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比沙皇俄國的車陣厲害,也更堅固。”阿玉奇說道。
沙皇俄國的正規軍爲了在野戰中以陣地戰的形式打擊遊牧民族,往往會把數百、上千輛大車組合起來建立起龐大的車壘。不過他們的所用的戰車要比傭兵團的簡陋當多。
“臺吉,你忘了?我和你說過,沙皇俄國在歐洲算是個落後的國家,他們所使用的技術和裝備不如我們,這是很正常的。”徹辰微笑着如此解釋道。
阿玉奇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接着,阿玉奇好似隨手的拿起了戰車上放着的一支簧輪火槍,仔細觀察了起來。同樣的武器,阿玉奇曾在烏曾貝伊那裡見過,那把簧輪火槍被烏曾貝伊當做寶貝一樣,須臾不離身。
當走進了車陣,徹辰將傭兵團地軍官一一介紹給了阿玉奇認識。
徹辰介紹到葉利謝伊的時候,噶爾丹策凌突然站上了前。他盯着葉利謝伊說道:“我認識你,就是你帶着人擊退了我的騎兵。”
“是,是我做的。”葉利謝伊迎着噶爾丹策凌那直視的目光,承認道。
“策凌!”
阿玉奇以爲噶爾丹策凌是要挑釁,他警告他道。
誰知,噶爾丹策凌對阿玉奇的警告充耳不聞。他再上前一步,幾乎抵到了葉利謝伊的胸口。
“我問你,假如當時你沒有後面那些火槍和火炮的支援,你能贏得了我嗎?”噶爾丹策凌逼問道。
噶爾丹策凌所耿耿於懷的,是以五倍的優勢兵力被葉利謝伊和黑森騎兵打敗的事情。
“不能,”葉利謝伊坦言道:“衆寡懸殊。卡爾梅克騎兵不愧是草原驕子,你們中的很多人的單兵能力都勝過我的黑森騎兵,而且你用的戰術,實際上已讓我和我的騎兵如同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慢慢陷進去出不來。”
聽到葉利謝伊這麼說,噶爾丹策凌大笑了起來:“我就說麼,阿玉奇告訴我的戰術是不會錯的。好!你這個人老實勇敢,我喜歡,我要交你這個朋友。”
說完,也不顧葉利謝伊是否願意交他這個朋友,噶爾丹策凌給了葉利謝伊一個大大的熊抱,直讓葉利謝伊喘不過氣來。
而一旁,阿玉奇尷尬地笑了起來。他暗自責怪噶爾丹策凌這傢伙口無遮攔。況且,己方擁有超過對方四倍的兵力,即便勝了又有什麼可喜的。
他又偷看了眼徹辰,卻見徹辰對於噶爾丹策凌所說,似乎毫無反應,這才放下了心。
而接下來,徹辰陪同着阿玉奇繼續向前走,二人有說有笑,直到阿玉奇看到烏曾貝伊的屍體。
原本按照約定,傭兵團應該將活着的烏曾貝伊交給阿玉奇,讓阿玉奇能親自爲格魯喇嘛報仇,可現在,烏曾貝伊卻被皮德羅殺死了。
當即的,阿玉奇停下了腳步,他的臉上露出了不愉之色。
徹辰當然明白阿玉奇爲何突然站住,他解釋道,自己的叔叔當時和烏曾貝伊單挑,刀劍無眼,自己的叔叔皮德羅一時錯手才把烏曾貝伊殺了死。
並且,徹辰表示,雖然皮德羅並非故意,但總算是傭兵團違背了當初的協議,自己願以三百條火槍和三門火炮作爲代價,補償給阿玉奇。
徹辰的話音剛落,皮德羅自己便站了出來。他雙手一攤,理直氣壯地對阿玉奇說道:“阿玉奇台吉,這事真的不能怪我。烏曾貝伊自己往我的劍上撞,這誰阻止的了。你要是不想,你可以問問其他人是不是這麼回事。”
“就是這樣。”
“是我親眼看到的,的確是烏曾貝伊自尋死路。”
在一旁,葉利謝伊等當事人紛紛爲皮德羅證明道。
阿玉奇先是不發一言,他臉色極其的難看。過了一會,阿玉奇的眉頭一下舒展了開來,彷彿那多變的天氣一下子由陰轉晴了。
“既然如此,那的確怪不得皮德羅先生。我想這該是佛祖在天施爲,借皮德羅先生的手爲格魯報了仇。”
阿玉奇的一番話,竟就如此輕易地便將事情抹了過去。
見阿玉奇並未在此事上糾纏,原本緊張異常的徹辰總算鬆了一口氣。
隱隱的,他還有些感激阿玉奇的大度,想着到時候是否多送幾條火槍和火炮給阿玉奇。
徹辰卻不知道,阿玉奇其實也是壓抑下了自己的不滿。對於傷害格魯喇嘛的烏曾貝伊,那是阿玉奇最切齒痛恨的第一人,是他必要親自手刃的。如果不是自己還有求於徹辰,恐怕阿玉奇早就怒火上來,至少的也要喝罵皮德羅一番。
接着,徹辰又帶着阿玉奇去看了被俘虜的伊始蘭·格萊伊。此時的伊始蘭·格萊伊被關在在一輛戰車上,他低着頭盤腿坐着,見阿玉奇和徹辰走了過來,伊始蘭·格萊伊趕緊挺直腰,那副樣子好似可汗面對臣子一般。
