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緊緊抓着牀單,死死的捏緊,手上青筋暴現。
“啊……”
“不要這樣,求求您了,陛下,放了我吧,求求您了……”
淚水,一顆接着一顆,滑出眼角,滾落牀單上。扯開嘶子,哭叫着求饒。
顧輕寒無視他的淚水,無視他的求饒,甚至加更暴虐,扭曲着五官,瞪着上官浩。手上又是幾巴掌抽過去,甚至一把一把的往他身上擰去。
她的力氣本來就大,又是毫不留情的擰着他脆弱的皮肉,疼得上官浩倒抽一口涼氣,加上身上一襲接着一襲,狂風暴雨般的痛楚襲來,直將上官浩撞擊得死不如死。望着頭頂的雕刻,眸裡閃過一抹悲哀,淒涼……低聲的抽泣着。
“啊……”
胸膛火辣辣的一陣刺痛,上官浩痛叫出聲,掙扎着要起身,可惜,除了能夠將頭擡高一點兒外,四肢怎麼也動彈不行。
擡頭的時候看到,顧輕寒雙眸發紅,狀似瘋顛,拿了一把長長的銀針往他身上扎去,身上傳來的刺痛,疼得差點昏迷過去。
使勁動彈着四肢,手上,因爲過度運動而被鎖銬磨傷,鮮血淋漓。上官浩渾然未覺,依舊不斷的掙扎着,臉上痛苦萬分。
顧輕寒紮了他一把後,馬上又拔起來,銀針往他身其它位置扎去。那個針很長,足足有六七寸。握了一把在手上,一紮下去,數十根銀針,直直的扎進他的肉裡,帶起一滴滴滾圓的血珠。
身下,一波比一波還要狂暴的刺痛,毫無止休的傳來,上官浩痛呼,求饒的眸子看着顧輕寒,“疼,好疼,求求您,放了我吧……嗚嗚……”
他已經痛得什麼都不會說了,只知道求饒,枕頭下,牀單被上官浩的淚水染紅一片。
可他的求饒,除了讓顧輕寒更加瘋狂外,沒有一絲的效果。
上官浩側頭,含淚的眸子望到窗外,心裡一顫。
不行,不能哭,不能求饒,小林子肯定還在外面的,小林子會擔心他的,他不能讓小林子擔心,更不想求饒聲被別人聽見。
可是好疼,真的好疼,爲什麼還不結束,陛下還要多久,他快承受不了了。
咬了咬牙,將哭泣求饒聲,將呻吟聲吞進肚子,任由受傷的脣角,因爲再度咬破,而冉冉冒着腥紅的血液,眼淚,永無停止般的滑落,滑落……
鳳鸞宮外。
站在遠處的小林子,再一次聽到自家公子,帶着痛苦的尖叫聲,心裡又是一顫。這一聲,叫得比剛剛那一聲大得多了,也痛苦得多了,甚至叫聲裡還帶着哭泣,驚恐,絕望……
而後又聽到公子跟陛下的求饒聲,裡面發生什麼事,他想也能想得出來。陛下,這次又要持續多久纔會放了公子。嗚嗚……
楚逸一襲月牙白衣,靜靜的站在他一邊,雖然看起來面無表情,看仔細一看就能看得出來,楚逸眼裡的擔憂越來越甚。
上官浩的求饒聲,持了不少時間,裡面兩人因爲劇烈,而響起的“啪啪”聲,也從鳳鸞宮內傳出外面。
楚逸揪心,這麼激烈,這麼痛苦的哀嚎,上官貴君,他真的能夠承受得住嗎?肚子的孩子,今夜就要流掉了吧……
“楚大夫,有沒有辦法救救公子,公子很難受,你聽到了嗎,公子的聲音都帶着絕望了。”小林子哭泣着走到楚逸身邊,扯着他的袖子。
“我也沒有辦法,除了陛下開恩外,誰也沒有辦法救上官貴君。”蹙眉,她真的是陛下嗎?
