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澤原本還看着柳輕輕狼吞虎嚥的樣子在目瞪口呆,這會一看見葉笑,他立刻就記起了自己叛逆少年的身份。
他立刻咆哮了起來:“母親!你就是這麼對輕輕的?輕輕以前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現在,你就給她吃這種東西!你對外人都是寬宏大量,爲什麼,爲什麼對輕輕這麼殘忍!這些饅頭,都發黃髮臭了,家裡的傭人都不會吃,你竟然拿給輕輕!”
顧長澤似乎是習慣了這種咆哮型的說話方式,聲音一時洪亮無比。
葉笑默默往後退了兩步。
這聲音大一點,她還能忍。
主要是擔心他的唾沫會噴到自己身上來。
等顧長澤咆哮完了,葉笑才一臉驚訝地說道:“這種東西?殘忍?怎麼會!你看,你的輕輕姑娘吃的多開心啊!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就是喜歡吃髒臭的東西呢?”
葉笑一臉誠懇。
怎麼會有人喜歡吃髒臭的東西!
顧長澤下意識地想要反駁。
可是……
柳輕輕吃的實在是太香了,她吃的速度太快,還伴隨着吧唧吧唧的咀嚼聲。
這聲音,讓人實在是難以忽視。
顧長澤有些僵硬地轉過頭去。
柳輕輕吃的那麼香!這讓他怎麼反駁葉笑!
甚至顧長澤都開始自我懷疑了起來。
難道,是他根本就不瞭解輕輕,輕輕她其實,就是喜歡這種發黃發黴的饅頭。
看着顧長澤這難以置信的樣子,柳輕輕也瘋了。
她一邊控制不住地狂吃着,一邊對着顧長澤搖頭,她淚眼迷濛:“不……吧唧吧唧……不是這樣的……吧唧吧唧吧唧”
“輕輕,你是想說,你其實也不想吃?”顧長澤不由問道。
柳輕輕艱難地點頭。
“那你快別吃了。”顧長澤趕忙說道。
柳輕輕一邊點頭一邊又拿起了一個饅頭,拼命往嘴巴里塞。
“看,她好像是在口是心非呢。”葉笑輕飄飄地說道:“兒子啊,你是不是平日裡,就沒讓人家吃飽飯過啊?看着可憐樣。”
顧長澤的臉色都僵硬了。
他一個健步上前,直接想要拿走柳輕輕的饅頭。
然而。
說是一筐饅頭,就是一筐饅頭。
顧長澤想要拿走,柳輕輕頓時目露兇光,瘋狂地搶奪了回來,繼續往嘴巴里塞。
顧長澤躲閃不及,手背上都是柳輕輕留下來的抓痕。
“輕輕,別吃了,別吃了啊。”顧長澤頓時不敢上前了,只是大喊大叫着。
柳輕輕聽着顧長澤的聲音,她也知道自己應該要停下來。
可是。
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啊。
結果,場面就變成。
柳輕輕在瘋狂塞饅頭,顧長澤在旁邊日常咆哮。
這場戲倒是挺好看的。
就是一直站着的話,有點累。
葉笑便讓護衛拿來了椅子。
她自己坐了下來,還熱情地招呼着安怡華:“來來來,你也坐下。別累着自己了。”
安怡華一臉麻木。
自家丈夫,在爲了另一個女人嘶嚎喊叫,理論上,她是不是應該傷心欲絕一下?
但是現在。
她只是僵硬地坐了下來,然後僵硬地接過了葉笑遞過來的又一把瓜子,然後僵硬地嗑了起來。這一筐饅頭,足足有十多個。
柳輕輕吃了整整一個時辰,終於是吃完了。
這一個時辰,葉笑就帶着安怡華,一邊嗑瓜子一邊看好戲。安怡華一開始還有些放不開,到了後來,倒也感覺出了一些樂趣來。
嗯。
吃瓜什麼的,果然還是比較有趣的。
等吃完了饅頭,柳輕輕只感覺肚子裡翻江倒海,東西都快要堆到了她的嗓子眼。
她轉頭就狂吐了起來。
葉笑迅速捂住鼻子,然後把安怡華拉起來:“撤。”
兩人趕忙溜走。
下一刻,逼仄的柴房中,就充滿了惡臭的嘔吐物味道。
顧長澤也的確是真愛了。
他竟然一開始還不跑。
還在旁邊咆哮式式地關心着。
一直到柳輕輕的嘔吐物越來越多,他終於忍不住,衝了出來。
看見葉笑,顧長澤再次咆哮了起來:“母親!你到底對輕輕做了什麼,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葉笑不由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我能對她做什麼?把她關起來之後,我看都沒有看過她一眼。還好心給她送了饅頭,你看,她吃的多開心。”
顧長澤語塞,他有些恍惚地搖着頭:“不是的,輕輕不是這個樣子的……”
顧長澤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崩塌了。
他印象中的柳輕輕,始終是柔柔弱弱善解人意的樣子。
哪裡……哪裡會是這個粗魯的模樣!
一跳兩米高,輕鬆撞翻石獅子,再加上一下子吃掉一筐饅頭……
顧長澤感覺,自己都快要不認識自己這個紅顏知己了。
葉笑淡然說道:“我都說了。這個柳輕輕有問題,指不定就是什麼間諜人物。哪個正常人,能一口氣吃這麼多饅頭?顧長澤,我最後跟你說一遍。”
“現在你父親還昏迷着,勇毅侯府這滿門榮耀能不能延續,全部都牽繫在你身上!可你呢?你如今是個什麼樣子!爲了一個青樓女子,丟了侯府的臉面,也羞辱了你的髮妻,更是羞辱了尚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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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個女人更是有可能是他國的探子。你如果繼續執迷不悟,整個侯府都會被你拖入深淵。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我會怎麼做,你不會想知道的。”
葉笑神情冷漠。
顧長澤身體顫抖了一下,他咬着牙:“我愛的人,本來就是輕輕。我根本沒想過娶什麼尚書家的女兒。”
說着,他嫌棄地看了一眼安怡華。
安怡華面無表情地看着。
她應該要傷心欲絕的。
但現在,比起傷心欲絕,她更好奇,自己這個驚世駭俗的婆婆,到底會如何處理。
葉笑冷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你是被逼的了?如果真是被逼的,爲什麼在之前你從來不說?!爲什麼到了已經走完了所有儀式,正式成婚了,才突然帶着柳輕輕上門!”
“顧長澤,你口口聲聲說着真愛柳輕輕,但是你也知道,你不能娶她當這侯府主母。所以,你放任兩家議親,你以爲,有了妻子之後,只要妻子願意,你就能帶着你的柳輕輕登堂入室!你也打聽過,尚書府的嫡女性格溫柔,定然無法反抗。你算好了這一切,想要逼着侯府給你的柳輕輕一個名分。”
“現在,你倒覺得你是受害人了?”
葉笑神情不屑。
安怡華聽了,微微恍惚了一下。
她也曾經懷疑過,是不是因爲她的存在,才阻撓了這一對真愛。
可是。
葉笑卻明明白白地把顧長澤的這一點小心思剖析了出來。
安怡華看着顧長澤還青紅色的臉,不由苦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