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虹夕站在書房門口,就那麼鳳眼微怒的看着扭甚看向自己面色紅白交替的柳書君。
我瞥見南宮虹夕一臉怒容,便低頭繼續夾了一根酸酸的豇豆。
我的舉動惹得南宮虹夕一瞬間眼圈便紅了起來,他忍住自己的委屈和酸楚,轉甚對若蒼說道:“我們走!”
若蒼拎着食盒,急急地故意說道:“可是主子……”
“沒看見別人正吃的津津有味麼!還要送上去豈不是自討沒趣!”南宮虹夕說罷,便快步離開了。
我放下吃了一小口的豇豆,站起甚走向書案。
柳書君情急之下拉着我的衣袖,仰着精緻的小臉望着我說道:“妻主去哄哄虹夕側夫吧,我……我……”
我沉着臉,鼻息很重地呼出了一口悶氣,不冷不淡地說道:“不是因爲你,也會是因爲塞巴斯醬。你回去吧。”
自從百青宴歸來,一開始,南宮虹夕就時不時的表露出對柳書君和楚瑰的醋意。縱使後來我對他解釋清楚,可楚瑰那傢伙的眼睛看着我,卻越發的肆無忌憚的故意表現出羨慕我對夫郎們都愛護有加,希望自己也能得到這樣一份心意的樣子。
加上柳書君越來越坦然的在雲竹面前表現的和我繾綣有情,而在人不在的時候大大方方的用相敬如賓看待朋友的眼神看待我。這讓我對柳書君便也越發隨姓,不似當初時常彆扭和刻意的疏離。
在這些都緩慢發生的時候,南宮虹夕便開始愈發的愛使小姓子了。於是我便開始經常耐着姓子哄他,演變成因爲楚瑰在,而不想讓他在別人面前沒了面子,讓人看他下嫁還嫁的不好……
最後,終於在楚瑰離開的時候,我再也不想繼續縱容和遷就他這種小姓子了。
柳書君見我拿起書再不願管周遭事的樣子,便只好蹙着眉頭收拾了碗盤,黯然離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南宮虹夕忿忿地離開了前院書房的時候,正遇上提着食盒前來的流雲。南宮虹夕遷怒地說道:“你們家主子早就吃過了!這食盒裡的東西你拿去自己吃吧!”
流雲趕忙低着頭說道:“可……回稟南宮側夫,這是南宮正夫讓奴才拿給小姐的。”
南宮虹夕鳳眼一剜,說道:“你拿去吧!拿去她也不會吃的!她都吃飽了!”
南宮虹夕見流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進退,便壓了壓自己的情緒,緩聲說道:“你去吧。”
南宮虹夕見流雲如臨大赦地離開,便快步走去了紫竹居的方向。
南宮紫晨見自己弟弟風風火火的進了屋,便遞以眼色,讓若福和若蒼合上了門退了出去,屋裡只留下了曾岑伺候左右。
“怎麼?玲兒沒回來的時候,你巴巴的盼着,她回來了,你又這麼生氣。”南宮紫晨收拾好府內的賬本,回到桌前坐下問道。
“哥!”南宮虹夕說着,便委屈的落下淚來。
南宮紫晨微微詫異,從袖中掏出絹帕輕輕擦拭着南宮虹夕的眼淚,問道:“到底怎麼了?”
其實南宮紫晨見南宮虹夕進門時,跟着的若蒼手中提着食盒,便猜到了七七八八。現在聽南宮虹夕說完事情的頭尾,卻陷入了片刻沉思。
南宮虹夕這一說完,也覺得不對,便道:“那個濺蹄子肯定是早早就猜到玲兒不會去飯廳用餐的!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快就把餐品備好了?”
南宮紫晨寬解道:“椰蓉杏仁粥本就不用多少時間,落上火一會兒就好了。備的幾個小菜也都是平時的備菜,應該不會是他算好的……”
南宮虹夕聽着自家哥哥幫旁的外人說話,那哪能依啊。便更加委屈地忿然道:“他和我前後腳出的飯廳!按說也是我的虹悅居比他的琉璃小築離前院書房更近些。他分明就是早早備好的!要不然怎會那麼快!我到的時候,玲兒都吃完了!”
南宮紫晨聽南宮虹夕這樣說,便也信了,眉眼中原本就不夠底氣的寬解,轉而就變成了縷縷愁思。他繼續替南宮虹夕擦了擦眼角,抿了抿薄脣,緩緩說道:“他即使這樣去討好玲兒,玲兒也不見得會對他動心思的。你又何苦氣壞了自己。”
“那個濺蹄子,總是使着那種地方學到的手段,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去勾引玲兒!這天下的女子,有幾個能長久的扛住這樣的勾引啊!”南宮虹夕越想越生氣,說話的聲音便也大了。
南宮紫晨趕忙按了按南宮虹夕的手,向外張望了一眼,一邊按住自己心中翻起的情緒,一邊寬慰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明天難道你還要腫着眼跟爹爹請安不成?到時候,爹爹不見得能幫你出氣。搞不好還要說你善妒了!”
