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新帝永熙一

001 新帝永熙(一)

徳貴君從昏迷中醒來,便匆匆忙忙地趕來,然而見到的卻是衆人痛哭的場景。

他雙腿一軟,隨即跪在了地上,淚水隨即涌出,呆愣片刻之後,他便掙扎的起來要進交泰殿,然後當他方纔走到殿門口,便聽見裡頭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報喪聲。

“陛下駕崩——”

他頓時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

陛下駕崩?

陛下駕崩?!

這怎麼可能?

她怎麼可以這樣?

她怎麼可以在對他做出了那樣殘忍無情的事情之後不留一個字便這般走了?

她爲何可以這樣?!

陛下,爲什麼?!

徳貴君盯着那殿門口,眼淚模糊了視線。

心中有無數的吶喊,但是卻一個字也發佈出來。

她爲何要這般對他,爲什麼?

你快出來,快出來告訴我,爲何要這般對我?

你若是真的恨我,便出來殺了我?

爲什麼要這般走?

爲什麼?!

徳貴君失控地哭着,在心底吶喊着,他渾身顫抖,心如刀割。

這個自己陪伴了二十多年的女子居然在那般傷害了他之後便一個字也不留給他便走了!

她爲何可以這般的無情?!

爲什麼?!

……

殿外跪着的一片人哭聲更加的淒厲。

安王司慕璇滿臉淚痕,雙眼盯着交泰殿的殿內,似乎希望裡頭走出一個人說方纔的話只是開玩笑而已。

寧王司慕容也是一臉的悲慼只是那半垂着的眼簾內卻閃爍着一絲冷然。

明貴君臉上的淡然僵住了,渾身無力癱坐在冰涼的地面上,無聲地流着淚。

良貴君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陛下死了他自然是傷心的,可是他更擔心自己往後的日子該如何過,如今看情形必定是十六皇女登基的,便是十六皇女不追究他與蜀家瑞王的關係,他也不過是後宮中的一個太君,不是新帝的生父也不是太鳳後,他往後的日子會如何依然是可以預見的。

十六皇女登基,那徳貴君便就是太鳳後。

以往因爲他要靠攏昭皇貴君,所以對於徳貴君也是諸多爲難,如今徳貴君成了太鳳後他會放過他嗎?還有他的冉兒,陛下死了,十六皇女會善待她,會給她官職,會給她指一門好婚事嗎?

想到這些,良貴君的哭聲更加的淒厲了。

祥君也是痛哭着,只是痛哭之餘還有一絲的放心,畢竟他與徳貴君的關係不錯,往後在後宮中頤養天年的日子應該不會很難過,而唯一的兒子也有了一門好婚事,自從陛下下旨賜婚以來,謝家便讓人送了許多東西進宮,大有討好之意。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陛下駕崩,那兒子的婚事必定要延遲。

大周立朝之後,太祖皇帝減少國喪對繁衍後嗣的影響便將原本的三年國喪調爲一年。

也就是說,瑄宇帝自駕崩之日起一年之內,大周民間停止一切的喜慶之色,包括婚娶。

十一皇子雖未皇子但是所嫁之人也是民間百姓而已。

不過比起其他的皇子,尤其是昭皇貴君所出的十五皇子,他的兒子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祥君一邊哭着一邊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皇女皇子那邊,只見十五皇子被奶爹抱着,哭的正厲害,只是他不過是被這場面給嚇着了吧,倒不是傷不傷心的,畢竟如今十五皇子不過是四歲稚齡。

不過祥君倒是可以想象的出將來這十五皇子的命運。

沒了父君,且親姐又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想必將來他就算不死怕是也會落得一個和親外族的下場。

祥君一想到這,心頭便生出了一絲痛快,想當日昭皇貴君將他的哭求當做一場好戲來觀看,如今他也該嚐嚐這等痛不欲生的滋味了!

至於昭皇貴君所出的另外兩個皇女,二十一皇女司慕菱和二十二皇女司慕琉,她們兩人今年也不過是九歲和七歲罷了,不過倒也是到了懂事的年紀了,所以此刻兩人的臉上盡是驚慌。

身子哆哆發抖,像是生怕下一刻便會被拖出去砍了一般。

祥君心裡冷笑一聲,隨即收回了視線,繼續痛哭着。

……

大臣那邊雖然已經知曉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但是卻沒有想到會這般的迅速。

水韻雲緊緊地握着懷中的匣子,悲痛的眼底閃爍着一抹精光,過了今日,往後大周的朝堂便是她水韻雲的天下了!

