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衝端起滿滿一杯酒,“不管怎麼說,你是我真正的朋友,雖然我們並不知道彼此的秘密。”
“你也是我最特別的朋友,至少我沒見過有誰能有你這麼大的酒量,更沒見過有誰剛吃過早飯還能喝酒的。”
“哈哈,你說對了,我渾身上下都是酒蟲,一天二十四小時隨時都能喝酒。”
老鬼也笑了。
“可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個開酒吧的男人居然滴酒不沾,這到底是爲什麼?”
老鬼似笑非笑的道:“我曾經和你一樣是個酒蟲,正因爲前二十年把這輩子的酒都喝了,所以現在才滴酒不沾。”
葉衝又笑了,看來他除了美酒和美女之外,跟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也照樣會很愉快。
老鬼神色一變,沉聲道:“我已經打聽到了小混蛋的下落。”
葉衝也收斂了笑容:“他在什麼地方?”
“銅鑼巷。”
“當初叱吒風雲的小混蛋居然住在銅鑼巷?”
“是的,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現在的小混蛋……”老鬼澀然一笑。
“他怎麼了?”
“記住,銅鑼巷轉角第一個衚衕,有一個坐在老磨盤上修鞋的老頭就是他。”
葉衝一皺眉:“你是說他給別人修鞋?”
“笑言老去非所願不是英雄不白頭。”
葉衝玩味着這句話的含義,隱隱體會到一種英雄遲暮的悲涼,他拿起剩下的半瓶派比酒衝着老鬼舉了舉:“走了。”
“你到我這裡喝酒不掏錢也就算了,這麼好的酒居然還要帶走?”
葉衝嘿嘿一笑:“正因爲這麼好的酒,所以我必須帶走,反正你又滴酒不沾。”
老鬼嘆了口氣:“唉,我現在很後悔交了你這個愛貪便宜的朋友。”
“貪便宜總比吃虧好。”
老鬼搖了搖頭:“怕就怕貪了小便宜會吃大虧。”
“這話怎麼說?”
“喏,你的討債鬼又找上門了。”
葉衝回過頭來,就見門外人
影一閃,竟然進來一個和尚!
只不過這和尚不是上次那位兇巴巴的不淨和尚,而是一個又白又胖、慈眉善目的和尚。
那和尚生得白白淨淨,穿着一身白白淨淨的白色僧衣,一雙白襪雲屢,腦袋又圓又亮,走起路來聳着肩膀、耷拉着腦袋,笑眯眯的有些靦腆。
跟那個兇巴巴的不淨剛好相反,這個和尚一眼看上去只有兩個字:老實。
葉衝一看到和尚,腦袋立馬大了三圈。
就連老鬼都不禁感嘆起來:“看來我不光要賠掉一瓶好酒,恐怕還要賠掉一隻雞。”
葉衝眯眼打量着那個和尚,“看來你的記性可不好,這根本不是那個吃雞的和尚。”
“那他是什麼和尚?”
“他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老實的和尚。”
老鬼搖了搖頭:“恐怕未必吧。”
說着話,他起身迎了過去。
老鬼從來不會惹事,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所以他對待每一個客人都很熱情,不管對方是和尚還是尼姑。
“大師,請了。”
和尚雙手合十,低眉垂眼的說道:“和尚叨擾了,八百里一路雲遊到了這裡,想借貴寶地歇歇腳,不知道施主願不願發發慈悲?”
老鬼看了葉衝一眼,這個和尚的確比上次那個要老實得多、也客氣得多。
“沒關係,大師請便。”
和尚規規矩矩的坐了下去,眼睛看着鼻子,聳着肩膀耷拉着腦袋,一副靦靦腆腆的樣子。
老鬼端來一杯白水,“大師,走了這麼遠的路一定口渴了吧。”
“多謝多謝。”和尚嘴裡這麼說卻沒碰那杯水。
老鬼一愣:“大師不渴嗎?”
“渴是渴,卻不敢喝水。”
“爲什麼?”
“和尚喝了水也只能止住口渴,可肚子裡的飢餓卻還照舊。”
老鬼笑了,這和尚看起來規規矩矩,沒想到還挺滑頭,“大師是想喝酒還是想吃肉?”
“施主玩笑了,和尚是佛門中人哪
敢動酒肉。”
“大師想吃點兒什麼?”
“和尚求的是施捨,哪敢隨便向施主提要求,施主看着施捨吧。”
這個和尚倒是挺好說話,起碼比上次那位要強多了。
老鬼囑咐一個店員去附近的飯店買些飯菜,坐下來跟和尚攀談:“大師來自什麼地方?”
“八百里外懸空寺。”
“哦?前一段時間有一位不淨大師也來過小店,不知道大師認識不認識?”
和尚怯怯的道:“那人兇得很,和尚惹不起。”
老鬼微微一笑,覺得這個和尚蠻有趣,“大師法號怎麼稱呼?”
“和尚又不是高僧,哪有什麼法號,施主若是不嫌棄就叫我和尚好了。”
老鬼笑了,葉衝也笑了:“笑眯眯還是色眯眯?”
“施主想必是誤會了,和尚喜歡睡覺,所以就叫自己和尚。”
老鬼看了看葉衝,頓時一陣無語。
“施主又誤會了,和尚說的不是施主想的,和尚的是和尚收留的一隻野貓。”
這時,葉衝說話了,“老鬼,你可別被他忽悠了,據說這和尚又叫‘三不’和尚,不貪財、不好色、不殺生,其實這傢伙賊的很,出家前哪樣壞事都沒少幹。你看他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其實心眼兒多得很。”
一句話說完,和尚的頭更低了,兩手縮在袖子裡,整個人顯得更靦腆了。
老鬼問道:“你認識他?”
葉衝笑眯眯的走了過來,“這和尚當初是藏經閣的執事,專門負責看守佛門歷代秘藏,暗中偷看過不少佛門經典,後來因爲丟了十八卷寶典,被趕出了藏經閣做了廟裡的敲鐘人,整天瘋瘋癲癲、髒髒兮兮,生了一頭的癩瘡,沒想到今天換了衣服洗了澡看起來英俊多了。”
和尚就是癩頭和尚,上次葉衝陪許夢琳去懸空寺,在後山遇到不淨和尚,兩個人眼看就是一場大戰,關鍵時刻卻被那個癩頭和尚不動聲色之間化解了他們的殺氣。
由此可見,這個和尚的功力簡直匪夷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