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御醫本來是不想因這般小的事情便求見永熙帝,只是想起了之前宸皇貴君那般得永熙帝的寵愛便硬着頭皮趕來交泰殿求見了。
她在宮侍的帶領下走了進來,行禮之後便將方纔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司慕涵聞言,不禁怒上心頭,她如此火急火燎地求見她就是爲了這件事?不知道的人還是以爲宸皇貴君身子除了什麼大問題!
雖然司慕涵也因爲雪暖汐沒有懷上孩子而有些難過,更是擔心他又會想起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比起他的身子康健來說,卻也是微不足道。
她倒好,生生地將她與雪千醒給嚇了一跳。
簡御醫見永熙帝的臉色不太好,便連忙低下頭,說明了自己這般大驚小怪的用意,“陛下,宸皇貴君的貴體的確是沒有大礙,但是皇貴君求女心切,如今得了這般失望的結果心中自然是不愉快的,而這後嗣之事,除了身子康健之外還需要心情愉悅,臣之前也是一直照看着皇貴君貴體的,這些日子皇貴君的貴體一日比一日康健,已然是從上次小產一事恢復過來了的,但是臣只能照料皇貴君的貴體卻不能安撫皇貴君的心情,臣認爲,若是皇貴君的心情不愉,那將來的後嗣怕是也難得償所願。”
最要緊的是,如今各自的身份都變了,後宮中的男子後嗣何其重要相信宸皇貴君心裡也是清楚的,簡御醫最擔心的不是宸皇貴君的身子會因心情壓抑而出問題,而是擔心他會不會爲了懷上孩子而再度如上一次那般用那些亂七八糟的藥。
若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宸皇貴君自然是要受責罰的,而她身爲御醫怕是也死罪難逃。
“上一次皇貴君之所以保不住孩子很大的程度上是因爲那孩子是用了藥的緣故。”簡御醫提起膽子說出了心中憂慮之事。
司慕涵隨即眯了眯眼,也明白了簡御醫這般大驚小怪的緣故,她是擔心阿暖會爲了懷孩子而再一次用藥。
雪千醒的臉色也由擔心轉爲了憂慮,雖然上一次兒子之所以得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是因爲傾兒將那兩個江湖中人帶進府的緣故,如今兒子身在後宮,自然見不到那些人,但是這後宮怕是也未必就比江湖乾淨。
“簡御醫,上一次的事情真的沒有影響到皇貴君的貴體?”雪千醒蹙眉問道。
簡御醫正色道:“皇貴君這段時間調養的很好,臣可以擔保不會影響到皇貴君的貴體。”
雪千醒看了一眼司慕涵,猶豫了會兒卻還是問了出口,“如此皇貴君爲何沒有懷上陛下的後嗣?”兒子跟她說過,大婚之後的大部分時間陛下都是宿在他的院子的,既然上一次的事情沒有影響到兒子,爲何兒子如今卻沒有懷上孩子?
雖然雪千醒並不希望雪暖汐生下皇長女,但是卻還是擔心他的身子。
“這……”簡御醫快速看了一眼司慕涵,然後垂頭道:“這後嗣之事除了身子康健之外,還需要上天的恩賜的。”
“這句話在朕這裡說說就是了,不得在皇貴君面前提起。”司慕涵聞言隨即開口冷冷地道。
簡御醫打了一個寒顫,“臣領旨。”
“既然皇貴君召了你診脈,那往後皇貴君的身子便交給你調養了。”司慕涵繼續下令道,“朕不急着要孩子,但是皇貴君的身子卻不得出現任何的問題,若是有什麼差池,朕絕饒不了你!”
簡御醫心中一凜,開始後悔爲何這般多管閒事,“臣領旨。”
“退下。”司慕涵沉聲道。
簡御醫低着頭苦着臉退了出去。
司慕涵隨後看了看雪千醒,卻沒有就方纔的事情發表任何看法只是說時候不早了,和她一同去觀星殿。
雪千醒恭敬地應了下來。
兩人便離開了交泰殿往後宮的觀星殿而去。
觀星殿離交泰殿不算遠,可以說是永熙帝新封的君侍中,離交泰殿最近的一處。
當宮侍通報說陛下嫁到之時,雪暖汐方纔從傷心失望等負面情緒中回過神來,他吸了口氣,又擡手摸了摸僵硬的臉龐,掃去了那傷心的神色,泛起了笑容,然後才走出正殿卻迎接司慕涵。
他不能讓她看得出他難過。
水墨笑早上所說的那些事情雖然是另有目的,但是他也讓人去打聽了一遍,水墨笑的確沒有說謊,如今涵涵心裡正煩着,他不能讓她再因爲他的事情而增添煩惱。
孩子的事情本就是他一個人的錯,之前沒了孩子是他的錯,如今沒有懷上孩子也是他的錯!
