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的低頭也看了一眼,這已經開始顯懷的肚子,恐怕瞞不住人了。
我將婉娘房間的門關好,示意王輝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我給他倒了婉娘之前的酒,“嚐嚐,她的酒都不錯,原來做媽咪的時候存了不少,搬家也沒忘記拿幾瓶出來……”
王輝喝了一口,贊同的點點頭,躊躇了幾秒,問道,“不做小姐不行?”
“缺錢,還欠着很多外債呢。”我輕描淡寫的迴應。
“哦。”王輝應了聲顯得也有些無奈,“可惜我沒錢。”
“謝謝……”即便是王輝說沒錢,我也特別想謝謝他,不知道怎的,對他身份的戒心已經放下了,感覺他如果有,會毫不猶豫的甩出來,很靠譜,很踏實的人。不比普通的客人,不比那個阿德……
今兒沒他,我也恐怕死了。
王輝又喝了兩口酒,不由的又看向了我的肚子,“你們真是活見鬼的一對兒,當媽整天菸酒裡泡着,當爹的癮君子,孩子怕是生出來也有問題,就算運氣好沒有任何問題,你着也沒辦法養,搞不好,他還不承認的,做流產吧,你還這麼年輕……”
“其實我都明白。”我勉強的笑了笑,“我再考慮考慮吧,還要上幾天班。”就算打胎也要存一點錢。
“晚上夜路回家挺不安全的,明兒我接你。”王輝忽然站起身,“早點休息吧。”
“不……”我想拒絕,可卻被他的笑容打斷了,憂鬱的眼神,配上那副笑容有點苦澀。
冥冥之中,好像有點懂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我,還是因爲我今天的舉動他感激,又或者是因爲他太孤單了,還或者,他可憐我們這對母女……
仔細想我和婉孃的鏡框,我自己都想可憐自己了。
接下來的兩天,王輝果然每天都準時在夜總會附近等我,送我回到家裡,才離開。
而夜總會裡,還是老樣子,大家孤立我還算好的,可總是感覺一雙雙看我不爽的眼睛盯着我。
偶爾,也會傳來諷刺的聲音。
“我聽說她跟一個蹲監獄的客人好上了,那男的每天接她,晚上我瞧見過。”
“喲,真是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跟蹲監獄的幹上了。”
“沒準兒人家活兒好,伺候舒服了,這上班還養着人家那吧,不然能有什麼理由?看着得比她大十多歲,又不是小白臉,又不是鴨子。”
……
聽着這種污衊,開始我不習慣,但聽到第二次以後也就沒什麼了。
爲了遮掩小肚子,我謊稱腿疼,上班不穿那緊腰的工作服,沙姐不想開先例,但是我央求着半天,也就同意了。
總是不喝酒,沙姐終於受不了,找了我,“羅娜,你不是有了做流產了吧?如果那樣可不能這麼作踐,得休息,不然身子以後完蛋了……”
“沒有啊。”我連忙反駁。
“怎麼回事這麼多天,暫時不穿工作服可以,我寵着你,你總不喝酒,那麼多人看着,我也難做啊,你不喝酒因爲啥啊?不是墮胎……”說到這裡,沙姐似乎想到什麼,不可思議的看着我,“你不會是跟人家學吸毒吧?那東西可容易把身體搞出問題,但是看你也不像吸毒的……”沒等我說什麼,她連忙又瞪圓了眼珠子,焦急的問道,“難道來了大姨媽也浴血奮戰?幹壞了?”
我真是無奈,“沒有,我就是胃不舒服,撒謊,喝酒就喝酒!”