她明明不是陛下,她比陛下溫柔和善,體貼百姓。可是爲什麼偏偏對後宮的侍君這麼狠?今夜的作風,完全是以前殘暴陛下所爲的。
她到底是誰?是不是陛下?
楚逸陷入沉思。如果不是今天晚上發生這事,他甚至認定了這個陛下不是以前的陛下,可是現在他看不透,他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是同一個人,上官貴君今夜怕是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遠處,一襲青衫的衛青陽依舊站在那裡,彷彿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只是這座雕像,不是一般的漂亮,他漂亮得讓人室息,讓人沉倫。
衛青陽瞼了瞼眼神,聽着上官浩痛苦大叫,而後是人與人之間劇烈運動傳出的“啪啪”響。
陛下寵幸了上官貴君,還是以這種手段寵幸的。
心裡,即酸,又哀。他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很酸,他不想陛下寵幸別人。
可他,又感覺很悲哀,陛下寵幸人的時候,都是以這麼激烈的方式,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夠承受得了呢?
不,陛下寵幸誰,關他什麼事,陛下以前也是這麼對待他的,他該恨她的。今夜是上官,指不定明夜就是他了。
宮外的一切,不過是個意外,陛下那麼殘暴,怎麼可能會有愛。如果今夜是他侍寢,只怕對他的‘寵愛’一點也不亞於上官的吧。
鳳鸞宮內,求饒的聲音沒了,有的只是更爲猛烈的“啪啪”聲響,還有顧輕寒癲狂的大笑聲,以及……上官浩因爲疼痛而發出的低低呻吟聲。
只不過這個呻吟聲很低,很輕,輕得不注意去聽,根本聽不到。這個呻吟聲,沒有歡愉,只有無盡的痛苦。
心裡劃過一抹心疼,上官貴君身子贏弱,在整個後宮中,是最弱的,這點誰都知道,陛下如此的‘寵愛’上官貴君,他有這個福氣消瘦嗎?別明天醒來,就變成一具屍骨了。
靜靜的站在那裡,聽着裡面的一舉一動,上官浩隱忍的聲音越加讓他心疼。
也是,上官浩怎麼說也是一國皇子,他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着裴國。就像他一樣,即便再苦再痛,也只能咬牙吞進肚子。
在衛青陽的後面,還站着一個惶恐不安的青衣小侍,小侍手裡拿着一盅補品,驚恐的眼睛一直看着鳳鸞宮。
那裡,一聲一聲的哽咽聲,聲聲泣人,即便是他這個不相干的人,不相識的人,聽着都想落淚。
忍不住看向衛青陽,猶豫着道,“貴君,上官貴君好可憐,要不,我們救救他吧,好嗎?”