其餘的一衆大臣都是從十六皇女府中直接趕進宮的,本來她們今日失去參見未來太女的大婚之禮可是沒想到最後大婚之禮沒觀成,反而收到了瑄宇帝病危的消息急衝衝地趕了進宮。

水韻雲盯着交泰殿的門口,期待着從裡頭走出來的人。

瑄宇帝將遺詔交到了她的手中便是要讓她輔助新皇登基。

沈玉清的心情也極爲的悲痛,瑄宇帝將她召進宮來讓她輔助新帝便是對她的信任,而她,不僅沒有管教好自己的女兒還害了大皇子,此時她的心除了悲痛之外還有極深的內疚。

陛下對於大皇子一事真的一無所知嗎?

沈玉清不信,只是最後她還是放過了她。

陛下,是沈玉清對不起你!

雪千醒的心情也極爲的複雜,她是第一個知道瑄宇帝情況的外臣,本來對於今日的事情也是有了心理準備的,可是如今真正的面對卻還是有些難以承受。

雖然她們之前的師徒情分極爲的淡薄,但畢竟是相處了幾十年的君臣。

便是沒有多深的感情也是有一絲君臣之誼的,曾經她們也在一起談古論今,商議重大國策,共同面對許許多多的難題。

此時這個人去了,她就像是失去了一個多年的好友一般。

柳靜和莊銘歆的心情是最簡單的,她們面對瑄宇帝的駕崩會悲痛,同時也準備好了迎接新帝的登基。

六部尚書中,唯有刑部尚書的心情極爲的忐忑,寧王掌管刑部,而她不管心裡如何想的,外邊的人包括將來即位的心底都會認定了她便是寧王的人!

而寧王,想必也不會這般容易放棄爭奪皇位吧?

一片哀痛的哭喊聲中也是一片暗潮洶涌。

交泰殿內的氣氛卻是簡單的多。

除了悲痛還是悲痛。

司慕涵雙膝跪在地上良久,眼中的淚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就這樣跪着,便是連進去見瑄宇帝最後一面都忘了。

她極力地會想着和瑄宇帝相處的畫面,然而最後卻發現,她與瑄宇帝相處的時間既然這般的少,少的可憐,而能夠會想起來的畫面都是一些劍拔弩張的緊張畫面。

她與她就像是仇人一般對峙。

泰陵內的首次面對面相處、御書房內挑開了的爭吵、正宣殿內瑄宇帝無情的責罰……交泰殿外瑄宇帝問她,想不想要她的皇位……

愉快的相處居然少的不能再少……

就像她們根本不是母女而不過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臣子……

司慕涵恨自己,恨自己爲何這般的愚蠢居然連瑄宇帝深愛着自己也看不出來!

可是如今,便是她再恨自己也無法再彌補!

那個不惜一切護衛她的人已經不在了!

已經不在了!

“十六殿下……”夜侍君腳步踉蹌地走了出來,“你該出去了……”

司慕涵擡起頭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強忍着巨大的悲痛提醒着自己,“照顧好母皇……”她溢出了一句沙啞的話,隨後扶着牆壁踉蹌地站了起來,擡手抹去了眼中的淚水,一步一步地往交泰殿外走去。

每一個她都走的異常的堅定也異常的艱難。

她的人生也將從這一段路程開始……

母皇,兒臣不會讓你失望,絕對不會!

兒臣會守住大周的江山,會讓大周的江山在兒臣的手中更加的穩固!

誰若是犯了我大周,兒臣便讓她從此後悔生爲人!

司慕涵走出了交泰殿,雙手緊握着,看着外邊跪着的一大片黑漆漆的人。

如今漆黑的夜色被無數的燈火給照亮。

每個人的臉上都泛着悲痛的神色。

水韻雲見司慕涵走出來,眸底的興奮又濃重了許多。

徳貴君一見司慕涵走了出來,便立即掙扎地起身腳步極爲不穩地走到了司慕涵身邊,一把握着她的手,哀求道:“涵兒,陛下沒事的對不對?陛下沒事的是不是?你告訴父君,陛下如今好好的對不對?”

司慕涵看着徳貴君蒼白的面容,強忍着內心的傷痛伸手拉下了他的手,將他交給了一旁的宮侍攙扶着,然後上前一步,看着衆人,用沙啞卻極爲響亮且悲痛的聲音宣佈:“母皇駕崩!”

