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去送禮的想法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她煩悶地搓了搓臉頰,敲了敲憋悶難受的腦袋,不,我不要再去想這件事情了,眼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逼’迫着她不得不想。

她痛心疾首的想起弟弟,她可愛的小弟弟,她最愛的弟弟,她真的是無能爲力了,她幫不上他什麼,他只能輟學了。

她的腦海裡不停地浮現着弟弟的影子,弟弟是一個很懂事的男孩,他們姐弟仨很早就懂事了,弟弟雖然是父母的最愛,但是一直以來很懂事,她記得小時候在貧困,零食匱乏的年月裡,媽媽偶爾會用自家養的‘雞’下的蛋,給他們換冰‘棒’吃,那個時候能吃到一根冰‘棒’是他們莫大的,非常奢侈的享受,一個‘雞’蛋能換倆根冰‘棒’,她和妹妹吃一根,弟弟一個人一根,可是弟弟從來沒有獨自吞掉那一根冰‘棒’,他總會讓媽媽先吃一口,再讓爸爸吃,爸爸常常擺擺手,擰一擰他的小臉蛋,他會不依不饒一定讓爸爸吃一口,才饞涎‘欲’滴的一點一點地‘舔’着冰‘棒’。

弟弟長得很帥氣,他們姐弟仨長得很相像,都遺傳了母親俊秀的臉龐,都有一雙漂亮靈動的眼睛,弟弟的眉‘毛’,鼻子像父親,個子高高的已經超過了父親。

還有一件事情促使她對弟弟的感情非常深厚,那件事情曾令她小小的心靈內疚了許多年,那是一個炎熱的盛夏裡,她剛上小學一年級,快要放暑假了,一個星天,媽媽早上去地裡時,特別叮囑她看護好家裡老母‘雞’剛孵出的那九隻小‘雞’。

小心小‘雞’被貓叼走!媽媽臨出‘門’時又大聲的叮囑她。

她嗯嗯地連聲答應着,心裡卻悄悄的竊喜,偷偷打着主意等母親一走她就可以放心地抓那些小‘雞’玩,小時候她一直有一個願望就是抓一隻小鳥玩,可是那些飛翔在高高的天空上的小鳥總是可望而不可及,她常常站在大樹下仰望着枝頭唧唧鳴叫,嘻戲的小鳥發呆,她多麼渴望能把它們抓到手裡玩,可是這始終只是一個願望,她從來沒有抓住過一隻小鳥,那些可愛的小雛‘雞’,多麼像小鳥的小雛‘雞’,她早已等不及要抓在手裡玩玩。

原本她家沒有‘雞’,是母親拿小麥和鄰居換了十五個‘雞’蛋,又在村裡借了一隻正在**的母‘雞’,只孵出九隻小‘雞’,這些小‘雞’出窩只有兩天,母親小心地看護着它們,不許她們碰小‘雞’,現在母親讓她來看護,噢,這是多麼好的機會啊,她急不可奈地等着母親趕緊走遠,看着母親漸去漸遠的背影,她興奮地帶頭去抓小‘雞’,那九隻小‘雞’裡只有一隻小黑‘雞’,她專‘門’抓唯一的那隻小黑‘雞’玩,她抓在手裡‘摸’挲它細小柔軟的絨‘毛’,幸福,滿足,欣喜若狂,弟,妹也跑來急切地要抓小‘雞’,她把小黑‘雞’緊緊抓在手裡,生怕弟妹把小‘雞’抓死,她只讓他們伸手在她的手裡‘摸’一‘摸’小‘雞’,她把小黑‘雞’像心愛的玩具一樣把玩着,最後戀戀不捨地放下,可是她發現那隻小黑‘雞’似乎被過度驚嚇,沒有其它的小‘雞’機靈,她當時沒有在意,急着做家務去了,等她幹完活兒,再去看小‘雞’時,那隻小黑‘雞’站在角落裡搖晃着打盹兒,她趕上去抓也不逃了,而是一頭栽倒在地奄奄一息,不大一會兒小‘雞’徹底不動彈了,她害怕極了,心想,母親回來一定會狠狠揍她的,這可怎麼辦呢?她慌恐地六神無主,忽然,她靈機一動,她想母親最疼弟弟,一定不會打弟弟,最多罵幾句,於是她對着一臉驚慌的弟妹連哄帶嚇地說,誰也不能告訴媽媽小‘雞’是怎麼死的,聽見沒?她拉着弟弟的手說,明天姐上學時給你摘果子吃,你就說小‘雞’是你不小心抓了一下‘弄’死的,好不好?媽媽最疼你,一定不會打你,明天姐一定給你摘果子,都給你吃。弟弟被說動了心,點了點頭答應了,中午,母親一回來就發現少了一隻小黑‘雞’,她囁嚅着告訴母親是弟弟‘弄’死了小‘雞’,母親立刻暴跳如雷,那時母親的脾氣非常暴燥,她‘操’起一根朽木棍狠狠地揍弟弟的屁股,朽木棍被打成了兩截,她站在旁邊嚇得膽羶心驚,擔心吊膽地生怕弟弟供出了自己,弟弟眼裡禽着淚水,一聲不吭,始終沒有告訴母親真相,後來,母親又用手裡的半截木棍兒‘抽’了她倆木棍,怪她沒有管好弟弟,那時,弟弟只有四歲,她心裡暗暗發誓明天一定給弟弟摘回果子來。

那時,學校附近有一片果園,果子還沒有成熟,酸澀中有一點甜味,學生們放學後偷偷溜到果園裡偷果子,她也偷了幾次,可是那天她沒有偷到果子,學校裡抓住幾個偷果子的學生,在上課間‘操’時,校長當着全校師生的面狠狠地訓斥了一翻,並嚴詞告誡學生們不許再偷果子,果農們也加強了防範,她沒有偷到果子,非常遺憾地兩手空空地回來,她老遠看到滿心歡喜等候在大路上,看到她後蹦蹦跳跳地朝她跑來的弟弟,她心裡愧疚極了,她只能實言相告,弟弟聽到沒有他期盼已久,辛辛苦苦靠受皮‘肉’之苦,換來的果子吃,立刻傷心失望地號哭着跑掉了,但是弟弟始終沒有向母親告發她,這讓她一直很內疚,很內疚,後來她加倍地疼愛弟弟,可是這件事她始終不能原諒自己。

長大後,這件事情逐漸被淡忘了,變成了他們談笑中一件童年趣事,可是對弟弟的愛越來越濃,她像母親一樣愛着弟弟。

她無限憂傷地回憶着童年的點滴過往,她把頭埋在倆掌中間,不由得傷心地哭起來。

她哭了許久腦袋清爽了一些,明天請假回家,無論如何得回家一趟,看看母親,弟弟輟學,母親會更加傷心難過,她要回去安慰倆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