“伊始蘭·格萊伊,若不是你所用非人,又怎會有今天?”阿玉奇看着伊始蘭·格萊伊那副樣子,故意大聲的嘆道。
他就是要奚落伊始蘭·格萊伊。
伊始蘭·格萊伊擡起了頭,由於知道自己暫時不會死,伊始蘭·格萊伊輕蔑地笑着看了阿玉奇一眼,然後說道:“我的確所用非人,但不是烏曾,烏曾是最忠誠於我的人。而是你,阿玉奇。要不是你幾次的首鼠兩端、保存實力,徹辰這傢伙早就被我們消滅了,又何至於到最後我的烏曾貝伊因爲損兵折將而惱羞成怒殺死你的格魯喇嘛。你要爲你的部下報仇,那你該自刎纔是。”
聽了伊始蘭·格萊伊這話,阿玉奇的面色鐵青。跟隨在阿玉奇身後的噶爾丹策凌更是怒的將腰間的彎刀拔出了一半就要去砍伊始蘭·格萊伊。幸好葉利謝伊和皮德羅見機的快,用身體攔住了噶爾丹策凌。
而阿玉奇可最終也是什麼也沒說,他一拂袖,大步走了開。
這之後,徹辰帶着阿玉奇和噶爾丹策凌烏曾貝伊曾經駐紮的營地。在那裡,徹辰將爲二人舉行一場慶功宴。
可晚上在喝慶功酒的宴席上,阿玉奇的臉色一直陰沉着,他極少言語,手裡那杯馬奶都涼了,阿玉奇也沒喝一口。
徹辰猜測,或許是烏曾貝伊和伊始蘭·格萊伊兩件事情敗壞了阿玉奇的心情。
這樣的慶功宴無疑是沉悶的。徹辰和皮德羅對望了一眼,徹辰希望皮德羅能想個辦法活躍氣氛。皮德羅會意,他站起身先給自己倒上了滿滿的一杯馬奶,然後對阿玉奇敬道:“阿玉奇台吉,這次我們傭兵團能脫困和生擒伊始蘭·格萊伊,全靠您的深明大義。來,我代表我的侄子和傭兵團,敬你一杯。”
說完,皮德羅主動地在阿玉奇地酒杯上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阿玉奇先是沒有動作,正當皮德羅有些焦急又這麼冷場的時候,阿玉奇突然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馬奶也是一飲而盡。
“好!”徹辰第一個站了起來,大聲讚道。
有了團長打頭,其他人也紛紛高聲叫好。
阿玉奇將酒杯放下,他走到徹辰的面前對他說道:“徹辰貝伊,還記得我曾經說過若有機會,要去看看你說的那些強大的國家嗎?”
“當然記得。”徹辰回答道。他不明白,阿玉奇突然說這個是爲了什麼。
原來,阿玉奇之所以一直陰沉着臉,並非是因爲烏曾貝伊和伊始蘭·格萊伊這兩件讓他不愉快,更多的是從他看到傭兵團的戰車起,那接連看到的犀利的火槍、散發着寒光的火炮、結實合身的胸甲。這些武器和防具雖然在戰場上,阿玉奇已經體會到了它們的威力,但如此近距離的觀看,又讓阿玉奇對這些歐洲人制造的殺人武器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和傭兵團的裝備比起來,自己從瑙姆·瓦西里耶夫那裡得到的火槍和火炮真如破銅爛鐵一般。由此的,阿玉奇那去西方看看的想法更加的強烈了。故而的,阿玉奇才將烏曾貝伊的事情輕輕放下,他想着施恩於徹辰,然後再在此事上圖回報。而阿玉奇一直陰沉着臉,也是爲了讓徹辰內心對自己更加的愧疚。
說到底,就是一種心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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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你說我要是去了瑞典你一定盡地主之誼,這話還算數不?”阿玉奇狡黠地問道。
“額。”
徹辰沒有想到自己以爲的阿玉奇當初的一句戲言,阿玉奇其實不是開玩笑的。他竟真的想去瑞典。可要他在瑞典盡地主之誼,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瑞典和波蘭還在打仗呢。
可阿玉奇在烏曾貝伊事情上的大量,又讓徹辰實在無法拒絕此事。思來想去,徹辰對阿玉奇道:“臺吉,由於一些原因,我不能前往瑞典。不過此間事了,普麗吉特便將返回瑞典去,我想她會很願意代替我在瑞典招待您的。”
“那當然好了。”阿玉奇撫掌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