衆人隨即痛呼陛下。

徳貴君渾身一顫,無力地癱在了攙扶着他的宮侍身上,不言不語,只是流着淚。

水韻雲隨即站起了神來,將懷中的匣子高高舉起,“陛下遺旨,衆君侍,皇女皇子,大臣接旨!”

司慕涵面色沉靜隨即跪下和所有人一同高呼萬歲。

水韻雲吸了口氣,雙手乾淨利落地打開匣子取出早已經封好的遺詔打開,藉着明亮的燭火清晰地看見了上面的內容,雖然已經猜到了是什麼樣的內容,但是還是親眼見過了心方纔最後放了下來。

水韻雲低頭看了一眼恭敬地跪着的司慕涵,然後用莊嚴肅穆的聲音將遺詔的內容宣讀了出來,“……帝王之治天下,……以敬天法祖爲首務……柔遠能邇、休養蒼生……保邦於未危、致治於未亂,夙夜孜孜,寤寐不遑……朕之十六皇女司慕涵,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着繼朕登基,即皇帝位,欽此!”

衆人聽了這樣的旨意並沒有任何的意外,當水韻雲宣讀完詔書之後,便立即三呼萬歲。

水韻雲宣讀完詔書,隨即雙膝跪地,將宣讀完的聖旨舉高至頭頂送達到司慕涵的面前。

司慕涵擡頭伸手接過了聖旨,然後站起了神來,轉過身來面對衆人。

瑄宇帝的詔書宣讀之後,司慕涵的大周之新主的身份便是正式確定了。

水韻雲帶頭向司慕涵行跪拜大禮,三呼萬歲。

其他人也跟着響應。

只是也並非所有人都這般。

譬如說寧王。

此時,寧王便沒有對司慕涵行禮也沒有繼續跪在地上,反而是站起身來,雙手負背冷睨着司慕涵。

水韻雲見狀,便立即叱喝道:“寧王,你想違抗先帝的旨意嗎?!”

寧王卻淡淡地道,“母皇的旨意本殿自然遵從。”

“那寧王此舉又是爲何?”水韻雲繼續叱喝,“新帝在此,寧王該行叩拜大禮。”

“登基大典尚未舉行,便是有了母皇的旨意,她還不是大周的新帝。”寧王還是淡淡地道,“況且本殿如何知曉如今水相手中這道旨意真的便是母皇的遺願?”

水韻雲正欲繼續說,卻被司慕涵給打斷了。

“寧王說的沒錯,按規矩,尚未舉行登基大典,朕便算不得大周的新帝。”司慕涵的言語雖然清淡,但是卻蘊藏着凌厲,尤其是她的自稱。

便是沒有舉行登基大典,但是一個朕字便已經表明了她已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柳靜等人不禁紛紛一驚,隨即高呼萬歲。

“只是寧王質疑水相手中的旨意卻又有何依據?”司慕涵沉聲怒道,“寧王若是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朕便要治你一個不敬先帝之罪!”

“五皇姐!”安王司慕璇也隨即起身,“這詔書是皇位親眼看着母皇交給水相大人的,並無作假。”

寧王冷哼一聲,目光冰冷地看着司慕涵,“十三皇妹一向與十六皇女交好,你自然是偏幫着她了,至於水相,想必大家還沒有忘記今日本該是水相大人的公子嫁入十六皇女府爲正君的日子吧,母皇本該是去主持婚儀的,可是不但沒有如期前往,還忽然駕崩了!”寧王的聲音忽然轉爲了悲憤,“母皇身體一向康健,便是病了幾日,也不至於這般忽然駕崩,我司慕容雖然無才無德,但是卻不會看着母皇這般死的不明不白!”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便是真的,她司慕涵也沒有資格繼承皇位!”

她沒有直接說瑄宇帝的死與司慕涵有關,但只要不是三歲小孩都聽得出來寧王這番話都是在說司慕涵爲了奪得皇位而設計謀害了瑄宇帝。

水韻雲聽了勃然大怒,不管是做戲還是真實情感,她都要擺出一副極力維護司慕涵的姿態來,“寧王你——”

“放肆!”司慕涵驟然厲喝道。

水韻雲一驚,本以爲司慕涵是在斥責她,不料卻見司慕涵大步走到了司慕容的面前,隨即揚手揮了寧王一個巴掌。

衆人見狀,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寧王似乎也沒有想到司慕涵會出這般一招,硬是受了這一巴掌,此時她的臉色極爲的難看,陰沉鐵青之極。

她從未受過這般恥辱!

