
虎背熊腰的女子,一屁股坐了下來,扯了扯嘴巴,一個字都沒憋出來。她也會作詩啊,怎麼關鍵時刻就不頂用了呢。用力的拍拍自己的腦袋,意外意外,絕對是意外。
紅花接着往下傳,傳了許多個,這些人,都是沉吟了一下,然後就吟起詩來,只是沒有郭佩佩的好,但也沒有大肥鳥那麼差勁。
突然,紅花傳到了顧輕寒身上,顧輕寒怔了一下,望着前面紅山的風景,吟道,“
從來不見梅花譜,信手拈來自有神。不信試看千萬樹,東風吹着便成春。”
聽到顧輕寒吟的詩,衆人皆用怪異的目光看着她,一句也未曾評論,這首詩,算中上,不好,也不壞。
紅花接着往下傳,鼓聲一停,紅花剛好又落在顧輕寒身上,有些無語的看着手上的紅花,怎麼運氣這麼背又傳到自己手上了,“雪虐風號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過時自會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
衆人聽到這句,皆瞪大眼睛看着顧輕寒,這首詩,簡直絕了,這,這真的是她作的詩嗎?
連在一旁擊鼓的凌緋夜也一臉砸異地看着她。
紅花再傳,鼓聲停,掌心一翻,紅花又出現在自己手中,“聞道梅花圻曉風,雪堆遍滿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億,一樹梅花一放翁。”
郭佩佩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連誇讚都忘記誇了。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跟郭佩佩一樣,只有大肥鳥,抓耳撓腮,一臉不解,這唸的是什麼意思啊。
鼓聲停,紅花現,顧輕寒不淡定了,難度她的運氣真的這麼背?
“忽見寒梅樹,花開漢水濱。不知春色早,疑是弄珠人。”
在衆人眼珠子快要掉下來的時候,紅花一次次的傳在顧輕寒手中。
“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穸前月,纔有梅花便不同。”
“莫恨丹青廢畫工,不須求異只須同。玉容不及寒鴉色,故託緇塵異漢宮。”
…………
足足有幾十次,每一次紅花傳到顧輕寒手裡,鼓聲就停下。隨着鼓聲的停下,顧輕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吟出了一首,並且一首比一首好。
這下子,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連大肥鳥都不淡定了,雖然她不大懂詩詞,可是看着顧輕寒嘴巴念來念去,還是雞凍了,這貨,怎麼這麼膩害,張口成詩。
更不淡定的是,爲什麼每次紅花傳到她手中,就停了下來,淩小姐不是故意的吧?
大肥鳥後面這個疑惑,是在場所有人的疑惑,這明顯就是淩小姐在玩顧小姐,不然,怎麼可能傳了幾十次,次次都落在顧小姐手中。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顧輕寒最後吟道,而後一把將手中的紅花扔了,有些不悅的瞪向凌緋夜。
什麼意思嘛,拿她當猴耍是不是。
本已被顧輕寒劈得淡的衆們人,這次再也不淡定了,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這這這,她這句,不是道出了前人所有的爭論嗎,這個顧小姐到底是什麼人,這纔是真正的才華橫溢,她們這些人在她面前算什麼?蝦米嗎?
林芳靠在樹邊的身子也正了起來,疑惑的看着自家陛下,什麼時候聽說過陛下有這等才華的?
“咳,這個,實在抱歉,凌某逾越了。不過,顧小姐的才華,凌某人,實在甘敗下風。”凌緋夜回過神後,有些尷尬的道。
“真的抱歉,顧小姐大人大量,就別生凌某人的氣了好嗎,凌某……”凌緋夜真的慌了,剛剛確實是她太過份了,不過這個顧小姐給她的震撼實在太大了。
最開始幾首還好,越到後面,一首比一首厲害,她就像是無底洞一樣,永遠也挖倔不完。
“顧,顧小姐,您也別怪淩小姐了,淩小姐也是無心之失,實在是您才華太好了,讓我們,我們都忍不住想要更加深入的瞭解您的潛力有多少。”郭佩佩將自己衣服寶貝似的再撩了一撩,勸解道。
“是啊,大家都是朋友,別生氣了,不然顧小姐也讓自罰三十首詩。現場自罰,哈哈……”
“饒了我吧,三十首,三首我都憋不出來,我現在腦袋裡面,想的全部都是顧小姐剛剛吟的詩。”凌緋夜攤手作饒。“不過了表示剛剛對顧小姐的失禮,顧小姐想要怎麼罰,凌某都願意接受。”
“嗚嗚嗚嗚……”
顧輕寒還未發話,一聲震天的哭聲在旁邊響了起來。
“怎麼了,小暖。”
名爲小暖的女人痛聲哭泣起來,鼻涕與眼淚和成一團,滴噠滴噠往下掉,隨着她張大嘴巴,痛聲哭泣,有不少鼻涕都直接滑進嘴裡。看得顧輕寒又是一陣噁心。
“科考科考,你們一個個都那麼有才華,什麼時候才能輪得到我,我今年是不是又要泡湯了?”
