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罷,葭葭擡手向寧無缺拱了拱手:“寧真人既不打算與弟子爲難,那麼弟子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離開?”寧無缺挑眉,笑容間頗有幾分邪氣,“那怎麼成?本座難得見到你,怎能這般輕易放你走?再說了,禁地的妖獸元神本座都已雙手奉上做謝禮了,你便不準備報答本座麼?”
又是報答!葭葭柳眉一豎,本能的生出了幾分不滿:“你自尋那偷盜妖獸元神的人去吧,莫來尋我!”
“本座不管,你與他是一夥的,抓你想來也是一樣的。”說罷寧無缺出手,急速拍向了葭葭,葭葭心念一動,方想躲進混沌遺世之中,卻在瞬間轉了念頭,於是乎,就這般被寧無缺抓住後領,拎了起來,帶走了。
寧無缺也並未對她出手,只是淡淡的放言威脅於她:“你且聽好了,本座可不是你師尊,你若是敢胡思亂想,不乖覺的話,本座手底下的人命多了,便是出竅後期的修士也不是沒殺過,本座不介意再多殺一人的。”
這般說罷,葭葭立時噤了聲,只是雙目轉動間,似乎自有一番想法。
寧無缺輕哂,也不說破她,左右一個出竅中期的修士,再如何,還能翻了天不成。
這般想罷,已然行出了百里,竟是回到了修羅派之中,整個修羅派的山頭燈火通明,不時又熱輕喝:“那小賊跑到哪裡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敢擅闖我派禁地,速速着人稟報寧真人!”
“寧真人昨夜閉小關了,還未出關!”
……
葭葭斜眼看向一旁“閉小關”的寧無缺,這也叫閉小關麼?若這也叫閉小關的話,那自己怎會去而復返,不,不是自己返回的,是被人抓回來的。
寧無缺修行到這個份上。自然不會被這些言語擾亂了心智的,不僅如此,葭葭的眼神示意,於他來說也幾乎可近於無形。
被修羅派一衆弟子口口“唸叨”着的寧無缺就這般抓着她。幾個起落之後,行至山頂的一座小院之中,一腳踢門,進入屋中,將她扔到了地上。
拔下鬢間的木釵輕吹了一口氣,便見那木釵變大了數十倍不止,很快便變得如同一支手杖一般大小了。
寧無缺捏起“手杖”對着她的方向憑空畫了個圈,葭葭只見周身金光一現,而後整個人周圍便多了一圈拇指粗細的光圈。
這一幕,葭葭並不是未曾見過。似乎名喚畫地爲牢的,是一種特殊的功法,能將人禁錮方寸之地,無法離開。
“你好好在這裡呆着吧!”畫完這一圈之後,寧無缺這才悠悠開口道。而後收起了手中的木釵,將它變得復又不過一掌之距,將它束在了頭頂,隨後便徑自走入了屋中的密室之中。
竟是這般不發一言的將她禁錮在這“畫地爲牢”之中。
葭葭亦不是傻的,自是早已猜測到此人想來是一時半會兒不知如何處置於她,便將她暫且禁錮在此處。
葭葭雙目發亮:這畫地爲牢之術雖然神奇,但對於她來說。還當真有幾分“天下沒有困得住她的地方”這等說法,畫地爲牢於有空間靈根的她來說並無用處。
不過葭葭卻不準備立刻離開:不管是蕭白夜還是寧無缺,都非等閒之輩,這一路行來,葭葭被他人牢牢奪取了控制權,這對於安全感極差的葭葭來說。可算極爲危險的一件事。不管如何,她連葭葭都不準備坐以待斃,化被動爲主動纔是她當下要做的事。
等了約莫兩個時辰,身後密室之中終於不再有任何聲響:如寧無缺這等藏神後期的修士要進入天人合一的境地簡直可謂輕而易舉。修士自進入藏神期,但凡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周圍靈氣流動都會變得順暢起來,這等變化極其微妙,但與天生五感敏銳於尋常人的葭葭來說,卻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便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雙目一亮,手掐數個法決,施展身外化身之術,而後便自面上撕開人皮面具,貼到那身外化身之上,見那張人皮面具貼於其上,不過片刻,便鬼斧神工的悄悄改變了五官,將自己的模樣變成了那易容後的樣子,葭葭便知這是蕭白夜的人皮面具的特異之處了:根據人的五官進行改變模樣,着實是一件好物,爲了煉製上元丹,竟然白白便宜了她,不得不說,葭葭心頭又幾分小得意的。
化出身外化身之後,葭葭又自儲物袋中取出另一隻人皮面具,這隻人皮面具是她在煉寶閣買來的,比起蕭白夜手中那隻可自由變換容貌與五官,可隔絕人的神識打探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不過她的這隻聊勝於無吧!葭葭心道,而後便套上了人皮面具。
心念一動,整個人彎腰至一個極其難得的角度,縱身躍了出去。
若是寧無缺並未進入天人合一的狀態,想來是能夠看到外頭的狀況的,但見自己畫地爲牢的的一圈“地牢”之上,瑩黃色的牢壁微微一閃,頃刻間如水幕波動的符紋一般波動開來,似是不過裂開拇指粗細的一條細縫,接縫之處靈力波動,不過眨眼而已,帶着粗糙人皮面具的葭葭便已出現在了牢壁之外,葭葭用顧朗所贈的手鐲掩去了修爲,斂盡一身神識,悄悄行出了寧無缺的院落,而後足尖一點,順着修羅派那處喊打喊殺的地界行去。
在這裡的修士雖說不少,可便是出竅修士也不過一個而已,還是出竅初期的修士,其餘的,於蕭白夜來說更是“彈指灰飛煙滅”,奈何人委實太多了,蕭白夜帶着人皮面具的臉上現出了幾分不耐,葭葭轉了轉眼珠,看着遊刃有餘的蕭白夜,忽地吞了一顆變聲丹變換了聲音,粗噶着嗓子喊道:“寧真人捉住了小賊的同黨!”
