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谷回頭,發現顧城一邊飛行一邊扯着自己的衣領。
秦小谷開始劇烈掙扎起來,“顧城,你瘋了嗎,瘋了嗎,放開放開!”
顧城蹙了蹙眉頭,“不要鬧了,空間崩潰了,我們必須找到方法出去。”
秦小谷的心情正處在激動,哪裡聽得進他說得話,“混蛋,你沒有看見禹水還在湖泊那裡嗎,我們得救他。”
顧城回掃了禹水一眼,聲音沒有音調的起伏變化,“它死不死關你什麼事兒。”
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讓秦小谷感覺身體裡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果然跟顧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反身一發狠,死死地咬了顧城的手一口,血液噴涌而出。
顧城似乎沒有感覺到手上的傷口,還是死死的拽着秦小谷的衣領,帶着她踩着飛劍往上飛。
“顧城!你放開我!放開我!禹水...禹水...”看着顧城不爲所動,秦小谷擔心的轉過頭看着禹水的方向。
禹水的眼睛一如既往,沒有面對死亡一線的恐懼,而是帶着解脫般的平靜,那雙眸子帶着看透世事的淡然,溫柔的看着遠去的秦小谷和顧城。
然後,發生了秦小谷一輩子都永遠銘記於心的一個場景。
突然,以湖泊爲中心的空間天空突然塌陷。
秦小谷親眼看着湖泊上方無數的土石傾泄而下,看着禹水的身體漸漸被土石掩埋在下。
最後那雙盛滿溫柔的眸子漸漸閉上...
眸子慢慢閉上。
當翠綠色黯淡,接着消失的那一瞬間。
秦小谷感覺世界都好像靜了。
“禹水!禹水!禹水!”秦小谷的掙扎越發大了起來。聲嘶力竭的吼起來。
因爲她的掙扎。顧城的飛行很不順暢。
看見一顆巨大的落石。顧城長臂一攬。把秦小谷抱在了懷裡,死死的摁住秦小谷的頭。
然後巨大的石塊從顧城背上一擦而過,接着傳來顧城的一聲悶哼。
秦小谷並沒有去在意顧城的狀態,而是雙眼通紅,直直的看着顧城的雙眼,帶着哀求,“顧城,我們回去看一眼好不好。不...。不!你放我回去看一眼好不好,禹水,禹水...他...”
與秦小谷的崩潰不同,顧城非常冷靜,甚至可以談得上是冷血。“不要多賠上性命,你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或許是顧城口中的輕蔑刺激到了她,秦小谷一口狠狠的咬上顧城的脖子,死死的咬住,甚至連顧城逃出了空間,她都沒有放口。
空間的崩潰使得外面的森林也受到了影響。靈獸都四處逃逸,顧城的左手摟住秦小谷的腰。右手按着秦小谷的頭,兩個人靜靜的站在空曠的山坳那裡,一動不動。
秦小谷已經沒有哭了,她只是雙眼無神的定定的看着虛空。
嘶啞帶着低沉的聲音,秦小谷看着湛藍的天空,看着生機勃勃的森林,“顧城,你知道嗎,曾經的我以爲是堅強讓我們變得強大,後來,我才明白,讓我們變得強大的不是堅強,而是放下。可是,你知道嗎,當我體會這個道理的那一天,我才深深明白,要成爲一個強大的人有多困難。”
秦小谷鬆開牙齒,看着血流不止的顧城的脖頸,她踮起腳尖,微微斜歪頭部,用粉嫩的帶着血絲的舌頭輕輕在顧城脖子處的傷口處舔了舔。“對不起,因爲我只能做到怨自己卻做不到恨自己。所以請你原諒,我恨你。請你原諒,我不夠強大,不能放下。”
說完,秦小谷推開顧城,然後雙眼橫掃了他一眼。
轉身。
離去。
從此之後,轉身即陌路。
而顧城卻挺直着背站在那裡,充滿了蕭索,久久沒有動彈。
而血水則順着他的衣襟染紅了滿地的泥沙。
離開的秦小谷把禹水給她的東西溫柔的揣回儲物鐲子中,然後抹了一把臉,面無表情的開始往住處趕。
秦小谷站在門外,聽着房屋小院裡那“吱嘎”作響的法器搖椅,感覺到心底裡平靜異常。
微風拂面,草兒也跟着風兒搖擺着身軀,整個草身也緊緊貼着柔軟的泥土。鳥兒輕輕的高聲鳴叫,調皮的落在嫩枝,然後輕腳墊在柔軟的嫩枝,一踮腳尖,嫩枝微微顫動,鳥兒振翅高飛落盡了湛藍的畫卷之中。
她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服,然後彎了彎僵硬的嘴角。
她推開門,聽到“吱嘎”的一聲迴盪在耳邊。她走進內裡,看着一如她離開時的模樣的真一真人,眼淚一邊順着臉頰不自覺的流下,她還一邊露出笑容,“師父,我回來了。”
真一真人看了她一眼,好像並沒有焦急的等待,沒有許久不聯繫的埋怨,而是露出父親期待孩子回家的笑意,“還知道回來?”
