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好!”燕錦兒託着腮幫子看了片刻,而後,便嘆了口氣,“來,擦掉吧!”她說着捏了個淨水咒,不過一瞬,那方纔花費了好些功夫的妝容便盡數散去。
那修士嘆了聲可惜,卻也是無奈:這位的脾氣古怪的很,等閒還是莫要輕易惹怒了她的好!
“你嘆氣做什麼?”燕錦兒搖着安樂椅,雖是閉着眼睛在假寐,可是那修士的一舉一動卻似是半分也沒有逃出她的眼皮底下。
那修士聞言一驚,大冒了一身冷汗,支支吾吾的竟是連個字也說不清楚。
“瞧你緊張的!”燕錦兒一哂,極爲慵懶的翻了個身,“我要什麼沒有,也值得你這樣緊張?”
“是,真人!”那修士的頭垂的更低了,幾欲抵達胸前。
“放心,我不吃人的!你規規矩矩的話,我自然可保你一世無憂!”燕錦兒說着卻突然掙了眼,那嫵媚迷離的雙眼卻是清晰的似乎可以直達眼底,沒有半點迷離,冷然一聲:“下去!”
“是,真人!”那修士哆哆嗦嗦的抹了一把冷汗,走了出去。
將殿門帶上之後,燕錦兒才復又閉上了眼,口中喃喃:“呆的很!無趣!”說着安樂椅又一搖一晃的擺了起來……
回了藏劍鋒,葭葭自然是免不了被顧朗指着鼻子訓斥了一頓,末了,還下了個禁令給她,兩年之內,不得踏出藏劍鋒半步。
葭葭咋舌,與歡喜傳了個訊,歡喜本欲趕來藏劍鋒看她,豈料這事居然叫袁老給撞了個正着,得知葭葭被禁了足,頓時連連拍手。一把把纔出關的歡喜給扔進去閉關了,理由是閒着也是閒着,生命大好,用來修煉再適合不過了。
葭葭爲歡喜鞠了一把同情淚,那邊又拿到了陳華他們的傳訊,葭葭自然告知了他們自己現在的近況,被禁足了,這兩年裡連藏劍鋒都出不了。
那裡的陳華三人聽到這消息確實大聲叫好,理由竟是,自己需要養傷。伍三通與葉凌風也需沉澱下性子,如此,竟約了兩年之後。葭葭禁足之日,一同下山歷練。
如是,葭葭修煉愈發的沉澱起來。
兩年沉寂,一晃而過。
得知葭葭要外出歷練,顧朗倒是一反常態的臉半點都沒有敲打她。而是眯起雙眼,眼中流光飛轉,朝葭葭點頭道:“也好,我觀你丹田氣息充盈,需要的也不過是一把火、一點契機,你便去吧。路上小心!”
顧朗難得的贊同,到讓葭葭有些驚訝,不過他不阻攔。她心中自是有一點歡喜的,拜別了顧朗,便趕到了秀陽峰,外出的內門弟子要到秀陽峰上登記也是一道崑崙特有的慣例。
葭葭登記完畢之後,看日頭有些曬人。便靠了棵大樹,倚着樹幹而立。看外頭四處奔走、臉上或興奮或不解的修士,竟生生有了幾分局外人的閒適。
只她這閒適並未過了多久,陳華、伍三通與葉凌風便朝着她過來了。
兩年時間,葭葭已是十八歲,她的容貌偏小,十八歲的花樣年華,配着那張雖然略微有些炙嫩,可美麗的愈發別有一番味道的嬌顏。佳人自有風姿、倚樹而立,竟形形綽綽,寥寥數筆,組成了一副絕美的畫卷。
那三人只覺眼前一亮,大步向前。
喊了一聲:“連師妹!”那廂的伍三通便大大咧咧大開口了,“師妹年華正好,這等風姿、容貌在崑崙也是獨一份的。好!好!好!不想我伍三通竟也有如此的眼光,將能結交一個這樣的師妹。”
“這可不是你的眼光。”陳華笑的燦爛,開口道,“連師妹是我結交來的,你也不過是充個數而已,得意個什麼勁兒!”
葉凌風但笑不語。
寒暄了兩句,那廂伍三通便急忙開口道:“如此,咱們走吧!”
幾人相約一笑,葭葭也拿出了無鋒劍,便要御劍離去,可事情遠不是如此的簡單。
只聽身後有女聲大喊:“陳華師兄,哦,不,師叔!等等!”
陳華聞言臉色大變,一瞬間恨不得背上生出兩隻翅膀飛了纔好。
聞言伍三通與葉凌風都露出了些許好笑的表情,不過笑歸笑,三人的步伐卻是出奇的一致,同時加快了。
這時,只聽又一道溫厚的男聲響起:“陳華、伍三通、葉凌風!且等等!”
