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很快的結束了。除去百十名的騎兵拼死地衝過了傭兵團的防線帶着受了重傷的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逃入了樹林以外,五千名波蘭騎兵幾乎全軍覆沒——一千六百人死傷,三千多人做了俘虜。戰場上光繳獲的騎槍就有千餘把之多,而團旗、連隊旗和隊旗更是有數十面。這些旗幟現在都堆在了羅伯特·道格拉斯將軍的面前。
瑞典軍隊和徹辰的傭兵團共付出了一千餘人的死傷,主要的傷亡還是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最後的決死突擊造成的。不過以如此小的傷亡殲滅左翼的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率領的騎兵集團,道格拉斯還是滿意的。
“接下來就是把這些旗幟扔到利達堡的城下。相信揚·索別斯基和城內的守軍看到他們的騎兵都被殲滅了,一定會鬥志全無的。”道格拉斯想道。
道格拉斯在這麼思索着,他看到了徹辰帶着兩個副團長皮德羅和巴希特朝自己走來。
“感謝各位的英勇奮戰,我想沒有你們的付出,這場戰鬥是不可能如此輕易的獲勝的。”
還未等徹辰他們走近,道格拉斯便熱情地說道。他絲毫不提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是從傭兵團的那一面脫逃的事情。
這讓原本坎坷不安的徹辰心中充滿了感激。道格拉斯不會想到,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是被傭兵團的人故意放跑的,始作俑者便是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
這位善良的神父原本就對今天戰死了無數年輕的生命悲痛不已,又見一羣原本年輕且富有朝氣騎兵面帶死氣地衝向自己的槍林,他便心軟了下來,偷偷地放開了一條道讓他們逃進了樹林中。這也導致了最後這個中隊收穫的戰利品比任何其他中隊都少。
“道格拉斯將軍,這個給你。”徹辰從身後取出一塊破布展了開來。
“這是?”道格拉斯一見那破布的圖案,便驚訝地站了起來。而徹辰的話更是驗證了他的猜測。
“這是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的軍旗。”徹辰說道。
“好,好,好。”道格拉斯連說了三個好字。雖然沒有活捉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是個遺憾,可繳獲了這面旗幟,卻有着和俘虜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同樣的價值,某種意義上說,這面旗幟就代表着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本人。
一念及此,羅伯特·到道格拉斯偷偷地將口袋中的一張小紙條撕了個粉碎。這張紙條是將軍在戰前就寫好了的。上面寫道:“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現在在我的馬車裡,敬爲元帥送來”。現在上面的字要改改了“敬獻給戰無不勝的威興斯堡元帥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的將旗一面。”
道格拉斯不擅嘴上吹捧,因爲那太肉麻了。所以他把想說的話寫在了字條上。
“徹辰團長,你的功績我會如實的告訴威興斯堡元帥和奧金斯基將軍的,相信你們的亞努什親王也會對你封賞有加。今天你辛苦了,帶着你的士兵下去休息吧。”道格拉斯收下了旗幟,對徹辰說道。
徹辰帶着皮德羅和巴希特向道格拉斯行了一禮,然後便退了下去。
而布拉厄·威興斯堡元帥和奧金斯基得知道格拉斯已經大獲全勝並且收到了其快馬送來的部分戰利品後,利達堡方向上的戰鬥便停了下來。原本還猛烈進攻的士兵們退回到了戰壕裡,連火炮都停止了發射。
揚·索別斯基的副官揚·若烏凱夫倚在沙袋疊成的垛口注視了陡然安靜下來的聯軍進攻陣地。在聯軍進攻最爲猛烈的時候,正是他帶着揚·索別斯基帶來的援軍將已經登上城牆的敵人又趕了下去。而在激烈都搏鬥中,揚·若烏凱夫的一隻耳朵被銃彈打掉了,而他的嘴巴也被砍開了一道深深的豁口。
“揚·若烏凱夫,你沒事吧?”
正在奇怪聯軍爲何停止進攻的揚·若烏凱夫忽然聽到自己的長官在叫他。原來是揚·索別斯基到了。
“長官,你怎麼來了?”揚·若烏凱夫問道。
揚·索別斯基的臉上露出了悽苦的微笑。他已經知道了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全軍覆沒的消息。
“我來最後看着城堡一眼。”揚·索別斯基說道。
揚·若烏凱夫聽揚·索別斯基這話說的奇怪,正待細問,卻看見城門前來了一隊打着白旗的瑞典龍騎兵。
“你們來幹什麼?該死的瑞典佬?”揚·若烏凱夫罵道。
這些瑞典龍騎兵也不回答。他們四散了開來,然後在城下展開了一面面的旗幟插在了地上。
那些旗幟揚·若烏凱夫都是認識的,它們都是前來支援的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將軍麾下騎兵軍團的。這些旗幟落到了瑞典人的手中,這不就意味着……
揚·若烏凱夫眼前一黑,他強掙着站住身子,不可思議地看着揚·索別斯基。
“長官,這,這。”揚·若烏凱夫結結巴巴地說道。
和驚慌的揚·若烏凱夫相比,揚·索別斯基卻顯得很平靜。打從左翼的槍炮聲消失,他就預感到了這個結局。
城牆上的守軍也認出了這些旗幟,他們逐漸明白過來這些旗幟代表着的意義。一些士兵踉蹌着倒在了地上,一點精氣神都沒了;而另外一些士兵默唸着聖母瑪利亞,希望聖潔的護國女神拯救自己。
利達堡陷入了一片絕望悲觀的氣氛中。
這時候,揚·索別斯基有些後悔當初自己年少氣盛沒有向薩佩加求援了。他的一意孤行不僅害了斯坦尼斯瓦夫·利安茨科隆斯基,也害了利達堡的守軍。
“布拉厄·威興斯堡元帥請揚·索別斯基將軍明天前往大營參加晚宴。”一名瑞典的龍騎兵喊完話後邊帶着所有人離開了城下,只留下那數十面旗幟迎風飄揚。
參加晚宴不過是去投降的一種好聽些的說法。可是不去又能怎麼樣?守軍已經士氣全無,布拉厄·威興斯堡若非不想再有無謂的傷亡,恐怕今晚就可以在利達堡的領主大廳舉辦晚宴了。
“晚宴只在今天,不在明天。”揚·索別斯基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