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珵鶴看着康正帝回來後,便全部都來請早安的君侍們,寬容地抿着微笑。只是在場的衆人,似乎神色都並不如江珵鶴想象的那般歡喜。
南宮紫晨看着百里凌風和軒轅林楠怒瞪着執羽之子。
執羽之子這才起身,對江珵鶴行三跪九拜的大禮,說道:“侍身本該侍寢之後,就理應行禮參拜鳳後的。只因當時遠在千里之外,才延遲至今。還望鳳後殿下恕侍身的罪。”
江珵鶴猜到了執羽之子稱病,恐怕就是跟着康正帝一起去了前線。可是康正帝昨日回來,卻並未給他說起這件事。他面色顯然僵硬了一下,可是,從百里凌風和軒轅林楠的神色中看,恐怕執羽之子說的是事實。
江珵鶴睃視衆人的面色,見他們都不弱於他的氣惱和懷疑,便舒了一口氣。他不得不端莊持重地說道:“前陣子你負傷初愈,便跟着陛下去了前線。如今,你剛回宮,就行如此大禮,已經是難爲你了。”
“不過,這是祖宗的規矩,所有君侍,侍寢次日便要來中宮行禮,不能不遵。不過,執受禮儀固然要緊,可更要緊的是權益之後,還能兩全其美。你陪伴陛下在前線,聽陛下說犒賞將士的牛羊肉,都是你和凌傛華與軒轅瑤章幫忙送到陣前的。你是大月氏的有功之士,何罪之有呢?快請起來吧。”
執羽之子起來之後,便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若是你不給陛下喝什麼奇怪的東西,就根本不必求鳳後恕罪了。那樣,纔是真正的‘何罪之有’呢!”百里凌風忍不住微笑着諷刺道。
執羽之子一挑眉,說道:“凌傛華是懷疑本宮給陛下喝了什麼不該喝的東西嗎?本宮自幼在王宮長大,非常清楚什麼東西能給陛下喝,什麼東西,不能給陛下喝。還有,凌傛華說這些話,可有證據?沒有證據,就是污衊了。”
執羽之子說罷,便看向江珵鶴,江珵鶴便寬德地笑着問道:“凌傛華可有確鑿的證據?”
百里凌風依舊噙着微笑,淡然地說道:“侍身若是能抓住證據,根本就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
“好了。你們都是跟着陛下去了前線的人,應該非常清楚陛下現在,爲前朝之事忙的晨兢夕厲,立弘政道。你們就不要再爲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傷了彼此之間的和氣了。”江珵鶴調和道。
大家都沉默下來,不願意說話了。執羽之子的妖媚水眸裡,滿滿都是得意。
離開了鳳儀宮,軒轅林楠對執羽之子說道:“不知執羽寶林,可否借一步說話?”
執羽之子便說道:“去你宮裡說吧!”
軒轅林楠與執羽之子到了福陽殿,第一件事情就是摒退了所有的宮人,接着,便是長久的沉默。
執羽之子看着軒轅林楠,實在很難從他一張千年寒冰的冰塊臉上,看出他的意圖。
軒轅林楠開門見山地說道:“執羽寶林可否不與我爭她?”
執羽之子微微揚眉,似笑非笑地說道:“軒轅瑤章,此話怎講?”
“你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軒轅林楠冷冷地說道。
執羽之子也不愛被後宮那套規矩拘謹,便也直爽地說道:“你這人也是奇怪,她後宮這麼多人,我與你是一同晉爲她的君侍的。何來與你爭她的說法?”
軒轅林楠冷冷地說道:“即使她後宮人多,將來可能還會進入新人,可是她心裡只會有十二個人。”
執羽之子不解地蹙了蹙眉,可他又從軒轅林楠的表情和舉措上猜不到更多的信息。唯一能篤信的,就是軒轅林楠並不是空穴來風,信口開河。似乎是有什麼依據,才這般篤定。
執羽之子水眸一彎,噙着一抹妖孽的微笑說道:“你知道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嗎?”