修羅派上下歡呼一片,蕭白夜趁着這功夫,轉身不過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衆人的額面前,他轉身離開之時的表情,葭葭看的清清楚楚:雖說略有些驚訝,旁的卻是什麼也沒有。
葭葭心中很是不滿:雖說與蕭白夜不算親近,但好歹也是師尊所託,他爲一己之私,便將自己隨意推了出去,當真是但凡修士有點血性,都會憤怒的,葭葭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憤怒歸憤怒:她本不是氣量非常狹窄之人,很快便將憤怒這等情緒掠去,轉而向着蕭白夜的方向奔去:她並不準備與蕭白夜相認,而是想要偷偷跟在蕭白夜的身後,遠遠看着,便是看清楚他葫蘆裡頭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蕭白夜修爲已臻藏神:葭葭不敢託大,只遠遠的跟在後頭,即便有空間靈根相助,也不敢輕易上前:爲防一個不小心被蕭白夜發現。
吞了一枚混沌遺世之中所結的千年隱息果,葭葭本就修爲不低,又有千年隱息果相助,只要她小心一些,便不會有什麼問題。
一路跟着蕭白夜,蕭白夜似是對她的失蹤雖是不大在意,好歹也去而復返,探了一次修羅派,見到那畫地爲牢之中的分身之時,便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葭葭心中的憤怒這才消去了不少。不過一碼歸一碼,雖然心中高興蕭白夜並未隨意將自己當成拋棄的砝碼,但葭葭卻牢牢的記住了蕭白夜這一路之上的古怪之處,自然是要探個究竟的,這般想着,便未現身,而是繼續尾隨蕭白夜,遠遠的跟在了身後。
千年隱息果一果可斂盡聲息一天,好在有混沌遺世這等寶物,葭葭一連跟了數月,手頭的隱息果仍然層出不窮,也並未被蕭白夜察覺。
這一路尾隨,葭葭越發好奇起了蕭白夜的舉動。
那一回從修羅派得手之後,他便相繼的出現在了各大拍賣行之上,一擲天價購得了不少奇珍靈植與法寶。
靈植是煉製丹藥用的,那麼法寶呢?葭葭眨了眨眼,心道:莫不成是煉製他周身那些琳琅滿目的法寶的?
帶着一身法寶到處跑,就葭葭所見,也只有蕭白夜是如此的人了,一路上又遇上了不少想要宰殺肥羊的,都被蕭白夜輕而易舉的解決了去。
葭葭撇了撇嘴:思及一路前來的舉動,更是深覺:這就是蕭白夜的生活方式之一,終是融入了骨髓之中,輕易無法改變。
這一路穿行,卻任憑再如何,也只在外荒之中,明明有不少靈植若是在神州大地之上拍賣購得會更便宜一些,可蕭白夜也渾然不顧,只知曉一味的採購靈植與法寶。
葭葭自忖:靈石多到沒處花,說的就是這等人。
越往前行,便越發的接近了外荒的正中之處——羽蘭城了,此地之下據稱埋滿了上古的魔獸,是整個外荒之中魔氣最重之地。魔氣最重,自然深得魔修喜愛,而那等修爲不凡的魔修也不例外,是以羽蘭城中,不僅是誤入此間的道修,便是魔修也要小心了,因爲在羽蘭城中的任何一位不起眼的修士,都有可能修爲在元嬰、出竅乃至藏神以上,不小心得罪了這些怪物,那當真是與白白丟了性命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