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後宮三千026 墜馬一說
章善將查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李浮,一字未曾多添也一字未曾多減。
當日將李家滅門之人的確是李家的仇敵,只是她們卻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她們不過是在爲別人辦事罷了!而真正的幕後黑手便是宗哲景遙,是西戎的太鳳後。
李浮是做夢也沒有想到,所謂的恩人,原來是真正的仇人!
她呆坐在了地上,仿若失去了魂魄一般,“爲什麼……爲什麼她們要這樣做……爲什麼……”
章善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已經冷凝,“根據密報,西戎國的太鳳後其實一直再派人暗中尋找李大人的父親,不過,以如今的結果看來,必定不是爲了手足之情,當年西戎國太鳳後入宮之時,時任西戎國主已經年老,他心存恨意也不無可能,後雖然榮登太鳳後之位,但是卻一直爲人所操控,日日在生死之間徘徊,甚至不得不以太鳳後之身份委身於他人以求一日安穩,這般的折辱,他恨極了李大人的父親也實屬正常。”
李浮沒有迴應章善的話,她想起了她在西戎的那些日子,西戎國的太鳳後對她的態度,那般的和善,那般的關愛,可是這些關愛背後居然掩藏着她家人的血海深仇!
父親,你也一定沒有想到,你一直愧疚着的人會是殺害我們滿門的兇手吧?!
父親,女兒真的蠢!
女兒真的該死!
李浮猛然間擡起了拳頭,狠狠地錘在了地上,隨後,陡然噴出了一口鮮血,血濺的滿地皆是,“我真蠢!真蠢——真該死——”
拳頭一下一下狠戾地錘打着地步,彷彿瘋魔了一般。
章善沒有幹看着,而是上前阻止。
“別碰我!”李浮猛然揮開她的手。
章善繼續阻止,這一刻用了狠勁,讓李浮再也無法掙脫,“陛下已然讓人去通知三皇子說今晚李大人和李樂少主會留在軍營當中,方纔三皇子府人來報,三皇子雖然得到了消息,但是卻仍舊憂心不已,李大人可以選擇死,相信陛下也不會阻攔,只是,若是三皇子知道了,即便不會爲李大人傷心,但是平靜的生活也會消失!李大人已經毀了三皇子的前半生,難道還要毀了三皇子的後半生?”
李浮停下了掙扎,低着頭咬着牙,沉默半晌方纔擠出了話,“請……讓我靜靜……讓我一個人靜靜……”每一個字都彷彿墜着千斤的痛苦。
章善審視了她一下,然後鬆開了手站起身來,“望李大人爲了三皇子保重!便不爲三皇子,也該爲李大人慘死的家人,李大人還未爲他們報仇雪恨!下官告退。”說罷,轉身走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李浮沒有起身,而是蜷縮在了地上,渾身顫抖,隱約間,似乎還傳出了哽咽。
章善從李浮處離開之後便去了隔壁李樂的廂房找永熙帝。
此時,永熙帝正坐在了李樂的牀邊,看着牀上喝過了安神湯沉睡着的孩子,即便是喝過了安神藥,但是眉宇之間仍舊浮現着不安。
司慕涵看着這樣的李樂,心裡卻無法生出內疚與憐憫,以前是因爲她身上留着宗哲景遙的血,而如今知曉了真相,更是無法接受她是宗哲景遙的孩子。
她的兒子,竟然被這般的愚弄!
她的兒子幸福便是被她的生母給毀了!甚至有可能將來,她也會讓琝兒痛不欲生!
司慕涵動過了殺機,可是她不敢,因爲她沒有十足的把握司以琝能夠走出喪子之痛!
章善進了屋,輕步走到了司慕涵的面前,“啓稟陛下,臣已然依照陛下的吩咐告知了李大人一切。”
司慕涵伸手輕輕地撫了撫李樂耳邊的細發,“你說這孩子長的像琝兒嗎?”
