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假冒的“玄揚道人”在遇到祀星族人的時候,誤以爲對方只是想來打劫的土匪而已,於是他便自稱是玄雲觀的人,喝令對方讓路,沒想到,李鬼遇到了真正的大老虎,不僅不害怕他報出來的名頭,還把他順手給殺了,又順着他報出的名頭找到了靈樓。
祀星族的人,當然知道玄揚道人才不是什麼玄雲觀的人,而是靈樓十八衛之一。
不過杜書彥其實心裡也是知道的,如果是那個現在還關在天牢裡的玄揚道人做出了這件事,那麼祀星族的人絕對不會跑到自己面前說什麼交出少主,還親自跑到靈樓來要人,玄揚道人那個人,雖然是入道,但是入的卻不是一個正常的道教,他的性格一點都沒有變得無爲而從容,反倒是越發的直來直往了。
“愛信不信,不信滾,別妨礙老子飛昇。”這是他的宗旨和作事風格。
如果他真心要招惹祀星族看天下大亂的熱鬧,那麼一定會直接在大庭廣衆之下殺掉了那個祀星族少主,然後再把那個少主的屍體掛在祀星族的大門口,蘸着那個少主的血在大門上寫上“哎嘿!殺人者,玄揚!”這種囂張的留字,纔算痛快淋漓。
所以,想來想去,白羽說的也確實沒錯,當今天下,控制石的價格非凡,找到那些被控制石控制了心志,變化了形狀的人類或是動物,自然也是許多人發家致富的快捷路徑,別說冒充靈樓的人,就算冒充禁衛軍,冒充大內侍衛的江湖騙子,自己也見過不勝枚舉。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等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得了空,自己便按規矩往祀星族走一趟說清楚就好,只要那些讓他煩惱的部門沒有勾結祀星族,那麼從整個大局來看,祀星族找上門這件事,也只不過讓自己稍稍多了一點麻煩而已,眼下讓杜書彥更煩惱的事情還有一件。
那就是剛剛這位掌令官在死前提到的“休寧城”,說起來,之前自己曾經在意過金璜,也注意過關林森,沒想到,關林森手中有鎮水石,現在還出現了一個麻煩的月神,白羽並不想跟她產生什麼關係,但是她卻一定要纏着白羽,白羽不肯出手解決,杜書彥也很爲難,他一向不善於處理男女之間的問題。
但是他也更不希望男女之間的感情會影響工作,白羽不肯去這個問題,嗯,總有一天可以想到辦法讓他去的……杜書彥這麼想着,還是先把手上的事情解決掉吧,雖然白羽對金璜評價很好,但是轉眼這幾天,祀星族的人忽然就摻合了進來,想到這裡,杜書彥覺得自己思慮太多,不由暗自好笑,不過是靈樓的外包員工而已,自己這個想法也太擡舉她了。
怎麼看,她也不像是一個能夠左右天下大勢的人吧。
沒錯,其實鳳歌與金璜一行人根本就不知道京城裡發生了這麼多事,現在他們正面對一個驚天動地的大麻煩:
從休寧城走出來之後,已經過了兩天,但是卻還是找不到綠柳村的影子,鳳歌清楚的記得,那個壯漢說過“綠柳村離這個地方不遠,走走就到了。”沒想到,一行人在深山裡走來走去,卻在這風景如畫的地方迷了路,轉來轉去就是找不到路。
如果只是鳳歌等三人倒也罷了,但是偏偏身邊還跟着一個月神,這個妹子剛剛開頭的那一天精神還好的不得了,看見什麼都像是平生第一次見到一樣的興高采烈,哪怕只是樹冠上飛起的一隻鳥她都興奮的指着問那是什麼鳥,但是如今,她們已經在這片林子裡呆了兩天了,滿眼綠色,看不到盡頭,還有一個挺煩她的金璜,一個性格淡淡的鳳歌,還有一個神出鬼沒,根本就不知道在哪裡的關林森。
人生明明這麼美好,卻失陷於大山之中,想想就很令人泄氣。