救,怎麼救,屋外有那麼多的侍衛,還有古公公守着,加上裡面的人又是陛下,誰有這個本事救得了他,除非陛下沒了興致,玩膩了,或是良心發現。不過想要陛下良心發現,似乎不可能。
鳳鸞宮內。
上官浩還在咬牙堅持着,只是再怎麼隱忍,身上的狂暴,一襲接着一襲,痛得他幾近無力承受。
閉上眼睛,滑下最後一顆眼淚。
突然,丹田處一陣異樣的感覺升起,上官浩一驚,藥效發作了嗎?含淚的眸子,迷茫的看着顧輕寒。除了扭曲的五官,嗜血的眸子,根本看不出一絲的柔情,嚥下那抹的悲涼,往門口望去。
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裴國,哥哥,呵,我真的能回國嗎?我撐不住了,真的撐不住了,好累,活着好累,好痛苦。
這日子沒法過了,就撐過了這次,還有下次,下下次,無次數,每一次侍寢都告訴自己,再忍一下,只要再忍一下就好了,可是忍過了,還是有下次,一次比一次狂暴。
哥哥……
淚水模糊的他的眼,模糊了他怕心,讓他的心緒飄忽起來。
朦朦朧朧間,他聽到雲王跟他說,浩兒,記住我的話,一定要撐下去,哥哥會來接你的。
會來接他嗎?可是爲什麼還不來呢,他現在很疼,很難受。哥哥,你在哪裡。
畫面一轉,看到了,一襲明黃龍袍的父皇一把將他抱上頭頂,騎在他的肩膀上,帶着他到處玩。
看到一身華麗宮裝的母后,溫柔的將他嘴邊的餘漬擦掉,囑咐着他,慢點吃。
看到一個小哥哥,拉着他的手臂,帶着他飛奔各宮各個角落。
看到很多很多……
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他有親人的,他的親人都在等着他,他不能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是他真的好累,好累……這麼多年,都是怕你們傷心難過,都是想着回家,所以撐過了一天又一天,撐過了無數個夢魘般的日子,現在,他撐不不下了。
父皇,母后,哥哥……原諒我,我等不到你們了,也回不了國了。
眨了一下眼睛,將眼裡那抹碩大的淚珠眨掉,雙手一鬆,不再緊抓着牀單,任由顧輕寒爲所欲爲。
閉上眼睛,緩緩擡起舌頭,就欲咬舌自盡。
還未等他咬下去,下巴被他緊緊攥住,疼得他皺緊眉頭,一聲呻吟聲溢了出來。
“想死,沒那麼容易。”從旁邊又拿起一把銀針,對着他最脆弱地方,狠狠的扎進去。
“啊……”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上官浩仰天大叫,身體不斷抽蓄起來。冷汗和着眼淚滾滾而下。手上將折皺的牀單死死抓緊,掙扎着他起身,任由鎖銬將他的手腕磨破,露出森森的骨頭。
“朕不會殺你,朕要你求生不得,求不死不能。你要敢死,朕馬上就殺了小林子。”
邪笑一聲,不知道按了什麼,四肢上的鎖拷“哐”的一聲打開。
上官浩四肢得到自由,條件性的想合住雙腳,剛一動,就疼得他牙齒咯咯作響,冷汗淋漓直下。
疼,鑽心的疼,連輕輕動一下,都像要了他的命一樣。身上,沒有一處不疼,青一塊紫一塊,不少地方還在冉冉冒着鮮血,都是被她抓的,打的。
全身的骨頭,也在這一動之下,咯咯作響,保持着姿勢,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許是羞恥感作祟,上官浩忍着巨大的疼痛,用手捂住重點部位。無力的蜷縮着。
顧輕寒一把揪起他的頭髮,將拉到刑具面前。
上官浩吃痛,雙腿無力,幾乎是被她揪着頭髮拉到刑具前,然後再被顧輕寒狠狠的扔在地上。
