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缺低頭捧着仕魔劍不語,雖然擊中了妙無花,反助他進階,但明顯寧無缺並不以爲意,只是冷笑的看着衆人:“怎麼?妙無花進階了,你等便有了底氣不成?”寧無缺說着將仕魔劍拿在手中揚手一揮:“且看看誰敢到我劍下來。”
這話一出,衆人神色莫辨,妙無花有沒有事着實還難說的很,這關頭,當真誰也不敢貿然得罪了寧無缺。
“寧無缺,收手吧!你可以引動這符籙陣中陣,妙某也能同時出手制住你,兩敗俱傷難道就是你所求?好不容易拿到了仕魔劍,還不待一展宏圖便要與我等拼上一拼?”妙無花勸道,“便是你拿了仕魔劍,我也不希望今日有人命送於此。”
寧無缺陰沉沉的盯着衆人,遲遲不願退步,站了許久之後,只覺腳下發燙,不由低身望去,這一看卻是大驚失色,但見不遠處一條符籙帶不知何時竟偷偷纏上了他的腳踝,一根微不可見的細長銀絲悄然的綁在他的腿間,也不知是由什麼材料所制,一時半會兒竟是掙脫不掉。
“我勸你今日拿到仕魔劍便收手吧!”說話的正是崑崙那位精通陣法的女修,方纔他只顧着與妙無花說話,一時間竟不知什麼時候她做下了這等小動作:“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去解開它了,除非此刻蕭白夜就在你身邊,否則沒有幾天的功夫,你是弄不開的,放我等離開!”
“果然崑崙蜀山盡是陰險狡詐之輩。”寧無缺冷笑,只是沉默的看着衆人:他爲今日這一事準備了幾年,若非途中有仕魔劍這一茬,他早就動手了,眼下要這般放這些人離開,卻又有幾分不願意。
掙扎了許久,寧無缺似是終是妥協了,揮了揮手:“給你們兩個時辰,速速離開,否則便不要怪寧某不客氣了。”
妙無花這才微微頷首,一掃衣袖,轉身與葭葭等人前行了幾步,卻忽地停住了腳步,回望寧無缺,目光在仕魔劍上略略一頓,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恕妙某直言,君這把仕魔劍邪氣凜然,不祥。有些時候,還是不要沾染的好。”
“與你無關。”寧無缺看都沒看妙無花,而是擡起了手,“你走吧!”
看着蜀山、崑崙一行人並方真人等人的離去,寧無缺久久的站在符籙正中不言不語。
直至夕陽西下,終於有人自叢林中攜衣袂而來,走至寧無缺面前。
寧無缺擡眼望向那個華服錦衣的男修,不解又好奇:“我着實不明白你與崑崙到底是何等的關係。說不捨崑崙吧,又甘願幫我這個忙,佈下這層層疊疊的符籙陣中陣;說厭惡崑崙吧,方纔你若是出手,聯合我等,將他們這羣人盡數擊斃在此也是可以待得。”
面前的修士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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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無缺又道:“歷史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只有勝者纔有資格置喙未來。便如我寧無缺的先祖一般,因爲輸了,便只能墮入魔道,否則十幾萬年前的藏劍峰不該姓秦,該姓寧纔是。你到底在想什麼,蕭白夜?”
原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響動神州大地的崑崙叛修蕭白夜。
蕭白夜不語。
“你如今的修爲可不比妙無花差,方纔若是出手強留,他們又在你的符籙陣中,怎的說也是你的贏面更大一分,爲何不動手?”寧無缺的不解太多了。
“我二人本就是兩個不相干的人,寧無缺我幫你這一回,也只這一回,剩下的事情與蕭某無關。”蕭白夜道,雖是語氣淡然,卻不乏警告之聲,“還有,有些事情不該管的,你還是別管了。”
“我是不懂你。”寧無缺也不以爲意,緊了緊手,將仕魔劍抱在手中,“不過寧某可不會就此罷了。”
“隨便你吧,你好自爲之。”蕭白夜點了點頭,轉身欲要離去,卻聽寧無缺在身後問道:“蕭白夜,有件事我好奇的很,你若是不回答也沒有關係。”
“什麼事?”蕭白夜側了半張臉,問寧無缺。
只聽寧無缺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人人都道崑崙高層有內鬼,而你叛出崑崙,衆人便道是你,我想問問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有些是,有些不是。”蕭白夜說罷轉過了身子,起步離去。
