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尾音落下,聲音的主人也出現在衆人面前。
一襲沒有絲毫雜色的黑袍裹住玲瓏身段,黑紗覆面,只露出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
還跪在地上的長蒼門衆人頓時滿臉狂熱,就像是眼前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此生信仰。
就連剛還勉強維持着淡定的殷崇,此刻看着女人的眼神中也滿是尊崇,眼眸深處卻又掩藏着一抹懼怕。
普通的長蒼門門人對於他們門主的實力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只知道門主大人很厲害,是他們想象不到的厲害。
但他們這些已經一步步混到高層的,卻是已經或多或少有了幾分認知。
哪怕他在長蒼門內的地位已經算高了,但門主若想要對付他,依舊是輕而易舉。
再加上這一次,他這邊剛找到線索,率領屬下殺了那些阻攔的怪物,後腳門主就到了。
這能是巧合麼?
他能利用命蠱衍生出來的具有各種效用的蠱蟲去達成自己的目的,焉知門主是不是也能夠利用命蠱來操控他。
要知道命蠱可是門主賜給他的。
不過饒是有了這層猜測,他也不敢說什麼。
當一個人強大到你反抗不了,那就只能先行順從。
不過此刻被數道狂熱目光看着的蕪華並沒有搭理跪在腳邊的那些門衆,而是看向對面一直跟她作對的師兄。
繼而目光又落到站在一旁的姜令曦和沈雲卿身上。
難得怔愣了片刻。
隨後又像是想到什麼,黑紗後鑽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師兄你也破了師門規矩,還總那麼冠冕堂皇地對我喊打喊殺,哪來的臉呢?莫非入了佛門,這臉皮也修煉得愈發厚了?”
姜令曦左邊站着沈雲卿,右邊就是無覺。
此刻看着是兄妹對峙的場面,她注意力雖然大部分都在那個蕪華身上,但小部分還是留在了無覺這。
本來無覺口中的一生之敵居然還是他師妹就已經讓她驚訝過一茬了,現在蕪華這句話落下,她明顯察覺到無覺麪皮僵了僵,周身氣息也凝滯了一瞬。
這是,莫非被說中了?
那又是破了什麼師門規矩?
“師妹不必顧左右而言他,我雖破師門規矩,卻也問心無愧。今日只要有我在,這墓中的任何東西,你都帶不走。”
蕪華眼神一變,頓時柔媚不再狠辣盡顯,“那可由不得你,這池中太歲我勢在必得。”
‘太歲’兩個字一出,雙方都下意識朝這大殿內唯一的一個池子裡看了眼。
殷崇更是瞳孔劇烈收縮了下。
太歲,居然是太歲!
且能讓門主都看重不惜親自趕過來的太歲,能是普通的太歲?
他還以爲這裡面最珍貴的是那水,沒想到……
那水中起作用的,應該是太歲的排泄物了。
連排泄物的作用都那麼強大,換了正主呢?
放在膝蓋上的手控制不住抖了抖,他連忙深吸一口氣,壓下那股激動。
大頭肯定是門主的,他只需要一點點就足夠。
而且還要先解決了無覺和姜令曦他們。
“我不信你不知道那太歲已經發生變異了。”無覺看着蕪華還是那副執迷不悟的樣子,一項平和的語氣裡也多了幾分嚴肅,他伸手指了指那些變異的倀人屍體,“這些,都是當初和你一樣垂涎太歲的人,你看看他們們拼死逃脫後現在變成什麼樣子,說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不爲過。那東西已經不適合出現在外界了!”
他說得語重心長,也讓聽到這話的不少人都削減了對‘太歲’這兩個字的狂熱。
畢竟那些怪物的屍體可都還橫亙在周圍呢,一想到這些曾經都是人…… 不過蕪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師兄你心懷蒼生,我可不是,我只求長生,哪怕不擇手段。”
無覺看出來蕪華對他的這番勸解沒有絲毫動搖,嘆了口氣,“你已經徹底沒救了。”
“別這麼說,咱們是道不同不相爲謀。既然師兄執意阻攔,那就別怪師妹不念舊情了!”
“長蒼門下聽令。”
“在!”
“給我殺!”
哪怕前面剛經過一番生死搏鬥,但此刻在門主的命令下,長蒼門衆人上手就是殺招。
對方要自己的命,姜令曦自然不會客氣。
手弩平舉,機括聲剛響起,一支弩箭已經飛射出去,紮在了爲首的人肩頭。
強大的衝力讓他中箭的瞬間跟着倒飛出去。
這一下同時也是信號,本就整裝待發的長寧虎子和徐釗的小隊頓時迎了上去。
姜令曦在那一下之後就沒再動了,沈雲卿和無覺也沒動。
因爲對面的蕪華同樣沒動。
蕪華的威脅比她門下所有人加起來還大。
“小心!”
無聲對峙間,無覺突然朝沈雲卿喊了一聲。
姜令曦比沈雲卿本人反應還快,察覺到危險臨近,握緊短刀往身前就是一劃。
明明眼前空無一物,但在刀鋒劃上去的時候,一刀明顯的阻力傳來,隱隱約約還聽見一聲慘叫。
蕪華藏在黑紗下的臉上表情也跟着一變,定定看了眼站在師兄旁邊把短刀橫在身前的女子一眼,心頭的懷疑這下徹底證實。
忍不住沉聲開口:“不愧是一代女帝,果然氣運通天。”
就算是重生了,氣運竟然也沒有絲毫削減,連她的符都能硬生生撕破。
也就怪不得先是梅水清,又是殷崇,兩個廢物花了這麼久時間都沒把人搞定。
姜令曦猛地對上蕪華看過來的那雙眼睛。
“你認得我?”
這次的‘我’,不是如今的娛樂圈女明星姜令曦,而是千年前的元昭女帝姜令曦。
她之前確實有猜測過無覺有可能知道她的另一個身份,但對方不說,她覺得也沒那個必須求證的必要。
但無覺的這個師妹,只不過第一次見,就看出她的靈魂歸屬。
作爲師兄的無覺,難道會看不出來?
畢竟頂尖術師的能力,連她也瞭解不多。
眼見師兄和那位沈丞相的反應都有些變化,蕪華眼神閃了閃,接着肆意一笑,“看來女帝陛下並不知情啊。”
姜令曦不動聲色,“我應該知道什麼?”
“那就要問問你的沈丞相,還有我這位師兄,都爲你做了些什麼了。”
心底長久以來的懷疑被驀然捅破一角,姜令曦握着短刀的手緊了緊,“難不成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