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前夜(十)

天地之間,一片黑暗。黑暗之中,一個燦爛的光點耀眼奪目。光點?克里亞特的意念好奇地靠了過去,然後倏然間,他好像掉進了一個無窮無盡的光的海洋裡。

那些光點,有的靜靜地飄浮着,有的極快速地跳躍着,各有不同的表現。這是在哪裡呢?克里亞特好奇着,然後,他感覺自己忽然間又一下子退了出來。天地之間,還是一片黑暗。而黑暗中間,還是那個光點。

原來,這個光點,居然是個光的海洋?

克里亞特好奇地從不同的角度觀看着這個光點。然後,忽然間,一個小光點從這個光點中分離了出來。然後,小光點圍繞着光點,慢慢地旋轉起來。克里亞特試探着靠近小光點,果然,這次他又進入了小光點,不,是和小光點變成了一體。然後,他才發覺,小光點並不是在慢慢地旋轉着,而是,極快地旋轉着。

天地之間,一片浩蕩。

是的,浩蕩。在那個大光點的牽引下,小光點以一種完全不可抗拒的姿勢,一往無前地推動着。經過的途中,黑暗被破開。身後,是一道燦爛的銀線。

如果把大光點比作自己,小光點比作一把劍,黑暗,比作是敵人,那麼,是不是可以用這樣的一種方式將敵人斬殺?

一個奇怪的想法忽然出現在克里亞特的感覺中。然後他就忽然間發現光線經過的地方,所有的黑暗都變成了以往的一個個對手,這些對手各自在做着不同的招式。

哦,這個,當時我是用什麼招式破的?那個呢?

隨着克里亞特想象的鋪開,他發現他附身的光點居然真的變成了一把劍,只是,這把劍太過怪異,無數不定的光芒在劍身點點跳躍着,它是那麼的耀眼,卻又是那麼的幽暗,似乎完全與周圍的黑暗融爲一體。

而這把劍,則是在和他搞着彆扭。劍身經過一個個敵人的時候,克里亞特不自覺地指揮着劍以某個招式向着敵人擊去,但是,他總覺有點力不從心。

劍確實聽他的招呼,但是,總感覺那麼一點的彆扭。

可是,什麼地方彆扭呢?

這一思索,讓他暫時停止了指揮劍。而這一停止,讓他忽然發現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每經過一個做着不同招式的敵人的時候,這把劍都以一種簡單至極卻偏偏又匪夷所思的方式,以霹靂之勢,毫不留情地一下切穿了敵人。

劍勢之中所透露出來的那種狠厲與冷硬,讓克里亞特直冒虛汗。天,這是什麼東西?於是,一路上,克里亞特以一種做夢般的狀態,目瞪口呆地看着這把劍以種種奇怪至極也簡單至極的方式,毫不停頓地將無數想象中的對手斬落黑暗。

原來,劍還可以這樣用。

直到心裡模擬的所有以往的對手全部被毫不留情地斬殺,克里亞特感覺自己被一種沉重的震憾所壓迫。

如果我是這把劍的對手?

這一想着,克里亞特發現自己居然真的站在了劍所經過的路線前方。由於心理壓力太大,所以他只是笨拙地防守着,期待能守個一兩招,但是……

而最終的結果,卻是讓他的心裡被擊得粉碎,不是,是他的身體被那把劍毫不留情地切開。一照面之下,那種緩慢之中卻從裡到外滲透着的雷霆之勢,讓克里亞特幾乎有跪地巨服的感覺。

敗了,而且敗得這麼徹底。沒有什麼花招,也不是單純的硬碰硬,只是,一觸之下,居然就那麼敗了,敗得毫無餘地。

身爲那把劍的對手,克里亞特才發現那把劍不是沒什麼動作,而是動作極快,極複雜,卻又渾然天成。一個招式裡,其實含着無數的變化,而這些變化之中,總有一個變化,可以直接地破開自己的防禦。

再來!

克里亞特發了狠,再次站在了那把劍的前方。

同樣的結果再一次上演。

然後,一路而行,一路上,是克里亞特那被摧殘的千瘡百孔的身心。原來,原來自己是那麼遜……

如果真的碰上這樣一個對手,不知早死多少次了……

曾經自信自己對招式的掌握已經達到一個比較高的水平,想不到,居然不是一合之敵。

慢慢地,直到所有的方法都已經用盡,依然是被那把劍毫不留情地一劍劈開後,克里亞特試探着學習那把劍中所展示出來的動作。

結果卻是更慘,不,是一樣地慘。

你行,我憑什麼就不行?

克里亞特真的槓上了。

那把劍的招式怎麼變化,他也就怎麼變化。反正在這裡,那把劍所有的一舉一動都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的感覺中。所以,也沒有什麼跟不跟得上的問題。

慢慢地,可喜的情況終於發生了。

那把劍所需要的招式越來越多,雖然最終還是依然那麼狠厲地將克里亞特切開,但克里亞特已經不在乎了。

既然有了進步,那麼,終有一刻,我要你對我無可奈何!

隨着光點,哦,那把劍的推動,克里亞特感覺自己終於找回一點自信了。一碰面之下,無數的招式便已在感覺中如水般流過,而自己手中的劍,也是毫無遲礙地如實表現了出來,對面的那把劍呢?它幾乎在以一種快到無法感覺的方式上下震顫着。

你也急了嗎?

一種莫名的愉悅,充盈在克里亞特的感覺中。

漸漸地,那把劍的行進越來越慢。克里亞特,已經有資格與那把劍正面交鋒了。

我已經有資格做你的對手了,不是嗎?

雖然仍然是毫無例外地完敗,但是克里亞特感覺自己已經勝利了千百萬次。那麼可怕的對手,居然也能讓我擋上一擋了?

正在這個時候,克里亞特的感覺中忽然傳來轟的一聲。

光點,不,那把劍,與初始的出發點重合了。在整個大圓圈中,是一道亮麗的銀線。

而克里亞特感覺自己忽然間如中雷霆,無數光點變成了無數把劍,以種種千奇百怪的招式,從天地四方向自己斬來。

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時間似乎已經凝滯,只一瞬間,克里亞特感覺自己已經支離破碎。只是,在支離破碎的那一剎,無數的招式與變化像潮水一般蔓延過了自己變成的無數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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