寧無缺站在原地,臉上頗有幾分玩味之色:“天縱奇材又如何?連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我看不過是個可憐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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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無缺這一方暫且不說,便說崑崙、蜀山兩派修士一路直行千里,終到分別之際,李忘真仍有些悻悻然的模樣,勸告妙無花:“你小心了,寧無缺恐怕不會輕易罷手。這次如此聲勢浩大之下,恐怕他對你們恨之入骨。此人胸中頗有丘壑,想來手段也非比尋常。”
“我知曉了,多謝相告。”妙無花點了點頭,目送李忘真一行蜀山修士的離去,轉身揮了揮手:“回崑崙。”
因着好歹也有數十個修士,數量不在少數,大家便未急趕,但也速度不慢,向崑崙方向飛去。崑崙是他們門派的大本營,有護山大陣在,想來要好得多。
一路行出萬里之遙,秦雅不動聲色的行至妙無花身邊:“妙師祖,你,你受那仕魔劍一擊,可有什麼不適。”
對上秦雅略有幾分尷尬的表情,妙無花笑了笑,答道:“還好,你無需自責,更何況,受他這一劍我反而得以進階,我看仕魔劍的傳說也不過如此罷了。”
秦雅低首,面色不變:“那柄仕魔劍總是少辛的手筆,我總覺得此物有些問題。”
“放心,我自有打算。”妙無花說着朝秦雅點了點頭,便闔上了雙目,這模樣是分明不打算再說了,秦雅不得已,只得作罷。
一路直行,算算日程還有三日便能達到明定城了,可以說這一路也將近到頭了。就在衆位崑崙修士長吁一口氣的同時,寧無缺終於出手了。
見着帶了一羣人前來攔路的寧無缺,衆人不由皺眉,諸星元更是搖頭嘆道:“寧無缺,我若是你,便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你手上這把仕魔劍鬧得人盡皆知,普天之下,想要此劍的人多得是,你便不怕劍被人搶了?”
寧無缺不以爲意:“好說,只讓我砍秦雅顧朗二人兩劍便成!”
“何故如此執着?”諸星元嘟囔了兩聲,心道還好早將仕魔劍在寧無缺手上的事情散播了出去,寧無缺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裡,想必不久之後便少不了貪便宜撿漏的修士前來,屆時,他們自可藉此脫身。
此次出行的是寧無缺所在的修羅派、生死門與合歡宗三大魔門對崑崙修士的追殺,其實說到底說追殺也說不上,不過是寧無缺耿耿在懷,想要砍秦雅顧朗二人兩劍,或者說想要斬落兩人的氣運罷了。
“也叫你二位天生便擁有一切的人嚐嚐氣運斬落的滋味。”寧無缺勾起了脣角,不過這次,他如此託大的緣由在於他身後站着的遊拈花,修爲似是也已入出塵,但具體何等修爲想來除卻妙無花,無人可知。
遊拈花大抵從名字二字就能看出他所習功法與佛道頗有淵源,而妙無花所習的更是當年的崑崙高僧善無畏所創的《彼岸長生術》,此功法可以一路修行至藏神,而藏神過後該當如何,全由善無畏留下的隻言片語與手札筆記個人領悟,可以說妙無花是個中的翹楚。
如今天下,最接近早早湮滅的佛門中人的兩人便是眼前這二位,只是不成想有朝一日,這兩人也要習成對手。
遊拈花見到衆人,不由失笑,而後輕嘆了一聲:“我無意與崑崙諸位爲敵,只是綬命而已,不得不從。”
普天之下,有誰能對遊拈花這個修爲已至出塵的修士綬命?除卻少辛不做他想。
“十幾萬年前的舊怨罷了。”遊拈花輕嘆了一聲,眼底現出悲憫,“你寧家只能永墮魔道,秦家雖在崑崙名聲赫赫,但人才凋零,十幾萬年前的繁盛不復存在,如今更只剩秦雅與顧朗二人。寧無缺,你當真要執意如此麼?”
“遊真人,你莫勸我了,我意已決,寧肯拼個魚死網破,也不會讓他二人逃脫。”寧無缺道,“真人只管聽命出手便是了。”
“欸,也罷。”遊拈花說道,看向妙無花,“我二人一戰其實可以避免,只要你我二人皆不插手,便讓此事交由寧無缺與秦雅、顧朗二人解決可好?”
“我不知斬人氣運一事的真假,但秦雅顧朗二人皆是我崑崙大才,怎能被人斬落了氣運。先前妙某捱了那一劍,理當還清了纔是。是寧無缺不會算這筆賬。”妙無花搖了搖頭,“我前路氣運未卜,不能叫他二人冒這個險。”
“你自己蠢罷了,怪不得別人。”寧無缺冷笑,有仕魔劍在手,橫掃一切劍修餘威,便是顧朗沒了本命飛劍,秦雅以身修劍又如何,只要是劍修,無不要棲息此劍餘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