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逸軒下意識的站了起來,那雙焦急而又溫情的眸子,在看到她這張微顯猙獰的臉時,不由的透出寒意:“莊映寒!”
“是!”一聲輕笑,莊映寒看着被包紮的傷口時,勾着嘴角,慢慢的給扯開。
當她看到手腕上那一片被咬的模糊的傷時,轉眼看向他:“你不是很能耐嗎?這是怎麼受傷的?難道說,她發現你對她不是真心,所以把身子給了你之後,又後悔了?”
莊映寒這話,讓北宮逸軒目光一閃。
她不知道?
莊映寒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她在身體裡,卻不知道這些日子發生的事;而蟬兒卻能看到她的過去,雖然那些過去只是一些零碎的畫面。
如此說來,她在這身體裡時,並不能知曉外界的情況!
想到上次她出現的時候,也是在蟬兒走火入魔身子虛弱的情況之下;而在那時,蟬兒是有意識的,所以莊映寒纔會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而這次,蟬兒在身子虛弱之時,連基本的意識都不曾有,如此一來,莊映寒便對今日發生之事一無所知?
想到這一點,他好像明白了莊映寒出現的規律。
莊映寒和蟬兒共用一個身體,而莊映寒只是殘留的執念,根本不能支撐身體;平日裡,她不能出現做怪;而這身體在受損之時,莊映寒會因爲一種奇怪的現象出現來奪這身體。
照這般說,只要能保證這身子健健康康的,不再受傷,不再虛弱,莊映寒便是沒法子出來作怪!
想明白了這事,北宮逸軒二話不說,上前便是點了她的穴道。
“莊映寒,我不管你執着的留在這身體裡有什麼目的,我只告訴你,只要有我北宮逸軒在,你便做不得怪!”
不管那莊映寒是如何的怒目相向,北宮逸軒一擡手,便是狠狠的砍了下去。
一聲冷哼,北宮逸軒將那傷口再次包紮上,而後迅速的將衣裳給她穿上。
他的溫柔,只會給他的蟬兒;而莊映寒,不配讓他溫柔半分!
莊映寒被砍暈過去之後,北宮逸軒掀起車簾,與方童說道:“去叫秋怡二人加緊速度將補血的東西給熬好,你先派人遞牌子給寒王,同時加快行程,務必以最快的速度到王宮!”
方童立馬應了聲是,按北宮逸軒的安排去做。
雪風越加的大,速度,也是越加的快。
這一路上,秋怡將補血的蔘湯送來之時,北宮逸軒接過東西,又把人趕了下去。
不管是喂藥還是喂湯,都是他親力親爲;雖然明白逍遙王也是擔心着主子,可秋怡這心裡頭,也是擔心的不得了。
“我連一眼都沒見着,就被王爺給趕了下來。”
說這話時,秋怡那心裡頭有些抱怨。
昊天一聽,嘆了口氣:“姑娘是不知道當時是何等情況,主子這會兒心裡頭不痛快,誰去都討不得好。”
“說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主子到底是受了多重的傷?怎的就失血那般厲害?”秋怡也明白這事不該自己過問,可她心裡頭着實是擔心。
昊天搖了搖頭:“姑娘莫要問了,有些事兒,不是你我能知道的;姑娘只需好好的煎藥熬湯就好,其他的,不要多問。”
昊天這提醒也是好心,秋怡沉默了半響,便不再多言;而一旁的冬沁卻在此時說道:“主子受傷,我們自然是擔心的,你好歹也跟我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我們也好看看該下些什麼東西啊?”
該下什麼東西,昊天和方童已經得了逍遙王的吩咐,這東西都找了出來,她們只需要按吩咐去做就好。
秋怡也是擔心的過了度,這纔多問了兩句,明白這事兒裡頭肯定有一些不爲人知的東西,也就打住不問了。
這很明顯是逍遙王不願將事公開,那麼冬沁也就不該再問了。
看到冬沁這一副渾然不覺的表情時,昊天自然的想起了昊焱;想到上次那踢翻爐子的事兒時,不免在想着,那次,這冬沁是不是也有些責任?
