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點的菜一道道上來，姜令旭和許磊多少有點餓狼撲食的既視感。
只不過等姜令曦和沈雲卿動筷，兩人又默默放慢了吃飯速度。
要不然總有一種自己是餓死鬼投胎的錯覺。
最後這頓飯愣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許磊硬撐着把最後一碗米飯給幹完，這才放下筷子。
看着桌上吃得乾乾淨淨的盤子，滿意地點點頭。
他的人生主旨之一：就算撐死，也不能浪費！
從酒樓出來，許令安開口道別。
姜令曦看着她跟許磊上了出租車，回到車上後看着前往附近小區的路，“要不要換個地方住？”
江文慧臉上閃過一抹意動，動了動嘴剛準備開口，姜潤成先她一步。
“換什麼換，在這住的挺好的。”
“可現在小旭回來了……”
他們現在住的老小區，周圍的鄰居多是一些退了休的老年人，年輕人更青睞設施和交通都便利的新小區和公寓。
其實老小區住着也不錯，雖然破了點，但生活節奏慢且安逸，但現在有一點，是她最擔心的。
一些老人退休了沒事幹，就喜歡湊在一塊嘮叨嘮叨家長裡短。
三年前那場事故本來也就侷限在他們那單元樓裡，後來就是被周圍幾個退休的老太太給嘮叨地差不多整個小區都知道了他們家出了個進少管所的小孩。
現在小旭從少管所出來，要是被那幫老太太們看見，說不得又是一番談資。
她倒是已經聽習慣了，但就怕孩子聽見受不了。
女兒突然問他們這個，應該也是考慮到這一點。
人言可畏，言語上的刀子有時候比真刀捅人身上還疼。
“媽，”姜令旭突然開口，“你別擔心，我沒事。”
準確來說，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對他曾經捅傷了人進過少管所的討論，這些只要他出門，都是免不了的，只要他努力當做聽不見，或者聽見了也不去放心上就行。
這回改口的反而是嫌搬家麻煩的姜潤成。
看着褪去浮躁變得多了些堅毅甚至已經隱隱有了他年輕時候影子的兒子，姜潤成沉聲道：“算了，還是搬吧，反正現在這小區我也住夠了，還老是停電停水的，這回要搬乾脆就搬個好點的小區。”
見江文慧要開口，他摸出手機遞過去，“之前跟老劉喝酒，他帶着我投了個小項目，分紅雖然不多，但租個好點的房子應該夠了。”說着他又扭頭看向坐在後面一排的女婿，“雲卿啊，我這幾年，太頹，對現在這租房房情也不熟，你伯母和弟弟也沒門路。找房子這事，我想着還得麻煩一下你。”
“伯父客氣，”沈雲卿點點頭應下來，“這事包在我身上，您今晚就可以先收拾行李，或者我明天叫人過來幫忙。”
姜令曦默默撤回剛剛發給佟悅讓她幫忙找找房子的消息後，擡頭往旁邊看了一眼。
這人是把自己徹底融入姜家女婿的角色中了嗎？
江文慧看到丈夫手機上顯示的銀行卡餘額後，也鬆了口氣。
連連點頭道：“唉，好，好，也不用這麼急。不用找幫忙的，沒多少東西，我們自個就可以。”
商務車停在老舊的單元樓下，引來周圍不少居民側目。
江文慧本想着一家人低調進去，結果還沒進單元樓就被喊住了。
“文慧啊，你家這是來親戚了？哎呦，這大小夥子怎麼看着有點眼熟，這是小旭？小旭從少管所被放出來啦？”
江文慧想直接衝上去堵住來人的嘴。
至於這麼大聲讓大傢伙聽見都往這邊看嗎？
姜令旭還記得眼前這個走過來的胖大媽，“是我，徐大媽。”
“小旭比以前更懂禮貌了啊，看來還是少管所更會教育人。”
就在江文慧額角的青筋眼看就要爆出來的時候，姜令曦和沈雲卿一前一後從車上下來。
“怎麼還沒進去？”
徐大媽聞聲扭頭看過去，接着就忍不住張大了嘴。
等對上姜令曦看過來的目光，更是未語人先怯。
“這，這是……”
“我閨女女婿，”江文慧挺直腰板回了一聲，“我們忙了半天得回屋歇着了，回聊吧徐姐。”
徐大媽只好壓下滿腔想說話的慾望，僵硬着點了點頭，“好，好啊。”
進了有些昏暗的樓道，姜令曦打開手機上的攝像頭，邊爬樓梯邊狀似隨意開口：“小心腳下。”
走在她後頭的沈雲卿笑着回了個“嗯”。
姜令曦抿抿脣：是這樓道太暗了，纔不是她怕這位沈大少爺不小心摔個大馬趴！
江文慧前腳打開門後腳就開了客廳的燈，“小旭，快進來。”
姜令旭站在門口，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狹小客廳，腳步頓了頓。
當年就是在這個客廳裡，要債的人進來後一聽沒錢就肆意打砸，嘴裡更是不乾不淨，他一個氣不過，怒氣上頭抽了刀子。
之後就是一片混亂，慘叫驚呼還有東西摔碎的聲音嘈雜一片，他腦子裡就像是有無數只蜜蜂在飛，一直到手銬被套在手腕上，他這才感覺恢復了正常聽力。
從此被帶出這間屋子，三年過去，至今方歸。
客廳裡看起來是特意收拾了的，雖然狹小但也乾淨，還有一股淡淡的空氣清新劑的香味。但不知怎的，他有點邁不動步子。
直到肩膀上多出來一隻手，隨後就被推了一下，“擋什麼門，你姐我還在後面呢。”
姜令旭一個趔趄進了屋子，縮了縮脖子站直。
適才明白自己方纔在害怕什麼，怕一腳跌入之前的噩夢了。
直到被來自他姐的那隻手一推，就像是恍惚間邁過一道坎。
噩夢，已經過去了！
客廳裡的三人小沙發壓根不夠坐，姜令旭又從一旁的小餐廳拖了兩把椅子過來。
都能坐下後，又聊起之前在車上說的從這搬走的事。
沈雲卿喝了口姜令曦遞給她的礦泉水，擰好瓶蓋後就握在了手心裡，“伯父伯母還有小旭有沒有意向的區域？”
“南城區。”回答他的卻是姜令曦，“我聽我助理說南城區的南城三中很不錯，小旭要是回學校繼續上學，可以試試進這個學校。”
姜令旭對上自家姐姐隱含威嚴的目光，動了動沒敢開口：他都還沒想到這麼遠呢，這就給他把學校都挑好了！
“對了，安安也在那個學校。”
姜令旭：試一試也不是不可以，萬一成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