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明月雖然倍感疲憊, 可是翻來覆去卻無法入眠,想着明日沈白說要帶自己去一個好玩得地方,想強迫自己快點兒入睡, 明天才能精神抖擻的去赴約, 可是大腦越催促自己快點兒入睡, 但是身體誠實, 精神卻不老實。
她起身, 翻出枕頭下的香囊。
她將香囊放到自己的手心,雖然夜太黑,無法看清楚香囊的模樣, 但是這會兒香囊在自己的手上,彷彿能感受到裡面玉墜的溫良, 還有那一束青絲的柔順。
夜色下, 看不清楚明月的表情。
但是她一動不動, 也知道她是在發呆。
她緊緊將香囊攥在手心中,彷彿這樣纔有依靠陪她入眠, 纔有依靠讓這夜色不那麼漫長。
……
第二日,寧河河畔。
明月提前來到約定好的地方,本以爲自己先到,卻不料約定好的一位翩翩公子已經守候多時,明月忍不住笑意掛在臉上, “還以爲今日我先到, 沒有想到沈公子比我還先到。”
沈白看着明月, “你不也是提前赴約了嗎?”
明月微微側頭, 幾分嬌羞躲過沈白直白的眼光, “你不是說今天你要帶我去好玩得地方嗎?”
沈白看着昨日還大大咧咧的明月,今日的幾分嬌羞, 忍不住愛不釋手,“你跟我來。”
倆人並行走在寧河河畔,然後穿城而過,走出城門。
不過幾里路。
剛纔還是雜草一片,視野因爲雜草不高的原因,視野極寬,但是忽而轉道而行,一年花樹猛得出現在眼前————————
好一片花樹,密密麻麻,花朵一簇簇呈鵝黃色。
毫無防備的撞到心底。
這樣的景緻讓明月不由地稱讚道:“真美,我怎麼不知道這寧城外有這樣的景緻!”
她走到面前的一棵花樹下,一陣初秋的風意過,片片花脫離樹枝飄落下來,明月還沒有見過這種整朵整朵落下來的花,瞬間看得呆住了。
不知何時沈白已經來到了明月的身邊,他隨手用手將一朵鵝黃色的花插入到明月的髮髻上,“你怎麼會不知道?明月,你有看過這樣的景緻。”
明月搖了搖頭。
沈白見明月一臉的茫然,有些失望道:“我聽說你的記憶消失了,可是我心裡還是心存僥倖,特意帶你來這我們曾經相約的地方,不過若是你不記得,我願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願意帶你曾經所看得的一切,曾經與我相處的時光。”
明月眼中閃過一絲黯淡,低聲道:“雖然有些事情我不記得了,但是也周邊也有人提醒我不要與你相遇。”
沈白不以爲然,他語氣充滿了肯定道:“你不是還是與我相見了嗎?”
明月的眼神像一隻小白兔,躲開了沈白直視與探問。
沈白看着明月眼睫毛撲閃着,忍不住想將她擁到懷中。
可是他剋制了自己的行爲,他不忍心將這樣的獵物驚嚇跑。
來日方長。
不急不急。
……
有了這次的赴約,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
寧城再大也就那麼大,不久這坊間就開始傳言些閒言碎語,說是沈家的二公子又和明月又勾搭在一起了。
這次枝枝坐不住了,憤憤而然道:“那些閒言碎語有多難聽!”
明月彷彿被沈白勾了魂兒一樣,不在乎的笑了笑,“男未娶,女未嫁,有什麼可碎嘴的。”
枝枝無語。
盯着明月,一時竟然覺得不認識這眼前的人,她問:“那小姐你是和沈白交往了嗎?”
“只是和他一起好玩罷了。”明月回答道。
枝枝有些滿意這樣的回答,但是見他們仍然是時不時去約會,心裡還是氣惱。
雖然不在乎,不過纔開始明月都有些避嫌,不肯走主要的街道,但是到後面,也許流言多了,明月便索性不在乎了,光明正大的跟着沈府的二公子沈白公然有說有笑去遊玩。
每次沈白都會尋到稀奇的地方,也會尋到平日未曾吃到的美食。
從來不提及其他的事情,只會單純的討論這裡的地方好玩不,那裡的美食好吃不?然後每次離別的時候,又討論着明天的去處,玩樂的所在。
純粹單純的遊玩,沒有半點雜質。
……
這樣歡愉的生活持續了整個仲秋時節的後半時間,然後以沈白因生意的事情需要外出告了一個段落。
有一天,枝枝收到秦意從坊城寄來的東西。
東西自然是寄給明月的。
明月看着這一大堆精心包裝好的物件,有些好奇,會是什麼玩意,當她打開這大箱子,看着裡面的東西不由地倒吸一口氣。
裡面全部是一盒一盒一盒的胭脂。
她隨意打開一盒看,成色比上次沈白送給她的胭脂還要好很多。
枝枝納悶道:“二公子瘋了吧!”