初秋本來就冷,碰到地板,冷得他顫抖了一下。
頭髮再次被揪住,疼得他發顫,顧不得捂住身體,而是將雙手高舉頭頂,想將傷害減到最少,卻沒想到,顧輕寒抓着他的頭髮,將他的頭使勁的往旁邊的牆角撞去。
“砰”“砰”“砰”他不知道撞了幾次,他知道每撞過去,腦袋就轟鳴了一下,瞬間暈眩。而後一股熱暖從他額頭緩緩流下。
待撞擊停止後,無力的眸開眸子,看到自己面前血色一片。
往受傷的額頭一摸,滿手都鮮血。
一股接着一股的熱血,鋪天蓋地的襲來,痛苦得他差點呻吟出聲。
蜷縮着身子,一步步的往後靠去,直接後背抵住冰冷的牆角,雙手擋住重要部分,以盼維持那一點點的尊嚴。
縮緊一點,再縮緊一點兒,如果可以,他真想縮成一團,誰也看不到,就這麼靜靜的縮在那裡,頭,抵着冷冰的地面,輕聲咳嗽起來,每咳嗽一次,身體就顫一次,也跟着疼痛一次。
疲憊的眸子,看到地上倒着一個陰影。上官浩心裡一顫。擡起蒼白得無一絲血色的臉蛋,哀傷地看着顧輕寒。
忽然,眸孔巨睜,身子跟着顫抖起來,捂住身體的手,撐着破碎的身子一步步地往後退,驚恐地看着顧輕寒手中火紅的烙鐵。
“不,不,別這樣……”
上官浩步步後退,含淚的眸子看向顧輕寒,眸裡有着祈求,有着痛着,恐怖……他甚至可以看得到,一臉邪魅陰狠的顧輕寒眼裡還倒映着他驚慌失措,痛苦哀求的臉,那是他自己嗎,怎麼會有那種表情。
烙鐵一步步的走近,可他卻無路可退,只能倚着牆角,無助的看着她。
顧輕寒邪邪一笑,將手中的成烙鐵移到他身上,一會在臉上比了比,一會在手上,在胸膛,在小腹,以及……
上官浩更驚,隨着她視線每掃過一個地方,隨烙鐵每比過一個地方,心裡就升起濃濃的恐懼,彷彿能想像,那個烙鐵烙在人體身上,會不會直接將皮肉烤焦。
擡頭的瞬間,又看到了倒映在顧輕寒血色眼睛裡的他,那個人,跟自己長得那麼像,卻哭得梨花帶雨,無助哀泣。
突然,上官浩面色一變,因爲他看到那個有着一雙血紅色眸子的魔鬼,陰狠一笑。果然,隨着他一笑,他的胸口被一種烙鐵烙住。血紅的烙鐵烙在他身上,疼得他痛苦大叫,雙手想去拔開那還在不斷用力向裡擠壓的烙鐵,可他卻碰不到顧輕寒,能碰的只有那個血紅的烙鐵,手剛搭上,就被燙得起了一個大泡。
肉焦的味道,自他身上傳來。上官浩抓在地板的手,五官指併攏,無力的不知道要怎麼放。
“啊……啊……啊……”
放聲痛苦大叫,這個叫聲很大,遠遠傳出了鳳鸞宮,把外面的又是給嚇得一顫一顫的。
門外的小林子,聽着一聲比一聲高的痛苦嘶吼,再也不鎮定了。意欲衝過去到鳳鸞宮去,楚逸連忙一把將他拉住,低聲道,“別去,你去了除了搭上一條小命,什麼也幫不了。”
“楚大夫,你聽到了嗎,公子的聲音一聲比一聲痛苦,一聲比一聲弱,他快承受不住了,萬一公子沒熬過去,萬了……”
“沒有萬一,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是站在這裡靜靜的等着,等陛下累了,我們就可以進去救上官貴君了。”
小林子掩聲哭泣,心中慌恐不安,公子,你千萬要撐着,我們還要等雲王,還要回裴國的,小林子會一直陪着你您的,您也可撐下去才行。嗚嗚……
又是一聲痛苦的撕吼聲,小林子再也忍不住了,他聽得出來,公子已經是極限了。一把往前衝去。
楚逸面色大變,趕忙追了過去,捂住他的嘴巴,將他往後拖,“古公公在那裡看着我們,要是現在過去,丟了小命,上官貴君就算真的撐過這一劫,也會生不如死的。難道你想看着上官貴君在這後宮中孤苦無依,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嗎?”