他要自己承擔而不是給她再添麻煩。
或許雪暖汐此時並沒有意識到,在他的內心深處其實還有一種不安,他生怕司慕涵會因爲他沒有懷上孩子而怪他,生怕她又記起了當日他沒能保護好她的孩子之事而責怪他。
出了正殿,雪暖汐便見司慕涵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他的母親,微微一愣,他方纔想起要行禮,“臣侍……”
司慕涵上前扶住了他,“無須多禮。”
雪暖汐看着司慕涵淡笑的神色,臉上的笑容也被多了一份真實,“謝陛下。”
雪千醒見司慕涵這般對兒子,雖然不知道她是出於真心還是爲了告訴她,她不會虧待她的兒子,她都感到欣慰。
她很清楚,自己的這個兒子只要司慕涵一個笑容便可以憂傷盡消的。
斂了斂神色,雪千醒隨即下跪行禮,“草民雪千醒見過宸皇貴君。”
雪暖汐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伸手將她扶起,“母親你這是做什麼?!”
“這是規矩,皇貴君無需緊張。”雪千醒慈愛地笑道。
雪暖汐心裡有些酸楚,他自然知道這是規矩,可是看着母親這般跪在他的面前,他的心還是覺得難過,“這裡沒有外人,母親不必行這等大禮。”
“阿暖說的對,不外乎是一家人見見面罷了,若是都得行這等大禮,豈不是生分了。”司慕涵淡笑道,說罷,隨即讓一衆宮侍出去等着。
雪暖汐連忙點頭贊同,隨即便拉着雪千醒的手臂進了大殿後的暖閣。
雪千醒沒有推遲,微笑地入了座。
司慕涵顯然是被雪暖汐給忽略了,只要無奈地搖頭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待宮侍上茶之後,她便戲謔地笑道:“雪家主進了宮,朕的皇貴君便把朕給忘在了一邊了。”
“我哪有!”雪暖汐反駁,語氣卻有些無力,方纔他的確是只記得母親而忘了她,不過便是忘了也不過是一會兒而已,“涵涵怎麼和母親一同過來了。”
雪千醒聽了他的稱呼,不禁臉色一變,隨即輕咳了一聲。
雪暖汐連忙看向母親,本想詢問她是否身子不適,隨即便發現雪千醒眼中有着不贊同,不贊同?他愣了愣,半晌後方纔想起母親爲何有這般反應,便露出了一個笑容,像是做了壞事的孩子似的坐在了司慕涵身邊,低着頭不說話。
母親是在責備他不懂規矩。
雪千醒見了兒子這般,暗暗嘆息一聲。
司慕涵將兩人的反應看在了眼中但是卻沒有說什麼,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隨即便回答了雪暖汐方纔的問題,“朕方纔與雪家主商議些事情,見午膳時辰將近便過來與你一同用膳了。”
雪暖汐聞言,隨即欣喜地道:“真的?”
“自然。”司慕涵微笑道。
雪暖汐隨即起身,“那我這便去廚房。”
“阿暖。”司慕涵伸手拉住了他,“不過是一頓午膳罷了,讓宮侍去忙活便是了,雪家主難得進宮一趟,你不想陪她好好說說話嗎?”