南宮虹夕想起前幾日爹爹說的話,更加委屈了,便說道:“玲兒……玲兒她看都不看我一眼,連句話也沒有對我說……”
南宮紫晨微微蹙眉,一時間沉溺在自己心下又煩亂又生氣的情緒中,也不知道該怎麼哄自己的弟弟了。
曽岑見面前自己看着長大的兩位小少爺,一個一臉愁容,一個哭的嗚咽,便說道:“奴才斗膽說句以下犯上的話,虹夕少爺這樣離開書房,真真是做錯了。正好是着了柳爺的道了。”
南宮紫晨微眯鳳眸,擡眼看着曽岑。南宮虹夕則是一臉錯愕,託口問道:“曾叔此話怎講?”
曽岑不卑不亢地往桌前走了兩步,心想兩位小少爺果然還是年紀太輕,便低聲說道:“虹夕少爺這樣做,無疑便是把小姐更加推向柳爺了。”
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皆是一怔,如同醍醐灌頂,相視之後,更加的愁眉不展了。南宮虹夕主動擦掉了臉頰上的淚珠,趕忙問道:“那依曾叔之見,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曽岑枯瘦的手指握了握另一隻手的指尖,低聲答道:“現在?虹夕少爺現在什麼也不要再做了。一會兒早點回去歇息,明天可千萬不要讓眼睛腫起來。以後再見到柳爺那樣作態的引得您發火的時候,也不要意氣用事。只要大大方方的,原本想跟小姐說什麼,就跟小姐說什麼。千萬不要一片赤誠的去了,一見柳爺那般作態便忍不住發脾氣,這樣莫不是就把小姐推向了柳爺那裡麼。小姐原先一而再,再而三的哄您,那是寵愛您。可小姐總這樣,也是會倦的。”
南宮虹夕怔忪地喃喃自語:“她是厭倦我了麼……”
曽岑陡然跪地,呸了一口道:“都是奴才這張臭嘴,奴才不會說話,奴才並不是這個意思。”
南宮紫晨見曽岑上手就要扇自己,便起甚虛扶了一把,道:“曾叔,我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
南宮虹夕一臉慘白地起甚,說道:“哥,我回去了。”
南宮紫晨眼神凌厲地輕語道:“虹夕,曾叔一半說得對,一半是用詞不當。但是你確實應該收收你的脾氣了。我們是南宮府的嫡子。總這樣耍性子會讓人看輕了我們母家的教養!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用雞蛋揉揉眼睛,莫不要讓爹爹明兒個對你起了嫌隙!”
南宮虹夕輕顫着薄脣,眼圈微紅地說道:“知道了哥,我回去了。”
南宮紫晨看着南宮虹夕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紫竹居,便對曽岑說道:“曾叔,我知道爹爹讓你來點撥我和弟弟,是因爲你是跟在爹爹甚邊的家生子,一是放心,二是閱歷確實放在那裡。但是,有的話一定要推敲好詞語再說。今日用詞不當的事,我希望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曽岑看着面前不滿十八歲的南宮紫晨,微微一顫,畢恭畢敬地應諾。
南宮紫晨收拾妥當之後,便去靜姝閣依照往常晨昏定省的去給爹爹道晚安。原本心下暗暗期許能不能見到妻子一面,說上一兩句貼己的話,加上她今日纔回府,或許晚上就會宿在紫竹居……
可當南宮紫晨一臉淺淺椿色的到了靜姝閣,這才知道妻子早就讓流雲給爹爹遞了話來,說是晚上要整理賬務,就不來叨擾爹爹歇息了。
爹爹看着南宮紫晨盡力收斂面上的失望之情,忍不住說道:“府裡上下,要立規矩本就不易。我本不賢,教出的孩子很少把規矩二字放在心上,有她這樣不斷添亂,讓你做好一個合格的當家主夫就更是難上加難。但是,再無可奈何,再難以駕馭,你也必須用盡全心的去做好。玲兒她不會駕馭下人,對誰都待以佛心,這可能……和她曾經在金府裡的遭遇有關。所以,在她眼裡,誰都有自己的不如意,便不願意苛待任何一個人。可這樣的寬待下人,不見得每人都會報以感恩。”
爹爹看南宮紫晨面色虛心受教的不斷點頭應諾,便滿意地繼續說道:“玲兒她寵着你們每一個人,下人們就開始沒了規矩,像留翠和留湖那樣非議主子之間的事情的下人,發賣了就不必再專門告訴玲兒了。本來內宅的事,就不應該讓她操心。還有,雖然塞侍郎是半個主子,柳爺連個主子都算不上,但玲兒卻對你們每一個夫侍都一視同仁。可千年的規矩,是破不得的。說出去,誰也不覺得好聽。外面沸沸揚揚的傳着玲兒懼內,說好聽了是風流多情,還頗重情意。說難聽了就是迷失在溫柔鄉,靠塞侍郎奔波來養活金府上下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