她是第一次對秦意提出了非議。
明月翻了半天,從大木盒的底部找到一張紙,上面是秦意的字跡,,字跡與平時的雋秀比起來,顯得有些潦倒,然後寫着幾個大字:送東西的人有病!
明月頓悟,然後不由地笑起來。
還有誰會讓秦意這樣生氣又無可奈何。
一定是沈清託人送信讓秦意從遙遠的坊城送過來的。這細細的算起來,應該是那日與沈清相遇在胭脂鋪臨近的時間,算上去的時間和送過來的時間剛好是現在這個時間。
枝枝見明月的笑容,有點兒不知所以,甚至是莫名其妙,她不識字,只好問明月,“二公子寫了什麼?”
明月將信紙疊好,神奇古怪的說道:“秦意說他有病!”
“?!”
“逗你玩呢,是二公子說這些胭脂也有枝枝的份,讓我不要獨吞。”
枝枝聞言,不由暗自開心。
……
有了第一次送禮,就有了第二次送禮。
沈白送明月什麼新鮮的小玩意,髮釵,新款的服飾,過不了多久都會有遙遠的坊城,會以十倍的數量送過來。
每次都是以秦意的名義送過來。
纔開始還會有幾個字夾雜在其中,後面乾脆都沒有了。
枝枝看不出所以然,心裡只是一個勁兒的羨慕四小姐有這樣的好二哥。
隨着送的禮物越來越多,明月纔開始樂得開心,可是後面開始煩惱上來了,房子就是這麼大,東西太多了。
有一天沈白來找明月,說新開了一間金樓,想帶明月去看看。
說在一起這麼久了也沒有送過值錢的東西給明月。
本來明月是想拒絕的,可是剛走過去就看見陳錦兒在那裡興致勃勃的試戴着各種首飾,明月她斷了剛纔的念頭。
明月假裝沒有看見一旁的陳錦兒,拉着沈白的手就往櫃檯湊。
沈白不明就裡,被明月這一拉扯,當明月的手觸碰到他的手上,他竟然有些意外和遲疑——————
這是倆人第一次手碰上。
明月倒是很自然。
走到櫃檯旁,看着滿眼各色的珠寶製作成的飾品,用手指了一件製作精良的首飾,興奮的說:“沈公子,你瞧這件好看嗎?”
沈白公子在其後還沒有仔細看那飾品,就說了一句足以讓所有愛美女性爲之傾倒的話,“你若是喜歡,就讓夥計都給你包起來。”
一旁的陳錦兒本來正在專心的在那裡挑選哪樣好看,心水的倆件飾品都很喜歡,拿起這一件,又放掉那一件,百般猶豫,正陷入選擇困難境界的時候,旁邊剛進來的倆人的對話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不由地擡頭看去,先是看到旁邊衣着華麗的女子有些眼熟,這多看了一眼,這不就是上次把自己弄得狼狽的明月嗎?旁邊的公子她倒不用仔細看,是她的表哥沈白。
見是這倆人,陳錦兒譏諷道:“這不是前段時間還跟沈清表哥有婚約的四小姐明月嗎?這轉來轉去,果然明月姐姐跟沈府有些淵源。”
對於沈白,雖然因爲沈府裡的緣故,陳錦兒心裡也會有些看不上沈白,但是到底他是他的表哥,平日裡這沈白也不易相處,所以她心底到底是有所畏懼,也不敢在話裡直白說沈白的什麼。
明月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低着頭。
沈白沒有理會陳錦兒的刁鑽的話,而是難得在陳錦兒面前笑道:“早聽說這家新開金樓所售賣的東西好,我本來心存疑慮,不過今天看錶妹也在這選首飾,又想着向來表妹尋常物件不會入眼,這見表妹在這兒慢慢選擇,爲買哪一件而糾結,心想果然我沒有選錯地方。”
陳錦兒有點兒得意看着沈白,“當然,我陳錦兒喜歡的東西又怎麼會差到哪裡去。”
沈白隨手拿起陳錦兒面前的一吊墜看了一眼,有些遺憾道:“若是平時,作爲表哥的我會幫你都買了,可是今天帶的銀兩可能足夠明月一人用了。”
說完,轉身對明月說:“你若是喜歡哪些,都買了。”
明月很乖巧的“嗯”了一聲。
陳錦兒見狀,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氣急敗壞,原來這沈白在戲耍自己。
看着倆人無視她這樣一個人,而在一旁悄悄細語討論着飾品,全然把自己當空氣,陳錦兒氣急敗壞的跺了一下腳,轉身走出了飾品店鋪,嘴裡憤憤然,“我陳錦兒明兒拿一大堆銀兩砸了你這破金樓!”
不過這到底是她的氣話,只是發泄一下剛纔自己的難堪。
若不是因爲銀兩不夠,又怎麼會在那裡猶豫半天,糾結不止。
即使明天帶了足夠的銀兩又怎麼樣,又不是此刻如同明月被沈清表哥寵着那樣。
她心裡憤憤想:沈白今日當着她的面無限寵着明月,不過是告訴她,無論明月有多麼不堪,他依然喜歡她,她說的那些話根本影響不了什麼,只能打自己的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