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無言半晌之後,葭葭這才緩緩搖了搖頭,謝絕了沈離光的一腔“好意”:“不用了,多謝沈真人。我已快到了,你回去吧!”
但見沈離光遲鈍的看了過來:“那本座還是將你送到再走吧!”雖然只有十步,他卻仍兀自堅持着。
葭葭聳了聳肩,一步跨出,不過眨眼已至屋門,看向沈離光:“沈真人,我已到了,你先回去吧!”
但見沈離光一臉侷促與尷尬,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那心不在焉的向後退去的樣子,直讓人恨不得替他狠狠的捏上一把汗。
幾乎是出自一種本能的,葭葭開口道:“沈真人,可要我送你回去?”說完,便連葭葭自己亦更是尷尬了,沈離光幾乎按捺不住,飛快地向後退去,不過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葭葭苦笑,只覺與沈離光之間的互動幾乎每每都尷尬的厲害。
將此事撇到一邊,暫且不去想它,葭葭行回屋中,啓動防護法罩,打掃了一圈屋子,又沐浴了一番,這才懶懶的打着哈欠,披着一頭溼溼的長髮進入空間之中。
乍見許久沒進入空間之中的葭葭,混沌遺世裡頭的玄靈、小丹與如花都有些吃驚,不過略略一愣之後,小丹飛來蹭了蹭她的掌心,如花揮了兩記鋤頭之後,便只餘玄靈一人端着一張稚童臉,揹負雙手,踱着小方步行至她的面前。
“葭葭!”玄靈冷着一張臉喊道。
“怎麼了?”葭葭一笑,歪了歪腦袋,只是目光卻越過它,看向了那在丹湖中搖曳的幾株金心葉碧蓮,正搖曳生姿,開的正豔。而岸邊,金邊轉靈草早已開出了一畝,真真是爲這座混沌遺世添上了不少別樣的生氣。
只是一想到這幾株金心葉碧蓮與金邊轉靈草是如何得來的,葭葭心中便悶的慌。
見葭葭動了動眼珠。玄靈大怒:“不過是幾株金心葉碧蓮而已,那混球差些要了你的命!貪便宜也不是那麼個貪法。”
葭葭笑着搖了搖頭,對着面前張目怒視她的玄靈,伸手。想去摸摸那隻圓滾滾的小腦袋,卻見玄靈抽了抽嘴角,彆扭的轉過頭去,避開了他的手,只是冷哼一聲,又道:“你倒是每回都福大命大,哼!不要命了?”
儘管知曉蕭白夜叛變一事怪不得葭葭,她亦被矇在鼓裡,自己也是身臨險境,可想想當時害怕慌亂。不知葭葭若是不在了,自己該怎麼辦?它縱使不是人,也總非無情。帶着這混沌遺世不知又該等待多少個千年的光陰,又該忍受多少年無趣的孤獨?它甚至還比不上那等孤獨求道的修士,好歹有個目標。好歹天下間隨處可行。可它不然,縱外人將混沌遺世視若瑰寶,於它來講卻也不過大點的囚籠而已,思及當時自己都快嚇到驚慌失措了,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正是蕭白夜。偏偏她還在想蕭白夜的事情,怎能不讓他憤怒?
眼見玄靈氣急敗壞的表情,葭葭先是一愣,而後又覺得有些好笑,只覺玄靈這樣子似極了一個未長大的孩子,明明年歲已然十幾萬歲了。或許是終年留在混沌遺世中的原因,似乎還保留着那些難得的至真至純。
“我錯了。”葭葭覺得玄靈此刻的表情有些好笑,但是葭葭卻知自己確實錯了,是以,也不再出言反駁。而是爽快的承認自己的錯誤,解釋道,“終究是有些不忍而已,硬不下心來,他亦是個受害者。”
“你又來了。”玄靈幾乎是以一種咬牙切齒的姿態指着她怒罵,“他是被逼無奈,但是拿別人的未來去換回自己的未來,這樣的人,怎麼說都不是一個好人吧!”