雪暖汐想了想,便也贊同,隨後親自讓了綠兒前去廚房準備午膳。
“還有,如今快入夏了,廚房這等地方你還是少些去,於身子不好。”司慕涵繼續道。
雪暖汐聞言,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但還是洋溢着一臉笑容點頭道:“我……臣侍明白。”
司慕涵注意到了他眼中的黯然,眸光也沉了沉,但是沒有立即說出,隨即便與他和雪千醒一起說去了一些閒事。
半個時辰之後,綠兒進來稟報說午膳備好了。
三人便到了飯廳用了膳。
膳後,三人回到了暖閣內,又說了會話,雪千醒便起身告退。
雪暖汐雖然有些不願意讓雪千醒這般快便離開,但是他卻知曉後宮的規矩,雪千醒如今沒有官職而且還是女子,自然不能久留,便依依不捨地鬆了雪千醒出了觀星殿。
回來之後,見司慕涵還在暖閣內,不禁有些驚訝,以往這個時候她是會在交泰殿御書房內批閱摺子的,雖然他心疼極了,但是也知曉如今她是大周的帝皇,自然是忙的,便也沒有說什麼。
可是今日她居然還呆在自己的觀星殿中。
司慕涵伸出了手,“過來。”
雪暖汐笑了笑,起步走了過去。
司慕涵將他摟入了懷中。
綠兒見狀,便滿臉笑意地退了出暖閣,便是鳳後再張狂又如何,陛下心裡最在乎的卻還是自己的主子,只要陛下護着主子,那往後主子便不需要怕那囂張的鳳後。
雪暖汐偎依在司慕涵的懷中,“涵涵……你不用批閱奏摺嗎?”
“今日的摺子不多,我倒是可以偷閒一陣子。”司慕涵微笑道。
雪暖汐擡頭看着她,眼中帶着笑意,“真的?”
“自然。”司慕涵笑道。
雪暖汐抱着她,“真好。”他們似乎很久沒有這樣呆着了,雖然前晚上她還和他在一起,但是不過一天一夜罷了,他卻覺得已然過了許久許久的樣子,他是不是太貪心了?
“阿暖,方纔簡御醫去交泰殿見了朕。”司慕涵緩緩地道。
雪暖汐身子猛然一顫,臉色也開始不好起來,“她……她去……找你……”
她怎麼可以去找她?
怎麼可以!?
她不是說他的身子沒有問題的嗎?
爲何要去找她?
難道那簡御醫還有什麼事情瞞着他?
“涵涵……她跟你說了什麼?”
司慕涵看着他,“阿暖,我們成親不過幾個月,沒有懷上孩子正常的,簡御醫也沒說什麼,只是跟真說,要你保持心情愉悅,莫要太介意這件事了。”
“你不怪我?”雪暖汐艱難地道。
司慕涵伸手敲了敲他的額頭,“傻瓜,我爲何要怪你?”
“我沒有懷上孩子。”雪暖汐道,“我本以爲自己已經有了孩子的,可是卻還是沒有懷上,涵涵,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還沒有懷上……那簡御醫都說我的身子沒有問題,但是爲何就是沒有懷上?涵涵……你說,是不是那孩子不想要我這一個沒用的父親,所以便不回來……是不是她還恨着當日我沒有保護好他,所以她不願意回來……”
司慕涵知道自己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她伸手捧着他的臉,讓他直視着她,“阿暖,這不是你的錯,而且,朕也不希望你現在便懷上孩子。”
雪暖汐睜大了眼睛,蒙着水霧的雙目盡是訝然。
她說什麼?
她說她不想他現在懷上孩子?
爲什麼?
她真的怪自己當日沒有保護好他們的孩子所以現在便不想讓他有孩子?
不!
涵涵不是這樣的人!
她不是的!
雪暖汐雙手緊緊地握着司慕涵的衣裳,緊張地道:“涵涵,爲什麼?”
“別胡思亂想。”司慕涵見了他的表情便知曉他又在胡思亂想了,“如今朕方纔登基,帝位並不算穩固,而且,鳳後……今早上你去請安便也知曉水墨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若是你如今懷了孩子,便是對他最大的威脅,阿暖,如今皇宮雖然還算是在朕的掌控範圍之內,但是凡事都有萬一,若是你這個時候懷了孩子,那些想要對付朕之人便會想盡了法子來對付你,尤其是水家的人。”
她的話頓了頓,見雪暖汐已經收起了驚訝的神色,很認真地聽着她的話,便繼續道:“如今朝中多數大臣可以說不是寧王的人便是水韻雲的心腹,朕雖然已然開始着手收回朝中的掌控權,但是阿暖,這等事情不是一早一夕便可以做成的,尤其是寧王,便是水韻雲她們也不會任由着朕收復權利而什麼事情也做的。”
她緩了緩,繼續道:“如今寧王雖然一直沒有任何的行動,但是可以說,她已經是將朕當成了死敵,朕與她之間已經是到了無法共存的地步了,而水韻雲雖然也有些小心思,但是總的來說,卻也不會和朕抗衡的太厲害,至少在鳳後還是她水韻雲的兒子之時她不會和朕翻臉。”
“那是不是說若是我這個時候有了孩子水韻雲便會覺得我會去跟水墨笑搶鳳後的位置,就會跟你翻臉,甚至和寧王勾結在一起?”雪暖汐接着司慕涵的話說道。
司慕涵點頭,“朕更擔心的是他們會對你下手。”
“涵涵……”雪暖汐看着她,“那若是水墨笑懷了孩子,生下了皇女,他們水家會不會……傷害你……”
司慕涵有些驚訝,他居然想到了這一點。
雪暖汐見她不回答,便更加的着急,“涵涵你說他們會不會?”雖然他總是覺得水墨笑有這個想法,但是水家的人真的會這般膽大和無情嗎?