小林子停止掙扎,抹掉臉上的眼淚。對,他不能過去,他要活着,在流國,公子只有他了,要是他出了什麼事,公子怎麼辦,以後公子的起居飲食誰來照顧,公子生病,誰來照顧看他。
不行,他不能那衝動,他要等着公子,要守着公子,他要一輩子守護公子的。
捂着嘴巴,眼淚如雨點般顆顆滑落,聽着裡面還在痛苦的呻吟掙扎聲,身子一軟,直接倒在地上。
公子,公子……要是你真的去了,小林子也會陪着你的。嗚嗚……
站在鳳鸞宮外的古公公一雙奸邪的眸子不屑的看着小林子及楚逸一眼。
切,陛下肯施下雨露,寵幸他,他就該燒高燒拜佛了,什麼德行。哭哭啼啼像個什麼樣,簡直丟人。
看看楚逸,多麼好的一個人兒,就是照顧了上官貴君幾天,整個都學壞了。
聽着裡面顧輕寒的暴吼歡愉聲,以及上官貴君的痛苦聲,古公公邪邪一笑,死人般的蒼白臉上,綻放一朵邪魅的笑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慎人發慌。
此時說了一句,讓小林子恨不得掐死他的話,“嘿嘿,今晚陛下玩得真盡興,上官貴君這個病殃子還是有點用的嘛,看來,以後可以優先考慮讓他侍寢了。”
小林子一把從地上站起來,意欲衝過去。楚挽拽住他的胳膊。以眼神示意。
小林子懂得楚逸眼裡的警告,恨恨的甩開胳膊,在古公公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地瞪着古公公。
一旁的衛青陽,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靜靜聆聽着裡面的聲響。到最後,上官浩的聲越來越痛苦,越來越低沉,越來越嘶啞,心裡劃過一抹異樣。忍不住替上官貴君心疼起來。
他,該是很疼的吧?上官貴君真的能撐得過今天晚上嗎?
站在衛青陽身後的小林子身子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了,這聲音,好恐怖,陛下到底是怎麼寵幸上官貴君的,至於把人折騰成這樣嗎?
上官貴君也真夠慘的,每次侍寢都被虐得慘不忍堵。上次侍寢還被陛下赤身果體趕了出來,這次會不會比上次還要可憐。
“走。”衛青陽冷冷吐出一句,不敢搭理小青,當先衣袖一拂,往竹雅軒走去。
小青嚇了一大跳,公子這是怎麼了,說走就叫,剛剛想叫他走,他又不走。真的是,怪毛病。
不敢耽擱,趕忙跟着衛青陽離開。
鳳鸞宮。
烙鐵在上官浩身上烙很久才放開,上官浩無力的躺在地上,胸口的烙傷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無力的倒在地上,任由那一股一股的火辣蔓延在心頭。
因爲大聲嘶吼,他感覺他的喉嚨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着。粗聲喘息着,忍着身體巨大的疼痛。
“咳咳……”上官浩重重的咳了起來,蒼白的臉上,嘴角咳着一抹鮮血出來,手上卻沒力氣去擦了,任由那抹鮮血滑過嘴角,滴落在地上。
冷汗,還在不斷的往外冒,只是他的臉色看起來,比剛剛更加慘白無力。
眨了眨眼睛,直接的看向遠得的顧輕寒。只見顧輕寒將那塊烙鐵放了回去,又撥弄了另一塊烙鐵,而後拿起一塊烙鐵,放在嘴邊吹了吹。返身,一步步的朝着上官浩找來。
睫毛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上官浩顫了顫,抖了一顆碩大的水珠子。無力的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來的顧輕寒。
心裡無限淒涼,不再開口,也不再求饒,就這麼靜靜地看着那個嗜血的魔鬼。看着她將手中的烙鐵在他身上比劃着。
閉上眼睛,無聲地哭泣。
他向來都知道求饒沒有任何作用,還會激起她更殘暴的酷刑的。他爲什麼還要求饒。
