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當宮中人人自危之時,貴王卻安坐在客棧之內饒有趣味般聽着暗衛稟報悅音殿內所發生的事情。
“如今順天府尹正帶着人前來客棧,還請殿下快些離開!”那暗衛正是當日在此處面見貴王之人。
貴王對於她的忠告卻不以爲意,神態悠閒地飲茶,“你說本殿的這位侄女與他的養父不和?”
那暗衛一愣,卻還是回答:“是。”
“也就是說上回本殿所下得那毒沒有作用?”貴王再問。
那暗衛此時沒有回答,而是沉思會兒,隨後道:“殿下此時回來,可是爲了什麼?”
貴王似乎沒想到那暗衛會這般問,眸光冷冽地射向她,“怎麼?在本殿那皇姐的身邊呆久了,便忘了本殿方纔是你的真正主人嗎?!當日可是母皇親自將你賜給本殿的!”
那暗衛立即跪下:“屬下不敢!”
“不敢便好,雖然你是本殿母皇留給本殿的人,但是本殿卻也不是非要你不可!”貴王冷笑道,“若是讓本殿的那位侄女知曉了你是本殿的人,她定然不會輕饒了你!”
那暗衛垂着頭,“今夜悅音殿內的事情暗衛並沒有插手,陛下如今擔憂豫君腹中皇嗣沒有察覺,但是事後定然會有所察覺,不僅陛下,暗衛組織中的其他人也定然會對今晚的事情產生質疑……”
雖然經過了三十年的歷練她已經從一個普通的暗衛逐漸升爲一等暗衛,更是得了先帝的重用,有資格調動暗衛,當時她卻還不能夠完全掌控整個暗衛組織。
皇家暗衛組織中一等暗衛有資格調動組織內的一切資源,但是一等暗衛卻也不僅僅是她一個人,今晚她視線得到了貴王的命令說不想讓暗衛今晚出手干預任何事情,她方纔利用一切的手段,將隨侍在陛下身邊的暗衛換成了自己的親信,從而達成了貴王的希望。
然而這樣做,卻也極有可能暴露了她對當今陛下的不忠。
當年聖祖皇帝將她賜給了貴王,當時她以爲聖祖皇帝是有意重立太女,但是卻怎麼也想不到最後登上皇位的還是太宗皇帝,而她實際上的主子貴王卻也遠走漠北多年!
這三十年來,她都幾乎忘了,誰方纔是她的主子!
然而暗衛的主子從來只有一個,既然當日她被聖祖皇帝賜給了貴王,那她的主子便只有貴王一個!
所以,貴王所有的命令她都會不惜一切代接去完成。
可是或許是三十年來,她都在爲先帝效忠,如今這樣的行爲讓她有種背叛之感。
作爲一個暗衛,背叛是最大的恥辱!
所以,方纔她纔會逾越了自己的身份問出了那個問題。
“此外,自從皇貴太君中毒一事之後,陛下便開始對暗衛不再如以往那般信任……”
“這是你們的事情!”貴王冷聲道。
那暗衛頭垂的更低,“是。”
“當年先帝將你賜給本殿之時曾經說過,暗衛一生都不會背叛主子,這三十年來,本殿可是一直都記着,你也最好莫讓本殿以及本殿的母皇失望!”貴王似笑非笑地道。
那暗衛凜聲道:“屬下定然誓死效忠主子!”
“很好!”貴王滿意的笑道,“雖然方纔你所問的問題逾越了你的本分,也讓本殿非常的不高興,不過念在了你這般忠心爲本殿做事的份上,本殿也不妨給你一個答覆,好讓你安心。”
那暗衛已然垂着頭,並沒有過多的欣喜或者好奇。
“本殿對皇位沒興趣,對本殿那侄女的小命更沒興趣。”貴王淡淡地道,“所以,你不必擔心,本殿會讓你爲本殿去刺殺永熙帝!”
那暗衛雖然還是沒有反應,但是心底卻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貴王繼續道:“你是不是覺得既然本殿對皇位和她的小命都沒興趣爲何要鬧出今晚的這些事情?”