怎麼說涵涵也是他水墨笑的妻主,他們可是同牀共枕的!
“朕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司慕涵眯着眼,聲音雖然綿長但是卻帶着肅殺的冷意。
雪暖汐臉色一變,“涵涵……”
司慕涵斂了斂神色,“別擔心,現在他們還沒有這個膽子,況且,水墨笑如今還沒有孩子。”
“可是他總是會有孩子的。”雪暖汐憂慮道,尤其是如今五天的時間還沒過……
司慕涵垂了垂眼簾,“阿暖,朕將來的確是需要一個嫡女,但是那也是在朕可以確保這個嫡女不會威脅到朕的性命之時方纔會讓她有機會出世。”
雪暖汐愣了愣,他看見了司慕涵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隨即緊張地道:“涵涵,你不會是想暗中打掉水墨笑腹中的孩子吧?”
司慕涵一愣。
“不可以!涵涵,你不可以殺自己的孩子!”雪暖汐焦急地道,“便是你不喜歡水墨笑,便是我也不想水墨笑生你的孩子,但是你不能殺了自己的孩子!涵涵,那是你的孩子!母親下手下自己的孩子那是會遭天譴的,你不可以這樣做!”
先帝那般狠心的人都做不出殺害自己孩子的事情,她也一定是知道一個母親是不可以殺自己的孩子的,所以涵涵也不可以!
“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司慕涵失笑道,“朕什麼時候說過要殺自己的孩子?”
雪暖汐看着她,“你真的不會這樣做?”
“自然。”司慕涵道。
“那你保證,說你以後絕對不會殺自己的孩子,她們若是做錯了事情,你便想先帝一樣,把她們給關起了就是了。”雪暖汐認真地道,他不知道將來她會有多少孩子,但是也明白她是陛下,一定會有很多皇女的,而皇女一向最喜歡惹事,所以一定會犯錯的!
司慕涵有些無奈,“好,朕保證。”
“涵涵你放心,往後我若是有了女子一定會好好教導她,決定不會讓她犯錯惹你生氣的。”雪暖汐認真地保證道,隨即猛然想到了什麼,“涵涵,你說我們的小涵涵是不是知道若是現在回來會給她的母親和父親帶來很多麻煩,所以方纔沒有回來?”
是這樣嗎?
雪暖汐情願這樣想着。
夢中,他的小涵涵是很懂事的。
一定是這樣!
司慕涵微微一愣,隨即便也應了他的想法,“很有可能,你不是說她是個懂事的孩子,爲了不讓你繼續傷心而報夢給你嗎?她應該是知道如今她的母皇有些麻煩,所以便想再過一陣子方纔回來。”
雪暖汐見她這般說,心裡的難過便也少了不少,隨即又說起了水墨笑的事情,“那涵涵怎麼肯定水墨笑現在不會有孩子?若是他有了怎麼辦?”
司慕涵想了想,卻沒有將她並未與水墨笑圓房的事情說出來,“我與成親那般長的時間都沒有孩子,怎麼會和水墨笑在一起幾晚上他便有孩子了?”
