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如浩宇的黝深眸子黯了黯,贏徹橫腿一跨,利落地從駿馬上躍下。
劍道閣的弟子們好奇地打量着他,他們不知贏徹就是劍道閣幕後真正的主人,但卻知道追影乃是管事最爲重要的貴客,聽聞是主人派遣來的使者之類的人物,那麼能讓這樣的人物等候之人必定身份更加不凡,一個個心中充滿着疑惑和各種猜疑。
贏徹犀利的目光再次掃了過來,嚇得他們的身體齊齊振了一振,那是怎樣的目光,竟有如此大的震懾力?一個個心有餘悸,腦海中同時產生一個念頭,死也不要得罪這個眼神犀利可怕的男人!
“我吩咐你做的事,進展如何?”
沒有多餘的廢話,贏徹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追影彷彿習慣了他的冷漠,沒有任何的遲疑,微微頷首回道:“回太子殿下,三王子殿下暫時還沒有答應與您合作,不過屬下相信他早晚會答應的。另外,關於麒麟樽的下落,屬下已經查到。楚王過幾日要在王宮內舉辦賞花宴,廣邀各方的豪傑和劍客們參加盛宴,說是賞花宴,其實就是楚王招賢納士的一種手段,盛宴當中會有各種比試。聽聞楚王有意要將三公主雲茜公主婚配出去,也即是說此次賞花宴誰能獲得頭籌,就可以入贅成爲楚國王室的駙馬爺,而太子殿下您要找的麒麟樽也會作爲此次盛宴的額外獎勵……”
斜飛入鬢的劍眉微蹙了下,贏徹擡手打斷了他,似乎沒有興趣再聽有關賞花宴和麒麟樽的消息,他帶着磁性的低沉嗓音問道:“她呢?人見到了沒有,有沒有把我的話帶到?”
追影面上明顯地一滯,他口中所謂的“她”代表着何意,他是心知肚明的。他不懂殿下爲何關心她勝於關心麒麟樽,要知道麒麟樽可是大王心愛之物,五年前戰敗,爲了向趙國乞降,這纔不得已將自己最爲心愛的麒麟樽給進獻了出去。誰知趙王有意屈辱秦國,轉手就將它贈送給了楚王,天下人人盡皆知,這是秦王之恥,也是天底下所有秦國人之恥!
所以此次大王的壽辰在即,殿下打算以麒麟樽作爲壽禮來爲大王賀壽,倘若大王滿意,那麼太子殿下的儲君之位也就固若金湯,再沒有人可以撼動。
這也是他何以想不通殿下關心“她”勝於麒麟樽的原因!
“人見到了,不過屬下還沒來得及將話傳達……”他的確是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姬萱給堵了回去,還丟給他一塊屬於太子殿下的玉佩,氣勢洶洶地離去。在摸不着頭腦的同時,他暗自認定太子殿下讓他傳達的話應該不是很重要吧?因爲太子殿下什麼也沒說,只讓他傳達了兩個字“等我”,他想着既然太子殿下都打算來郢都了,那麼他們見面是早晚的事,等與不等沒什麼差別,所以也就沒急着追出去傳達話語。
他的話還沒說完,周身的氣溫就驟然降下,驚得他渾身震顫了下。太子殿下發怒了,這是徵兆,他跟隨太子殿下多年,最爲清楚不過,他當即單膝跪了下來,垂頭請罪。
“屬下該死,請殿下責罰!姬萱殿下她……她讓屬下將殿下的貼身玉佩歸還給殿下,她還說……”
“說什麼?”那低沉的聲音中明顯變得更冷了。
“她說……”追影幾乎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微微地顫抖,心中思索着這姬萱究竟給太子殿下下了什麼迷魂藥,從前兩人明明是冤家路窄來着,現在怎麼看起來關係變得越來越詭秘了?
