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柏文的帶領下,林芷珊一行四人迅速參觀完武候王府。只可惜,也不知是否因爲剛纔在外院時鄭皓濤說出來的調侃之言,抑或是鄭柏文將未能親自品嚐到林依雲辛苦做出來的糕點一事也牽怒到了林芷珊身上,總之,鄭柏文只帶着林芷珊到那個特意整理出來的院子裡看了看,並且只停留了一盞茶時間,就帶着林芷珊朝待客的大廳方向行去。
說起來,這種情況還真出乎於林芷珊意料之外。在她的想法裡,她打算將武候王府每一個角落都走到,並且也在來之前就旁敲側擊地試探過了鄭柏文。只是,每每趕在她提出其它的要求,時鄭柏文或和鄭皓濤、文澤宇兩人閒聊,或吩咐跟隨幾人侍候的鄭管家記下哪些地方需要做改動,可謂是從另一方面無聲地拒絕了林芷珊,只令林芷珊懊惱不已,雙腳更是越走越慢,恨不能將眼前一切美景入畫。
待到衆人落座後,鄭柏文就再也忍不住地問道:“不知林大小姐可有何建議?”
林芷珊嘴角泛起一抹淺笑,並不覺得鄭柏文這番直白的話有何問題:“之前聽世子提及,令表妹雖比我大兩歲,但性子和我很相近,故我就暫且說說我的想法吧,若有什麼地方不對,還望世子諒解。”
“請講。”
“是這樣……”結合前世記憶,再加上一路行來打好的腹稿,林芷珊侃侃而談起來。
若說最初鄭柏文雖面無表情,但行爲舉止上面還流露出一絲輕蔑和不屑的話,那麼,隨着林芷珊所講話語更加的深入後,鄭柏文臉上也流露出一抹思索,看向林芷珊的目光裡有疑惑,也有不解,更有一絲自己都沒有覺到的讚賞。
垂眸的林芷珊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當然,就算她注意到了,她也只會皺着眉頭,毫不猶豫地再說出一些在鄭柏文看來囂張跋扈的話語來清除這抹讚賞。無它,只因經歷過前世今生的林芷珊深刻地認識到鄭柏文和林依雲兩人是“落水姻緣”,上天註定他們倆人要在一起,無論是誰阻止他們,都會落不到一個好下場。
前世的她如是,而鄭柏文的表妹程曼凡也如是。
前世和鄭柏文有着緊密牽扯的三人中,若論出身,被封爲郡主的程曼凡是最適合入主武候王府的貴女。當然,這類貴女都如前世的林芷珊般,因爲從小到大的疼愛和呵護而被寵壞了,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哪怕付出一切。
這樣的性子,在外人眼裡就是囂張跋扈,任性妄爲。前世,程曼凡和林芷珊兩人都被林依雲那幅柔弱的樣子給欺瞞到了,明明是林依雲設的計,得了利,卻讓人以爲她們欺負了林依雲。只不過,那時,程曼凡和鄭柏文感情深厚,又是表兄妹,故林依云爲了嫁入武候王府,也沒像欺負林芷珊那般三十六計齊齊用上,只讓程曼凡吃了一些若有似無的暗虧。如今林芷珊再細細回想,卻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之處——長公子和武候王妃均是聰明的女子,又如何會沒有察覺到程曼凡愛慕鄭柏文?那麼,爲何關係那般親密的兩人不爲自家的兒 女定下白首盟誓?這其中定有她所不瞭解的隱秘!
但,不管怎麼說,如今程曼凡從江南迴來了,定會像往常那般經常出入武候王府,又豈會注意不到林依雲的存在?而她只需在一旁看戲,偶爾推波助瀾一把,又何愁不能實現讓林依雲無法嫁給鄭柏文成爲正室這個決定呢?
而在鄭皓濤、文澤宇、林芷珊和林庭軒一行四人離開後,鄭柏文思索了一會兒,很快就將心裡那絲莫名的情緒摒棄到一旁,吩咐道:“鄭伯,按照剛纔我說的那般重新修葺聽濤閣。”
早就有所猜測的鄭管家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裡的興奮和激動,問道:“世子,不知王爺和王妃是否也會一同回府?”
鄭柏文點點頭,又道:“十日後,他們將會抵達盛京。”
“太好了!”鄭管家激動地抹了一把淚水:“世子,想來這次回府後,王爺和王妃就會多留一段時間了吧?”正好趁此機會跟王妃提提那個被世子惦記在心的女子,鄭管家心裡的小算盤打得那是啪啪作響,看向鄭柏文的目光變得無比的熱切:“世子,難得王爺、王妃和表小姐提前回京,不若辦一場歡迎宴會?”
