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的越高,摔的越痛!周宇鶴,你可聽過‘高處不勝寒’這句話?”
指着下方,寧夏與他說道:“若你敢賭,今日我們便賭上一把!我賭你的人無一生還,我賭北宮榮軒狼狽收場!我賭宇文瑾含恨而歸!我賭你將留在北煜淪爲人質,終身爲囚,再無回東周之日!”
賭嗎?
眼下的她,還有什麼籌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內;雖說刺殺失敗,雖說太子對他有所動作,可是,一切都按計劃進行了不是麼?
“你道你窺破天機,你道我將飲恨;你要賭,我便與你賭,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窺破的天機能定下我的命運?還是我的本事能破你的天機?”
與人鬥,那是智謀;與天鬥,那纔是真天命!
她說她所知曉的一切都是窺破了天機,那麼,他便讓老天爺好生瞧瞧,他是如何一統江山的!
一個人的決定,就是這般的任性;鬥過了天,他便是這天地之間的真命天子!
周宇鶴負手而立,瞧着下方那情形;寧夏見他一臉的陰寒之時,心中鬆了一口氣,卻是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拖住一時是一時,只要能拖住他,就能給方曉機會!
似連老天也想瞧瞧他是不是真有這一統天下的命,原本還飄揚着的雪花,不知不覺之間被收了回去;就連那山霧,也是逐漸散去。
雪被收回,寒風依舊,立於山坡之上,寧夏被寒風吹的嘴脣發青。
周宇鶴此時卻似魔障了一般,盯着下方便不鬆眼。
山霧散去,那下方的情形逐漸的清晰了起來,寧夏這般看去,只見着下方的人圍於一團;外面那些黑影明顯處於優勢,裡頭那些人卻是拼死搏鬥。
慢慢的,圈子似被打開了一道口子,也不知是誰的人起了頭,朝那打開的口子衝了出去。
只可惜,那衝出去的人還沒拉開距離,再次被黑影給圍上……
下方的圖形從大包圍慢慢的縮減之時,只見到一條黑色的長影,從那擋了視線的雪山後面翻了出來,朝那處靠近。
瞧着那長影時,寧夏視線掃了掃方位,休息的地方是在打獵的右方,左方雪山之處,乃東周駐兵!
當身邊的人呼吸一窒時,寧夏那眸中,閃過一抹笑意。
方曉,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那雪山之後的一條長龍迅速移動之時,那右方,另一條長龍以同樣的速度朝那處靠近。
“不可能!怎麼可能?北宮榮軒絕對不會讓劉國公出兵的!太子的兵符在我手上,東周駐軍不可能會私自進山的!不可能!”
當那兩條長龍匯聚到一起,齊齊攻擊那黑衣人時,周宇鶴難以置信的握緊了拳頭。
怎麼可能?分明不可能的!
北煜大軍有北宮榮軒拖着,東周的大軍有他的人拖着,怎麼可能會在這時候來?
不不不!該死的應該都死了!就算他們來了,也是於事無補!
周宇鶴面色陰沉的唸唸有詞,那下方,小皇帝手持長劍,看着領兵而來的劉國公。
劉國公見着小皇帝被人牢牢護着時,那眸中便是一沉,一轉眼看向方曉,卻見她迅速的閃到了小皇帝的身邊:“主子派屬下請劉國公救駕,屬下來遲,請皇上怒罪!”
方曉這行爲,令劉國公面上一驚,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小皇帝已經被生擒?不是說東周皇子兩死一傷?
且方曉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她叛變了?
小皇帝目光從面色不佳的劉國公身上收回,轉向方曉時,沉聲問道:“你主子如何安排的?”
“回皇上,主子命屬下請劉國公救駕,還請劉國公將東周大軍放進雪山助東周太子剿滅東周叛賊!”
兩國大軍將黑衣人緊緊包圍,此時情況逆轉,那些黑衣人圍成一團,手持武器,決定拼死一博。
周定傲聽方曉這話時,朗聲一笑:“好!果真是巾幗不讓鬚眉!莊映寒!待本太子回國,必向父皇請功,來日本太子必將千里贈恩情!”
那內力十足的話,響徹山際,立於山坡上,聽到這話的寧夏心中一沉,擡眼瞧着周宇鶴神經質的偏着頭瞧着下方的情況時,不動聲色的慢慢後退。
周宇傲,老孃跟你沒完!
救兵來了,你不安排人將亂賊剿滅,你喊毛線的喊?
在這寒風中立了快兩個時辰,膝蓋都冷的發疼;寧夏這一退後,剛一轉身,卻是看着下方的情形,不敢再有任何的動作。
狼王!
它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她一點都沒有查覺?它來了,怎麼就這麼淡定的坐在下面不動?
難道是因爲周宇鶴沒給它下命令?