“屬下不敢。”那暗衛恭敬地道。
貴王卻笑了笑,“本殿這般做也沒什麼意思,不過是送一份大禮祝賀本殿這位侄女的壽辰罷了,那份堪輿圖可是本殿當年廢了不少心思方纔尋獲的,當年本殿沒有機會送給母皇,沒想到這般多年之後卻還是鬆了出去,不過,皇祖母和母皇都沒有得到的東西,如今卻被她這般一個孫輩得到,若是不經歷一些責難,豈不是讓太祖皇帝和聖祖皇帝在天之靈不滿?”
那暗衛聞言,雖然極力地抑制,但是對於貴王的話還是生出一絲荒謬感,雖然聖祖皇帝將她賜給了貴王,但是對於貴王這個主子,她瞭解的卻不多,只是當年以前曾經聽聞過她行事極爲的恣意。
“他的情況如何?”貴王忽然話鋒一轉,言語中多了一抹柔情。
那暗衛先是一愣,“殿下是指……”
“你不是問本殿回來做什麼嗎?”貴王沉聲道,“本殿如今便告訴你,本殿回來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要回本殿的男人!”
那暗衛隨即從久遠的記憶中抽出了這件事,“殿下可是指蘇總管?”
雖然她不清楚事情的詳細情況但是卻也知道了一些,當年貴王放棄爭奪皇位,最後在聖祖皇帝駕崩之後遠走漠北,爲的就是一個人。
先帝身邊的貼身宮侍蘇惜之。
“回殿下,蘇總管受了一些驚嚇,但是並無大礙。”那暗衛道。
貴王卻惱怒道:“本殿要知道詳細的情況,一字也不漏!”
她想知道蘇惜之究竟有沒有忘記當年的事情,究竟還記不記得她對他的承諾,這也是她將堪輿圖拿出來的原因之一。
貴王本是可以親自去問的,但是她生怕蘇惜之會說出讓她傷心的話,更害怕自己會在憤怒之下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情來!
那晚在泰陵所發生的事情她不想再見到!
她不允許任何人在折辱他,她不可以,就連他自己也不可以!
方纔暗衛只是將重要之人的情況說了一遍,卻也許是因爲心中的背叛感而過於的緊張忽略了蘇惜之,又或許她沒有想到多年以後,貴王已然記得蘇惜之而且竟然是爲了他而回來的。
“是。”那暗衛連忙應道,隨後便將情況給說了一遍。
當貴王得知蘇惜之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而去救永熙帝之時,她的面容頓時沉鬱的可怕,然而卻還是忍着怒意,讓那暗衛繼續說下去,最後當那暗衛說到了蘇惜之將那堪輿圖收了起來之極,臉上的沉鬱漸漸散去,換成了笑意。
惜之,我就知道你沒有忘!
我就知道!
貴王心情有些激動,也有些慌張,擔心昨晚自己所做的事情會不會惹怒了蘇惜之,因爲她曾經答應過他不再傷害先帝的人,可是昨晚上她還是那般做了!
不僅是先前她所說的那個理由,更多的是,她心裡有着極深的怨氣。
她怨先帝爲何死了卻還來跟她搶蘇惜之!
可是她卻不能去泰陵與先帝算賬,便將這怒意發作到了永熙帝的身上。
貴王沒有想過永熙帝會這般輕易地死了,因爲她對先帝這個皇姐還是極爲的瞭解,很清楚她是絕對不會將皇位交給一個一無是處之人,若是永熙帝真的這般輕易地喪命在她派去的那四個人之手,那她也不配當大周的皇帝!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確定,蘇惜之還是沒有忘記當年他們之間的承諾的,這就夠了!
正當她正想開口再多問一些蘇惜之的情況之時,卻聞外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那暗衛隨即起身警戒,“殿下,順天府的人來了,殿下還是快些離開吧!”
貴王卻並沒有同意,反而揮手讓那暗衛先離開。
“殿下……”
“當年本殿的皇姐都沒有能夠要了本殿的性命,如今本殿也不會將性命丟在本殿那侄女手中!”貴王嘴角一翹,露出了絲絲笑意,“本殿還要留着性命來實現當年對他的承諾!”