“司——慕——涵——”

她咬牙切齒地吐出了三個字,眸光陰冷無比,不過她也還沒有失了理智打了回去,或許該說是沒有機會,因爲司慕涵在打完了寧王的巴掌之後便隨即抽出了腰間的軟劍架在了寧王的脖子上,彷彿下一刻便要殺了她似乎。

“十六……陛下!”安王司慕璇驚愕地上前,跪在了司慕涵的面前,“五皇姐不過是一時失言,並非有意冒犯陛下!”

便是她想置寧王於死地也不該現在動手,更不該這樣動手。

她若是這樣做了豈不是應了寧王的話?

司慕璇不明白司慕涵爲何忽然間這般衝動!

“先帝病重而逝,這點御醫與一衆大人皆可證明,先帝一生光明磊落,便是駕崩亦是如此,寧王卻在這裡胡言亂語,陷朕於不孝也就罷了,卻還這等污衊先帝,你究竟存了什麼樣的心!”司慕涵一臉震怒,眼眸中的殺機乍現,“歷來帝皇唯有昏庸之人方纔會死的不明不白,寧王此言是想陷先帝於昏庸一流嗎?”

帝皇之死,不管裡頭藏着多少骯髒之事,都必須在史書上留下一個清明,況且觀瑄宇帝一生,卻也是算得上位明君,明君之死且能不明不白?

便是真的如何,說出口便也是大逆不道。

司慕涵心中正爲瑄宇帝之死而萬分悲痛,但是爲了穩住局面強行忍了下來,且除了悲痛之外,她對瑄宇帝還有着一種深深的內疚之情,如今寧王說了這般的話,她如何能夠容忍?如何能讓瑄宇帝之名蒙上任何污點?

“你要污衊朕,朕可以念在姐妹之情不怪罪於你,可是你若是加之母皇一字污衊之詞,朕決定不會放過你!”

寧王雙眸猛瞠,臉色猙獰扭曲,她似乎想反駁什麼,只是水韻雲搶了先,當即跪下來,大喝道:“陛下仁孝!”

她的話一落,安王司慕璇也回過神來,附和起來。

其餘的衆人也紛紛響應。

寧王沒有想到自己的試探居然讓司慕涵博了個仁孝之名。

“寧王不敬朕,朕可以不計較,但是寧王對先帝不孝,朕卻決不能坐視不理!”司慕涵倏然收回了架在寧王脖子上的劍,隨即鏗的一聲插在了寧王面前,然後面容嚴肅地掃視了衆人,沉聲喝道:“先帝駕崩,寧王作爲先帝最長之皇女不但沒有爲一衆年幼的皇妹皇弟做表率還在這邊挑弄是非,此爲一不孝;先帝遺旨命朕即位,寧王不但不遵從卻還暗言質疑朕即位之資格此乃二不孝;先帝如今尚未入殮,寧王卻再次污衊抹黑先帝,陷先帝於昏庸之流,此乃三不孝!”司慕涵凌厲怒道,“禁衛軍統領何在!?”

“臣在。”早已經在一旁守候着的禁衛軍統領隨即走出來,單膝下跪行禮道。

司慕涵掃了她一眼,隨即下令道:“如此不孝之輩沒有資格繼續呆在這裡爲先帝哭喪,朕命你立即將寧王逐出宮去,遣回寧王府,在先帝入陵之前不得踏出寧王府一步!”

寧王隨即怒喝:“本殿乃母皇最長之皇女,即便你是將來的大周皇帝也沒資格剝奪本殿爲母皇盡孝之權利!”

“母皇不需要一個披着盡孝僞善外衣而行不軌之事的女兒留在這裡!”司慕涵厲喝道,“送寧王回府!”

