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裡面請!您幾位?”
“兩位。”
“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兩間上房。”
“喲,兩間上房,那可不便宜。”
夥計看着面前的兩個年輕女孩子,從頭到腳的仔細打量了一番,大恆國的女子從來都是自由奔放,隨便出門的,夥計也見過不少,只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只有兩人結伴同行,而且,竟然要的是兩間上房。
從她們的衣着看,也只不過是普通的布料,完全看不出來她們多有錢。
櫃檯輕響,一大錠銀子擱在櫃檯的桌面上,看成色,十足十的雪花紋銀,看重量,起碼也得有二兩重。
夥計忙將銀子收下,熱情的將兩人迎上樓:“兩位,樓上請”
態度變化極快。
鳳歌低聲嘀咕着:“你放銀子就放銀子,幹嘛還在上面捏出個手印來嚇他?”
“省得他一會兒還得懷疑銀子是咱們偷的,很麻煩啊。”金璜也小聲嘀咕着。
“要是他懷疑咱們是江洋大盜,那不是更麻煩?”
“那不是有你在嗎?”
“……我的身份不能隨便泄露……”鳳歌覺得自己當初是不是識人不明啊,竟然跟這個熱愛惹事生非的人攪和在了一起。
“沒關係,那就說你是青鸞教的聖女不就好了。”金璜還記得這碼事,有拉風的身份不用,多浪費啊。
這是距離豐縣一千六百里的休寧城。
豐縣被圍的時候,休寧城沒有受到一點影響,小日子照樣過,這會兒正是春末夏初,休寧城是個好地方,半城山水半城花,處處鶯飛蝶舞,比起肅殺的豐縣,實在是天仙寶境啊。
只不過,休寧城的居民現在並沒有過着神仙般的日子,他們也在爲一件事頭痛,鬧妖怪了。
休寧城是倚山傍水而建的,平時城裡的居民有事沒事可以去山裡走走,去湖邊逛逛,快活的很,但是這段時間,他們都不敢去山裡了,因爲山裡……鬧妖。
整座城市過去一直如同得到上天的恩賜,從來都是風調雨順,只是沒想到,今年到現在,休寧如同遭遇了滅頂之災。
原本城裡城外都有許多耕田,豐富的水網讓這裡隨便什麼角落裡把種子一灑,都能長出豐碩的糧食,可是現在,城外的大好良田因爲許久沒有人過去,早已是雜草叢生,農人小憩用的草棚子也塌了半天,看着就有一種荒涼的感覺,在城外的小村子裡,連人的聲音都很少能聽見了,就連村子口那座先帝御賜的高大石牌坊,都失去了往日的光輝,上面全都是灰塵,還有橫七豎八的蜘蛛網,整個休寧城外,就好像鬼村一樣。
“我纔不信有什麼妖怪。”金璜坐在大堂裡,手裡拿着一雙筷子,筷子上面還頂了個茶杯,不斷的晃來晃去,好像在玩雜技。
鳳歌看不下去:“把杯子放下,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
“反正菜還沒上來,閒着也是閒着。”金璜做了個鬼臉。
“哎,你真的相信城外在鬧妖怪?”過了一會兒,無聊的金璜又提起這件事,把酒樓裡的夥計給招來了:“哎喲大小姐,你可千萬別提這個妖字,那些蜘蛛妖啊,可是有靈性的,要是讓它們聽見,說不定晚上就會來找你。”
“找我啊?那正好,我殺人無數,還沒殺過妖。”金璜興沖沖的睜大眼睛,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又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片子,夥計根本沒有把金璜那句“殺人無數”當真,只當是一箇中二病的小丫頭,胡說八道罷了。
“那你倒說說,那些蜘蛛妖是什麼時候來的?”金璜問道。
夥計嘆了口氣:“嗨,你不知道,去年年初的時候,一切還都是好好的,後來城外,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來了好多蜘蛛,本來覺得蜘蛛多,也許是因爲去年冬天不夠冷,有些老蜘蛛沒死的緣故,看着數量有點多,有點大,也沒什麼特別的,但是,忽然有一天,城外的水秀村說,他們的耕牛不見了,在牛棚裡啊,到處都是白色的蜘蛛網,,那些個蜘蛛網,跟普通的也不一樣,看起來特別大,特別多,還有在地上的泥巴里,能看見耕牛是被硬拖走的痕跡。”
“哎呀媽呀,你說,蜘蛛能把那麼大一隻的耕牛給拖動,不是成了精了是什麼。”也許是腦補到了當時的場景,夥計捂着自己的胸口,臉色泛白。
金璜看着他的樣子,問道:“你親眼看見了?”
“哎喲,可別亂說話,光是聽就嚇死人了,還親眼看見,只怕親眼看見的都已經死了。”夥計拍拍胸口,這個小丫頭片子怎麼都不知道害怕的呢,城裡其他人,別說是小姑娘了,就算是棒小夥,現在聽見蜘蛛兩個字,臉上都嚇的失了人色。
“哦,你這麼一說,我倒更想去看看了呢。”金璜一向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哪裡有麻煩,她就想去哪裡,如果能參與一下起鬨架秧子,那就更好了。
“不過是幾隻蜘蛛而已,又能鬧出多大的動靜來。”
夥計搖頭:“那可不是一般的蜘蛛,今年,有人親眼看見,幾隻蜘蛛妖從山裡出來,你猜怎麼着,那蜘蛛妖啊,個個大的跟牛一樣的,最小的也有這麼大!”夥計比劃了一下。
“全身上下都是長長的毛,那眼珠子,那麼大!”夥計又比劃了一下,“特別兇殘,水秀村裡的狗啊牛啊豬啊,一隻都沒放過,還有在外面玩的小孩子都被拖走了!後來,還有一個壯丁也被拖走,村裡的人只聽見他慘叫了一聲,接着,就是被拖走的聲音,都沒人敢進山裡去看一下,後來啊,整個水秀村的村民,就全部搬到城裡來了,現在那個村子,一個人都沒有。”
“全都搬城裡來了?你認不認識幾個?我想找他們打聽打聽。”金璜還是很有興致。
夥計還沒說話,旁邊就有人開口了:“我就是水秀村的,你想打聽什麼?”
“就是想聽聽,村裡發生的什麼蜘蛛妖啊,還有什麼拖牲畜吃人,到底有沒有親眼看見啊,現在聽這夥計說的,全都是道聽途說的,不是‘有人’,就是聽說,誰知道這個有人是誰啊,說的話是不是有真憑實據啊,我從來都不相信口耳相傳的東西,傳着傳着,就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金璜晃着手上的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