月神也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哎,她不是說她什麼都知道的嗎?”月神蹲在地上,看着站在一旁高處仰望星辰判斷目前行進方位的金璜,忍不住對着坐在身旁休息的鳳歌吐槽:“怎麼看着星星半天,神叨叨跟個大師似的,卻連個綠柳鎮都找不到。”
鳳歌面無表情,她有點餓,所有帶着的乾糧已經於昨天結束,今天她和金璜只靠野果充飢,這倒沒什麼,要命的是月神手裡各種乾果和肉乾就好像吃不絕似的,這是那天上路之前,她在鎮上買來的,相比之下,鳳歌更覺得那些野果入口無比寡淡,根本就吃不下去,但是在一個基本上還只能算是陌生人,甚至還帶着一點敵意的月神面前說這些毫無意義,因此不得不假裝吃得很帶勁的樣子。
金璜看完星空,從高處蹦下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坐在火堆旁邊。
鳳歌和月神充滿了期待的看着金璜。
“方向沒錯。”金璜斬釘截鐵的說,充滿了氣勢和自信。
“哦哦哦,那就好。”月神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但是金璜的下一句,就讓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可是我們卻回到了昨天的地方,我記得那棵樹,因爲長的太醜,對着它削了幾下,留下了一個印記,所以印象很深。”
“你在說什麼啊,方向沒錯還能走回原來的地方,難不成這個世界還是個圓球,隨便走走就到了?”月神鄙視的看了她一眼,“就算是個圓球,也沒這麼快的,才兩天吶,兩天,兩天的時間連大恆的國境都走不出吧,怎麼也不可能就繞回來了。”
道理是有的,但是,現在的事實是,金璜指着她留下的那個印記,就連鳳歌也無法淡定了,那個印記,的確是太有金璜的個人風格了,絕對不可能弄錯的。眼下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鳳歌知道金璜是有辦法的,但是也得讓她同意。
“什麼?煙火雷鳴炮?就爲這點小事?不!太丟臉了!我不幹!以後我還怎麼在同行裡混?”金璜一口回絕。
“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月神搖搖頭,不解的看着金璜。
“那,在煙火雷鳴彈上寫,不是求救,只是求指路。”月神很熱心的給出解決方案。
“在哪寫?射出去就是一蓬煙花,再說了,不是求救,只是求指路就更丟臉了好不好?!”金璜對月神的常識缺失表示鄙視,“要說我被幾百個人圍毆,讓同行來救一下,也算得上是個英雄,迷路!開什麼玩笑!殺手迷路!丟人。”
“迷路有什麼關係嘛。”月神對金璜的堅持完全不能理解。
金璜覺得自己跟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完全沒有溝通基礎,也不想再搭理她,月神也不是很着急,她不急不忙的端着自己的小食盒,有滋有味的吃着裡面的食物。
“有話好好說不行嗎!爲什麼要放毒!”吃了幾頓野果的金璜看着肉乾,就有一種忍不住的犯罪慾望。
月神剛剛還吃的很認真,忽然發現金璜的眼神落在自己的食盒上,十分緊張的一手抱緊食盒,一手蓋在上面:“不行不行,我還不夠吃呢。”
“你看看你!什麼素質!什麼態度!這是跟朋友說話的態度嗎?”金璜板着腰,一本正經的教育她,“朋友就應該分享!這樣還怎麼出來行走江湖,出門靠朋友知不知道?爲了一口食物把朋友都得罪了,我看你還不如老老實實回家呆着去,何必跑出來在荒山野地裡受罪,我看,你也不用鬼鬼祟祟的,等過幾天把這些吃完了,你就回家踏踏實實的嫁人吧!”
