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審訊室裡呆了一天,小朱好心的給他弄來了警隊的工作餐,態度也不像開始那麼冷淡了。可是他一口都不想吃,滿腦子裡全是小朱說過的話,和那個小男孩活着的模樣,照片上的慘狀。衣服,磚頭,血,被砸的血肉模糊的頭!
天哪!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傍晚的時候,他被送回了醫院,還是那個房間,還是那張牀,38號。什麼都沒有變,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上多了一副手鐲。
這下好了,真的像他想的那樣,刑警隊派了人在門口看着。小護士過來打針的時候,還被他們搜了身,甚至她小推車上的器皿他們都檢查了很多遍,特別是那根九號的大針頭,他們相互的傳看了很多次,大概是不相信,這個東西是給人打針的,甚至他們壓根兒都沒見過這種東西。
揪着小護士問東問西的,讓林洋覺得他們是故意在拖延時間,誰讓她把身材保養的那麼好呢!他們也是一羣強壯的男人呢!他們也有男人本色的正常情懷吧!
只是林洋現在對這些真的不感冒,不是因爲他討厭小護士,想把她像甩大鼻涕似的,甩給別人。只是他現在被殺人犯,這個要負刑事後果的身份壓着,實在沒有這份情緒。
他用被子把頭蒙得嚴嚴實實的,腦袋裡都是在垃圾廠裡,和那些人戰鬥的宏大場面,整個現場情況就是他的磚頭,在那些人的頭上飛來飛去的。
除了他,當時只有曉梅在場,其他的人都已經暈倒了。小男孩的死會不會是曉梅乾的呢!可是曉梅真的有必要那麼兇殘的殺了他嗎?難道她是個邪惡的蘿莉?
毒品交易!哪兒來的毒品交易,只不過是一場以少勝多的打架鬥毆嗎!……等等!難道!那個他們必爭的小箱子裡面裝着的是毒品嗎?
這樣想……這下那些人當時瘋狂的做法很合理了,他們的目的就是小箱子裡的毒品。
真相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絞盡腦汁,做很多種假設!
事情會不會是這個樣子,他打暈的那些人裡面,會不會有人是在裝暈,等最後他們走了之後,小男孩醒過來。當時曉梅爲了救他,把小箱子丟在了現場。
小孩醒了之後,他先拿到了小箱子,結果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裝暈的同夥,偷偷的把他幹掉把毒品獨吞,然後再栽贓陷害給我,這樣他就可以兩邊都有交代了,他的同夥以爲人是我殺的,毒品是我偷的,警察自然會根據他留在現場的證據,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我林洋。這樣他就可以暗度陳倉,逃過黑白兩道的追捕,用毒品換到花不完的錢,安然自在的過下半生。
這樣的假設成立嗎?林洋不斷的問自己。好像很合理,又好像很荒謬。
箱子不是很大,即使裡面裝着的是高純度的毒品,也不會很多,即使他對毒品的行情不懂,也不知道它的淨值是多少,憑直覺認爲裡面的毒品不會賣很多錢的。
即使那個小箱子裡面裝的是黃金,也不會賣到夠他後半生揮霍的錢吧!況且,他拿着那個小箱子有一段時間,從箱子的重量上可以肯定的說,裡面裝着的不是黃金。
就算小箱子裡的毒品真的值很多錢,可他要怎麼出手,這種東西不像在大街上賣菜,隨便吆喝就可以,既然是黑貨,一定不能見光,被他們的大哥知道了,恐怕他連花這些錢的機會都沒有。
他既然是在裝暈,怎麼會讓小石頭拿到毒品,肯定是在小石頭拿到毒品之前,他先拿到,因爲後面發生的事情他都清清楚楚的看見了。所以他早有準備,既然他又私吞之心,迅速的拿了毒品走人就是了。沒必要再節外生枝,弄死小石頭栽贓陷害給他……。
啊!
頭疼的要死!
“三八打針了!”
小護士擺弄金屬小推車上的器皿,剛啷!剛啷的響着。
林洋忽的一下從牀上坐起來,懷裡抱着被,他帶着手銬的雙手藏在胸前的被子裡,兩隻眼睛直直的看着對面牆上的37。
小護士忙裡偷閒,腦袋甩過來看了他一眼。一邊用注射器吸着瓶子裡的藥水,一邊說。
“你的那個老鄉剛纔來過了,他真是個奇葩,我跟她說你一會兒就會回來,她卻一聲不吭的走了。”
發現林洋沒有任何反應,“你到底在沒在聽我說話?”
林洋還是不吭聲,把雙手從被子裡拿出來,不知不覺的抱着頭。緊緊的閉着眼睛。好像還在思考,過了一會兒,他想放下一隻手,可是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兩隻手,現在是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
嘩啦的一聲!他才注意到手腕上的手銬。
苦笑着看了看曉梅,曉梅也驚訝的看着他,從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好像發現了怪獸是的。
緊張又有些不相信。
“你,你……!”