“寧王殿下請!”禁衛軍統領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寧王冷冷地看着司慕涵,卻不動。

安王隨即開口道:“五皇姐想必是傷心過度方纔會這般語無倫次,還是先回府休息吧。”

寧王隨即射出了兩道冷光。

“請寧王回府。”水韻雲隨即下跪道,“莫要饒了先帝安寧。”

水韻雲此話一出,隨即有不少大臣響應,甚至有幾個還是原本寧王陣營的,她們擔心司慕涵真的會狠下心來殺了寧王,畢竟如今在宮中她們沒有任何的自保能力。

先帝雖然去的匆忙,但是決定不會沒有給新帝留下勢力的。

單單是禁衛軍統領這般唯司慕涵之命是從,便知道如今宮中的控制權基本上已經由先帝手中轉到了司慕涵手裡。

還不如先保住性命,往後再圖謀。

寧王眼神得到神色無法用言語來言明,她就這般凝視着着司慕涵,彷彿要將眼前的人給吃了一般,只是半晌之後,她忽然間收回了視線,嘴邊溢出了一絲深沉的笑意,淡淡地掃了一眼司慕涵旁邊處於半昏迷狀態的徳貴君,然後轉過身,拂袖而去。

司慕涵並沒有覺得寧王會這般輕易地罷休,但是此時她沒有心思理會她,在寧王走了之後,她便沉着面容掃視着跪在地上的衆人一眼,然後一字一字地道:“先帝多年來爲國事操勞,便是病着卻一直堅持不怠,幾日前,御醫診斷出先帝病情加重,方纔不得已休朝,御醫言先帝若是休養得當便可康復,然今日先帝出宮爲本殿主持大婚典禮途中,遭到了瑞王截殺而使病情加重以致於不久前駕崩,朕心中甚爲悲痛,更恨極了加害先帝之人,如今所有謀逆人等已然被收押等候處置,然此時最爲重要的便是操辦先帝大喪之事,在此期間,朕希望在此的諸位莫要再如寧王一般說出一些抹黑先帝英明之事,若是再有對先帝不敬者,殺無赦!”

衆人叩拜,高呼萬歲。

司慕涵隨即沉聲下令讓禮部承辦瑄宇帝的喪儀,然後轉身緩步走進了交泰殿。

沒有人有意義,便是有異議的也被方纔司慕涵那句殺無赦的話給鎮住了。

之前衆人都以爲司慕涵方纔確定了身份還未正式登基即位應該不會做的太強硬,只是方纔司慕涵的態度已然是否定了她們的想法,而偏偏司慕涵所說的卻也是有根有據的,她要維護瑄宇帝的一生英明,這是極孝的行爲。

新帝仁孝,誰能反駁?

司慕涵進了寢殿,走到了寢牀前,看見瑄宇帝已然換上了一身明黃的皇袍,安詳地躺着,她跪在了牀前,鄭重地咳了三個響頭,然後堅定地道:“兒臣定不負母皇所託,你便安心……走好……”

她的話一說完,眼中再一次泛出了淚水,只是此時她卻沒有讓它留下來。

她是大周的新帝,不該有此軟弱的淚水,便是母皇也不會願意看見她這般沒用地落淚的!

當夜三更時分,夜空中飄起了毛毛細雨,皇宮方向傳來了沉重的鐘聲。

一聲聲響徹全京城。

經過了白天的動亂之後,百姓們早已經暗覺不好了,街道上還有未來得及洗乾淨的鮮血,空氣中還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等到鐘聲鳴響時,京城的百姓便立即從不安的沉睡中醒來,認真地聽着也同時在心中數數。

數到二十多下的時候,百姓們已經大致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紛紛走出了家門在門口處,跪倒向皇城方向,默默下拜。

鐘聲一直在響。直到響足了八十一聲。九九之數,天子駕崩。

蜀家

蜀藍風站在前廳門前,看向皇宮的方向,低喃一聲:“陛下……”

當她的這聲低喃溢出之後,蜀家的大門隨即被撞開,然後衝進了一對士兵,爲首的正是蒙君怡。

蜀藍風沒有驚慌,只是安靜地站着。

蒙君怡一身戎裝,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冷冷地道:“封新帝旨意前來捉拿涉嫌參與瑞王謀逆一事的右相蜀藍風。”

蜀藍風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依然那樣的平靜。

“右相大人,走吧!”蒙君怡不願意動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蜀藍風看了看她,然後雙手負背地往前走去。

一炷香之後,蜀家大宅內連同蜀藍風在內的兩百多人皆被押了出來,最後一條封條封住了原本興旺不已的豪門大家。

……

十六皇女府

在聽見了從皇宮傳來的鐘聲之後,雪暖汐便在心中數着鐘聲,直到數到最後的八十一響,他還是不願意相信瑄宇帝真的駕崩了。

他拉着同樣臉色凝重的雪傾,怯怯地問她數到了多少聲。

雪傾嘆了口氣,“汐兒,陛下駕崩了。”

她是在不久之前方纔知曉陛下早已經決定將皇位傳給十六皇女的,而如今,陛下駕崩,那接下來即位的便是十六皇女,而汐兒便是後宮的君侍,如今他是側君身份,將來極有可能是四貴君之一,他能夠坐得穩這個貴君的位置嗎?