他不知道這一次要烙在哪裡,最好把他烙死吧,死了,他就不會有痛苦了。
手上,仍是不知覺的捂住重點部分,身子抖得篩糠一般瑟瑟發抖。
“啊……”
又是胸口,又是剛剛那個位置,那裡已經被烤熟了。好疼,他好疼,是不是把他的骨頭都烤骨了,爲什麼他會這麼疼。
許是過於疼痛,上官浩眼睛一黑,直接暈倒過去。
顧輕寒從旁邊順手將倒勾銀鞭拿了起來,一鞭一鞭狠狠的抽下去。
只抽了一兩鞭,上官浩就被疼醒了,他感覺身上的肉被一切切的扯掉,疼他痛苦呻吟起來。
弓着身子,用滿是血痕的雙手撐着,想要逃離鞭子的魔爪。可惜,密密麻麻的鞭子,不斷揮下,疼得冷汗直冒,移動不了分毫,只能抱着頭,將身子蜷縮起來,倒在地上,任由鞭子揮舞在瘦弱的身體上。
嘴角,一聲聲的呻吟,不斷溢出,聲聲帶着哭腔,顫抖。
那身上的每一個鞭子抽下去,他都能看出,鞭子帶起一片片的血肉。
就在他快要昏迷過去的時候,身上的鞭子不再揮舞過來,而是被人一手提着,扔到牀上。
一陣撕心裂肺的感覺又鋪天蓋地的傳來,抓緊牀單,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嗯……啊……”
咬住嘴裡外溢的痛苦呻吟,任由額角的鮮血冉冉冒出,任由身上的人不斷運動。
身子重重的咳了出來,又是一口鮮血咳出。慘白的面容上,睫毛眨了幾眨,呼吸漸漸沉重。
側頭,無力而痛苦的眸子,緊緊看着大門。
他多希望,有一個人能從外面進來,一把推開身上的人,然後將攬在懷中,給他溫暖,解救他脫離苦海。
從第一次侍寢到現在,他每次都在盼望,可是大門從來不會敞開,從來就只有他一個人默默的承受她給予的‘恩寵’。
“咳咳。”
眨了眨眼睛,思緒飄飛。
哥哥,不是我不撐下去,而是有人不讓我撐下去。我想回家,想了整整十六年。只怕,這個心願,永遠都無法實現了。
小林子,我無法陪你了,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別跟我一樣,客死異國。
如有來世,我不想再做皇室子弟,更不嫁皇室中人……
如有來世,我們還要做兄弟……
如有來世,我承歡父母膝下……
淚珠滾落。張大嘴巴,用的呼吸着,身下又是一陣猛烈的劇痛。望着牀頂的雕畫,模糊,模糊,越來越模糊……
最後,雙腿慢慢閉上,昏死過去。
清晨,太陽緩緩升起,透起鳳鸞宮內的薄窗,射進屋裡。
顧輕寒動了動身子。奇怪,昨天她又沒幹嘛,怎麼身上骨頭像是快要散架了般痠痛不已呢。
好睏,好累,真想再多睡一會,要是不用上朝該有多好。
翻了一個身子,接着睡,手上碰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軟綿綿的,難道是她的泰迪熊?往軟綿綿的地方蹭了蹭。
伸手在泰迪熊身上摸了摸。
嗯?手上怎麼有點粘?難道她吃零食,不小心將熊娃娃給弄髒了?
臉上碰到牀單。疑惑,牀單上,也有些粘,有些溼,奇怪,真的是她零食吃太多了?
這上個壞習慣,看來以後得改了,不能在牀上吃東西。
伸了一個懶腰,揉了揉眼睛,緩緩睜開迷糊的眸子,看着窗外的太陽,嗯,原來這麼晚了。
再看看周圍的古香古色的佈置,心裡嘲諷一笑,她都穿越到流國,怎麼還在想着現代,現代的日子離她已經遠去了,過去式了。
突然一怔,如果不是現代,那她的牀上,怎麼會有溼溼的,粘粘的東西呢,她對睡眠要求可是非常嚴格的,古公公應該知道的纔對啊。
迷糊的眼睛,轉過頭,往牀上一看。
這一看,顧輕寒腦袋轟的一下,差點暈眩過去,手撐着身下的龍牀,才坐穩身子。
瞪大瞳孔,不可思議的看着牀上那一幕。擡起手,捂住胸口,撲通撲通,一聲比一聲粗重。
那牀上,那牀上,那倒在血泊中,那個面無血色的人,不正是上官浩嗎?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身旁怎麼那麼多血?