“我知道。”軒轅林楠冷冷地說道。
“你學騎馬的時候,還不會用大褪夾着馬鞍的時候,被馬鞍膈到過你人生最脆弱的地方沒有?”執羽之子一臉無邪地問道。
軒轅林楠一瞬間沒有明白執羽之子的意圖,一雙細長冰冷的大眼,有些不解和看神經病的模樣看着執羽之子。
“我聽說,男子生育,比那還要痛苦百倍。”執羽之子說道。
“但是,這種痛,不止男子知道。許多女子也是聽說過的。”執羽之子自顧自地說道。
“我見到過許多女人對自己有孕的夫郎。”
“夫郎懷胎這十個月的期間,經常要看老主君的臉色。晨昏定省告病請假,妻主都不會管。正夫就會百般刁難。宅鬥之恨,十有八九就是從落了孩子開始的。”執羽之子依舊瞪着水眸,狀似無邪地認真說道。
“她這個女子,主動對自己的正夫施壓,讓懷孕的君侍不必請安。君侍孕期心情起落很大,她也竭盡全力的抽出時間去陪陪他們。別的女子,別說一週去探望三次以上了,就是要見,多半也是把孕夫招來慰問關懷一下而已。而她,再忙,也會親自去看。”
“孕夫發脾氣,她會忍着。別的女子,孕夫發脾氣,還會推說自己很忙,要求孕夫體貼自己。要求孕夫遵從三從四德。”
“孩子在肚子裡鬧騰的時候,絕大多數女人會怎麼對自己的孕夫說呢?會說:這麼有勁兒!一定是個大胖閨女!她們根本不顧孕夫的頭暈乏力,難過惶恐,還有心情時不時地委屈和低落。可是她不會。南宮紫晨懷孕的事情,你沒聽說過吧?他懷着雙生子的時候,頗爲辛苦。她就爲了給南宮紫晨舒緩壓力,經常去給南宮紫晨的肚子講故事。”
“關鍵,還有生孩子的時候。西瓜那麼大的孩子,從男子的分娩線出來。一根筋拽着最脆弱的地方生疼,我聽說,那種感覺,就像是剛開始學騎馬,結果被馬鞍劇烈地顛了一下,正好膈在了人生最脆弱的地方,一種從頭到腳的碎裂感。萬一孩子卡住了,還要面臨很大的危險。”
“她似乎是知道別人會有多疼一般,她的焦心並不是爲了孩子。而是爲了在產房的男子。”
“我沒見過這樣溫柔的女子,有人說,她若是男子,在樓蘭國,也會很吃香。我覺得,我沒見過這樣共情感很強烈的人。所以,我要她。”
“如果她心裡還剩下一個位置,那,我不會把這個位置讓給你的!”執羽之子歪着頭,露出妖冶地笑靨。
軒轅林楠冷笑了一下,說道:“你之前不是很想讓她死嗎?”
執羽之子不以爲意地坦然說道:“不遵守承諾的人,就是要接受相迎的對待的。可是,她後來勉強遵守了承諾。我就原諒她了。況且,妻與夫之間,牀頭打架牀尾和。這很正常!”
“你一個,連她的刎都要不到的人,憑什麼認爲自己能走到她的心裡?”軒轅林楠冰冷的笑意中帶着無限的嘲諷。
執羽之子以爲軒轅林楠和他是一樣的,可是,軒轅林楠這樣的眼神和嘲笑,讓他心底忍不住一陣翻江倒海的憤怒了起來。
她竟然吻過這個冰塊?她竟然寧可吻這個冰塊,也不願意刎他?爲什麼!
執羽之子深吸一口氣,又懶散地用手託着下頜,水眸嬌媚地一挑,笑道:“她和我之間這種堵氣的情趣,你是不會懂的!”
執羽之子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若是康正帝喜歡軒轅林楠的話,他也不會來找他說不要和他爭了。
就在執羽之子覺得軒轅林楠可笑的時候,軒轅林楠果真笑了。
他冷笑中似乎有些憐憫執羽之子。這令執羽之子十分的不舒服,他揚了揚眉,問道:“怎麼?”
“看樣子,你並不知道。”軒轅林楠冷笑着說道。
執羽之子一臉軒轅林楠愛說不說的樣子,他是絕不會再問了。可是,軒轅林楠也倔強,他便一副沒有打算繼續這個話題的樣子,冷冷地說道:“執羽寶林,我已經知道你的意思了。若是無事,執羽寶林就請自己回吧。”
“我可能已經懷着陛下的孩子了呢!只是不知道,若是孩子生了下來,陛下是否還會喜歡你?你不會不知道,陛下算是個比較負責的女子吧?”執羽之子笑的妖豔,卻一臉的欠揍樣子。
軒轅林楠斂了斂眼瞼,說道:“扎哈哈笛子,沒有死。她只是重傷。真不知道,前不久爲了別的女子,要死要活的人。接下來會怎麼辦呢?若是你需要清理腸胃,記得找唐越要一副藥。”
“你騙人。”執羽之子死死的盯着軒轅林楠的眼眸。
可是,從軒轅林楠的眼眸中,執羽之子讀出來的,卻是軒轅林楠所言屬實。
“你說的是真的?”執羽之子忍住心底的怒氣,他問道:“她知道嗎?陛下知道嗎?”
軒轅林楠冷笑着,問道:“你覺得呢?”
執羽之子二話沒說,轉身便離開了福陽殿,他翻身一躍,便施展輕功,來到了交泰殿。
執羽之子進入交泰殿,如入無人之境,推開了攔在他面前的樑斐芝,走到了偏殿,拎着康正帝的衣領,問道:“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