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峰的沈真人來了,正在外頭候着呢!”那弟子連忙說道。
“哦?沈真人來了?”明光真人隨即揚眉,笑的眉眼彎彎,急切的走了出去,邊走邊道,“還不快請!”這幅熱情的模樣,不知道的,定會以爲師尊與沈真人的交情有多深呢,這弟子小聲在心裡頭嘟囔了兩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也不知師尊打的什麼主意。不過也只是想想,這弟子隨即正了臉色,跟隨自家師尊一道外出迎接。
“沈……”可明光真人一見到沈離光,隨即噤了聲,實在是不曉得怎麼稱呼他纔好:沈真人?不好,這個稱呼太冷漠!沈師叔?這叫起來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可是虛長他一甲子(六十一甲子)的年歲呢?離光師弟?想當年自己確實曾那麼叫過,可現在麼,再叫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在蔑視他!這廂明光真人愁得不住地揪自己的頭髮。
那邊沈離光等急了,淡淡的朝明光真人道了一句:“明光真人!”
這話一出,明光真人猶豫再三,終於喊出了口:“沈師叔!”
“喚我離光吧!不知明光真人叫我前來所爲何事?”見那鬍子拉碴的明光真人喊出“沈師叔”三個字,沈離光的臉色便是一僵,隨即改口,而後開門見山的問出來意。
“這個不急!”明光真人揚眉,捋了捋自己的鬍鬚,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眼中滿是讚賞,“進來說話!”
沈離光微微蹙眉便隨明光真人一同進了屋。
“來,離光,你坐!”明光真人倒是一點不客氣,角色代入的極快。隨手一招呼,道,“子洛,上茶!”
“是!”輕輕一語仿若空谷琴音,只聞一聲,便已能讓人產生想見一見這聲音的主人的衝動。
隨着木屐輕踏,“扣扣”的踏地聲響起,速度不快不慢,卻似是每一下都剛剛巧巧踩在人的心房裡。
隨着那“扣扣”的木屐踏地聲,聲音的主人終於自黑暗中走了出來。自半開的窗戶縫隙中射入的陽光星星點點撒在如玉的臉龐之上。
驚豔。這是所有人見到這人的第一反應,便是沈離光也微微一愣,隨即回過了頭。眼中自始至終波瀾不驚。
明光真人正時時刻刻的盯着他,不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動作,見他一愣,隨即滿意的捋須微笑:“不錯,不錯!”這一笑。眼角的餘光卻是撇到了呆立一旁自己的幾個徒弟,瞧到他們那副癡癡的模樣,便有些生氣,吼了一聲:“小兔崽子,給老夫滾出去!”
這一聲大吼,倒是把那幾位吼醒了。臉色羞得通紅,不捨的看了一眼立於一旁的子洛,這才魂不守舍的退了出去。
明光真人輕咳一聲。見沈離光正看着他,連忙掩面道:“喝茶喝茶!”
沈離光淡淡的啜了一口,便開口問道:“明光真人喚離光前來所爲何事?”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詢問來意了。
“額……”明光真人頓時如梗入喉中,說不出話來,眼角撇到了一旁的子洛。轉了轉眼珠,站了起來。“離光稍後,我去去就來!”他說着以目示意子洛,“好好招呼離光!”
“是!”子洛欠了欠身,明光真人朝沈離光笑了笑,便出了屋。
一出房門,他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一眼便看到了立在院中仍未回神的一衆弟子,張了張嘴,想到屋裡的沈離光,終是壓低了聲音怒罵,“小兔崽子,居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想想自己長得什麼德行?”明光真人罵道,隨即思緒一轉,想到了裡頭的沈離光:難怪這次子洛點頭的如此之快,莊家小輩如此積極,他都未曾注意,這沈離光竟長了一個如此俊美的長相,當真是天下獨一啊!
“師,師尊!”被他這麼一罵有些清醒的弟子中,有一人囁喏的開口了,“你騙人!你說女人是猛獸,輕易不能接近。如果這樣的女人是猛獸,真是情願被她吃了!”
“凡人有云:‘秋水爲神玉爲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冰肌雪膚傾國色,等閒一笑絕代嬌!’說的定是這樣的女子!”又有一人癡癡的開口道,隨即有些不滿,“師尊,我們怎的從來不曉得師尊藏着這麼一個美人!”
“臭小子,敢埋怨師尊!”明光真人看也不看,擡手就是一個“爆慄”,不過隨即得意了起來,“她是我們莊家小輩中的一位侍妾所生的女子!”明光真人便是出自一個依附崑崙而存在的修仙世家——莊家!