顫着心魂,一把掀開被子,這一看,瞳孔又是瞪大,腦子有瞬間的短路。
眼裡的上官浩,一身不着絲縷的仰躺在那裡。臉上,慘白如紙,雙頰高高腫起,眼角還掛着淚珠,額頭滑下一縷縷的血印,長長的蔓延的到鎖骨,到牀上。
而他身上,更誇張,密密麻麻,鞭傷,燙傷,烙傷,刀傷,抓傷,各種各樣的傷都有,血淋淋一片。全身上下,甚至找不到一處完好的肌膚。
視線下移,顧輕寒再也不能鎮定了,身子一軟,直接癱軟,他……他那裡……那紅腫,那血紅的一片,那……染血的……
再一看自己身上,也怎麼也是不着絲縷……
這……這……怎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事……
顫抖着身子,顫抖着手臂,將手伸到上官浩的鼻下。
這一放,嚇得整個人心神顫了一下,沒氣了,沒氣了,上官浩沒氣了,他死了。
不,不可能,他怎麼會死。
抖着手,將手搭在他脖子動脈處。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慌。上官浩不能死,他絕對不可以死的。
動脈處還有微弱的跳動,顧輕寒身子再次一癱,面帶喜色,驚恐到極致的傻笑了幾聲。而後一把將他身上的被子蓋上。
隨便披了一件衣服,朝着外面奔去,“來人,來人,快來人。”
聽到顧輕寒的聲音,古公公連忙躬身陪笑着走進鳳鸞宮。
“去,馬上去,把所有的太醫都給朕宣來,朕在一柱香之內看不到所有太醫,你們這條命也不用留了。”
古公公一驚,不明白陛下爲什麼如此慌張,卻不敢多問,連忙轉身離去。命下人將大夫找來。
“把楚大夫也給朕找來。”
“是是是,小的遵命。”
門外的小林子及楚逸聽到顧輕寒的聲音皆是一喜,陛下終於醒了,陛下一會上早朝,他們是不是可以去看公子了。一個晚上過去了,公子不知道怎麼樣了。
聽到陛下宣傳古公公,小林子多麼希望那個古公公就是自己,這樣就可以進去看看公子了。捂住嘴巴,阻止自己哭泣起來。
公子,再等等小林子,小林子馬上就來救您了,楚大夫也在身邊,一定會沒事的。
楚逸穩如泰山的腳步,也在這個時候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略帶緊張地看着鳳鸞宮內的一切。
此時突然間聽到,把楚大夫也給朕找來。楚逸立即撒丫子,狂奔過去。
小林子一喜,楚大夫可以進去,是不是他也可以進去。不管了,他要去看看公子,責罵就責罵了。
尾隨楚逸身後,也跟着一把跑了進去。
“奴侍,奴才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兩人行禮。
“楚大夫,你趕緊過看看上官貴君。”
“是”楚逸應是,急步走到龍塌上。
一看到龍塌上倒在血泊中,面無血色的上官浩,楚逸眸光閃了閃,將眼中的心疼掩了下去。
小林子站在旁邊,餘光偷偷瞄過去,剛好看到慘白又高腫的臉蛋,以爲手上的銬傷。
忍住奔過去的衝去,忍住哭泣的衝動,心疼地看着上官浩。
陛下怎麼不走了,陛下不是要上早朝嗎,陛下不走,他怎麼去看公子。
楚逸走到上官浩面前,看着手腕處上血紅一片,因爲磨擦,而將皮完磨破,露出森森白骨。
瞼了瞼眉,將手將在手腕上方的脈搏上。
眉毛時皺時緩,來回交替。半晌,皺着眉放開上官浩。
“怎麼樣了?”顧輕寒緊張的問道。
“回陛下,上官貴君,承受不了皇寵,有些不妙。”楚逸照實答道。
“放肆。”顧輕寒厲喝一聲。