章善擡頭看了一眼,然後低頭說道:“像。”
“可是朕卻不希望她像。”司慕涵緩緩說着,“若是她出生的時候長的並不像琝兒,將來很多隱患都可以清楚。”
章善低着頭沒有回答。
“朕不知道朕這個決定究竟是對琝兒好還是對琝兒不好。”司慕涵繼續道,“朕不希望琝兒和他的父君一般承受失去自己孩子的痛苦,可是,朕也怕朕的這份不忍心會讓琝兒的後半生過的更加的艱難……琝兒的悲劇……是宗哲景遙和李浮造成的……可是,朕又何嘗脫得了干係?帶官氏入宮的人是朕,帶阿暖出宮的人也是朕,當年讓宗哲景遙有機會坐上西戎國主的位置的也是朕!與其說宗哲景遙甚至官氏是罪魁禍首,不如說是朕!”
“陛下……”
司慕涵收回了手轉過身,神色陰沉地打斷了李浮的話:“將抓到的那些人留一個活口放出去!”
章善擡頭,“可需要她帶話給西戎國主?”
“不必了。”司慕涵眯起了冷眸,“宗哲景遙是個聰明人,她見到了人便會明白!”
“那李樂少主……”
“你說宗哲景遙會相信朕在知曉了一切之後還會留下她的骨血嗎?”司慕涵冷笑道,宗哲景遙也是帝王,豈會相信?“朕能容得下李浮,但是,絕對不會容得下有着西戎皇家血脈的孩子!”
章善了然,“臣明白!”
司慕涵站起身來,負手起步離開,沒有再去看牀上的李樂。
……
臨近中午,司以琝越發的坐不住了,在前院的大廳內來回踱步,昨晚上他特意下廚給女兒坐了一桌子好菜便等着她回來,可是沒想到等到了半夜,卻等來了她們要留在西南大營當中明日再回的消息,而且更讓他意外的是,前來通知他這個消息的人居然是章善!
章善是內務府的總管,便是要有人通知他也不該是章善來的!
雖然當時她說了她是奉旨前去西南大營辦事,順道給李浮傳話,可是他仍舊無法不猜疑,便是李浮要傳話,但也不會讓章善傳的!
章善其實那種可以爲別人順道傳話之人?
難道是母皇知道了什麼,所以方纔會同意樂兒一同前去?便是爲了趁着這個機會除掉她們?
司以琝整個腦子都是這些讓他驚恐不安的念頭,昨晚上若不是冷雨按着,他便已經直接去了西南大營看情況了。
“三皇子你彆着急,家主和小姐不會有事的!”冷雨安撫道,她不知道陛下爲何要這般做,但是,他也卻相信,陛下應該不會是傷害她們的。
司以琝停下了來回的踱步,眸光緊盯着冷雨,“冷雨,你說……你說母皇爲何會准許樂兒和李浮一同去西南大營?以前母皇對樂兒明明不算是特別親近的……可是那日……”他越說下去心裡越是慌,“不成!我要進宮見母皇!你快給我備馬車!”
_ttКan_C 〇 他不能這般在這裡乾等了!
若是這樣下去,他會瘋的!
冷雨正想開口繼續勸,可是這時候被派去了大門前等候的下人卻急色匆匆地跑了過來,“三皇子……三皇子——”
司以琝轉過身看向正往大廳跑來的下人,看着他臉上的驚恐,臉色頓時蒼白了下來,雙腿也是軟了下來。
“三皇子!”冷雨立即上前攙扶。
司以琝渾身無力,唯有靠着冷雨方纔勉強能夠支撐自己站着,他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着那下人跑進了大廳,但是卻不敢開口詢問。
冷雨見狀只好開口問道:“怎麼回事?這般驚驚惶惶做什麼?!”