“可是……”
“退下!”貴王厲色一喝,方纔將那暗衛使退。
謝淨芸是在趕回皇宮繼續參加宮宴的途中遇上了安王派來的人,在聽到了悅音殿在她走了之後所發生的刺殺事件,頓時震驚無比,隨後,便立即調轉馬車,趕回了順天府,連夜召集了順天府的衙役,便親自帶着人前去康王口中所說的那間客棧中抓捕那漠北商販。
可是當她領着人衝進了廂房之內,卻發現,那在客棧掌管口中描述的漠北商販居然沒有驚慌逃脫,反而安坐在了桌子旁,一邊喝着熱茶一邊像是在等待着她們似的。
謝淨芸訝然不已,但是很快便回過神來,立即讓身旁的衙役上前將眼前之人抓獲,然而當衙役得到了命令上前,眼前本是安然喝着茶的女子卻猛然將茶杯扔了在地上,雖然厲喝一聲放肆!
那些上前抓捕的衙役驚住了。
便是謝淨芸也愣了一愣,眼前這女子雖然衣着平凡,但是那身上的氣勢卻不是尋常人可以擁有的,尤其是那眉目之間,總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卻又說不出是什麼。
不過謝淨芸也是大家出身,在這般短的時間之內已然是明白了眼前這女子絕非尋常人,而且,若是她真的是刺殺陛下的幕後主使,豈會這般無動於衷地在這邊等着她們來抓?
難道她找錯人了?
謝淨芸讓衙役退到了一旁,自己上前拱手客氣地詢問道:“請問閣下可是漠北來的商販?”
“我的確是從漠北而來,卻不是商販。”貴王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道。
謝淨芸眉頭微皺,“在下乃順天府尹謝淨芸,不是閣下身份?”
“我的身份你還沒資格過問!”貴王輕挑眉梢,淡淡地道,雖然語氣很輕,但是狂傲之意卻是明顯不已。
謝淨芸眉頭皺的更緊。
“放肆!”
“不得對大人無禮!”
旁邊的衙役沒等謝淨芸表示不滿,已然開口叱喝道。
貴王卻沒有說話,拿起了另一個茶杯到了一杯熱茶,慢慢地喝了起來。
那些衙役見貴王不說話,便以爲她怕了。
然而謝淨芸卻並不這般認爲,眼前這女子的神態分明是不屑於跟她們說話,雖然她的感覺告訴她眼前之人身份不簡單,但是謝淨芸卻也是出身望族,心中的傲氣也容不得自己被人這般的漠視和鄙夷,於是沉下了臉,道:“既然閣下來自漠北,卻又不肯言明身份,那便請閣下雖本官回一趟順天府!”
她沒有將來意說清,一方面是未得允許不想泄露永熙帝在壽辰當日被人行刺一事,而便是想殺殺眼前之人的傲氣。
貴王卻仿若沒有聽見她的話似的,繼續喝茶。
謝淨芸臉色越發的深沉,“來人,將此人押回去!”
身旁的衙役們聞言,便立即領命上前。
“等等。”貴王卻淡淡地開口道。
謝淨芸揮手製止了那些衙役,“閣下還有何話要說?”
貴王擡起了頭看向謝淨芸,似笑非笑地道:“你要將我押回你的順天府很容易,這可以毫不反抗地跟你走,但是將來你若是想放我出來,便不是這般容易的了!”
謝淨芸聽了這話,便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了,“本官是奉陛下旨行事,既然閣下來自漠北,那便只能跟我們走一趟!”說罷,揚手對着門口一伸,“請!”
貴王凝視着謝淨芸會兒,卻是帶着明顯的鄙夷,“夠膽量,我便是喜歡有膽量之人,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資格擁有這份膽量!”
“這是本官的事情,與閣下沒有關係!”謝淨芸厲色道。
貴王嗤笑一聲,“方纔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嗎?念在你這份膽量的份上,我便告訴你。”她說罷,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用黃布抱着的東西扔到了謝淨芸的身上。
謝淨芸本能地接過,卻還未來得及查看便見貴王揚聲大笑地踏出了房門,隨即臉色鐵青地吩咐那些衙役,“將人押回順天府!”