“哎,過了過了,怎麼這麼說話的。”鳳歌聽到金璜這麼說,也覺得實在不合適,忍不住開口讓她閉嘴。
“眼下就是這樣,她這麼能說會道,家世又好,一點忙也幫不上,除了會奚落別人之外,有什麼存在的價值嗎?我需要一個只會叭叭動嘴的人跟着嗎?”金璜顯然不打算讓月神過的太舒服。
月神努力憋住了火氣,聽着金璜夾槍帶棒的噴了她一頓,終於氣勢洶洶的把盒子一蓋,站起來。
“幹嘛,想打架啊!”金璜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
接着,月神冷笑一聲,看也不看金璜一眼,拿起手中的月影清音輕輕吹了幾下。
樂聲悠揚,然而……
“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吃飽了還吹起笛子來了。”金璜不滿的小聲嘀咕。
吹着吹着,隨着笛聲悠揚,周圍的林子發出了刷刷的聲音,金璜跳起來,戒備的看着四周,很快,有數人出現在她們面前,每個人臉上都戴着銀色面具。
“何人召喚?”爲首那人朗聲開口。
月神晃了晃手中的長笛,笛子尾部掛着的新月形玉佩被紅繩牽着,在空中不停的打着轉。
爲首那人一愣,又定睛看了一會兒,月神一點都不着急,她還很貼心的把笛子再向前伸了一截,方便那人驗看。
然後大概也是伸煩了,她便又坐下,慢條斯里的打開食盒,又塞了一枚葡萄乾在嘴裡,對來者也是不理不睬。
鳳歌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金璜是知道的,那可是傳說中的月影騎士,一支自由奔放的隊伍,感覺就是山賊土匪的一種,但是他們的能力又比山賊土匪高出許多,平時也不搶別人,就是經常呼嘯而來,呼嘯而去,讓人覺得有點害怕。
人麼,總是會對陌生的,自己不瞭解的東西,感到害怕,然後編排出一些可怕的段子,金璜對月影騎士的瞭解,基本上也就停留在那些傳說之中。
“哦喲,各位大俠,我們這也不是故意把你們給叫出來的,實在是沒辦法了纔會……”金璜緊張的搓着手,憨厚的笑着。
“別別別,這麼客氣,多不好意思。”爲首那個冷、酷、炫的黃衣男人忽然聲音變得十分柔和,雖然看不見臉,但從聲音判斷,應該是帶着笑容的,“哎,我們也就是區區月影騎士而已啦,不必拘禮,難得能被各位招喚出來,也是緣份啊,嘿嘿,有什麼事需要在下幫忙?儘管說!”
“沒事,就不能叫你們出來了嗎?”月神不閒不淡的說了一句,她擡起頭,臉上盡是慵懶之色。
“不能不能,只要大小姐看得起,哪怕就是讓我們幾個陪着您閒聊幾句,也是我等無上的光榮。”那人的馬屁快要拍到天上去了。
要不要這麼誇張,鳳歌與金璜面面相覷,月影騎士高貴、冷豔、自以爲是、高來高去,從來不對人假以辭色的高大威猛形象,瞬間碎成一片一片。
也不知道這個月神給他們看的玉佩到底是什麼意思,竟然瞬間就讓這些傳說中高傲無比的人沒了脾氣,而更可怕的是,這些人還四散開,過了一會兒,他們手裡拿着各種獵物回來,各自忙活着,以極快的速度把這些小動物洗剝乾淨,還架起了火堆。
野雞野兔還有采來的蘑菇被架在火堆上,吱吱的烤着,不斷冒油,那香氣,讓金璜忍不住口水直流,圍着火堆轉圈圈:“好了沒?”
“能吃了吧?”
“哎你看那邊都有點焦了,應該是能吃了吧。”
“我就咬一口,剩下的接着烤行嗎?”
……
雖然鳳歌也被肉的香氣勾引,但是,她對金璜的丟臉行爲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坐好!如果你再表現的像幾輩子沒吃過肉一樣,我就扣你的月俸!省得白白讓人家說我不給你錢!”鳳歌小聲威脅。
什麼威脅都沒有扣錢的威脅嚴重啊,金璜馬上老老實實的坐在鳳歌身邊,一動也不敢動,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火堆旁被烤的滋滋冒油的肉。
“肉肉……嗚……”
金璜,月黑堂打小培養的殺手,冷靜理智,高傲自負,眼高於頂,出手無情……
十六年來打造的人設,轟然崩塌。
要問她有沒有感覺到慚愧……
嗯……沒有吧
在食物面前,人人平等,說什麼王權富貴,怕什麼戒律清規。
“可以吃了。”一聲招呼,鳳歌只感覺到自己的裙襬陡然飛了起來,一道人影,就這麼嗖的一聲出去了。
“手藝真不錯,是在哪兒練的,用了什麼調料啊,我跟你們說,我的味覺一向很靈敏,用了哪些調料,是出產自哪裡的,只要吃一口就知道!像這裡面用了巴蜀的井鹽、達州的花椒,只有一樣味道怪怪的,像茴香又不完全是的東西,吃不出來,哎,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啊?”金璜一邊吃,一邊還不住的提問。
鳳歌很斯文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饒是她已經習慣了金璜的風格,仍受不了她這種爲了一口吃了,努力跟人套近乎的丟人現眼作派:“快吃你的吧,這麼香的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說着,就拿起一條烤兔腿塞進了她的嘴裡。
“我們想去綠柳村,”把金璜的嘴堵上以後,鳳歌看着爲首的那個男子,這些人能來得這麼快,一定對周圍的環境特別熟吧,“但是,我們已經走了兩天,卻還是走不出這裡,能不能麻煩您指點一二?”