那下人被冷雨的神色給下了一跳。
“還不說!”冷雨繼續叱喝道。
那下人哆嗦了一下,隨後方纔戰戰兢兢地道:“回三皇子……家主和小姐回來了……只是……只是家主受了傷,被人擡着會來的……”
司以琝渾身猛然一顫。
“三皇子!?”冷雨擔心地叫道。
司以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便是顫抖着雙手上前揪着那下人的衣裳,“你說什麼?說清楚?什麼受傷?樂兒有沒有事情?樂兒……”
“父親——”這時候,門外傳來了李樂的喊聲,帶着哭腔。
司以琝連忙擡頭看去,便看見女兒往自己跑來。
“樂兒!”司以琝當即鬆開了手推開了冷雨的攙扶恢復了力氣衝出了大廳,然後將女兒給狠狠摟在了懷中,“樂兒!樂兒,你沒事,沒事——”
說着說着,便是哭了起來。
而即便此時已經將女兒給抱在了懷中,但是渾身依舊顫抖着。
便在方纔,他真的以爲女兒出事了!
李樂也是狠狠地抱着父親,“父親……父親……”隨後便也哭了起來。
冷雨連忙趕上,雖然此時李樂被司以琝緊緊抱在懷中,但是他還是可以確定她沒有大礙,提了許久的心也放下了,隨後,便想起了方纔下人的話,正欲仔細詢問,卻見章善正走過來,當即壓下了疑問,應了上去,“見過章總管。”隨後便問道:“請問章總管,家主可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他的話方纔問完,章善還未開口,一直在司以琝懷中哭着的李樂便掙脫了父親的擁抱,擡頭看着父親,“父親父親,母親受傷了,父親,母親還在馬車裡,你快讓人去擡軟轎過來將母親接回寢室然後請太醫來看!父親,樂兒求你了……”
說着說着又哭不成聲了。
司以琝止住了眼淚,卻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李樂哭的更慌。
冷雨見主子失神,便上前道:“三皇子,先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讓人將家主送回院子之後再說!”
“父親父親——”李樂無法理解父親的失神,拉着父親的手繼續叫道。
司以琝身子怔了怔,隨後忙點頭:“你快去……”然後便蹲下身子安慰女兒,“沒事,沒事!樂兒別怕,父親在這,父親保護樂兒……”
李樂心裡哭的更慌,似乎要將內心積壓的恐懼都給哭出來一般。
司以琝此時更是滿心疑惑,但是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問,只能抱着女兒低聲安撫着。
隨後,在冷雨的吩咐之下,下人擡來了軟轎。
李樂在見到下人擡來了軟轎之時便停止了哭泣,然後抹乾淨了眼淚拉着父親的手一同去了大門口,然後盯着下人將李浮從馬車上面挪下。
司以琝見到了李浮,也是驚住了,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李樂見到李浮之後,眼淚又在眼眶當中打滾,但是卻沒有落下,而是一直咬着下脣,看着母親。
李浮並沒有昏睡過去,而是一直撐着,看着李樂哭紅了的臉,還有司以琝的呆愣,她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司以琝回過神來,“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浮沒有開口。
一旁的章善道:“三皇子,先將李大人送進去再說吧。”
司以琝看了看她,然後,攥緊了拳頭點了點頭。
衆人將李浮送回了寢室之後,隨後李樂又嚷嚷着邀請太醫,司以琝便讓冷雨去走了一趟,同時,也終於冷靜了下來,詢問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浮沒有能支撐多久,在送回了寢室之後便昏睡了過去。
李樂雖然沒有再哭但是卻也沒有開口解釋,而是一直握着李浮的手盯着她。
司以琝只好問章善。
他將章善請到了外面的花廳內,他盯着章善,疾言厲色,頗有質問之意,“章總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章善依舊恭敬,“回三皇子,昨日晚上李大人在騎兵營內騎馬,因爲坐騎的馬蹄出了問題,以致李大人從馬上摔了下來受了傷,不過三皇子放心,西南大營中的軍醫爲李大人診治過了,李大人的內傷看似嚴重,但是卻並無性命危險,只要好好將養一段日子便沒事的,至於身上的外傷,也不過是一些擦傷罷了。”
“摔了馬?!”司以琝錯愕。
章善恭敬平靜,看不出一絲說謊的痕跡,“是。”
司以琝愣了下來,腦海當中卻是思緒萬千,他對於這個說辭並不相信,李浮的身手雖然不算是頂尖高手,但是卻也不弱,便是摔了馬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他握了握拳頭,盯着章善,“章總管,真的是墜馬?”
