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文渾渾噩噩地看着景淮拿起筆簽下那份讓她恨不得衝過去塞進粉粹機的解約書。
等到沾着紅色印泥的指紋落在那個熟悉的簽名上，一切已成定局。
邵亦風把解約書拿過來看了眼交給秘書歸檔，又看向景淮，公事公辦道：“退圈聲明是你自己發還是公司幫你發？”
想到這段時間流失了不少但還剩了大幾百萬的粉絲，景淮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我自己發吧。”
“嗯，公司裡還有你物品的話可以去收拾收拾，收拾完就可以走了。”
景淮點點頭，又看了眼還處在失魂落魄中的李毓文，猶豫了下轉身，卻是朝姜令曦那邊走了過去。
邵亦風見狀挑了挑眉，倒也沒阻止。
在他的辦公室，景淮又有理智，絕對不敢做過分的事。
但接下來景淮的舉動還是讓他意外了下。
“姜令曦，之前網上造謠的事，我欠你一句道歉。對不起，我只是心裡有愧疚，也不指望你能原諒，真的對不起。”
姜令曦看着面前鞠躬幅度絕對已經大於一百二十度的景淮，片刻後，輕輕嗯了一聲。
也沒說‘我原諒你’之類的話。
景淮確卻是結結實實鬆了口氣，直起身看了眼端坐的沙發上的人，轉過身的時候無聲自嘲一笑。
這段時間他雖然窩在家裡逃避一切，但也沒斷網，網上又出現了哪些熱度高的娛樂新聞他還是知道的。
其他人的就不說了，姜令曦一個跑去涼川沙漠裡拍戲的，這段時間更沒有參加什麼大規模的活動，僅憑一場還是救場的走秀，就得到兩大服裝品牌青睞，還拿到了國際時尚盛典邀請函，繞是他剛從網上獲知這些消息的時候，都忍不住咋舌。
圈子裡一直都流傳着一句話：小紅靠捧，大紅靠命。
大概這就是命了！
更別說還有現在還掛在熱搜上的戀愛傳聞，這事放在還處於上升期的女明星身上估計不感激闢謠都能愁得睡不着覺，但他在姜令曦身上絲毫沒有感覺到慌亂，整個人穩得簡直不像話。
就這麼個有爆紅趨勢同時又面臨着戀愛風波，依舊能從內到外都波瀾不驚的姜令曦，自己當初到底是怎麼想着配合徐青媚去算計對方的呢。
那時候的自己果真是腦子短路了吧！
關門聲讓還站在原地的李毓文一陣。
她先想到剛剛景淮離開之前，都能想着因爲當初的冒犯去跟姜令曦鄭重道歉，都沒跟自己這個經紀人道別一下，但很快就又想到一個殘酷的現實。
沒了景淮，那她這個經紀人手底下就只剩還徘徊在十八線外的小貓三兩隻。那幾個人她平時都懶得管的，跟她關係也一般。
難道自己以後就只能帶那幾個了？
“邵總，您看我……”
邵亦風直接擡手打斷她想要說的話，“正好你還沒走，省得再麻煩一次。”說着朝還在整理文檔的秘書喊道，“於秘書。”
李毓文意識到什麼，臉色頓時一白。
下一秒，猜測成真。
“拿一份經紀人的解約書給李毓文，籤一下。”
這話一落，不光被毫不留情辭退的李毓文慌得接不住筆，就連坐在沙發上整悠哉品咖啡的佟悅都愣了下。
扭頭看着李毓文頭髮散亂狼狽得厲害的樣子，表情有些複雜。
先是沒料到景淮會主動跑邵總來要求解約，現在更沒料到李毓文會被辭退。經紀人這個行業可不比其他，其他行業被辭退後你還能去別的公司找工作。
但經紀人被所在的公司辭退，就代表你沒有捧人的能力，之後想要再幹經紀人，那基本不用想了，誰還會放心讓你帶。
直接考慮轉行就行了。
她本以爲李毓文怎麼說也是公司元老，大不了從頭帶新人，沒想到邵總可比他預想中的要果決多了。
這次李毓文是再不想籤，也只能乖乖在解約書上籤下自己名字印上手印。
她工資是跟藝人成績掛鉤的，手底下沒有藝人，經紀人的基本工資還沒小公司的普通職工多，她想繼續賴着都沒用。
這次出辦公室之前，李毓文走到佟悅面前。
佟悅看見她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乾脆站起身，“怎麼，有話跟我說？”
李毓文看了眼攤開在茶几上的合同，那是她夢寐以求的，現在卻連碰都沒資格碰，想到這，她慘淡一笑：“佟悅，你贏了！”
當初差不多前後腳進公司，幾年過去，她先是被自己的藝人拋棄，又被公司辭退，眼前的人卻是即將跟着藝人一起一飛沖天，從此她跟佟悅，就是天壤之別。
或許以後她連佟悅的面都沒資格見！
這次沒等佟悅再次開口，她就霍然轉身，大步出了辦公室。
佟悅坐回去，到底還是忍不住感嘆了一聲：“李毓文能力還是有的，這一步錯，就是步步錯啊！”
嚐到走捷徑的甜頭，人就容易飄了，一飄，就容易翻車。
現在可不就翻車了麼！
同時也在心裡默默告誡自己，一定要腳踏實地一步步穩紮穩打地走，要不然李毓文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
想得入神，就連邵總走到對面坐下都沒察覺。
“兩位看得怎麼樣了？”
她猛地驚醒，下意識開口就回：“小曦覺得工作安排太密集，很難擠出休息時間。而且，她明年還想參加高考，已經在複習功課了。”
姜令曦想說的被提前說了，在邵亦風看過來的時候點點頭，“邵總厚愛我心領，但我也有我的步驟。”
邵亦風一聽就明白她意思了，直截了當問道：“你想要比這合同上更大的自主權？”
姜令曦勾脣笑了下，她就喜歡跟不廢話的人說話，點點頭，“對。”
習慣了當安排人的那個，現下被人安排，還是有那麼點不舒坦的。
那就能爭取就去爭取唄！
佟悅看着眼前這倆氣場全開的人，輕吸一口氣抿了抿嘴。
算了，她還是保持沉默吧。
姜令曦本以爲接下來少不得還要跟邵亦風討價還價一番，畢竟熱度正高的藝人對於公司來說也只是一件用來提高效益的商品，自然是能幫公司多賺錢就往多了賺。
這份S級合同上滿當當的各類資源就足以證明這一點了。
卻沒想到對方只是皺眉沉思片刻，張口，“好。”
姜令曦怔然一瞬，隨即莞爾，“多謝邵總信任，我不會讓公司失望的。”
就算這輩子想要過得輕鬆一些，但想要做的事，她依然要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