說到這裡,明光真人便長長的嘆了一聲,直叫“可惜”。如此容色,便是稍微有點成就,也足夠引得一些血氣方剛的青年才俊趨之若鶩,成名天下不過是早晚間的事!只是可惜,她這卻是最低等的五靈根,而且悟性又差,又沒有那樣堅韌的信念,修行至今也不過練氣三層,真叫可惜!
不過她既是在修行一途上沒有成就,家族便註定會將她獻給以爲大神通修士做侍妾。一來家族不養無用之人,便是再美貌,修行無所成就那也是無用,二來如此容色定可侍奉大神通的修士,有這樣的女子在一旁吹枕邊風,那人總會聽上一些,雖說她莊子洛註定無所成就,生命撐死了也不過百年,可吃了定顏丹美貌百年,對家族也多少有點用處!
原本莊家並沒有把注意打到沈離光的身上!可最近一向不近女色的沈離光的“風流韻事”傳的沸沸揚揚,如此廣爲人知,此事定非空穴來風,莊家的人一想,便想到了自家還有這麼一個絕色美人,蕭璃雪那等只可說上品的姿色又如何能跟他們家這位絕色相比呢,是以便託了明光真人來辦妥此事。
明光真人見莊家說的如此篤定,又着人去打聽了一番,聽說卻有此事,便信以爲真了。此次突然約見沈離光打的便是這麼個注意。
明光真人將弟子罵了幾句,便穩穩當當的在外頭喝着茶,候着,只等裡頭的子洛出來說“明光伯伯,此事成了!”這麼一想,明光真人便樂的直笑。
只是這笑還未來得及完全綻放,便見沈離光怒氣衝衝的從裡頭走出來,後頭小跑跟着哭得梨花帶雨的莊子洛。
明光真人未及反應過來,沈離光便至跟前,冷笑一聲:“明光真人,我敬你年紀大,便讓你三分,熟料你居然行出如此惡毒之事,真叫人不恥,實爲我崑崙羣修的敗類!”
這話說的極重,不說明光真人,便是他身後的莊子洛,一旁呆若木雞的衆弟子也是一愣。
“沈離光,你什麼意思?”明光真人一愣,隨即憤怒的叫了起來,他本就修行的是金剛掌,走的便是剛硬的路子,這脾氣多少有些受修煉功法影響,很是暴躁,平日倒是不顯現出來,此時被人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頓時大怒,一點不客氣的反問。
“你居然還有臉問什麼意思?”沈離光冷笑,伸手指向身後的莊子洛,“你莊家要送侍妾找別人便是,何必來毀我清譽?”
明光真人本就是個大嗓門,沈離光怒極之下,聲音自然也不小,於是乎,明秀峰上便發生了難得的兩位真人破口對罵的情景。
兩人又未在屋中爭吵,是以大庭廣衆之下,經過的修士無不側目,饒有興趣的觀看了起來。
那二人未曾注意,那一羣弟子也是呆呆的模樣,倒是那哭得梨花帶雨的莊子洛見此情景,連忙喊道:“明光伯伯,好多人在看!”
那兩位正吵的激烈的人俱是愣了一下,而後倒是不約而同、毫不猶豫的釋放出屬於自己的威勢,喝罵:“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一羣修士如夢方醒,連跑帶逃的離開了,一時間,場中又只剩下明光真人、沈離光、莊子洛與明光真人的一羣徒弟。
“哼!明光真人今日之恩,沈離光記下了,來日必報!”這麼一出之後,沈離光自也沒了吵架的興致,放了一句狠話,便要離開。
卻只聽明光真人冷哼一聲,道,“你既是連蕭璃雪那等人都收了,爲何出言侮辱我莊家冰清玉潔,容貌勝過蕭璃雪數倍的女兒?連那等早已**不知失到哪裡去了的女子都要,還談什麼清譽?你有那玩意兒麼?”
“蕭璃雪?”沈離光行出的腳步卻是一頓,從隻言片語中,自然能猜出個大概,連忙怒喝,“你莫胡說八道,我與這弟子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有關係!”明光真人“呵呵”笑了幾聲,“騙誰吶!天下誰不知曉你沈離光成了蕭璃雪明面上的第十九位入幕之賓,這還是明面上的,暗地裡有多少個,誰曉得啊?”
明光真人開口便不留一點情面,他本就是個“好管閒事、愛看熱鬧、耍潑無賴之人!”,因此這嘴上功夫自是一點也不缺的,真真罵起來,那叫一個難聽。
沈離光乍聞此言,只覺天旋地轉,丹田之內靈氣翻涌,腳下一個踉蹌,幾欲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