雪暖汐的心頭有些難過,吸了口氣,便道:“說的也是,我都沒孩子,水墨笑這等心機惡毒之人,上天怎麼這般快便賜給他孩子,便是他有了也未必會是個皇女!涵涵,我告訴你,這水墨笑的心機還真的陰險……”
隨後便氣沖沖地將今早上請安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他本不想向司慕涵告狀的,但是說到了這裡便也停不住口,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以前我也只是覺得水墨笑有些驕傲和張狂罷了,如今方纔知曉他居然這般的心機深沉,居然還想挑撥我和蜀羽之,而且還害蒙斯醉傷了腳。”
他說完,便看着司慕涵,卻見她似乎失了神,隨後猛然想起自己居然做出了這等在別人背後說壞話的事情,他可是知曉在後宮中最忌諱的便是這等背後說壞話的事情,涵涵該不會覺得他是一個撥弄是非的壞心君侍吧?“涵涵,我不是故意要說水墨笑壞話的……”
司慕涵回過神來,看了雪暖汐一臉懊悔的模樣,便笑了笑,“這件事朕知道了,委屈你們了。”
“你不生氣?”雪暖汐狐疑道。
司慕涵搖頭笑道:“錯不在你,而且你又沒有抹黑他,朕爲何要生氣,倒是……阿暖,朕沒有管這件事你氣朕嗎?”
“不氣!”雪暖汐笑道,“我知曉你現在需要水韻雲的幫助,而且這後宮的事情你也不要管!再說了,那水墨笑不過是給我們一個下馬威罷了,他若是敢每天這般折騰我們,外人便會說他善妒,心胸狹窄,倒黴的還是他!”
本來他是想着往後尋了一個機會好好教訓一下水墨笑的,但是聽了司慕涵方纔的話之後他便明白如今是不能和那水墨笑對着幹的。
不過那水墨笑總是爲難他們,他自己也得不到好處!
鳳後的名聲可是最爲要緊的!
想當初先帝的和裕鳳後雖然背地裡做出了傷害涵涵的事情,但是名聲卻是極好的。
難不成水墨笑不擔心往後被人說成是一個心腸惡毒的鳳後嗎?
這些事情他都明白,水墨笑那種心機深沉的人也一定明白的。
雪暖汐打定了注意,往後若是水墨笑再折騰她們,他便這般威脅他!
司慕涵沒想到雪暖汐會這般想,本來想着要給他一些忠告,生怕他會因爲生氣而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如今想來,卻也不需要了,“朕保證,今早上的事情他不會再做的。”
“我知道。”雪暖汐似乎並沒有聽明白司慕涵話中的深意。
司慕涵笑了笑,隨即岔開了話題,“朕已然命簡御醫照料你的身子,往後只需每日開開心心的,我們的小涵涵便會很快回來的。”
雪暖汐見她這般說,臉頰竟然發起了燙,露出了羞澀,但卻還是認真而堅定地道:“我知道!”
“今早這般早便起來了,待會兒休息一下吧。”司慕涵隨即說道。
雪暖汐聞言,竟然真的有些累了,“涵涵,你陪我嗎?”
司慕涵想了想,“朕還有些事情。”
雪暖汐有些失望,還有四天她纔可以不再去朝和殿,他要再過四天才可以和她一同入睡,正當他說話之時卻聞司慕涵道,“不過和你小息一會兒卻還是可以的。”
他欣喜地看着她,“真的?”
“走吧。”司慕涵起身,伸手牽着他便往寢殿走去。
……
朝和殿
“陛下在觀星殿用了午膳,如今還在那邊午睡?”水墨笑淡淡地問道,臉上並沒有一絲不喜之色。
水華點頭:“皇貴君的母親在午膳之後便出宮了,陛下便留在了觀星殿午睡。”
水墨笑垂了垂眼簾,“下去吧。”
水華領命退下。
一旁方纔進宮的水家正夫見了兒子這麼模樣,心裡也算是滿意,作爲正君作爲鳳後,便是心裡再難過再生氣也不能表現出來,“宸皇貴君便是再得寵也只是一個皇貴君,鳳後方纔是這個後宮之主方纔是陛下的正君,只有鳳後纔有資格站在陛下身邊面對天下人,所以鳳後無需爲了這等小事動怒。”
“本宮明白。”水墨笑點頭微笑道,“父親這個時辰進宮見本宮可是爲了今日早朝之事?”
水家正夫點頭,“冊封鳳後的大殿方纔結束,陛下便在朝中這般打你母親的臉面,陛下究竟是存了什麼樣的心思?”
“母親讓父親進宮,是想詢問一下昨晚上是否本宮惹怒了陛下,方纔會讓陛下這般對待母親?”水墨笑沒有繞圈子,直接指出了水家正夫進宮的目的。
水家正夫臉色有些僵硬,“鳳後恕罪,你母親也是擔心你而已。”
“父親放心,昨晚上本宮與陛下並未發生任何不愉快之事。”水墨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一舉一動皆是端莊無暇,讓人挑不出任何的過錯,“至於今日早朝的事情,本宮認爲陛下是早有這樣的打算了,與昨晚上的事情無關。”
水家正夫沉了沉眼眸,“鳳後是說陛下想過河拆橋?”