……
悅音殿側殿暖閣
“豫君如何了!”當那太醫滿頭大汗地掀開簾子走出暖閣之時,司慕涵便立即鬆開了抱着雪暖汐的手立即上前,厲色問道。
雪暖汐也是繃緊了身子盯着那太醫,雙手死死地握着,連一口氣也不敢喘。
那太醫雙腿一軟隨即跪在了地上,“回……回陛下,豫君……腹中的皇嗣暫且無事……”
司慕涵聽了這話,猛然鬆了口氣,下一刻,便掀開了暖閣的簾子,走了進去。
雪暖汐也是緊跟着司慕涵的身後走了進去。
莊銘歆的腳踏出了一步,但是卻猛然想起什麼似的,最後還是收了回來,安靜地垂首站在了原地。
蒙斯醉安靜地躺在了暖榻上,臉色卻還是那般難看。
司慕涵的心又提了起來,隨即握起了他的手道:“醉兒——”
雪暖汐見狀,心也是驚了一驚,連忙轉身走出暖閣欲要拉那太醫進來再爲蒙斯醉診治,便在此時,卻見宮侍終於領着當值的三名御醫前來,其中一個便是專門爲他診治的簡御醫,於是立即喝道:“簡御醫,快!”
簡御醫等人方纔已然從去請御醫的宮侍口中豫君的情況,在聽了雪暖汐的叱喝之後,便再也顧不上行禮,便進了暖閣。
司慕涵見了御醫到來,隨即起身道:“快,給豫君看看!”雖然方纔那太醫已經說了豫君腹中的皇嗣暫且無礙,但是她卻還是不放心,尤其是見了蒙斯醉的臉色之後。
簡御醫等人便立即應聲是,隨後便開始從藥箱中取東西開始會診。
司慕涵此時已沒有一開始那般的驚慌,退到了一般,好讓御醫安心診治。
“陛下……”蒙斯醉雖然臉色極差,但是身子在經過了方纔一番診治之後,卻也沒有那般不適,也有了多餘的心力安撫永熙帝,“臣侍沒事,陛下別擔心……”
司慕涵點了點頭,擠出了一抹笑容,“朕知道,別說話,好生躺着。”
蒙斯醉輕輕頷首,便不再說話。
三名御醫又診治了一番,最後也是長長地舒了口氣。
司慕涵隨即問道:“豫君如何了?”
“簡御醫,你來說,豫君和皇嗣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都平安無事?!”雪暖汐也是焦急地道。
簡御醫被點了名,便上前稟報道:“回陛下,皇貴君,豫君受了驚嚇,動了胎氣,但幸好施救及時,而且豫君這一胎懷着很好,所以皇嗣暫且無事,不過由於動了胎氣,豫君接下來必須臥牀休息,直到胎像完全安穩下來方纔可以下牀。”
司慕涵走到了蒙斯醉身邊坐下,握着他的手,再度向簡御醫確認道:“你確定豫君和皇嗣都不會有事?”
“只要接下來不再經受任何刺激,臣可以以性命保證,豫君定然可以安然誕下皇嗣。”簡御醫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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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司慕涵心方纔最終放下,“往後豫君的身子便由你們三個負責,若有任何差池,朕便要你們滿門陪葬!”
簡御醫等人聞言,心中一驚,隨即猛然跪下:“臣等謹遵陛下吩咐!”
“方纔那太醫如今在哪?”司慕涵隨後問道。
暖閣外的那太醫聞言,便立即走了進來,“回……回陛下,臣在……”
司慕涵這時方纔正眼看向眼前的太醫,“此次豫君和皇嗣平安無恙,你功不可沒,傳朕旨意,重賞!”
“謝陛下!”那太醫連忙磕頭謝恩。
司慕涵轉過頭,看向蒙斯醉,“可還感覺哪裡不舒服?”
蒙斯醉搖了搖頭,“臣侍感覺好多了。”
“陛下,豫君需要靜養,還是先回寢宮吧。”簡御醫硬着頭皮道。
司慕涵點了點頭,隨後便下旨讓人準備好軟轎,隨後便親自抱起了蒙斯醉,走出了側殿,將蒙斯醉放在了軟轎之上,便準備親自送他回宮,但是此時,安王卻上前說有事稟報。
司慕涵蹙起了眉頭。
蒙斯醉見狀,“陛下,臣侍已然沒事了,有皇貴君送臣侍回宮即可,陛下還是先去處理政事吧。”
雪暖汐一直默不做聲地跟在了蒙斯醉的身旁,此時聽了他的話,卻是愣了愣。
司慕涵看向了雪暖汐。
蒙斯醉微笑道:“皇貴君說對嗎?”