不待三人回話,身後的人便縱身一躍,攔住了他們四人,眼光撇到葭葭,當下便給了一個道禮:“這位想必便是傳說中的連師妹吧!在下嚴開有禮了!”
看着這穿出來的三位不速之客,四人的臉色都有些不虞,不過,他既第一個向葭葭行了禮,葭葭也不好直接當他是空氣,皮笑肉不笑的行禮道:“嚴師兄!”
這位嚴開的修爲,只一聽到他的聲音,陳華便率先向她走了口型:嚴開,築基後期!
不僅她要喊一聲師兄,陳華他們也是避不了得,無奈開口道:“嚴師兄!”
“師兄什麼的,就不必了!”坦然受了這四聲嚴師兄,那位長相與聲音一般溫厚的嚴開開口勸道。
葭葭只覺這嚴開當真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裡裡外外都寫着大大的兩個字“虛僞!”
“嚴師兄有事?”雖然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在嚴開身後含情脈脈盯着他看的嚴靈,還有一臉無奈朝他賠笑的裴杏兒。雖是猜出了來意,可心中仍有一絲希冀希望自己猜錯了的陳華開口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嚴開笑吟吟的回道,可出口卻徹底粉碎了陳華那一丁點的希冀,“聽聞陳師弟幾人要出去歷練,我小妹嚴靈正好要一同外出,我恰巧走不開,便想託幾位照看一下小妹!”那邊嚴開笑着一把推出了嚴靈,不待他們回答,便轉身離去,臨了,還朝衆人做了個手勢,“嚴開在這裡祝諸位此番歷練收穫豐盛!”
瞧這位大哥扔小妹的速度,和遠去之時雙腳像點了火一般飛速的離去,葭葭便不由得直抽嘴角:他該是有多想扔下自己的小妹啊!還有這位,葭葭看向低着頭一臉喜色揪着陳華衣袖不放的嚴靈:這位是一人追陳華,全家出動齊幫忙的典範嗎?看看方纔那隻一回合的交鋒,葭葭便可才道這位嚴開師兄平日裡,定是沒有少藉助自己這師兄的身份幫助撮合這兩位。
妾確實有意,葭葭想道,只要長了雙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來,可是郎呢?葭葭看到陳華憋着想發泄卻又不能發的表情只覺得甚是好笑!
“陳,陳師叔!”裴杏兒看了眼陳華,有些無奈的嘆道,“方纔三位師叔走後,嚴師叔便找杏兒問話,所以……”
“我知道了,這事怨不得你!”陳華卻是一嘆,他自是知曉以嚴開的手段想要裴杏兒說實話是輕而易舉,也怪不到她頭上。這麼一想,目光轉向她那竭力想擡起來卻只擺出來一個十分微小弧度的左臂,有些愧疚,這左臂雖說竭力救治,可說到底也是廢了,只空空一個擺設罷了,說到底,他們也有責任。
裴杏兒看了眼周圍,卻是懦懦的開口道:“如此,杏兒便先回去了,師叔,還有師姐一路小心!”
她轉過身,便要離去,誰料,走了兩步,一道悅耳的女聲卻突然開口了:“等等,既然到了這裡,你便一起來吧!”
話音放落,便聽得嚴靈冷哼一聲,將頭瞥向一邊,自然沒必要去看嚴靈的臉色,葭葭擡頭,入目的便是那三位師兄感激之色。
葭葭抿脣一笑,也不多說,盡數收了他們的感激。她雖不是聰明非常,可裴杏兒出事之時她也在場,對來龍去脈自然也有所知曉,此刻一見裴杏兒,再看看嚴靈與嚴開,不多時,便自動的在腦海中拼出了一個最符合實際的猜想。
陳華、伍三通、葉凌風三人就葭葭所見修士中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這樣的人便要一個缺點,重情重義。裴杏兒爲救他們失了一條手臂,雖竭力救治可這手臂終究是廢了。只要這手臂一廢,她裴杏兒便能得到他三人永遠的照顧。
看裴杏兒身上仍是灰撲撲的雜役弟子,便可猜測出裴杏兒修行不行,奈何給了陳華他們三人大恩,其中又牽扯道了五陽真人的七星千重蓮,雖說這其中關係不大,可到底是給了她一個恩典,將她調入內峰做雜役弟子,這可比呆在清心峰上要好得多了。平日裡,這三人會時不時給她一點關照,在外人看來,也是走的很近。這嚴開是以便尋了裴杏兒來帶路,成功的將嚴靈踢給了這三人,卻將裴杏兒忘到了腦後,沒有帶走她。
這裴杏兒此時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她又倒退了一步,主動請辭,自然能更深的激起這三人的愧疚。葭葭自知,這三人因是考慮到了她,纔會不出聲阻止的,畢竟在外頭歷練多個實力低微的修士總是不怎麼好的。裴杏兒雖說對他們有大恩,可這點恩卻着實不能與葭葭的恩相比,兩邊孰輕孰重,一目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