雪傾有意無意地掃視了一眼花廳內坐着的兩個男子,便是她沒有接觸過這兩人,但是也可以看出來這兩人都不是好對付之人,更別提如今東苑新房裡呆着的那水家公子。

雪暖汐先是一愣,隨後心頭便是難過起來了,雖然瑄宇帝一直對他都不怎麼待見,但是在聽了司慕涵的那些話之後,他便明白瑄宇帝是真心對司慕涵好的,如今她這般走了,他卻也是傷心的,而且司慕涵一直曾經跟他說過會好好陪着瑄宇帝過最後的這些日子的,可是如今她這般快便走了,司慕涵便連最後的這個願望也做不到了。

他爲瑄宇帝之死人難過,更爲司慕涵的傷心而難過。

“二姐,我想進宮,去……”

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見章善從外邊走了進來,神色匆忙地道:“啓稟羽主子,徳太貴君因爲先帝駕崩而傷心暈厥,陛下有旨讓羽主子進宮照料。”她說罷,又轉向屋內的蜀羽之和蒙斯醉,“喪服待會兒便會送來,也請兩位主子換上喪服,隨同一起進宮爲先帝服喪守靈。”

蒙斯醉握緊了衣袖下的手,起身道:“我知道了。”

蜀羽之沒有回答,自從皇宮內的喪鐘敲響了之後他便一直處於呆滯的狀態,瑄宇帝駕崩了,而司慕涵也沒有出事,那出事的便是瑞王和蜀家。

瑄宇帝這般匆忙駕崩是因爲瑞王和蜀家謀逆一事嗎?

謀逆一事便已經足以滿門抄斬了,而如今瑄宇帝又駕崩,蜀家……母親……她便是死定了嗎?!

蒙斯醉看了看蜀羽之,心中有一絲憐憫,“事已至此,你再多想也無益,而且,如今首要做的便是進宮爲先帝服喪,殿……我們是陛下的君侍,雖然尚未冊封,但是也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以免被外人拿來說事,你應該明白的……”

他說完,便帶着身邊的小侍回了昨晚上暫住的偏房換上喪服。

雪暖汐也帶着綠兒前去換喪服,他此時心情亂的很,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照料蜀羽之了。

雪傾和章善走了出去,安排送他們進宮之事。

蜀羽之卻還是沒有動,繼續呆坐在椅子上。

蜀青再也忍不住了,“公子,奴侍求你了,不要在這樣……若是惹怒了殿……不,若是惹怒了陛下……她或許會……”

“奶爹。”蜀羽之忽然間開口道,“你說她會殺了母親嗎?”

蜀青一愣。

“她會的是嗎?”蜀羽之悽然地道,“謀逆是大罪,她怎麼會放過母親?”

蜀青急的想哭了,“公子……奴侍求你了,不要這樣……”

“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連我也一同殺了。”蜀羽之繼續低喃道,沒有理會蜀青的勸告,“我也是蜀家子,也算是她殺母仇人的兒子,她會不會把我也給一起殺了?”

“不會的!”蜀青嚇了一跳,“公子你莫要胡說,殿下……不,陛下這般在乎公子,如何會殺公子?而且,公子已經嫁人了,便是蜀家被滿門抄斬了也與公子沒有關係的,公子,奴侍求你莫要胡思亂想!”

蜀羽之低聲笑了笑,“是嗎?”

“一定是的!”蜀青堅定地道,只是心中卻有着無盡的恐慌。

蜀羽之看了他一眼,沒有在說什麼,“去將喪服取來吧,進宮。”

蜀青愣了愣,隨即手忙腳亂地取了喪服然後伺候蜀羽之換上。

半晌之後,主僕兩人走出正屋,便見雪暖汐和蒙斯醉也穿上了喪服在外邊等着他。

三人見面之後,沒有說什麼,然後便一同在侍衛的護送之下走出了西苑往前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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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個事,舒蘭的爺爺會在這幾日內安排做手術,所以舒蘭的更新估計會少些,堅持每天一更,但是二更估計就不會有了

雖然手術之事不需要舒蘭操辦只是家人有事,心裡總是不安的

請各位親見諒,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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