楚逸連忙跪下,將低重重的低下,上官貴君,服藥過多,又是被暴力承寵,虐打,加上他的身子一向都不好,如果不是前陣子幫他調養,上官貴君昨天夜裡承寵完後,就一命歸天了,哪能撐到現在。
隨着顧輕寒的這一聲厲喝,外面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太醫。
古公公搭了一個屏風,將脈線搭在上官貴君身上。
太醫們一手執着脈線,一面把脈,每一個太醫把完脈後都是面色凝重,躬身退到後面。
顧輕寒越看越緊張,這些太醫,什麼表情,到底會不會診脈。靠,簡直就是折磨人。沉聲道,“上官貴君到底怎麼樣了。”
太醫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也不肯上前,一直互相推推搡搡。
顧輕寒陡然射出一記眼刀子過去,一大排的太醫們連忙跪下,“陛下饒命啊,陛下,上官貴君身子贏弱,沒有福氣承受皇恩,上官貴君他……不行了……”
“不行,不行是什麼意思?”腳步前進幾步,身上的王者威壓全部外放。
太醫們匍匐,被王者之威壓得喘不過氣來,哆哆嗦嗦,顫着身子道,“陛下,上官貴君,已經去了。”
“去什麼去,去你姥姥的,上官貴君明明還活着,你們這幫庸醫,活人都被你們診成死人,滾,給朕統統滾出去。”顧輕寒氣急,直接爆了粗口,一腳將幾個太醫踹了下去。
太醫們聞言,個個都迅速起身,撒丫子狂奔。陛下發怒,走爲上策。這個上官貴君本來就沒得救了,傷得那麼重,神仙都救不了。
“楚大夫,上官貴君到底有沒有救。”
“奴侍可以一試,只是請陛下給個安靜一點兒的環境。”
“鳳鸞宮內,所有人皆聽楚大夫指令,滿足楚大夫一應要求,違抗者,殺無赦。”顧輕寒冷聲發佈命令。
所有皆是一顫,只有小林子一喜,有楚大夫相救,又有陛下的指令,公子這次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隨着他楚逸的吩咐,房裡的衆人皆退到屋外,只留下幾個醫侍,及小林子。連顧輕寒都被請到了外面。
顧輕寒站在鳳鸞宮外,看着緊鎖的大門,心裡一陣緊張,上官浩到底怎麼樣了。到底能不能有救。想到醒來時發生他身上遍體鱗傷,面色慘白,生死不知的躺在那裡,心裡又是一陣急燥。
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後,定定地看着鳳鸞宮。
古公公站在顧輕寒後面,躬着身,他跟着走來走去。
“別走了,走得朕頭暈。”顧輕寒厲喝。
古公公瞬間定住腳步,討好的笑着,“陛下,奴才伺候您梳洗吧。”
梳洗梳洗,梳洗個鬼啊,上官浩還在裡面生死不知,她哪有什麼心情梳洗,沒看到上官浩渾身是血躺在她牀上嗎。
渾身是血,躺在她牀上……躺在她牀上。對了,上官貴君怎麼會躺在她牀上,又怎麼會傷成這樣,爲什麼醒來的時候,赤果着身子,渾身是傷?爲什麼她也是全部赤果的。
靜靜的感知了一下自己身體的變化,尼瑪,不會昨晚跟他那個那個啥了吧。
爲什麼她完全沒有印像,難道上官浩身上的那些傷是她打?
昨天晚上,她跟路逸軒聊完國事,就回了鳳鸞宮,之後,古公公說,上官貴君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再之後……再之後……她推開窗戶,看了天上的滿月,然後……
爲什麼,爲什麼記憶到這裡就沒有了,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