秦小谷摸了一把眼淚,“對不起,差點忘記回家的路了呢。”
秦小谷臉上髒乎乎的,有着血跡,泥土印兒,眼淚流下的痕跡。看上去狼狽異常。
真一真人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張開手臂。
雖然真一真人身上凡人的衣服看上去舊舊的,甚至帶着脫色,但是秦小谷卻覺得溫暖極了。
秦小谷衝上去死死的抱住真一真人。
“發生什麼了?”
秦小谷頭緊緊埋在真一真人的懷抱裡,狠狠的搖了搖頭,“沒...沒...沒事兒...什麼都沒有發生...”
對不起,師父,我不是故意想要瞞着你。
我只是不想讓你失望。
只是不想讓你知道我拋棄別人。
如此懦弱!
如此懦弱!
師父,我當逃兵了。當逃兵了........
紅得如火的木棉花。粉得如霞的靈桃樹。白得如玉的潔玉蘭競相開放。它們有的花蕾滿枝,有的含苞初綻,有的又一副昂首怒放的模樣。
大地回春。
萬物復甦。
鳥語花香。
在花海洋之中坐着一個女子,她烏黑柔順的長髮鋪散在四周,身穿着淡藍色織錦長裙女子,裙子的下襬也大大的鋪開,裙裾上繡着粉粉的初生荷花,衣袖衣襟上用寶藍色繡線勾出小碎花。腰上繫着一條寶藍色的織錦,頭上用木製的簪子把它挽了起來。顯得清新秀雅,精美絕倫。
她靜靜的呆坐在花海之中,直到一隻粉中帶着微微黃色的小靈獸跳上她的肩,她才反應過來,慢慢睜開雙眼。
“蛋蛋,你今天又找到什麼好東西了啊。”女子一邊替肩上的靈獸打理着毛髮,一邊調皮的詢問。
女子肩上的靈獸好像非常自豪,它下肢抓住女子的肩上衣料,然後上肢在胸口處拍了拍。一幅“我很厲害”的模樣,然後不知道從掛在背上的儲物帶裡拿出幾顆泛着赤紅色的果子。
女子笑了笑。接過果子,“蛋蛋大人,交給小的吧,我一定給你培育出果肉飽滿的新株。”
女子肩上的小靈獸似乎對她的話十分受用,在她的肩上跳動了幾下,然後又“嗖”一聲鑽進了花叢之中。
女子看了看手上留下來的幾顆圓滾滾的紅色果子,笑了笑,然後收到了空間裡。
“小谷~”
女子笑了笑,站起身,向着聲源處走去。
有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頭坐在樹蔭下搖晃着搖椅,一幅愜意悠然的模樣,“怎麼了,師父?”
“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就快到了。前面有一個瀑布叫做奔淵瀑。奔淵瀑的特點是緊貼懸崖峭壁,上面是奔涌而下的瀑布,下面就是萬丈深的懸崖。奔淵瀑也因此而得名。奔淵瀑的特點是兇險,而我們一會兒就去那裡。”
“去那裡做什麼?”
“你的水領悟完了嗎?”
女子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
“那不得了。”真一真人手一拂,搖椅法器就被收了起來。然後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拿着蒲扇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去。
女子一個口哨,看着跳回肩上的粉嫩小靈獸,然後跟在老人的身後向前走去。
女子正是秦小谷,那隻可愛的小靈獸則是秦蛋蛋,而走在前面悠悠哉哉晃悠的則是真一真人。
這是秦小谷離開門派的第十二年,現在的她也四十八歲,築基六層。秦蛋蛋因爲和秦小谷的主僕契約關係,進階的速度也非常快。
這幾年,她還是跟着真一真人在凡塵間飄飄蕩蕩,體會人生百味。
充實而又新奇。
“嘩嘩譁~~”還沒有走到近處,秦小谷就聽到了激盪九天的瀑布聲。
秦小谷覺得內裡的心緒在激盪,好像受到了奔流不息的瀑布的氣勢的影響似的。
真一真人站在瀑布邊,笑咪咪的看着走近的秦小谷,“看看。”
秦小谷走到真一真人的身邊,然後俯下身子,望向直瀉而下的瀑布。
瀑布的水色是湛藍中帶着白色,激射到懸崖壁上的石塊上,綻出一朵朵美麗的水花。
深淵不見底。
秦小谷看着真一真人微微耷拉了一下眼皮,她微微一個點頭,放下坐在肩上的秦蛋蛋,然後縱身一躍,幾個借力來到瀑布中上方的一個石塊上。
石塊被瀑布沖刷得十分光滑平整,秦小谷後腳一滑,瀑布又不理會任何人的沖刷而下。
秦小谷看着馬上就要仰頭摔倒,真一真人右手隔空一扶,把秦小谷重新推上石塊上。
秦小谷跟真一真人師徒這麼多年,可以說再怎麼沒有默契,這個時候也應該培養出來了。
ps:今天和舍友聊了好多好多,告訴他們了很多,希望他們也能在自己的路上好好走下去。希望我對他們說的話,能夠真的對他們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