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剛一接通，電話那頭便傳出唐青山低沉的聲音：“怎麼了？”
胡一山一聽唐青山的口吻，便知道這位老朋友的心情很不美麗。當下也不多問，直截了當的說道：“蕭正約我今晚見面。”
“他鬆口了？”唐青山神情微變，眼中閃現微光。
“暫時還無法確定。”胡一山搖頭說道。“但既然他主動約我，肯定是有想法了。”
唐青山輕輕點頭，陷入了沉思。
“老唐。”胡一山略一停頓，遲疑道。“和你商量個事兒？”
“你說。”唐青山心中正鬱悶着，隨口說道。
“你過來一趟？”胡一山抿脣說道。
“過來一趟？”唐青山臉色陡變，瞳孔猛然擴張。“你要我陪你見蕭正？”
胡一山聽出唐青山口吻中的驚詫與警惕，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太冒險了。”
“不是冒險。”唐青山蹙眉道。“是找死。”
唐青山和胡一山交往甚密，卻又保持着絕對的低調。平時若是無事，可以一年半載不碰一次頭。每每私下約見，都是有着重要事兒商談。這些年，二人互通消息，可謂是互相扶持。在暗中達成了同盟關係。
但這層關係，只能在暗中進行。一旦曝光，非但唐青山有可能被林朝天踢出局，就連胡一山也會損失慘重。要知道，他這些年可沒少在唐青山身上花心思。到現在，他還沒收回成本的一半。
“風險越大，回報越高。”胡一山胸有成竹道。“這些年，你在林氏可謂是風生水起。如果長此以往，我也不會慫恿你作出改變。但目前的情況你也清楚，對你，甚至是對我，都很不利。林老妖安排那個女人接管你的部門，其一是懲罰你。其二，又何嘗不是爲林小築蕩除障礙？”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老妖會讓你輔佐林小築？”胡一山字字珠心道。“老唐，你好好考慮一下。未來的林氏會變成什麼樣？你在林氏，還能像以前一樣一人之下嗎？”
“不破不立。你繼續在林氏沉淪下去。將來的下場，極有可能和林老妖一起退居二線。”胡一山施展殺手鐗，沉聲說道。“你比林老妖小了足足五歲。你甘心嗎？”
唐青山眼冒精光，抿脣道：“我還可以幹二十年。”
“林老妖不會允許你在林氏幹二十年。”胡一山一字一頓道。“秋收就是林老妖請來收拾你們這些老臣子的。一旦她爲林小築搭起嶄新的班子，就是你退位讓賢之時。也許——你的職業生涯比林老妖還要短。”
電話那邊的唐青山陷入沉默。
胡一山也只是點了一支菸，靜默等待唐青山的下文。
他需要唐青山幫忙。
沒有這個老朋友，他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可怕的林老妖。而且，胡一山還知道唐青山捏住了董壁君的命脈。
強強聯手，纔是最穩妥，最保險的陣容。他纔有周旋之力，才能爲自己留好退路。否則一旦開戰，就如滿月之弓，必分生死。
“我能做什麼？”唐青山深吸一口氣，詢問道。
“表態。”胡一山鬆了一口氣。“讓蕭正看到我們的實力。讓他死心塌地與我們結盟。他應該明白，沒有我們的幫助，他根本沒能力與林氏抗衡。”
“你信得過他？”唐青山追問道。“你不怕他捅破我們的關係？”
“他是商人。在做一件事之前，他首先要考慮的就是利益得失。”胡一山解釋道。“與我們聯手，他才能抵擋林氏的圍剿。否則，他的處境會非常艱難。而且據我所知，他和林老妖的矛盾，根本無解。你覺得他會給林老妖通風報信嗎？”
“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最希望林老妖倒臺的不是你我。而是他。”胡一山總結道。
“我去。”
唐青山終於下定決心。
他也不得不這麼做。
秋收空降林氏，極大的削弱了唐青山在林氏的話語權。爲此，他主動找林老妖談過一次。但結果並不理想。林老妖也沒有給他任何許諾。這讓唐青山很寒心。也很清楚這就是現實。
林氏新一代掌門不出意外基本就是林小築了。大多數林氏骨幹包括高層都會留下，甚至晉升。但唐青山這類權勢滔天的元老，卻留不得。
功高蓋主很危險。林老妖不可能在接班人身邊埋下定時炸彈。除非唐青山自行解除雷管。卸下主要職務，以幕僚的身份輔佐林小築。
這就是林老妖給出的選擇題。
但唐青山會這麼做嗎？辛苦了半輩子打下的江山，就這麼拱手讓人，他捨得嗎？
他一定不捨得。
所以每一位新皇帝登基，都要‘殺’一幫老臣子，提拔一羣心腹。就算是親兄弟，必要時刻也要揮下屠刀。
不‘殺’，江山不穩。
面對歷史的必經之路，唐青山不會屈服。所以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與胡一山聯手。爭取自己應得的那份。
……
蕭正自己挑地方，當然就是龍鳳樓。一來吃喝免費，二來私密性強。是最穩妥的選址。
蕭正早一步來龍鳳樓安排晚餐，然後吩咐人送來一壺普洱，就着點心喝了起來。和胡一山的巨峰網絡合作，是最省力，也最科學的手段。不管雙方是否有合作誠意，但只要肯聯手，就一定能將自己的優勢最大化。
再者，林氏雖然強勢，底子也厚。但在互聯網領域，還是個十足的新人。不如胡一山底蘊深，也沒有新奧村這麼一個王牌利器。一旦雙方聯手，將會大大遏制林氏互聯網部的發展。
心念至此，蕭正的心微微放鬆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對抗林老妖。經過各方大佬的渲染，蕭正心中的林老妖簡直就是不敗戰神。要說一點也不緊張，那肯定是扯淡。不過阿正哥也不是剛入行的菜鳥，你有張良計，我自有過牆梯。咱們就各顯神通，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咚咚。
門開了。
蕭正站起身來，迎向門口的貴賓。
可他剛走到門口，卻是被胡一山身邊的同伴驚到了。
“唐總？”蕭正臉上掠過一抹錯愕之色。眼眸微微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