“不會的,小暖你從家鄉一路考到帝都,只差最後一關,能考到帝都的,怎麼可能會差到哪裡去,自信點,一定能高中的。”
郭佩佩嘴裡安慰着,心裡卻一點底也沒有,能不能參加科考,都不一定呢。
“怎麼高中,我到現在連推薦信都沒有,人家怎麼可能會讓我參加科考。嗚嗚……”
晴小暖的這話句,無疑說中的大家的心事,流國的科考,貴族子弟除外,一般的平民百姓必需要有四品以上官員的推薦信纔可參加科考,沒有推薦信,便沒有資格進考場。
往年來參加科考的地人,都要去四品以上的官員府上拜訪,以求得一張推薦票。
“我也沒有推薦信,我家夫郎,還有老母親,老父親,都在等着我高中,等着我光宗耀祖,可是我來到了帝都後,四處拜訪,因爲沒有多餘的閒錢打點,四處碰壁,人家根本不肯給我推薦信。”一個女子低沉着聲音道。
“我也是,家裡本來就窮,還要供我上學堂,孃親早逝,從小就是我爹一把拉扯到大,爲了給我路費,將家裡唯一的一頭牛都賣了,又到處跟鄉鄰借銀兩,如果這次沒有考中,只怕……爲什麼,滿懷一顆抱國的雄心壯志而來,得到的,卻只是冷眼……”又一個女的低低哭泣起來。
“我還不是一樣,來帝都科考了幾次,次次都因爲要不到推薦信,失魂落魄的回家,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再要不到推薦信,這輩子都不來科考了,我家爲了這次的科考,連房子都賣了,別說三餐,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我爹孃,身子又不好,也沒錢醫病……”
“我也是,我從十八歲參加科考,如今我已六十八歲了,這麼多年,只有三年前,左相大人給了我一個推薦信,其它每年都是失望而歸,可是那一年,我卻沒有把握好,落弟了……科考了半輩子還多,也累了,這次如果再考不過,以後也不來科考了……”
“聽說,今年打理關係的銀兩又上漲了,漲到了八百兩一個推薦信。八百兩啊,足夠我們一家安樂無憂的過一輩子了。”
“什麼,居然要八百兩了,昨天不是還五百兩嗎?”
“你不知道嗎,一天一個價位在漲,明天肯定要上千了。”
“真要有八百兩,我們還來考科舉幹嘛,在家鄉都是富翁了。”
“那倒也不是,咱們來考科舉,不就是爲了報國,爲了百姓嗎。”
氣氛在這個時候降到最低點,這裡除了凌緋夜外,其它人皆是貧窮百姓,個個都攢不到銀兩去通關係。
顧輕寒心裡也陣陣抽緊,流國的科舉就是一大弊端,貴族子弟可以直接參加科考,而貪窮百姓只能通過推薦信,本就貧寒,哪來的銀兩疏通關係。
真正的人才,大多都是從貧窮百姓中出來的,只有窮過,體驗過貧窮,才知道民生的疾苦,左相路逸軒就是一個道理。
就在最低沉的時候,一道不屑的聲音冷冷的傳來,聽到這個欠揍的聲音,顧輕寒第一個反應就是,段肥豬來了。
果然擡頭一看,就是段肥豬帶了一票的護衛趾高氣揚的站挑恤着。
“一羣窮光蛋,也妄想科考,門都沒有,老子告訴你們,就你們那窮酸樣,哪來的滾哪去。”
“段小姐,請你放尊重一點,科考憑的是真實本事,而不是窮富。”郭佩佩一把上前,指着段影喝斥。
“唷呵,我以爲是誰,原來是你這個邋遢女啊,怎麼,還想進衙門大牢,接着住陣子是不是,老子隨時成全你。”
“你……”顫抖地指着她,憑什麼,憑什麼她可以如此目無王法,難道就因爲她母親是帝師嗎?
“你什麼你,老子告訴你,今年的狀元,榜眼,探花等等名額,早就已經內定好了,你們一個也休想得到。”
顧輕寒聽到這句,身上驟然一冷,如刀鋒般的目光抖然射向段影。
------題外話------
《帝王寵之卿本妖嬈》/顧南西
打家劫舍,坑蒙拐騙,偷香竊玉,這是他?不,這是她。
魅顏謫骨,絕代風華,傾蠱塵世,這是她?不,這是他。
一句話來說,就是一個滿肚子壞水、滿腦子黃色的腹黑女看上一個臉蛋勾人犯罪、身材引人撲到的良家男。
月黑風高夜,某女一不小心,摸錯了房間,撞見美男沐浴,臉不紅心不跳,說了句:“我會負責。”然後大大方方坐在浴桶前面,觀賞全過程,末了,摸了把鼻子,言:“太勁爆了。”
“夜已深,男女有別。”某男聲音勾人,臉蛋更勾人。
“好吧,我不吃霸王餐,我負責。”某妖孽女承認,美色當頭,她流氓了,還有更流氓的,湊過去,問,“要不?我以身相許?”
靠,流氓!美男一張傾城的俊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