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秒，什美從周時清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回視宣夏。
一雙大眼睛像是在詢問宣夏，需要她介紹些什麼。
宣夏看懂了，問道：“你是那座城裡的人吧？”她指向了海灘之上的那座白色城。
什美小雞啄米般點頭。
很好。
宣夏繼續問：“你還有家人嗎？”
什美快速搖頭，隨即又眼淚汪汪起來。
她說：“我唯一的親人，剛纔被海神殺掉了。”
那個被叼了頭的女人，就是她唯一的親人。
宣夏先是“哦”了聲，然後一愣，側開身子，往不遠處石碓上的死蛇瞧了一眼。
這……不能因爲變異長了三顆腦袋，就稱其爲神吧？
不過，這也算不上重點。
宣夏很快轉回來，又問她：“那城裡還有其他人嗎？”
對這個問題，什美先是表示疑惑，不過很快點頭。
宣夏“嗯”了聲，接着忽然問：“除了海神，你們還信奉別的神靈嗎？”
什美：“……”
“沒有了。”
什美很想說，只一個海神，就已經令她沒有了唯一的親人，再多出些神靈，她認識的人都要沒有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不再躲在周時清身後，邁開步子就往石堆方向跑了過去。
宣夏他們的視線順着什美而動，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只見什美一路跑到石堆前，就在即將擡腳跨上去時，她驀然又停住腳步。
躊躇了幾秒後，她轉過頭來，一臉可憐的問：“可以幫幫我嗎？”
雖然她沒具體說需要誰的幫助，但宣夏目測了下她的視線方向，是對着周時清的。
宣夏早注意到這份奇怪之處，什美自從見到他們三個後，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周時清，希求得到他的庇護，哪怕是自己幹掉了三頭蛇，她還是覺得周時清最能令她具有安全感。
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宣夏瞄了眼周時清，在確定周時清一點不想接話後，她勾了下脣，主動接道：“你需要我們幫你什麼？”
什美微微咬了下脣，眼神頗爲幽怨的看着周時清。
就在宣夏以爲什美會堅持需要周時清開口時，沒想到什美接了自己的話：“能幫我找回我親人的頭顱嗎？”
說着，什美抽噎起來。
她親人的頭顱才被咬掉沒多久，什美猜想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被消化掉，所以她想將頭顱找回來。
而想要找回頭顱，那勢必得要剖開三頭蛇的屍體才行了。
宣夏沉吟了下，這個忙……她是不太想幫的。
“要不……”宣夏看向了周時清，下文還沒說出口，她立馬又放棄的轉開眼，“算了，常曦，你幫幫她吧。”
常曦：“……”
周時清：“……”
兩人都很想問宣夏：爲什麼？
常曦更是一臉“你沒搞錯吧”的表情。
宣夏說：“你比較厲害，而且肯定速度更快。”
常曦沒法反駁，相比起周時清這種普通人，那她必然厲害。
“好吧。”
常曦徑直向三頭蛇的屍體走去。
路過什美的時候，常曦稍稍頓足，衝她一揚下巴，“走吧，一起。”
什美抿着脣，隨着常曦走時，還不忘再看眼周時清。這時候的周時清已經在向宣夏問罪：“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她厲害？”
“字面意思啊。”宣夏笑笑，理所當然的語氣，“你殺過蛇嗎？開膛剖肚這種。”
周時清被問的一卡殼，底氣不足起來，“沒有。”
“而且，是去剖人頭哎。退一萬步，你真去剖了，那你確定你敢替她拿出來嗎？”
周時清：“……”
不能多想，一想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
短短几句話，周時清不再興師問罪，而是反過來低聲咒罵起自己。
他也納悶了，他最近也沒看過什麼畫面血腥的恐怖片，怎麼做起這樣的夢來了。
媽的，現在就想醒。
這麼想着，他也嘗試着給大腦發號施令，想要結束這場“夢境”，然而過了好一會，他挫敗的發現自己還陷在夢裡。
醒不過來就算了，他又嘗試“轉場”，結果發現連轉換場景也做不到。
更想罵人了。
誰家好人做個夢，還不能自由操控夢境的？
宣夏不知道他腦袋裡在想什麼，自打堵住周時清的嘴後，她的注意力就轉到忙碌剖蛇的常曦和什美身上。
主要打量什美。
常曦不負宣夏的誇讚，很快就幫什美找回了她親人的頭顱。
因爲她親人的屍體已經埋在石碓之下，什美最後也將頭顱埋進了石堆裡。
等完成這樁大事後，什美重新回到周時清身旁。
周時清不免又皺眉，這次是因爲什美身上沾了不少血，這些血跡腥氣十足，燻人的很。
不過一身白的常曦卻奇蹟的一點血腥都沒沾染上，乾淨的比身後那座白色的城還要白。
宣夏先開口：“我們送你回家吧？”
什美弱小可憐無助的點點頭。
“那你帶路吧。”宣夏比了個請的手勢。
什美帶路，宣夏拉着周時清跟上，常曦走在最後。
一行人無聲的走一段，等到快要入城的時候，什美似乎是收拾好了心情，轉頭問宣夏他們：“你們是從海上來的嗎？”
“算是吧。”宣夏不置可否。
“我們這裡很少有客人造訪。”什美說：“天快黑了，如果你們沒地方去的話，晚上可以住我家。我一個人住。”
她說天快黑的時候，宣夏和周時清動作統一的轉頭看了看天上斜陽。
從他們來到現在，斜陽有一絲移動嗎？沒有！
這天真的能黑嗎？
剛這麼想完，天邊斜陽竟然幾倍速的移動起來，很快就從天上落到了海面上。
兩人：“……”
隨着太陽隱沒，夜幕逐漸佔據天空，閃爍的星子也跟着慢慢顯形。
宣夏看着天空，喃喃了句：“倒也不必過這麼快。”
白晝黑夜正交替着，隨之宣夏又發現，城裡竟然亮起了燈火。
橘黃色的光芒從不少人家的窗戶透出來，而且數量還不少。
“城裡真有人？”周時清一到這裡，也曾在城裡查探過，但那時他得出的結論時，這像是座空城。
結果現在竟然有這麼多燈火？
某家的門突然被打開，走出來一個男人，看見什美后笑着打招呼：“什美，天都黑了，纔回來嗎？”
什美靦腆的回道：“是的。”
這時候，周時清猛地拉住了宣夏。
“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