昊天不再回話,與秋怡說了一句:“我先出去了。”便出了馬車。留下冬沁氣呼呼的立在那兒心中不滿。
都是跟在夫人身邊伺候的,這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一搖頭,翻身上馬,注意着四周的情況。
前頭的馬車上是小皇帝,緊跟着是北宮逸軒的馬車,這一路下來趕了一夜,只是在驛站補充了東西之後,便繼續趕路。
後頭的隊伍,由樂浩然的人帶領着跟了上來。
如此快馬加鞭之下,趕到王宮之時,已是第三日的凌晨。
雪域是北煜收服的一個邊塞小國,一年差不多三個季度都是冰天雪地,故此有許多的東西都靠着北煜資助;如此一來,這國家倒是規矩了許多。
雪域因着只是附屬小國,沒有稱帝,再加上氣候原因,先皇便封以‘寒王’之位。
寒王只是一個稱謂,爲王者乃複姓段幹,現任寒王名爲段乾子語,已是而立之年,爲人處事亦是頗爲圓滑。
當方童的人拿着牌子而來,要他準備東西之時,他什麼也沒問,按要求,準備了藥材和太醫。
哪怕在逍遙王之前,攝政王的人便先到了宮中,他也沒有偏袒誰的意思;如今北煜宮廷之爭,已是人盡皆知;他不參與其中,卻是誰也不得罪。
寒王早早的給準備好了東西,到了王宮之時,宮中之人只見着逍遙王抱着一個人下了馬車,而那人卻是被裹的嚴嚴實實,連根頭髮絲都不曾露出來。
當逍遙王抱着那不知是男是女的人進了早早準備好的宮殿之後,所有的下人都被潛了出來。
從此之後,那殿中之事,外人無從知曉。
所有的藥材都已備好,北宮逸軒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之後,這才提筆在紙上寫着方子。
方子寫好之後,吩咐着秋怡:“按這方子去煎藥,那滋補的蔘湯也按方子加藥材;若是她醒了,不要與她說話,立馬來告訴本王!”
到了這裡,總要去與寒王交待一番,且皇上還沒醒,他也該去瞧瞧了。
這一路走來,只把皇上丟給手下的人看着,也不知道此時是什麼情況?
秋怡忙應了聲是,拿着方子仔細的看着;北宮逸軒大步走了出去,朝小皇帝的宮殿而去。
小皇帝的情況比寧夏要好許多,他只是身子在中了毒之後比較虛,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異樣。
只是,爲何到此時還不醒?難不成是解毒之時太耗精氣?
想到那蠱已經引到小皇帝的體內,北宮逸軒心中不由的一疼;他的蟬兒,若是因爲這事不願醒來,他當如何纔好?
沒有心思給小皇帝看診,在寒王派來的太醫確定小皇帝只是身子虛弱之後,北宮逸軒轉身離開。
也該與寒王見上一面了。
就在北宮逸軒離開半盞茶左右的光景,昏迷的小皇帝幽幽轉醒,看着這陌生的地方,腦子裡逐漸的清醒了過來。
他記得自己着了道,然後和莊映寒掉進了陷阱,莊映寒用雪給他解熱,還融雪給解渴。
之後呢?之後發生了什麼?
揉着眉心費力的想着,想了許久之後,終於想起,他在昏昏沉沉之間,看到自己被她抱在懷中,二人均是隻着裡衣,她身上那點可憐的溫度,讓他不至於連心肺都冷透。
不知道爲何,在看到她那手腕上透着的血跡時,他鬼使神差的將那布給解開,像是受到什麼蠱惑一般,迷迷糊糊的咬了下去。
甘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那還有些溫度的東西吞下去,他只覺得無比的舒暢。
之後呢?之後他便記不得了,他只記得抱着她,感覺着她身上僅有的溫度,喝着那血,讓他心裡舒服……
“喂,小屁孩兒,你不能睡啊,好不容易把你給解了毒,你要是死了,我可怎麼辦啊?”
“小屁孩兒,你撐住啊,他會來救我們的,你不能睡,你睡了會死,你不能死,你一定不能死……”
恍恍惚惚間,好像聽到她這麼說,她叫他小屁孩兒?她以那種以下犯上的方式融雪給他喝?她居然敢那麼放肆的寬衣解帶摟着他?
想到這,小皇帝那面色便是沉了下來,一聲‘來人’,當看到來的人不是林吉時,沉聲問道:“林吉呢?”
這小太監是跟着林吉的,平日裡只有打着下手的份兒;此時林吉不在了,只有他上前伺候着。
看到小皇帝面色陰沉時,忙回道:“回皇上,奴才也不甚清楚,只知道逍遙王將皇上帶回來時,便沒見着林吉。”
沒見着林吉?
是死了?還是逃了?
心中憤怒,若非林吉背叛,他如何會輸?如何會被莊映寒那女人那般放肆的動手動腳?
“這是何處?莊映寒呢?”
“回皇上,這是雪域宮中,雖然沒聽說榮王妃在何處,可方纔奴才見着逍遙王抱着一人進了旁邊的屋子,那裡有人把守着,也不知曉是不是榮王妃?”
逍遙王抱着?
能讓逍遙王那自持甚高的男人所掛念的,除了那莊映寒,還會有誰?
一聲冷哼,小皇帝吩咐道:“伺候更衣,朕倒要去瞧瞧,她是死了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