“倒是沒有這般嚴重。”水墨笑微微一笑,“如今寧王還在朝,便是陛下真的有這個心思也不會這個時候動手,本宮倒是覺得陛下這般做是想將前右相蜀藍風的勢力收歸到自己手中,畢竟,陛下新登基,之前在朝中也沒有多少勢力,饒了蜀藍風一命便可以換取蜀藍風的勢力,陛下這筆賬算得不錯。”
水家正夫皺緊了眉頭,他雖然深諳後院爭鬥,但是對於前朝的事情瞭解的卻是不多,不過他卻相信兒子的話,畢竟兒子也是妻主一手調教出來的,“鳳後決定如今你母親該如何做?”
水墨笑想了想,“雖然母親很得陛下的倚重,但是陛下終究是陛下,母親也不能與她抗衡的太厲害,既然陛下想放過蜀藍風便順了她的心意,況且,蜀家經過了這一次的事件之後可以說是再也翻不了身了,母親便賣陛下一個面子吧。”
水家正夫點了點頭,只是心中卻也多了一層憂慮,不是不贊同兒子的意見,只是覺得他方纔的話雖然是向着自己的妻主,但是卻也是幫了陛下一個忙,“笑兒,父親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水墨笑見水家正夫換了稱呼,握着茶杯的手緊了緊,面上卻還是笑容端雅,“父親請講,孩兒聽着。”
“雖然陛下如今對你很好,但是笑兒,帝皇的情愛終究是靠不住的,唯有女兒和母親方纔是你最大的依靠。”水家正夫正色道,雖然自幼便教導兒子遠離情愛,甚至利用情愛,但是兒子終究是一個年輕的男子,難免不會對女子動情,尤其是那個女子是他的妻主。
朝夕相處,同牀共枕,哪有可能一絲感情都沒有的!
他就怕兒子被帝皇的虛假情愛給迷惑了,從而忘了自己的身份,遺棄自己的母族!
水家千方百計送他進宮,扶他登上鳳後的位置,可不是想讓他幫着永熙帝對付水家的!
水墨笑微笑道:“父親自幼對孩兒的教誨,孩兒一直謹記於心,孩兒很清楚,誰方纔是孩兒一生的依仗。”
水家正夫點頭道:“這便好。”隨即,他便岔開了話題,“聽聞今早鳳後爲難了宸皇貴君等人?”
“這是他們第一次給本宮請安,本宮自然該挫挫他們的銳氣,讓他們記住自己的身份,也認清楚瞭如今誰方纔是後宮之主。”水墨笑半眯着眼眸,凌厲道。
水家正夫頷首,“挫挫他們的銳氣是應該的,但是這種事情不能多,若是多了,怕是會傳出去,若是傳到了前朝,對鳳後的名聲不好,而且,要對付他們,有的是不必見光的法子。”
“本宮明白。”水墨笑抿脣笑道。
水家正夫見他心中有數便也不再多言,兒子是他自幼調教的,這等後宮爭寵一事他自己足以應付,隨後又囑咐了兒子幾句,基本上不是要他莫要對司慕涵動情,便是要他在適當的時候爲水韻雲說話,半晌後便離開。
由始自終,水家正夫都沒有說出一句關心兒子的話。
便是在以前,他還是會關心一下兒子的,只是如今卻完全忘了這一回事,就像如今的這個兒子已經不需要他的關心似的。
若是在往常,水墨笑是不會在乎的,只是今日,尤其是昨晚上受了司慕涵的氣之後,心裡便更加需要別人的安慰,便是他自己不願意承認,但是心裡的失望卻告訴他,他如今真的需要別人的安慰,尤其是他最親的人,可是這個最親的人,在進宮之後,所說的,所擔心的,從來都是水家,從來沒有他水墨笑這個人。
水墨笑在奢華的椅子上坐着,良久後,端雅的面容猛然猙獰起來,揚手摔了手中的白玉瓷杯。
……
司慕涵在與雪暖汐方纔躺下沒多久宮侍便來稟報說安王在交泰殿求見。
雪暖汐雖然不想司慕涵離開但是卻也心知她是有正事要做便也沒有阻難。