“她說,她不稀罕殿下的玉佩,等她此次從死亡叢林歸來,她就將指環一併歸還給殿下,從此兩不拖欠。若是她此次回不來,死在了叢林裡邊,那麼就算殿下倒黴!”他低垂着頭,目視着地面,不敢擡頭與太子殿下相對。他不過是原話轉達,這一次他可不敢隨意增刪了,是好是壞,全由太子殿下自己來定奪。可是爲什麼他看到太子殿下在聽聞這段話之後,雙腳幾不可見地向後踉蹌了下呢?
他偷偷地擡起頭,往上瞄了眼,發現他向來遇事鎮定自若、千鈞雷霆加身也毫不動容的主子此刻一張罩着冷霜的俊臉上卻是顯露出了慌張之色,儘管一閃而逝,他還是捕捉到了。主子爲什麼慌張,難道他如此重視和燕太子之間的微末友誼?就算燕太子真的和他決裂了,那又有什麼關係?她的存在對於太子殿下的大業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幫助,太子殿下有必要這麼緊張她嗎?
“玉佩呢?”贏徹的話語冷到了極點,幾乎可以在瞬間將追影冰凍。
追影微顫顫地從身上取出了玉佩,雙手奉送到了他的跟前。
贏徹沒有急着拿起,他的手懸在了半空,欲進不進,欲退不退。腦海中剎那間閃過一段段的畫面,他們每一次的短兵相接、每一次的擦身而過,還有那剎那間的心悸……所有的回憶在見到玉佩的瞬間傾瀉而下!
“太子殿下?”見他遲遲沒有接過,追影大着膽子輕喚了他一聲。
冷然的眸子變得更加黝深,如千年幽潭,深不可觸,贏徹回了神,伸手取過了玉佩。他的手與追影的手指有剎那的相觸,追影感覺到了他指尖傳來的寒徹的溫度,心底的擔憂愈加濃重。
這時候,從對街傳來一陣清越的歡笑聲,在此刻略顯寂靜的大街上顯得格外明朗和歡愉。
“墨大哥,聽說城南有條江通往城外,江邊的風景不錯。此刻正是桃柳芬芳的好時節,我們不如也去那裡轉轉,學學文人騷客的雅興,泛舟江面?”
“好主意!那我們順道去買副琴具,我彈琴給你聽。”
“你還會彈琴?墨大哥,你都快能趕上十項全能了,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會的?”
“有啊!我不會的事也有很多,就像……我不知道該怎樣讓一個女子對我動心……”
說話的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從成衣店裡相攜着出來的墨九天和姬萱。
恰時,一陣馬蹄聲自大街上縱橫貫穿而過,不知是哪戶貴族家的子弟招搖過市,馬蹄聲淹沒了某九天最後一句話。
“你不會什麼?”姬萱沒有聽清楚。
墨九天輕笑了聲,搖頭不語,領着她繼續往城南方向走去。
他的話姬萱沒有聽清楚,卻是一字不漏地落入了對街贏徹的耳中,他的心猛然下沉,如巨石一般沉入深不可測的海底,墜得那般疾速和劇烈,卻不知何處是盡頭。他深沉黝暗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了姬萱的身上,那寒徹入骨的目光,彷彿生出了靈魂,纏繞了姬萱的周身。
姬萱感覺到了莫名的寒意,不經意間回首,此刻被馬車衝散的人羣再次聚攏,川流不息。入目的只是來回穿梭在她身畔的不相干的行人,她很訝異,那莫名的寒意究竟來自何處,爲何那樣得熟悉?
【嗯,大家的留言都有看到,及時瞭解大家的心聲,有助於我對情節節奏的控制,贏徹回來的這一段是小小的高潮,所以想盡量寫得細緻些,大家別急。留言暫時不回覆了,有點趕時間。等我回家後再一齊處理,通常更新完,我都會瞄一眼留言區的。嗯,昨天到了BLACKPOOL,英國北部一個海邊城市,這裡最出名的就是它的大型遊樂城ARENA,旅遊勝地。昨天竟然是我由生以來第一次坐過山車,好刺激啊,喊得我喉嚨都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