“對!”雪暖汐猛然回過神來,隨後看向司慕涵,“陛下請放心,臣侍一定會照顧好豫君和皇嗣的,絕對不會讓再任何意外發生!”
司慕涵看了看他,最後點頭道:“好。”
隨後又吩咐了簡御醫等人隨行,還派了不少宮侍和禁衛軍護送蒙斯醉迴流雲殿。
之後,她方纔斂去了臉上的憂慮,轉爲了深沉,與安王往交泰殿御書房而去。
御書房內
安王先是爲自己未經永熙帝的准許自作主張做了那一番調動而請罪,隨後便將康王所說的事情轉告永熙帝,雖然未曾替康王求情,但是言語中卻已然是泄露了她相信康王的意思。
司慕涵聽完了之後,卻是冷哼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安王聽了這話,心微微鬆了口氣,陛下這話雖然震怒,但是卻無恨意,也便是說,她也是相信康王沒有單子做出弒君之事,“臣已然請順天府尹謝大人帶人前去抓捕那漠北商販,相信很快便可以弄清楚這件事。”
司慕涵垂下了眼簾,掩蓋住了一眼的陰沉。
安王稟報了今晚參加宮宴的大臣如今還在正宣殿等候陛下宣召。
司慕涵沉吟會兒,隨後下旨:“讓她們都回去吧!”
“是。”安王應道。
司慕涵隨後擡頭,蹙着眉頭道:“安王認爲,此事會是何人所爲?”
“臣不知。”安王沒有做任何的猜測。
司慕涵蹙起了眉頭,“那堪輿圖,你可能分辨出是真是假?”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等圖窮匕見的事情居然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刺客背後的人居然能夠利用大周皇帝對於那份堪輿圖的執念來行刺?
究竟是誰這般想她死?!
先是皇貴太君中毒,後是先帝陵寢被人闖入,如今是她在壽宴當日被人行刺,這些事情都是沒有找到幕後之人,而且也目的不明!
這其中究竟有沒有什麼關聯?!
卻在安王思索着那份堪輿圖之時,卻見一宮侍進來稟報道,順天府尹謝淨芸求見。
司慕涵擡起眼簾,“宣!”
半晌後,謝淨芸快步走了進來,方纔她一進宮便感覺到了宮裡的緊張氣氛,雖然安王派去的人說陛下安然無恙,但是在深宮之中,陛下壽辰當日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接下來定然會有一場不小的風波,“臣謝淨芸參見陛下。”
“平身。”司慕涵沉聲道。
謝淨芸謝恩後起身,隨後將在客棧中抓獲了一位來自漠北的女子之事稟報了永熙帝,但是卻沒有說出那女子的狂妄行爲和她對那女子的不滿,“只是那女子卻不承認自己是商販。”
司慕涵沉了沉眸,“你審問過那人了?”
“回陛下,臣一將那人抓獲便立即進宮稟報陛下,至今尚未來得及審問。”謝淨芸回道,隨後又想起那女子給她的那東西,便道:“此外,臣在抓獲那女子之時,那女子卻給了臣一樣東西,說那樣東西可以證明她的身份。”
“東西?”司慕涵眯眼道,“什麼東西?”
謝淨芸立即從懷中拿出了那東西,方纔她急着進宮一時便把這東西給忘了,“回陛下,正是此物。”
安王見狀,便上前,接過了謝淨芸手中的物件,隨後打了開來,然而當她看清了那黃布之內包着的東西之時,頓時一臉驚愕。
司慕涵見狀,便問道:“安王,怎麼了?”
安王隨即轉過身,跪在永熙帝的面前,將那黃布之內的東西捧在了手心,高舉過頭頂,“陛下,這是……聖祖皇帝如朕親臨的金牌!”