不用等他說出來,林洋也知道她想表達什麼意思。
木訥的笑了笑,“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我朋友送給我的情趣道具,本想着晚上要用的,操蛋的,他把鑰匙弄丟了!”
呵呵呵呵!
小護士這樣的笑聲讓林洋覺得他的這個謊言,連幼兒園的水準都沒有!
呵呵!
不由得尷尬的以笑聲對笑聲!
“趴好吧!”
林洋乖乖地趴在牀上,傷口的原因讓他的動作很遲緩。
有人報警!什麼人報的警呢!報警的人怎麼說的那麼詳細,他怎麼知道,垃圾廠裡有人從事毒品交易。是他們自己人?他們的同夥裡有內奸?不大可能,目的呢!這不等於是引狼入室嗎?全是爲了陷害他?
這個可能也不是沒有,可是他和他們純粹就是偶遇,之前沒有半點恩怨,再說他不會傻到以爲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承擔得起這麼大的一個鍋吧!
警察會那麼笨嗎?他們的老大會那麼笨嗎!
警察去的時候,現場已經沒有人了!難道!他是離開現場之後,出於某種目的,才報的警嗎?可是陷害他的那些東西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今天怎麼回事兒,你的肌肉一點兒都不緊張,很輕鬆的扎進去了。”
林洋差一點兒忘了小護士是在給他打針,他這樣一說,渾身的肌肉馬上緊張了起來。
小護士把藥水推完之後,直接拔出來大概什麼事兒都沒有,可她偏偏得了便宜還賣乖,結果,這一次針頭又丟在林洋的屁股上了。
小護士剛想,用鑷子鉗住針頭往外拔,林洋馬上擺手制止她。
“好疼!先不要拔!”
小護士只好停下,側着身想看看林洋的臉,是不是疼得已經掉眼淚了,如果真是那樣,她起碼可以幸災樂禍的奚落他幾句。
可看到的是林洋若有所思,直眉瞪眼的表情。
“不拔!你想下一次打針的時候接着用嗎?”
呵呵!
林洋苦笑了兩聲,像往常那樣俏皮的話一句也沒有,讓小護士失望了。
她再次問道,“真的不拔嗎?”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拔的時候我叫你。”
小護士把他用過的器皿收拾好放在金屬小推車上,像個沒玩盡興的孩子似的,一步一回頭的推着小車出了林洋的病房。
在門口的時候,免不了跟那些蹲在門口的叔叔們搭訕幾句,不過這些叔叔們還是有分寸的,言行舉止很遵守他們的職業道德。
林洋又在牀上趴了一會兒,故意眯縫着眼睛,偷偷的從病房門上的透明玻璃,向外觀察着外面看守他的叔叔們。
後來索性的睡了一覺,因爲他已經打定了注意。他本想着曉梅今晚能來,他可以向她詳細的問清前天發生的事情,可是,曉梅一直沒有出現,難道她真的生自己的氣了?
心裡開始有些內疚,可是後來又改變了自己的想法,突然覺得自己趴在醫院裡什麼都不做,恍惚他已經認罪。
在審訊室裡,認爲他的表現還不夠,完全不能讓小朱或是戴瓊,還有更多的接觸他這個案子的警察叔叔們,改變對他的看法。
如果讓這件事兒就這麼井然有序的發展下去,等待他的也許會是一顆懲罰的子彈。
所以他不想等,他要自己去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口頭上的爭辯不能改變,任何人已經誤會他的看法,只有血粼粼的事實和證據,才能洗脫他的嫌疑。
可是這些誰會幫他找到,小朱,還是曉梅,還是出差的秦璐姐姐,不,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把未來交給任何人都是對自己的不信任。
在這個到處充滿詭辯的人與人交往中,真正靠得住的也許只有自己,在利益面前,沒有誰對誰的絕對忠誠。
與其是這個社會教會了他自我保護,倒不如說人心叵測,讓他明白了,自強自立纔是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根本。
在心裡做好了計劃,側着身子背對着門口在牀上躺着。忍着痛,把屁股上的針頭拔下來。稍微的休息了一會兒。不光是屁股疼,從來沒這樣做過,心裡特別的緊張,門外的看守可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警察叔叔。
他這樣做無疑是班門弄斧,想逃過這些大神們的法眼,是多麼不可能的一件事兒,不知道今天自己會不會得到老天的眷顧。
用兩隻手指捏着細細的針頭,插進手扣的鑰匙孔裡。打針的時候看着這根針頭特別的粗。現在怎麼覺得它跟個頭髮絲似的,又細又軟。完全不服從他笨拙的手使喚。
插進鑰匙孔裡之後,不管怎麼在裡面晃,手銬紋絲不動。越是沒有效果林洋越着急,加上在被子裡悶着。
不一會兒的功夫,林洋已經大汗淋漓,連手心也出了很多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