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壁君收拾了碗筷，又清理了一下廚房。這才端上煮好的香茗，上樓來到林朝天的書房。
此時的書房一片安詳，林朝天端坐在書桌上看書。表情平淡而安靜。瞧不出絲毫情緒上的波動。
儘管就在剛纔，他從女兒口中得知即將成爲外公。
彷彿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亂林老妖的心緒。
這太可怕，也太悲涼。
一個人連最基本的情感都喪失了，還能稱之爲一個人嗎？
董壁君將茶具擺好，又十分從容的爲林老妖倒了一杯熱茶。這才輕輕坐在一旁，柔聲說道：“畫音這一懷孕，你我的身份就升級了。”
林老妖抿了一口熱茶，
淡淡點頭：“嗯。”視線卻依舊停留在書籍上，沒有分心的意思。
“其實――”董壁君頓了頓，十分遲疑的說道。“既然是父女，又哪來的隔夜仇。畫音這次其實有些妥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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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林老妖微微擡眸，掃了董壁君一眼。“她告訴你了？還是你自己的臆測？”
董壁君被林老妖那平淡的眼神一掃，登時有些發虛。
“是我個人的猜測。”董壁君咬了咬嘴脣，輕聲說道。
“出去吧。”林老妖放下茶杯，目不斜視的盯着書本。
董壁君見林老妖沒有談下去的興趣，點點頭，遺憾的離開了書房。
自從上次事件之後，他對自己愈發冷淡起來。儘管董壁君完全接受這樣的懲罰。但站在她的角度，她希望自己的丈夫不要活的太累，太孤獨。
有多大的恨意，可以連女兒都不認？
董壁君相信，林老妖心中所想，並非自己親眼所見。一定還有更多不爲人知的原因，令他一步步走到今天。
董壁君走後，林老妖輕輕放下了書本。然後點了一支菸，深吸一口。
“真的要當外公了？”
林老妖喃喃自語，似有些意外，還有些不可思議。
“蕭正，你膽子可真大。”
……
一路上，老林都沒有出聲。
以蕭正對她的瞭解，老林的心情應該不太好。
不難理解。老林平日裡向誰低過頭？但今天的飯桌上，她卻主動示好，和林老妖講了兩句話。可得到的結果卻是冷言冷語。非但不熱情，似乎也一點不關心。
可以說，今晚的老林，很完美的詮釋了熱臉貼上冷屁股。
放慢了車速，蕭正輕輕握住老林冰冷的手心，柔聲說道：“不用想那麼多。”
林畫音聞言，卻是目不斜視的說道：“沒想。”
蕭正心中輕嘆，也不知如何勸說。
有些事兒，他註定不能讓林畫音知道。一旦知道了，可能會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林老妖大概也有着同樣的心情吧？
女兒的外公，是他的殺父仇人。
女兒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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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
這些話，如何說？
蕭正心中猜測，也許林老妖也正處於天人交戰吧？
沒人猜得透林老妖的心思，蕭正也不能。所以他不敢輕易下斷言。更不會幻想林老妖爲了外孫而放棄復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走完自己的每一步。
只有足夠強大，才能掌控一切。
回到家，老林直接上樓休息。蕭正卻有些愁悶的坐在客廳喝茶。傑西卡看得出蕭正心情不佳。拿了些零食過來，並坐在一旁陪聊。
“先生。您心情不好？”傑西卡十分溫和的問道。
蕭正點點頭：“很鬱悶。”
“不妨說給我聽聽？”傑西卡微笑道。“也許我能幫您分擔一些。”
蕭正白了傑西卡一眼：“你一個光棍能幫我分擔什麼？”
頓了頓，他又有些期盼道：“你當年在英皇室，應該見證過一些骨肉分離吧？”
傑西卡聞言，卻是搖頭說道：“在英女皇的英明領導之下，皇室內一片和諧。”
來到華夏之後，傑西卡還學會了和諧二子的應用。
但話音剛落，他又轉而說道：“但我聽說過英皇室的一些悠久歷史。”
“集權之下，必有慘劇。”傑西卡語重心長的說道。“英皇室的歷史，也是血染的歷史。其中不乏親人相殘，骨肉分別的悲傷故事。”
蕭正瞪了傑西卡一眼：“要說歷史，我們華夏國的歷史可比你們英倫淵博的多。玩政治，你們哪是華夏的對手？”
傑西卡笑了笑，抿脣道：“先生您真是一個民族榮譽感極強的人。”
“廢話。”蕭正翻了個白眼，唏噓道。“我頭疼的問題，你也幫不了我。倒不如幫我準備點宵夜陪我喝兩杯。今晚這頓飯，我可沒吃幾口。”
傑西卡笑道：“正是。”
“沒有什麼麻煩是一桌美食解決不了的。”傑西卡說道。
“如果有呢？”蕭正笑道。
“那就兩桌。”傑西卡十分熱情道。轉身走進廚房準備去了。
有傑西卡在，蕭正永遠不用擔心今晚吃什麼。更不用擔心家裡沒吃的。這個老管家可以全天二十四小時待命。更有着比軍人更嚴格的紀律。
凡事做到極致，都是令人敬佩的。蕭正從傑西卡身上找到了認同感。
傑西卡做好宵夜，蕭正不抱希望的上樓招呼老林。結果老林竟然一反常態的答應了。令蕭正意外之極。
“來，多吃點。你不吃飽，寶寶也會遭罪。”蕭正往老林碗裡夾菜，卻是和傑西卡碰杯飲酒。
二人喝的不快，卻很多。不消半小時，已經一人喝完一瓶茅臺。傑西卡酒量一般，又喝的有點猛。此刻已經酒精上頭，搖搖欲墜了。
蕭正大笑着拍了拍傑西卡的肩膀，順勢將他扛起來，扔進了房間。出來時，卻見老林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望向自己。不由摸了摸臉龐道：“怎麼了？”
“我終於深刻體會到你夾在中間是什麼滋味了。”林畫音抿脣道。
蕭正聞言，卻是故作誇張道：“難道你以前不知道？”
“只能領悟，卻不能感同身受。”林畫音說道。
“那你現在又怎麼幡然醒悟的？”蕭正打趣道。
“因爲孩子。”老林摸了摸小腹，柔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