那個男人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一臉的和氣:“你們之所以會在原地轉圈,是因爲這座山是按九宮八卦陣排的,想要去綠柳村其實也不難,別看這裡的地形彎彎繞繞,常人十人有九人走不出去,但是,很多不刻意走路的人,卻反而能找到。一路聞着花草的清香,也就找到通向綠柳村的路了。”
花草的清香?一地都是花草啊,也沒有哪個方向飄來的花草清香特別重,這可怎麼分辨?而且聞來聞去……
等等,爲什麼有一股奇怪的女人用的頭油味兒。
而且是一種很重的玫瑰花香味。
金璜從來都不用有味道的東西,免得潛行時被人發現,鳳歌用不慣普通的頭油脂粉,宮中內造的那些帶出來也不方便,她堅信遠行無輕裝,於是,出門的時候什麼也沒帶,因此,一直也沒有用。
顯然,那就只有一個人身上會有了……
“你們看我幹什麼!”月神發現鳳歌和金璜都在默默的看着她。
“怪不得走不出去,你身上的玫瑰花香都把這裡的花草清香給蓋住了。”金璜大聲嚷嚷着,一下子找到了在這裡瞎球轉兩點的重點。
月神臉色微微發紅,抱着食盒站起來,一臉的不服:“喂,頭油香是頭油香,花草香是花草香,再說了,這種明顯是重瓣玫瑰的味道,你們自己看看這座大山裡,哪裡有重瓣玫瑰,這是隻有在特殊的山谷裡才能種出來的!你們分明就是沒有注意到花草清香這回事,想怪到我頭上。”
嗯,這麼說的話,倒也沒錯……但是,怎麼能承認。
“我們又不是狗,怎麼會有那麼靈的鼻子。”金璜斜了她一眼,輸人不能輸陣!
“喂,你就不能直接告訴我綠柳村在哪裡嗎?裝神弄鬼的很好玩?”月神轉身,瞪着那個戴着白麪具的男人一眼。
沒想到那個男人卻默默的搖了搖頭:“就算我們,也沒有具體的路線可以提供,每次都是順着花草的清香才能找到綠柳村的,除此之外,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找到了。“”
“你這個玫瑰頭油,其實就是用來亮明身份,讓那些會給你帶來麻煩的東西不敢靠近你的吧,現在有我和關林森在,你還怕什麼?!”金璜催促着她去洗掉。
月神看了金璜一眼,又看了看離她不遠的那條清澈小河,歪着頭想了想:“算了,反正,也沒有什麼人值得聞。”說着,便從火堆裡抽出一根熊熊燃燒的樹枝走到小河邊,接着,又把那根樹枝重重的插在小邊的石縫裡,卡住,橙黃色的火苗被風吹的微微晃動,把月神的身影襯得朦朧又柔和,看起更美了。
隨着水聲嘩啦啦,火光之下,她將頭髮解下,在河水中,輕輕晃動,將頭髮上塗的玫瑰味髮油盡數洗掉。
“這條小河,當年也是有名堂的,說起來,小姐在這裡洗髮,也不算落魄,”那個男人坐在火堆旁說道:“各位大概不知道,這裡乃是碧波河,傳說在數萬年前曾有上仙在此落下,開鑿此泉,灌溉山下的農田……”
倒是金璜看着月神從河邊緩緩站起,雙手捧着溼發的樣子,很是漂亮,忍不住唸了一句“萬丈青絲何白頭?”難怪很多男人喜歡看美人出浴,美人出浴的確好看啊,就這麼歪着頭,捧着頭髮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幅畫。
“什麼碧波河,我看叫濯發河更有意境,等着,我現在就去立塊木牌,刻好了就插在河邊!”金璜忍不住脫口而出。
那個男人忍不住斜了一眼金璜,差點跳起來:“你知道不知道這泉水的來歷嗎,滿嘴胡說八道!”