謝淨芸聞言,隨即大驚,下一刻,便立即跪在了地上。
司慕涵卻也滿目震驚,隨即起身走到了安王面前,拿起了那個金牌,親自查看,半晌後,隨即道:“來人,傳禮部尚書!”
“陛下,不必了。”安王卻開口道。
司慕涵問道:“爲何?”但是隨即又想起了安王曾經在禮部呆了一段時間,便問道:“你認出了這金牌?!”
“回陛下,臣在禮部之時曾經負責監製一切官方令牌,自太祖皇帝以來,大周只制過了兩面這樣的令牌,一面是太祖皇帝下旨鑄造,賜給了當時還是太女的聖祖皇帝,另一面便是聖祖皇帝下旨鑄造的,賜給了當時聖祖皇后所出的三皇女貴王。”安王擡頭道。
司慕涵看看了看手中的金牌,隨後問道:“這令牌是真的?”
“是。”安王應道,卻是神色凝重!
司慕涵的臉色也不太好,低下了眼簾看着手中的金牌,久久不語。
御書房內如同被一股低氣壓給籠罩住似的,極爲的壓抑。
安王心情極爲的不安,若是那持着這令牌的人真的是貴王,而貴王若也是那進獻堪輿圖之人,那讓人刺殺陛下的人也是貴王?
自寧王死後,她本來以爲這等皇室內鬥應該可以停止一段不短的時間,至少在陛下的皇女長成之前不會再出現,可是如今,那先帝消失了三十年的胞妹貴王居然出現在京城?而且還和陛下遇刺一事有關?她想幹什麼?如當年與先帝爭奪儲君之位一般,回來跟陛下爭奪皇位嗎?!
司慕涵是知曉先帝有一個胞妹的,但是卻從未見過,甚至身邊的人提起過,她也是在皇家族譜中看到了她的存在,彷彿貴王便像是一個禁忌似的,皇宮之內,沒有人敢提起,便是當年她在和裕鳳後宮中之時,卻也從未聽過他提起這個貴王,後來漸漸年長,她便隱約間聽聞,先帝還是太女之時,貴王曾經一度威脅過先帝的儲君之位,也許正是因爲這樣,貴王纔會成了先帝一朝的禁忌。
可是如今,她卻忽然間出現在京城?
倏然,司慕涵的腦海中閃過了一道靈光,隨即,先前許多想不通的事情漸漸地明朗起來,皇貴太君中毒,先帝陵寢被人闖入,今晚她被刺客刺殺……這些事情雖然針對的對象不同,但是卻都是和一個人有關!
那便是先帝!
她是先帝的女兒是她親手挑的繼承人,而皇貴太君是先帝的君侍,是她所挑選的繼承人之養父,還有先帝陵寢,若是那些貴王和先帝的傳聞都是真的,那這貴王必定恨極了先帝,那她闖入先帝陵寢,擾了先帝安眠,那便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謝淨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事情,若是眼前的金牌是真的,那如今被她關進了順天府大牢的女子便是先帝的胞妹?!可是貴王不是已經被先帝流放漠北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京城?!
倏然間,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是先帝!”
司慕涵和安王隨即看向了她。
謝淨芸立即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俯下身子請罪:“臣失態,請陛下恕罪。”
“你方纔那話是什麼意思?”司慕涵眯着眼問道。
謝淨芸立即道:“回陛下,臣在見到那女子之時便有種熟悉的感覺,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爲何這般,如今聽安王殿下道明這金牌的身份,臣便想起了,那女子眉宇之間長的與先帝有些相像,所以臣方纔會有那熟悉的感覺。”
司慕涵和安王聽了她這話,心頓時一沉,若是單憑這金牌,她們或許還可以推斷不過是巧合而已,並不一定是貴王,然而聽了謝淨芸這般一說,那女子的身份便更加的確定了!
她便是先帝的胞妹貴王!