“那少喝點,別搞的滿世界都在背後嚼你舌根子……”
……
我不得不少喝點酒,徹底放棄了那個念想,這孩子真的不能要,掙扎了一個月,還是這個結果,存些錢去墮胎,可是還是事與願違。
坐檯的時候,我已經有些喝醉了,倒在我客人的肩頭,昏昏欲睡,那雞頭帶過來的一個叫黃鶯老女人,偷偷不知道在我身邊的客人耳邊說了些什麼,我客人當時便火了。
“你他媽的懷孕了?”酒醉的客人身形圓潤,起身的瞬間,那大肚子,差點給我推倒。
“沒有啊。”我連忙起身笑眯眯的看着客人,幹這一行,有小部分客人可能不計較,但也心裡反感,可是大部分客人是很忌諱的,甚至會迷信的認爲找這樣的小姐會很倒黴。
“我摸,摸,隔着衣服……”那客人露出一抹淫笑,醉醺醺的向我伸出大手,我儘量憋着肚子,雖然四個月了,可肚子還不大,只盼望他認爲我胖。
我本不想答應的,可他身旁的大嘴巴老女人會亂說的,那以後還怎麼呆,甚至可能不會讓我在堅持上幾天班。同意他隔着衣服摸摸……
可他卻把肥大的手伸進我的衣服內,我痛苦的五官擰成了一團,好想一腳踢開他。
但讓我覺得更加無恥的是,他不僅僅是要摸一下肚子,手伸進去的瞬間,直接抓向了我的胸口。
“嗎蛋!”醉意正濃,我受不了直接推開他站起身。下意識的提醒他,“按摩房裡五十塊一夜,任摸!”話音落,我不禁有些後悔,不該這麼說的,其實,又有什麼不同呢。專業的,甚至比我要好呢,省的喝酒賠笑陪鬧,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了。
平常有些客人無意玩笑娛樂消遣的抓一下也就算了,大家都不在意的那種,若感覺客人要亂摸,那必定是推推嚷嚷玩笑下轉移注意力,儘量不讓佔了便宜。畢竟不是人人都是“霍大少爺”。
此刻,這算什麼呢?任由這麼赤,裸,裸的欺辱,包廂裡所有人都看着呢。
尤其是,那幾個看好戲的和我一樣身份的小姐!
“你還以爲你多高貴啊?”我的客人不高興了,狠抹了一把鼻子,面目猙獰。
我沉默了,不禁羞愧的低下頭去。
“開個玩笑,這小倔脾氣,哥過生日,給個面兒,開心玩會……”另外的客人不想鬧的不愉快,連忙過來勸說,又將我的客人拉回去坐好,稍稍也提醒他有點過份了。
我很想不要錢走出去,可剛剛那一下若被白摸了,豈不是更賤,錢還是想要的。
我硬着頭皮坐回原位,心還向往剛剛這樣一鬧,我客人不會太過份的,
可是接下來,黃鶯卻玩的不亦樂乎,似乎是故意的,摟着她客人的頭往自己胸口埋,甚至騎在她客人的身上,引導她客人扒她的衣服……
我的客人被她的騷氣感染,想也去和她鬧,她卻回頭跟他說,“你自己有……”
我的心顫抖了,想着這段日子被孤立擠兌,似乎已經無法忍受了。
我裝着去洗手間,躲過了一劫,可是當我回來的時候,我的客人已經跟她鬧開了。
我沒有理會,靜靜的坐在哪裡,偶爾唱首歌,就在結小費的時候,我的那一份,卻給到了黃鶯的手裡,客人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忍無可忍!飯碗也搶,簡直就是在我脖子上拉屎!
回到公關室,我沒有預兆的狠狠的給了黃鶯一個耳光,所有人都驚訝了。
她想還手,剛好被沙姐撞見,不得不委屈的向沙姐“訴苦”。
沙姐又問我情況,我說了,還以爲能主持公道,可黃鶯說,那是客人多給她的臺費,跟我沒關係,我的臺費沒要出來,是因爲我沒陪好客人。
沙姐想私下裡掏腰包給我補上,但是我沒有要。
下班的時候,我在更衣室,把黃鶯堵在了門口,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錢,給我!”
黃鶯拿着手包捋順柔媚的髮絲,輕蔑的看着我。“錢是我的,小丫頭片子,還當自己是大姐大呢?聽說你媽也是小姐……”
“啪……”
我聽不下去,揮起手臂便給了她今晚第二個耳光。
“你媽的,剛剛在公關室我給沙姐面子,現在你還敢亂來!我他媽的不打死你……”黃鶯尖銳的話音剛落,幾個她們一起的女孩停止了換衣服,衆志成城的向我圍了過來。
我心頭一震,下意識的摸了摸我的肚子。
“怕了?”
“我要見你們的頭,雞頭!上一次,他們出手打了我,咱們最好新賬舊賬一起算,不要拖拖拉拉的,今兒打過來,明兒打過去,太麻煩!”我狠狠的瞪着她們,大聲說道,雖然說,曾經的經歷讓我怕了,此刻肚子裡又裝一個,但真的忍無可忍,我的辛苦錢,她也昧着良心拿走,她拿走的不是錢,是我最後的底線和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