想到這,想到那原文裡的人.獸情節,想到那被撕.咬的腦漿迸濺的畫面,寧夏那邁出的步子,便生生的停了下來。
狼王瞧着寧夏時,張了嘴哈着氣,那舌頭捲了一圈,分明就是在等着周宇鶴離開,然後它再慢慢的撕碎這個膽敢殺它妻兒的人類!
“莊映寒……莊映寒……”
周宇鶴就像是瘋子似的,呆呆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口中喃喃的喊着這個名字。
那面上的神情時而冷俊,時而輕.挑,那嘴角時而輕勾,時而下垮;就連那一聲聲喊着這個名字時,聲音都是變成了兩個調調。
前有狼,後有虎,如今的寧夏,纔是真正的體會到了這份心情。
狼王要殺她,周宇鶴此時處於精分的狀態,不知他會不會在下一秒就讓狼王撕碎了她?
正在想着,一雙手臂便從身後纏了過來;慢慢的,那手握着了她的脖子,然後一點一點,慢慢的收緊。
那手很燙,燙的就像是手爐一般;當那手掐着脖子逼的她轉頭之時,她的視線看進他深不見底的眸中。
“窺破天機?含恨收場?”
就像是無意識的呢喃,他說話時,呼吸打到臉上,灼熱的不正常。
他該不會是……瘋了吧?
他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卻又忽然鬆開,將她一把推了下去。
從高高的雪坡上摔下來,寧夏剛把臉從雪中擡起,甚至連抹臉的機會都沒有,一個高大的身軀便是撲了過來。
爪子按在背上,耳邊是沉重的呼吸聲,那一聲長嘯,讓她緊緊的閉着眼睛,不再有絲毫的動作。
還是要死嗎?她還是要死嗎?
炮灰,救我……救我……
心裡在吶喊着,她多希望此時炮灰能從天而降。
“莊映寒,你在哪裡?莊映寒?”
那山坡上的人似忽然發現鉗制的人不在了似的,揚聲一遍遍的喊着那名字;寧夏身子發顫的身子,在狼王張口咬來時,抖的厲害。
炮灰,救我,救我啊……
死亡就在眼前,她連尖叫都發不出來,當狼王那牙咬來之時,她只覺得肩膀靠脖子的地方一痛;就在她以爲這次真是死定了之時,身上的重量瞬間消失。
緊接着,她被人一把抓了起來,就在她掙扎着抹去臉上的雪,以爲是北宮逸軒從天而降時,卻瞧着周宇鶴那張俊逸的臉,此時猙獰的恐怖。
“莊映寒,你是我的,我知道嗎?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裡,你知道嗎?”
“毀了!一切都毀了!哈哈哈哈……毀了!多年計劃,毀於一旦……”
“莊映寒,你能窺破天機啊!我還有機會的對不對?他還能重來對不對?”
他雙手握着她的雙肩,使勁的搖着她,那一聲聲質問,讓她緊咬牙關,纔不至於哽咽出口。
她好怕,真的好怕,就在剛纔,生死一線……
被他搖的厲害,寧夏雙手擡手,試圖將他推開。
她沒想到,自己不過一推,竟是真的將他給推的退開了數步。
那原本立於雪中瀟灑倜儻的人,此時那雙腿卻是如她一般,深深的陷進了雪地之中;見他面容猙獰卻又恍惚之時;寧夏沉沉一個呼吸,轉身便跑。
一轉身,只見着狼王身首異處的倒在雪地中;看着狼王那還未閉上的眼,寧夏一咬脣,壓着無邊的駭意,提着裙襬便跑。
雪山之下,北宮逸軒在聽到上方周宇鶴那聲音時,心中一顫;周宇鶴所喚的那個名字,讓他瘋了似的朝那前飛去。
“蟬兒!蟬兒!”
她有沒有事?她有沒有傷?周宇鶴會對她如何?
會對她如何,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若蟬兒真有個三長兩短,他絕對不會放過周宇傲!更不會讓周宇鶴痛痛快快的死!
下方那喊聲傳來,寧夏終是一笑,這一笑,卻是笑出了淚來。
“炮灰!我在這裡!”
會沒事的!是的!會沒事的!
炮灰來了,她的炮灰來了,她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提着裙子拼命的往前跑着,寧夏只希望周宇鶴那瘋子不要這般快的恢復。
可是,願望這種東西,一般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就在她費力的跑着時,一隻手忽然將她給擰了起來,而後將她重重的摔進了雪地之中。
這一次,雖不是臉被埋在雪裡,可是,她在看到他赤紅着眼撲身而來時,驚的瞪大了眼。
“他很乾淨是不是?你很乾淨是不是?你們都那麼幹淨啊,那麼幹淨啊……”
這就般瘋魔的話,他重複了一句又一句;寧夏被他壓在雪中,愣了半響,這才拼命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