謝淨芸看了一眼永熙帝的臉色,心頭吹過了一道涼氣,御書房內的火爐燒的很旺,但是卻絲毫沒有溫暖的感覺,貴王之前的話隨即再度浮現在她的腦海中,然而此時,她最擔心的卻還不是貴王的秋後算賬,而是擔心自己無意中知曉了這樁皇家隱秘所引來的後患。
安王擡頭看向永熙帝,卻見永熙帝也是看着她。
兩人對視了半晌,最後司慕涵開口道:“十三皇姐,你隨謝愛卿去一趟順天府,確定此人的身份。”
“是!”安王領命道,隨後便和謝淨芸離開了交泰殿。
司慕涵握着手中的金牌,神色深沉似海。
御書房外,蘇惜之靠着冰冷的牆壁,捂着胸口,使勁地喘息着。
她想做什麼?!
她到底想做什麼?!
她爲何不逃?爲什麼?
她可知道被抓住了的後果?!
……
卻說莊銘歆在蒙斯醉離開悅音殿返回流雲殿之後,便也悄然離開了悅音殿,如同一衆大臣一般去正宣殿等候永熙帝的召見,然而她不過方纔走出了悅音殿,便被九兒給攔住了。
莊銘歆認出了眼前身着宮裝的男子便是鳳後水墨笑身旁的貼身宮侍,只是卻不知他爲何攔住了她,便恭敬地問道:“可是鳳後有何吩咐?”
九兒神情有些惶恐,但是想起主子的吩咐,卻還是硬着頭皮正是莊銘歆,一字一字地清晰說道:“莊大人,鳳後有些話讓奴侍轉告莊大人。”
莊銘歆眸光微愣,卻還是恭敬地道:“請說。”
“鳳後說今晚讓莊大人的正夫在宮中受了委屈,是他的疏忽,希望莊大人念在鳳後身懷有孕心力不足的份上莫要見怪。”九兒停了會兒,喘了口氣,因爲過於的緊張,讓他忽視了莊銘歆臉上的錯愕之意,隨後繼續道:“不過莊大人的正夫乃三大世家莊家的嫡子,卻這般輕易地被薛家的公子給嚇着了,卻也是失了世家嫡子的風範和氣度,希望莊大人往後好生調教調教,以免莊大人正夫再遇上了這等事情,又會驚嚇一番,也以免他人見了莊大人正夫這般誠惶誠恐的行爲,誤以爲莊大人迎娶的並非蒙家的嫡子而是庶子。”
莊銘歆在聽完了最後九兒的最後一句話,雙手倏然緊握成拳。
鳳後與她並不熟悉,所以覺得不對派人來關心她的正夫的!
他這番行爲定然有什麼目的!
……也以免他人見了莊大人正夫這般誠惶誠恐的行爲,誤以爲莊大人迎娶的並非蒙家的嫡子而是庶子……
九兒最後的那句話在她的耳邊徘徊。
難道鳳後知曉了什麼?!
九兒將主子的話說完之後,便行禮道:“鳳後的話奴侍已然傳達完了,奴侍還得回去伺候鳳後,便告退了。”說罷,不等莊銘歆反應過來,便轉身離開。
莊銘歆看着九兒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雙手握的更緊,寒風吹拂下了的臉色顯得更加的鐵青。
鳳後,他究竟知道了什麼?
究竟知道了多少?
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
九兒回到了朝和殿便立即向主子覆命,“回鳳後,奴侍已然將鳳後交代的話如數說與了莊大人聽。”
水墨笑坐在寢殿內的暖榻上,聽了九兒的稟報,卻只是低着頭撫摸着凸起的腹部,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
皇貴太君是在安兒稟報了清思殿周圍過了許多禁衛軍走動的消息,方纔意識到有事情發生,隨後才讓人去打聽,當永熙帝被行刺的消息從前去打探消息的宮侍口中說出來之時,皇貴太君頓時傻了眼。
便是連一旁隨侍着的安兒也是愣住了。
皇貴太君自離開宴席之後便從側殿的門離開了悅音殿,隨後便回到了清思殿,可是他卻怎麼也想不到,便在他離開後不久,居然便發生了這等大事!
呆愣過後,他便匆匆忙忙地起身,吩咐宮侍準備轎輦,他要去見永熙帝。
雖然他心中對永熙帝極爲的失望,但是此時聽聞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還是心急如焚想要親自去看看。
然而當宮侍將轎輦備好之後,他卻又從宮侍的口中得知了另一個震驚的消息,原本一直在昏迷當中的官錦居然失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