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洪維維找到沈公子住處的時候,天色還殘留着一絲黃暈。
在門口站定,剛要敲門,突然發現自己兩手空空,於是又折回小區門口的大型超市,買了點水果,這才敲門而入。
卻意外的發現沈公子家的房門根本沒關,用食指輕輕一推就把門推開了一道剛好能進一人的縫。透過門縫看去,只見屋子裡黑漆漆的一片,裡頭似乎還散發着一絲黴味兒。
洪維維不由皺了皺眉,試探的喊道:“沈公子?!沈公子!你在家不?!”
等了一會兒不見應答,又道:“沈公子!沒死就應一聲!”
沒一會兒,屋裡響起一陣猛烈的乾咳,沈公子故作輕鬆的回道:“死了哪能不去找你啊?咳咳……”
洪維維這才放下了心,猛地一腳踹開房門,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屋子裡基本沒有站腳的地方,到處都是髒衣服臭鞋子,還有七倒八歪的易拉罐和外賣的白色塑料盒。她一邊“嘖嘖”不已,一邊努力找到一條通往臥室的路,突然間驚呼道:“呀呀呸的!你家搞成這副鬼樣子不嫌慎人啊?靠!竟然還有蜘蛛網?!”
回答她的依舊是斷斷續續的咳嗽聲。洪維維走進臥室後,入眼看到的就是臉色發青嘴脣慘白的沈公子,鬍子拉碴、眼窩深陷,視力極好的她甚至看到了他眼角的淡黃色眼屎!
“沈公子,嘖嘖,你現在這形象,可以去演茅山惡鬼了,直接節約了化妝師的功夫。怎麼,準備往演藝界發展?”
沈公子卻是無力迴應她的玩笑,連撐開眼皮的力氣似乎都沒有,勉強牽扯出個笑容,道:“你不是來專門找樂子的吧?老子快餓死了……”
洪維維這才正經起來,把沈公子的牀頭櫃清了清垃圾,然後將水果袋放了上去,邊放邊問道:“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吃藥了麼?”
“嗯,吃了。”沈公子伸出手指了指枕邊。
洪維維拿起藥盒一看,差點暈倒:“大哥,你真行啊!吃藥都不看日期的啊?你這藥也算是絕版了,1990年出廠的,厲害,這都沒把你吃死,果真是禍害遺千年啊!”
沈公子聞言,不知道是因爲虛的還是怎麼回事,竟然額頭冒出一串大汗,他眯了眯眼,很是委屈道:“洪維維,你要是光來嘲笑我的,那就請便吧,出門左拐,不送。”
洪維維瞪了他一眼,心說:喲呵,人蔫吧了,脾氣倒是漲了嘛!好吧,咱是女流氓,咱不做落井下石的強盜事兒!
“你家還有什麼藥不?要沒有,我給你去買點兒吧!”她記得超市裡面就要藥房,退燒藥什麼的總有吧?
沈公子聞言,似乎多了點精神氣,說話也不喘了:“那就謝謝你了!不過,能不能先給我買點兒飯吧?我兩天沒吃飯了,現在感覺餓得慌,嗯,你剛是買水果來了吧?順便給我切個水果吧,謝謝。”然後愜意的閉上了眼睛,重新調整了個姿勢繼續養神。
洪維維一愣:嘿!這人還真不知道客氣啊?!“嘿,應該的!”說完,頓了一會兒,又補充道,“別誤會,我這個‘應該的’指的是你謝我是應該的,不過你可得記住了,千萬別光口頭,來點兒實際的!”
然後轉身走進廚房,看看有什麼能吃的東西,結果翻遍了冰箱,除了方便麪就是龍鬚麪。
好在這廝的老窩髒亂了點,該有的東西還是齊全的,煤氣、油鹽醬醋啥也不缺,煮好面,沈公子這廝也適時的從半夢半醒狀態甦醒了過來,抽抽鼻子滿足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康師傅的香辣幹拌麪啊?”
洪維維忍不住黑線,這廝無論什麼時候都能把一句挺正常的話說得及其富有色彩,怎麼聽怎麼覺得他的潛臺詞是:你好關心人家,好了解人家哦!
惡寒……
“我隨便煮的,你就隨便吃點吧,一會兒我去買藥的時候再給你帶點兒飯回來好了。”洪維維邊說邊將碗筷遞給他,並示意沈公子起來吃麪。
結果這廝眨巴着眼睛反問道:“難道不是你餵我麼?”說完還象徵性的張大了嘴巴,一副理所當然的摸樣,看得洪維維直想把這碗麪扣在他腦門上!
你說她這是找哪門子不愉快啊?好好的家不回,偏生髮什麼善心,跑來這兒找刺激,還嫌自己內分泌不夠失調麼?!
不過,雖然眼睛放射着殺人的目光,手還是犯賤的抓起筷子,撈起麪條夾給“嗷嗷待哺”的某人。當然,“一不小心”喂到脖子裡、喂到鬍渣上、喂到鼻孔裡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吃完麪條,沈公子開始眼巴巴的等着洪維維去買藥,瞅着他那訴說着“老爺俺增素幸福”的小眼神,洪維維就忍不住在心裡直罵自己:呀呀呸的,叫你嘴賤!
不過咱女流氓向來一言九鼎,既然說了去買藥那就去買藥吧,只不過……
“你這兒什麼退燒藥療效最好但是最折騰人?”洪維維一上藥店張口就問道。
營業員愣了半晌才反問道:“最折騰人?”
“嗯……”似乎這個的確蠻有難度的,好吧……“就是出汗最多!最好就跟下雨一樣!”
營業員恍然大悟的拿了一大盒藥出來,付款一看,呀呀呸的,98塊8毛8!
洪維維買完藥回到沈公子的住處,這廝已經有力氣開電視了,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某籃球實況轉播。她當即嗤笑道:“喲!就你這樣的還愛打籃球?我還以爲你比較擅長足球呢!”以前她們學校女生之間流傳一個楹聯:說足球隊的清一色矮冬瓜羅圈腿,籃球隊清一色的蘆葦杆嘟嘟嘴。變相諷刺沈公子長得不好。
沈公子聞言也不反駁,笑笑就調了臺。洪維維這次可沒那麼好心思給他喂藥了,直接把藥扔過去,道:“一日三次,每次三片兒!”
沈公子這次倒是沒再要她喂,伸出手摳了三片藥出來,轉頭看了半天,問:“水呢?”
洪維維這才發現自己沒給他拿水,而縱觀房內,飲水機裡早就空空如也,當即不耐煩道:“用唾沫!大老爺們喝藥用什麼水啊?!影響藥效知道不?”
沈公子怨念的看着她,喝藥用不用水跟是不是大老爺們兒有什麼關係?小聲嘟囔了一句“虎落平陽被犬欺”就梗着脖子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