“是。”章善擡頭緩緩說道。
司以琝無法從她身上找到說謊的痕跡但是他仍舊無法接受這個說法,他看着章善,腦海當中亮光一閃,隨即問道:“章總管昨晚不是已經回京了嗎?怎得如今是你送李浮回來?!”
章善沒有驚慌,“今早陛下接到李大人受傷一事擔心之下便讓下官去西南大營一趟。”
這個說法合情合理,可是卻仍舊無法讓司以琝消了心中的疑慮,他攥着拳頭沉默半晌,然後道:“多謝章總管,也請章總管回宮之後替我向母皇謝恩,過兩日,我回親自進宮去跟母皇謝恩的。”
“下官惶恐。”章善回了一句,然後便告辭:“下官還要回宮稟報陛下此事,便先告退了。”
司以琝起身喚來了管家送章善出府,隨後便進了寢室,便看見李樂仍舊站在了牀邊,司以琝緩步走進,便看見了她的眼眶當中還有淚水在打滾,他坐在了一旁,“樂兒……”
章善所說的很合情理,可是,他卻無法相信,然而她不說,便是他繼續問也問不出什麼來,如今若是要知曉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只能問李樂。
李樂轉過了頭,但是握着李浮的手的雙手仍舊不肯放下。
“樂兒。”司以琝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李浮,心裡似流過了一股莫名的情緒,然後對女兒道:“先把你母親的手放下,你這樣握着,她會不舒服的。”
李樂聞言,當即重重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李浮的手,然後還未她拉好了被子。
司以琝從未見過女兒這樣細心,愣了愣,隨後便繼續道:“樂兒……”
李樂轉過身,看向父親,難受又涌上心頭,上前偎依進了父親的懷中,“父親……”聲音帶上了哭腔,但是卻沒有讓淚水落下。
司以琝安撫了女兒幾句,然後便輕聲問道:“樂兒,告訴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昨晚上你們在軍營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母親是如何墜馬的?”
李樂擡起頭,淚水終於忍不住了,“父親……父親……都是樂兒不好,是樂兒害了母親……”
皇外祖母說了,母親若不是爲了保護她,便不會傷的這般重的,昨晚上的事情她記得不錯,可是她卻記得,母親一直在保護她,爲了保護她,甚至自己一個人留下來攔着那些刺客!她不知道那些刺客是什麼人,母親和皇外祖母說那些人是攔路搶劫的賊人……
司以琝臉色一凜,握着女兒的肩膀,正色道:“告訴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是你害了你母親?”
李樂聞言,臉色頓時僵住了,連眼淚也忘了流了,她怎麼說出來了?她怎麼就說出來了?母親和皇外祖母都說了賊人的事情不能讓父親知道,父親若是知道了會嚇壞的,她怎麼這般沒用!
司以琝見了女兒這般,心裡的不安更是濃,“樂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你母親不是墜馬方纔會受傷的嗎?怎麼便和你有關係?”
李樂呆愣地看着父親好半晌,心裡焦急萬分。
“你母親不是墜馬受傷的?”司以琝眯着眼問道。
李樂一驚,當即搖頭,“不是!不是的父親,母親的確是墜馬受傷的!”
她不能讓父親知道,她不能嚇壞父親!
“那爲何你要說跟你有關係?!”司以琝不信。
李樂慌張了一會兒,隨後忽然間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後便將好不容易找到的藉口說了出來,“父親!父親!都是樂兒不好,都是樂兒不好!是樂兒說要騎馬,所以母親方纔陪着樂兒騎馬的!母親從馬上掉下來也是爲了救樂兒!父親,是樂兒害了母親,樂兒不該這般任性的,樂兒不該跟着母親去軍營的……”
司以琝聽了這話,緊繃的心絃鬆弛了一些,若是李浮一個人,他自然是不信她會傷成這,可是樂兒在,若是她爲了保護樂兒……他一遍安撫着女兒一遍看着昏睡中的李浮,心裡那異樣的感覺更是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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