這話一說完,便連玄靈自己也沉寂了下來。蕭白夜確實不是一個好人,但是修真界中又有幾個好人?真正純善的似是綿羊一般的修士是活不長久的。便連葭葭自己也不敢稱呼自己爲好人。
半晌之後,玄靈自己率先開口,認了個沒趣:“算了算了。知曉說不得你。就這樣吧!左右你又不是三歲的娃娃。大不了你被那蕭白夜害死了,我再找下一個寄主好了。”
口中雖稱不介意,然而話中的酸意卻是溢於言表,葭葭好笑的同時,也知自己在蕭白夜的事情上多少有些優柔寡斷了,點頭稱是。
好久未到混沌遺世之中看靈植了。如花倒是回頭,回以她得意的一笑,而後便伸手指向一旁,早已採摘下的靈植,分門別類,井然有序。
“如花,這管理靈植一事,你比我做的好多了。”葭葭忍不住讚歎道。
如花冷哼了一聲,算是迴應,只兩頰間確實兩團紅霞,明顯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着如今她這副可堪稱乖巧的模樣,葭葭思及當年那個趾高氣昂,用着她的身體隨心所欲,“爲非作歹”的如花,只覺的如花的一身不羈,亦在這混沌遺世中被逐漸消磨殆盡了,當真是翻天覆地的改變。
而唯一能叫如花發抖的,便是眼前這個臭屁至極的器靈——玄靈了,整日裡翹着二郎腿望天,做高深狀。
混沌遺世的小世界裡井然有序,甚至不需她多操心。
有些累了,回混沌遺世中靜靜的額閉上雙目,這一睡,待再次醒來,便見玄靈枕着雙臂,望天,淡淡出聲:“你睡了一天了。”
葭葭起身,似乎原先一路的疲倦一掃而光,笑了兩聲,盾身出了空間。
休息了兩日後,終是接到了妙無花姍姍來遲的傳音:大意是她又該爲雲開書院那些學生上課了。
鐘鳴聲起,葭葭提步,走向雲開書院的學堂。除卻接了任務的,葭葭一眼掃去,竟是難得的發現雲開書院竟然多出了一對女修,顯眼的很。
說她們顯眼,卻是因爲這兩位女修生的一模一樣,赫然是一對雙生兒。
一位名喚李良辰,一位名喚李美景。聽得那一對看上去嬌滴滴的女修,姓了這個姓,又見二人雖然在自己面前尚算恭敬,可眉宇間卻是收斂不去的傲氣,葭葭便已猜出這二人出自何族了。
果不其然,聽得二人介紹了一番,葭葭眉心一跳,着實有些驚訝。李樂山一族雖然沒了李戊辰,卻未想到聲威猶在,又出了這麼一對不到二十歲便結丹成功的女修。
一位單一的水靈跟,一位單一的火靈根。葭葭聽得那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容淡淡的敘起自己的靈根,眉心一跳,驚訝不已。雙生的女修,卻生成了水火不容的靈根,這委實有點匪夷所思,而且總叫人聽了有種不合的預感。
更令人驚訝的卻是那兩位女修的性子,水靈跟的女修,笑的一臉酣甜,口中甜甜的喚着“真人真人”,可那位火靈根的女修卻不盡然,只冷冷的點了點頭,公式化的說了自己的名號之後,便坐了下去一言不發。
這位靈根水火不容,性格南轅北轍的雙生女修,雖長相稍稍普通了一些,卻着實令得葭葭不過一眼便記了襲來。
思及是李樂山的族人,目光轉向此時已是元嬰修爲的阮瀟瀟,雲開書院的弟子,一旦結嬰,便沒有強制聽課的命令了。大可外出歷練。可阮瀟瀟不然。在葭葭的二級乙中但凡她前來雲開書院授課,十次有就此能見阮瀟瀟坐在那方靜靜的聽着課。元嬰期的修爲,坐在一堆築基、結丹修士中煞是顯眼。
而此時,阮瀟瀟正一臉乖巧的坐在角落中,見她目光望了過來,回以她甜甜一笑,倒是也未多話。葭葭對於這位能於不利之地,依然努力爲自己爭取的女修印象極深,這樣的女修,到底是好是壞,且要看她心性,她難以評說,只是這等性格,確確實實是能在最不利的情況之下生存下來的性子,亦是能夠活到最後的勝利者,修真界中的例子,這樣的女修,最後修爲往往不會太差。
略略掃了一眼,又看了那一對性格迥異的雙胞胎,葭葭重新開始授課,短短几個時辰,課已授完,對於此等授課,葭葭早已耳熟能詳,是以也算得心應手。
授完課後,不少學生盡數散去,做起了自己的事,首當其衝的便是那對性格迥異的雙生女修。
略略查探了一番,葭葭正要轉身離開,忽聽得一道清朗的男聲響起,帶着些微的怯意:“連真人,陸星羅有事請教。”
葭葭看着上前的男修,忽地心中多了幾分感慨:當年初見陸星羅,他不過十三歲,築基中期的修爲,卻生的劍眉星目,鬢角崢嶸,當時自己便心嘆,待他成年,定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一枚。如今但見他一副少年俊才的模樣,行走起來玉樹翩翩,端的一副臨風之姿。
“你且說說看吧!”葭葭淡笑。
陸星羅似是有幾分怯意的摸了摸後腦勺,輕笑了兩聲:“是有關陣法的事,雲開書院中,也只與連真人每每這麼一說,能叫星羅茅塞頓開。”
“那你先說說吧!本座聽聽難是不難?”葭葭對着這個與他自始至終都是畢恭畢敬的少年,自是沒有不喜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