司慕涵起身後便囑咐雪暖汐要好生休息又下旨讓宮侍好生照顧方纔離開。
雪暖汐在司慕涵走了之後便也沒了睏意,但是卻還是聽了司慕涵的話,在牀上繼續躺着閉目養神。
司慕涵回到了交泰殿,安王便將來意說與了司慕涵知。
原來今日安王負責安排押送瑞王極其後眷以及先帝皇貴君前往泰陵,只是在她親自前往冷宮接裡頭的昭皇貴君之時,昭皇貴君死也不願意離開,除非讓司慕涵親自去見他一面。
司慕涵聽完了之後隨即皺起了眉,雖然瑄宇帝之死並不能完全責怪昭皇貴君,這也是司慕涵還讓昭皇貴君好好活着的願意之一,只是她卻不想再見他。
她考慮了會兒,便讓安王去合歡殿,將這件事告知夜太侍君,若是夜太侍君願意去見昭皇貴君便讓他去,若是不願意便讓安王強行將昭皇貴君送去泰陵。
安王領命離開,然後往合歡殿去。
夜太侍君聽完了安王的敘述之後,考慮了半晌,便同意去見昭皇貴君。
當整個人瘦了一圈的昭皇貴君見到來的不是永熙帝而是夜太侍君之時,愣了一下,隨即便破口大罵,“你來做什麼?你想見本宮潦倒不堪的樣子?!你想來看看本宮如何的落魄是不是?你滾!本宮不想見到你!你沒資格見本宮!你沒資格!”
在罵完了之後,昭皇貴君便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倒在了地上,氣喘吁吁,頭暈眼花的,自從上次中毒之後,再加上瑄宇帝之死的打擊,他如今的身子已經大不如前。
夜太侍君看着眼前已經不復之前風華的男子,心情有些複雜,這般多年來,由於他掌管着後宮的暗衛,先帝對他的恩寵也算是不錯,他是一個初侍,年華又不在,卻能夠得到先帝這般多的恩寵,後宮中人自然是妒忌非凡,尤其是這位高高在上的昭皇貴君,不過說起來,這般多年昭皇貴君雖然屢屢欺壓他,但是卻也只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說起來他對昭皇貴君也沒有多大的怨恨,這也是他願意來見他的原因,若不是那害先帝這般快便去了的糕點是他送來的,或許他對這個男子根本就談不上怨恨,“陛下不想見你便讓我過來看看,你若是有話想說如今便說吧,至於方纔你說我想來看你笑話的想法,你若是硬是要這般認爲我也沒法子,只是你認爲如今我還有心思來看你笑話嗎?”
昭皇貴君看着他,只是喘着氣卻說不出話來,但是那雙眼睛卻是充滿了怨恨。
“害你落得如此下場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陛下,或者說也不是任何人。”夜太侍君淡淡地道,“要怪只能怪我們生活在這個皇宮,我們所愛之人是這皇宮的主人。”
昭皇貴君還是狠狠地瞪着他。
夜太侍君轉過身看了看安王。
安王隨即點頭,帶着人退了出去,關上了冷宮的門。
夜太侍君看着地上的昭皇貴君,“你想見陛下想必是想問陛下爲何先帝會將皇位傳給她而不是瑞王吧?其實你心裡也是已經有了答案的……”他看了一眼身處的這個冷宮,“當年,程氏也是被關進了這個冷宮。”
“是他!”昭皇貴君發出了一聲厲喝,眼中的情緒極爲的複雜,其實這個答案他已經是想到了的,但是卻不願意承認,“居然是他!”
那個男人當年一進宮便奪走了陛下,如今他死了這麼多年來,居然還是佔着陛下的心,甚至她的女兒還搶去了本該屬於臻兒的一切!
爲什麼是他!?
爲什麼又是他!