鄭柏文沉吟了會,不知爲何腦海裡突然浮現有着一張巴掌般大小面容的林依雲來,下意識地應道:“也好。”
鄭管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這可是世子十歲以後,第一次同意在武候王府裡舉辦宴會,他一定要竭盡所能辦好這場宴會,順便多邀請一些世家貴女。畢竟,被世子放在心上的林家三小姐雖才貌雙全,奈何她的身份太低了,哪怕世子出面跪求王爺和王妃開恩,她也只能爲側妃,而世子的正妃則只能從那些門當戶對的貴女中挑選。
“另外,將我前個月特意到珍寶齋去挑選的那兩套首飾分開擺放,紅寶石頭面放在母親房裡,粉珍珠頭面則放在聽濤閣裡。”
鄭管家臉上的血色盡褪,身體顫抖,滿臉的驚慌和恐懼:“世子,你不是吩咐我將那兩套頭面送給林三小姐了嗎?”
“什麼?!”鄭柏文愣住了,那套紅寶石頭面和粉珍珠頭面都不是尋常可見的頭面,可謂是價值連城!
首先,這紅寶石和粉色珍珠都是太后大壽時鄰國送來的禮物,是鄰國國庫裡珍藏了許多年的重寶。之所以說它們是重寶,不僅因爲這兩件物品上面的花樣是天然形成的,只需雕刻師略加雕琢即可,更因爲將它們長期佩戴在身上可以養顏美容。
當然,這紅寶石和粉色珍珠被送來大梁的時候並未被做成首飾,而是擺放在一起,由太后自行決定賞賜予人或者做成首飾佩戴。那時,鄭柏文和宮裡的幾個皇子公子一同得了賞賜,而爲了做成這麼兩套頭面,鄭柏文到處找人求情,從鄭皓濤等人手裡取得了一半的紅寶石和粉珍珠,花費了整整一個月時間,才做成了兩套頭面。
之後,鄭柏文就將這兩套頭面交由鄭管家收好,打算自家母親和小表妹回來後送給兩人,可,他萬萬沒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疏忽,這兩套頭面就到了林依雲手裡!
思及今日發生的事情,鄭柏文那因爲鄭皓濤一行人離開才舒展開的眉頭再次緊鎖起來,看向鄭管家的目光裡流露出一抹不滿,卻礙於鄭管家曾侍候過他的祖父和父親,並且也一直忠心耿耿鞠躬盡瘁,遂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口翻騰的惱怒等情緒,吩咐道:“明日讓珍寶齋掌櫃來一趟。”
能在武候王府連續侍候過兩代武候王爺的鄭管家又怎會漏掉鄭柏文的話語裡流露出來的情緒波動,當下就只覺得頭髮發麻,後背冷汗直冒,一顆心更是猶如墜入寒冷的深淵般:“是。”
鄭柏文淡淡地收回目光,擺了擺手,道:“鄭伯,我有點累了,你先下去吧!”
鄭管家心裡爲之一秉,忙不迭按奈住滿腹的恐懼和害怕,以及一抹淡到極至極易不被人發現的憤懣,低聲應承着,心裡卻頭一次期盼起程曼凡這個曾令他頭痛不止的小郡主的到來……
攬翠閣往常從梧香院到攬翠閣這一段路只需步行一刻鐘,可今日林依雲卻用去了整整半個時辰!
緊隨其後的侍琴和侍棋兩個丫環不着痕跡地對望一眼,彼此都瞧清楚了對方心裡的想法,看着眼角眉梢盡是喜色,渾身洋溢着濃濃幸福味道的林依雲,不知爲何,兩人均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裡生出來的一縷不安,然後雙眼微點,臉上也跟着露出了同樣燦爛的笑容。
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可林依雲並未錯過道路兩旁花草樹木後面裝出一幅勞作樣,實則將耳朵高高豎起的一羣下人,心裡爲自己這段時間在外面隨意吟出幾句詩詞的作法暗自喝了聲彩,眼角的餘光迅速瞄準一旁幾株爭奇鬥妍的花朵,以及那顆高大的不知名的樹木,那雙清澈如一汪泉水的眼眸突然變得迷濛起來,往前行走的步子也變得緩慢了幾分,臉上也流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思索之色,嘴裡則喃語道:“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鬥芳菲。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
侍琴和侍棋兩人從衣袖裡取出一個巴掌般大小的薄本和一枝奇怪的筆,迅速在紙上面寫下了這首詩,然後照例由侍琴輕聲問道:“三小姐,這首詩叫什麼呢?”
林依雲頭也不回地說道:“《晚春》。”
侍棋則上前一步,將手裡寫好的詩詞遞到林依雲面前,眨巴着一雙眼睛,裝出一幅天真不知世事的模樣問道:“三小姐,奴婢識字不多,能不能麻煩你幫奴婢看看是否有寫錯字呢?”
嗷,今天等個電梯就遲到了半分鐘,我的全勤又飛了,淚奔,週一擠地鐵的人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