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那青年軍官的刀還沒來得及出鞘便不得已舉過頭頂,擋住了皮德羅的劈擊。
咔嚓。皮德羅的手半劍勢大力沉,青年軍官的刀鞘頓時碎裂成無數的碎片。
可那軍官也不是易於之輩,突遭襲擊之下他的騎兵刀在擋下手半劍的攻擊之後,便順着手半劍的劍鋒,划向皮德羅握劍的雙手。
這一擊若是得手,皮德羅的手腕定會被斬斷。不得已,皮德羅只好旋轉劍鋒用手半劍的護手格擋下這一擊。
第一回合下來,兩人竟似乎旗鼓相當。
這一擊本是皮德羅的攜怒一擊。見沒有得手,皮德羅也稍稍冷靜了些。可他並沒有打算停手,皮德羅深知自己從劈下那一劍開始便沒有了退路——對方是個波蘭軍官,而且這次帶來的人肯定不少。而菲德爾這些人,跟着自己打打強盜沒有問題,這要是對抗官軍,他們即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膽量。這一戰,無論是輸是贏自己都是死路一條。
“原來這裡,竟是我們叔侄的埋骨之所。”一念及此,皮德羅不禁露出一絲的苦笑。可他的心思雖轉了幾轉,手上的劍卻沒有一絲的耽擱。這把手半劍在他手上左刺右挑、上劈下砍,招招不離那軍官的要害。
那軍官揮動騎兵刀左支右絀,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他能擋下皮德羅的第一擊,原本已是極爲不易;那格擋後的反擊,更是消耗了他極大的心力。皮德羅隨後的每一擊,都令他的手臂痠麻。
在這期間,那青年軍官的手下早就舉槍逼住了菲德爾等人,而菲德爾等人也確如皮德羅所料般,雖有武器在手卻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幾個士兵還想瞄準皮德羅,可皮德羅雖然有些身寬體胖,動作卻極爲敏捷。他不停地變幻着步法與那青年軍官纏鬥,不讓他們有瞄準的機會。
終於,皮德羅的手半劍斬落了青年軍官的騎兵刀,將劍橫在了他的脖子上。有了人質在手,皮德羅更加鎮定了下來。
那些個士兵也是投鼠忌器,手中的槍雖沒有放下,可各個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說,那些東西是不是贓物。”皮德羅聲色俱厲地問道。
“它們當然是贓物。雖然你打敗了我,但你改變不了這事實。”沒想到,這青年軍官面對橫在脖子上的刀劍,沒有絲毫的懼意。
“你只要把東西還給我們,我就放了你。就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皮德羅又說道。在他看來,這青年這麼年輕就當了軍官,肯定是個貴族。而貴族都是要面子的,爲了面子他們可以拿任何東西交換。
“不,我絕不會爲了換取自己的生命去做不義的交易。”那青年軍官堅定地搖了搖頭。繼而,他對那些手下說道:“你們不要顧及我的死活,把這些挑釁共和國軍隊的人抓起來。”
“你是德意志人?”沒想到這青年軍官竟這麼“軸”,皮德羅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他早年走南闖北多年,見識過德意志人、法蘭西人、匈牙利人和土耳其人,卻也只有德意志人做事這麼一板一眼,不知變通。
“不,我是西班牙人。”那青年軍官自報家門道。
“我們也是西班牙人。”魯斯有些驚喜地說道。他沒想到這個軍官竟然是自己的同胞
“你們也是西班牙人?”那青年軍官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是啊,是啊。”菲德爾等人也連連承認。繼而,還講了幾句家鄉的土話、俚語。
“我叫阿拉貢。”那青年軍官漸漸相信了,他自我介紹道。“我是斯摩棱斯克僱傭兵團的一名中尉。我們的團長是佛朗哥中校。”
自我介紹完,阿拉貢繼續說道:“看在同胞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可那些東西我必須帶回去。它們都是有主之物。”
“這些東西關係到我侄子的性命。”皮德羅也放下了劍,他講事情的前因後果簡要地講了一番。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這超出了我的職權之外。這樣吧,我帶你去見我們的團長。他今天也在扎莫什耶。”阿拉貢說道。
皮德羅點頭同意。他收起了劍,重新掛到了腰上。
“皮德羅!”
“佛朗哥!”
沒想到,皮德羅和那位佛朗哥團長一見面兩人便大眼瞪小眼起來。繼而,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不同的是,皮德羅笑聲更爲的放蕩不羈,而佛朗哥卻喜悅中帶着嚴肅,努力維持他團長的樣子。
兩人竟是老相識。
“皮德羅,你不是回西班牙了嗎?怎麼又回來了?”笑完了,佛朗哥問皮德羅道。
“錢花完了。又沒有別的本事,只得重新拿起了劍。”皮德羅一句話概括了自己重新出山的原因。
“那你呢?我記得我走那會,你不是繼續留在了指環傭兵團裡嗎?怎麼會到這兒當了團長?”
這一問,佛朗哥臉色頓時痛苦了起來。彷彿想起了痛苦的往事一般。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脣,連咬破了也不自知。
“怎麼了?老朋友。”見佛朗哥是這副表情,皮德羅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已經沒有指環傭兵團了。”這句話,佛朗哥幾乎是一個單詞一個單詞說完的。
“怎麼了?龍金根團長呢?還有威廉大副、獨眼凱南……”皮德羅焦急地問道。他和佛朗哥在指環傭兵團七年,和團裡的每個人都有深厚的感情,而現在突聞噩耗,怎能不令他心急如焚。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回了斯摩棱斯克我再和你說。哦,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而且是和阿拉貢一起過來的。”
佛朗哥不願在此多說,他轉開了話題問道。
於是,皮德羅又把徹辰那事簡要地說了一遍。
“是這樣啊。”聽完老朋友的講述,佛朗哥轉過身。
“阿拉貢中尉。”佛朗哥一臉嚴肅。
“是,長官。”阿拉貢中尉敬禮回道。
“中尉,我們來這地目的是什麼?”
“派我們來徵集糧食。”
“那有沒有讓我們替那些苦主找回丟失的財物?”
“沒有。可是……”
“沒有可是。既然城主下了命令,我們就該按照命令執行。命令要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
“是,長官。”
“這小子真像年輕時候的你。”阿拉貢走了,皮德羅對佛朗哥說道。
“團裡的人都叫他‘小德意志人’。不過我倒希望他能多些變通。”佛朗哥感慨道。他自己以前的外號就是“德意志人”。看到阿拉貢就像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
皮德羅重新得回了財物,又見到了老朋友心情大好,他想再調侃幾句。這時候,外面傳來徹辰的喊聲。
“皮德羅叔叔,皮德羅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