一旁的鳳歌沒有搭理金璜的胡言亂語,只是伸手拉了拉那個男人的衣角,示意他不用理會金璜時不時的間歇性神經病。
月神帶着溼淋淋的頭髮回來,像是跟金璜賭氣似的甩了甩頭髮,將一頭的水珠全甩在了金璜的臉上,她向後退了幾步,仍有一半沒有避開,月神又從身上揹着的小包裹裡拿出了一隻精緻的紅瑪瑙瓶,裡面隱約晃動着液體,她將那隻瓶子放在地上,問道:“現在應該不影響你們的鼻子了吧?”
“呃,這個吧……可能不行……月魅髮油的味道香可達一丈,出了一丈之後,才能聞到花草的清香。”那個男人趕緊補充道。
“那就多謝指點了,去吧。”月神揮揮手。
那批人就如同來時那般,又悄悄的全部離開了,還是一瞬間的功夫,就走了個乾乾淨淨。
“厲害厲害,這輕功,我要學!”金璜伸長了脖子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又轉頭問月神:“哎,你不是跟他們挺熟嗎,能不能讓他們教我?”
“不是太熟,這是人家吃飯的本事,怎麼可能教你。”月神鄙視的看了她一眼。
“有飯大家一起吃嘛……”金璜小聲逼逼。
轉念一想也沒錯,自己的看家本領,的確也不會輕易教給任何人的。這麼一想,頓時心裡踏實了許多。
果然,三個人順着小路往前走了一丈多地的時候,就聞不見頭油的玫瑰香氣,仔細聞聞,到了一股特別的花草清香,那個香氣比起周圍的花花草草來說,都要濃郁許多。
就算現在已經是半夜三更,周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但是那股香氣卻若有若無的在身邊飄散,哪怕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也好像能找到正確的道路。
但是與之前完全不一樣,月神的腳步再也不是那般的閒庭信步,就好像出門旅遊一樣,而是急促的不行,鳳歌和金璜有些詫異,不明白爲什麼她會突然這麼着急,明明就是個逃家的大小姐,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被家裡人抓到啊。
“嗯,講道理,我纔不怕什麼被控制石弄變異的怪人或是怪獸,”月神輕輕一嘆,“只是沒了那頭油的玫瑰香氣,若是會追過來,那東西,就一定比那些怪物還要可怕。”
金璜忍不住叉腰大笑,對身旁的鳳歌說:“啊,不會是你家裡的叔伯兄弟給你定下的親事的婆家來找你了吧?”
鳳歌卻只是低着頭走路,完全笑不出來的樣子。
“剛纔那批人,你不覺得他們很怪嗎?”鳳歌壓低了聲音問金璜。
“啊?”金璜完全沒有往什麼怪異的方向去想。
“那個男人一直都沒有打探過我們的身份,又怎麼會對她如此那般的恭恭敬敬?”鳳歌小小聲的說。
“我估計着,不是從笛子認出來的,就是從笛子上的玉佩認出來的。”金璜大大咧咧的說,“月神拿着那笛子在那個人面前晃來晃去半天了,如果是真的熟人,那肯定會客客氣氣的,你看人家那身衣服穿的,怎麼看都是大家閨秀的模樣,大家閨秀麼,有錢有權有勢,人家認識也不奇怪啊,哪像我,哎,要啥沒啥,還要爲了一個月五兩銀子卑躬屈膝,強顏歡笑……”
“很委屈嗎,那就不要做了啊!”鳳歌斜了她一眼。
“不委屈,不委屈,這纔是真正的人生,過於順風順水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一點意思都沒有!”金璜發現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趕緊圓場。
“咳,其實,也很正常嘛,你看,她叫什麼,她的名字是月神。那些人是什麼,月影騎士,月亮的影子跟着月亮的神仙轉圈圈,也沒什麼特別值得奇怪的事吧。”
“嗯,你說的倒也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難得鳳歌認同了金璜胡說八道的想法,但是在得出相同的判斷之後,鳳歌卻更加感到不安了:“可是,能讓月影騎士緊張的人羣,只有那麼一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