“接下來,你是想問我,先帝有沒有愛過你吧。”夜太侍君繼續說道。
昭皇貴君神色隨即一顫。
夜太侍君看着他,“先帝這一生,唯一愛過的人只有一個程氏,只是先帝雖然不愛你,但你畢竟是陪了她這般多年,爲她生了這麼孩子,她便是對你沒有愛,感情卻還是有的。”
昭皇貴君猛然掙扎着,似乎想站起來。
“有件事我本不想說的,不過如今卻也沒有好在乎的。”夜太侍君淡淡地道,“你所出的兩個早夭的孩子的確是如你所想的那般是別人下手。”
昭皇貴君雙眸隨即迸出了恨意。
“不過這人卻不是你想所的是徳貴君,而是蘊靜賢貴君。”夜太侍君緩緩說道,“而蘊靜賢貴君卻是死於先帝之手。”
昭皇貴君雙眸猛然睜着。
“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先帝不愛你,但是卻並非對你沒有一絲感情。”夜太侍君說道,“瑞王的命,是先帝讓陛下保住的,你的晚年,先帝也交代了陛下,你可以在泰陵安平度過,至於二十一皇女他們,陛下也會好好善待的。”
他說完,隨後轉身離開。
安王送走了夜太侍君之後便進了冷宮,見昭皇貴君趴在地上,淚流滿面。
昭皇貴君一見到安王,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哽咽地溢出了一句堅定的話,“帶我去……見陛下……去見陛下……”
安王這時卻聽出了,他口中的陛下指的是先帝。
事後,司慕涵得知了夜太侍君對昭皇貴君所說的話,有些訝然,便問他爲何這般說。
夜太侍君說,因爲他們愛着同一個人。
而司慕涵也知曉,夜太侍君所說的話不過是安慰昭皇貴君罷了,也知曉,昭皇貴君所出的早夭的孩子並非死於蘊靜賢貴君之手,而是折損於和裕鳳後之手。
只因當時昭皇貴君太過咄咄逼人,若是他誕下了皇女,那太女的地位便會被動搖。
司慕涵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心底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寒意,先帝曾經說過和裕鳳後並非惡人,然而做出了這些事情的人還算不得上是惡人,那什麼樣的人方纔可以說是惡人?
夜太侍君還告訴司慕涵,蘊靜賢貴君之死的確是先帝下的手,只是原因卻是因爲蘊靜賢貴君發現了先帝對司慕涵的真實感情,從而想暗中除去司慕涵。
先帝爲了保護女兒,只能下手殺了蘊靜賢貴君,卻也忘了,他是她另一個女兒的父親。
夜太侍君最後告訴司慕涵,這便是帝皇,這便是後宮。
……
安王離開之後,司慕涵便繼續在御書房內批閱奏摺,只是心卻不是爲何總是安靜不下來。
她隨即喚來了宮侍,讓宮侍從皇宮的珍寶閣內尋了一些治療外傷的聖藥還有一些珍貴的補身藥材送去流雲殿賞賜給豫君蒙氏,之後又想起了什麼,便又讓人去了一趟珍寶閣,取了一架南詔進宮的古琴送到了流雲殿。
做了這些事情之後,她的心便安定了下來。
只是她卻沒有深究這些異常究竟爲何。
或許她已然認定了,原因來自於內疚。
當天晚上,永熙帝在皇貴太君宮中用了晚膳。
皇貴太君隱晦地問起了今日早朝的事情。
司慕涵避重就輕地說了一些,卻也沒說明這般做的緣由。
皇貴太君本不想過問朝中的事情,如今說起了這件事也已經是逾越了,只是他聽聞女兒和朝中大臣起了衝突方纔會不放心,不過見女兒神態如常,也並無太大的憂慮便也放心了,不再過問。
至於今早請安的事情他也是知曉了的,不過卻也不方便插手。
下去鳳後前來他這邊請安之時,他也隱晦地提了提,鳳後的態度也算好,估計往後也應該會收斂一下的。
晚膳過後,司慕涵便陪皇貴太君聊了一陣子閒話,之後便起駕離開。
皇貴太君擔心司慕涵會因爲今日早上鳳後爲難後宮諸人還有早朝水相反對她一事而發作鳳後,便讓人偷偷跟着看她今晚上是否依然按着規矩宿在朝和殿。
兩個時辰時候,宮侍回來稟報說,司慕涵先是回了交泰殿,召見了安王,商議國事,安王離開之後,司慕涵便起駕去了朝和殿,看情形今晚上是繼續歇在朝和殿。
皇貴太君聽了這些事情,方纔放下了心。
雖然他也不甚喜歡鳳後,但是鳳後畢竟是鳳後,若是女兒方纔立後便冷落於他,那往後這後宮,風波怕是會不斷了。
次日早朝,衆臣方纔行了叩拜之禮,外邊的侍衛便進來稟報,說寧王司慕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