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唐嬌芸失聲道，她不信邪，親自上前去看。
家庭醫生不着痕跡地聳了聳肩，讓開牀邊的位置。
剛纔檢查的時候，白盛聿上半身衣服已經被脫下來，這會整個人是側躺在牀上的。
後背上都是之前老管家抽出來的鞭痕，密密麻麻的一百鞭下去，好些地方皮肉都被抽爛了，剛抹了藥，唐嬌芸看了一眼後就趕緊撇開視線。
她記着剛纔在待客廳，姜令曦是站在盛聿面前抽鞭子的，又連忙回過來去看前胸位置。
“怎麼會？”
這前胸只有幾道一看就是女人用指甲撓出來的痕跡，還都已經結痂了，其他地方都是白生生的，別說破皮了，連道紅痕都沒有。
“難不成那幾鞭子只是聽個響？不不不，不對！”
盛聿這孩子是個死要面子的性子，之前在祠堂被抽得皮都爛了還強忍着不出聲，沒道理被個女的抽得不顧形象慘叫連連，只能是控制不住纔會叫出來。
雖然是自家孫子，但也不好一直盯着看，唐嬌芸正要收回目光，才注意到眼下的皮肉在小幅度地哆嗦。
“這是發燒了？”
“老夫人，是過度疼痛導致的肌肉痙攣，二少爺沒有發燒，不過不排除後面會發燒的可能。”
唐嬌芸：“……”
她養尊處優一輩子，還真沒見過像這樣能疼得渾身發抖的。
“守着他！”
從孫子的房間出來，門口是等着認錯的老管家。
“老夫人，我……”
“行了，你別說了。”唐嬌芸擺擺手，“沈雲卿這次過來，就是給那個姜令曦壓陣的。能讓沈家家主看上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你沒頂住也不怪你。”
兩人一前一後往外走。
老管家猶豫了會，還是小聲問道：“那老夫人，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唐嬌芸也不是吃素的！”白老夫人的名頭戴久了，過慣了不管在家還是出門在外，不管是自家小輩還是旁人，都對自己恭恭敬敬的日子，這還是她第一次受這麼大的氣。
示弱不成反倒被當着面狠狠打了把臉。
“沈家比我白家勢大又怎麼樣，我就不信他沈雲卿真能爲了一個姜令曦舉家跟我白家對上，他是沈家這一任家主沒錯，可他上頭還有叔叔輩的人呢，怎麼可能看他爲了一個女人來跟我白家作對。”
“到那時候，我倒要看看她姜令曦還怎麼囂張。”唐嬌芸一手拍在面前的欄杆上，“老二就盛聿這麼一個兒子，人我唐嬌芸保定了！”
老管家在一旁欲言又止。
老夫人被奉承慣了，被一個小輩打了臉就覺得受了天大的屈辱。但他這個旁觀的人看得分明，那位姜姑娘絕不僅僅是‘被沈家家主看上的女人’那麼簡單。
當時在待客大廳，他看得不要太清楚，別說是老夫人，就連那位沈家家主，都沒那位姜姑娘氣勢來得足。
要他說，‘被沈家家主看上的女人’得倒換一下，換成‘看上沈家家主的女人’，才更貼切一些。
不過這會看着老夫人還有些鐵青的臉色，他到底還是把這個糾正給嚥了回去。
左右老夫人都已經鐵了心要保二少爺，恐怕他的話也聽不進去了。
*
兩個家族之間的博弈就不是之前那種小打小鬧了。
沈家和白家都有不少的家族企業，其中更有不少相同的行業，首先進行的就是商場狙擊。這主要看領頭人的決策和手下員工的能力。
再往上就是比拼關係和人脈。
眼看沈雲卿在幾輪商業狙擊後，非但沒有損失反而吞下了不少好處，唐嬌芸忍着心疼和大房的不滿，咬牙動用了丈夫在世時給自己留下的幾條關鍵人脈。
這幾條關係用好了是能夠讓白家更上一層樓的，現在卻是爲了給家裡的不肖子孫脫罪。被求到跟前的幾人面上應得好好的，等人一走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還以爲白家在唐嬌芸手裡能多撐些時候。”
“這種無法無天的玩意還留着幹嘛？留着過年啊！”
“白家到底是要沒落了啊！”
……
雖然話語不同，但幾人表達的意思都差不多。
就爲了一個不爭氣的小輩跟這幾年蒸蒸日上的沈家對上，糊塗！
現下也只能對不起白老夫人了，畢竟他們這些人最會的，就是衡量。
就爲了幫一個紈絝子弟跟那位以手腕強硬著稱的沈家家主對上，他們又不傻！
這些人的選擇在沈雲卿預料之中，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像白老夫人一樣找關係，不過還是接到了自家二叔打過來的電話。
“你怎麼跟白家那老太太對上了？”
“二叔日理萬機，怎麼也知道這事了？”
“白家那老太太求的人裡，有個跟我算是點頭之交，昨晚宴會上，跟我提了一句，具體的沒說，我這不就過來問你了。”
“只是想要罪人伏法，對象是白家的人。”
“你這也不像是愛多管閒事的人啊，是白家哪個不長眼的惹到你頭上了？”
“沒有惹我，但惹令曦不高興了。”
電話那頭，沈家二叔坐在書房裡長吸了一口氣。
“衝冠一怒爲紅顏？”
沈雲卿：“……也可以這麼理解。”
“那行，這事我就不管了，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算了，應該也用不着我。”
“好，二叔，我這就掛電話了。”
“等等，你什麼時候領侄媳婦來老宅一趟啊？我們都還沒見過人呢？”
“打開電視或者手機，搜她名字就能看見。”
“真人，我是說真人！”
“那就，看她什麼時候高興。”
沈家二叔：“……”
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家大侄子是這麼找媳婦的，簡直跟平時的作風大相徑庭嘛！
該不會在侄媳婦面前的時候，沈家家主直接秒變小嬌夫？
畫面太美，沈家二叔使勁甩了甩腦袋。
*
白家。
掛斷第二個一直忙音的電話，唐嬌芸在原地呆呆坐了許久。
才愣愣擡頭看向候在一旁的老管家，“他們怎麼都不接我電話了？”
老管家：“……”
因爲他們知道爲了這事跟沈家作對不值得。
但這話他敢回嗎？
他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