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洋醒過來的時候,侯三不知道去了哪裡,睜開眼睛,強烈的日光從帳篷頂上的破洞裡射進來,正好射在他的臉上。頭痛欲裂,肚子上火辣辣的疼,想從地上站起來,一時間天旋地轉頭重腳輕,晃晃悠悠的勉強坐起。用手摸了摸額頭,頭燙的厲害。
是不是發燒了?有種強烈的慾望想吃東西,太餓了。
“侯三!你出來!滾出我的帳篷!”
迷迷糊糊,聲音圍着他的腦袋轉,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不知道這個說話的人離着他有多遠,但是從他的聲音裡能聽出他很憤怒!
好長時間眼前的東西終於不轉了,能固定在一個地方了,可模糊得像霧裡的虛影。
砰!
不知道什麼東西落在帳篷上,大概是一塊磚頭吧!
砰!又一塊。
砰!
磚頭從頭頂上的窟窿落下來,正好落在他旁邊。
“是不是裡面沒人,這隻老猴子沒在裡面吧!”
七嘴八舌的有好幾個人在說話!
“進去!進去看看!”
帳篷門口耷拉着的破門簾子,終於被人掀起來,外面的光一下子涌進帳篷裡。
強烈的光讓林洋的眼睛更加的刺痛。門口的光亮裡站着很多個黑影。
“你是誰呀!猴子呢!”
哦!
“你們找誰?”
林洋的聲音有氣無力的,讓人一聽就是病的要死的樣子。
“我問你!在這裡住着的侯三呢!”
幾個人陸續的從帳篷外面走進來,東瞅瞅西看看的,好像侯三就藏在那個角落裡的耗子洞 似的。
儘管林洋拼命的掙着眼睛,這些人在他眼裡最多也就是幾個高低不同的人影,幾個穿着不同衣服的人行物體,完全分不清他們的儀表特徵和麪部表情。
“啊!我不知道啊!”
他們在帳篷裡轉悠了一會兒,沒發現他們想要找的東西,最後全都圍住林洋。
“你是侯三什麼人啊!他到底去那裡了!”
語氣由剛開始的平心靜氣,變得有點兒不耐煩了。
“我不知道!”
林洋是在地上半坐着的,不知道是誰在他的後腦勺上,不懷好意的拍了一巴掌,儘管這一巴掌啪得不是很重。可林洋本來就很迷糊的大腦,一下子又回到剛開始時的那般眩暈。五臟六腑也跟着翻騰。
“你他媽的到底會不會說話!”
啪!
又是一巴掌。
“既然侯三不在,咱們到省事兒了,收拾收拾把他的這些破東西,和這個半死不活的傢伙扔到外面去算了。
“對!就這麼幹!他不回來算他運氣好!”
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語,林洋分不出個個數,像一羣野狗似的在他的耳邊嗡嗡的狂吠!他煩透了,他需要個肅靜的環境靜養。
開始有人抱着裡面的東西往外扔,衣服,被子,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知道侯三都是從哪裡撿來的。
最後是林洋身下的破被子。有人拉起被子的同時,有人過來驅趕林洋。
“不管你跟侯三什麼關係!親你滾出去好嗎?”
一時間林洋摸不清是什麼情況,可是,不用想也知道這羣人,肯定和侯三有某種過節。
林洋慢慢的坐起身,感覺比上次在夜總會喝多酒的時候還不舒服。剛想說點兒什麼,不知道又是誰在他的後腦勺上狠狠的給了一巴掌。
“快他媽的滾出去!”
這一下瞬間惹怒了林洋,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力氣,拾起手邊的磚頭,頭都沒回,聞着吼他的人的聲音,憑感覺用力的把磚頭扔向身後。說來也怪,這一下比他平時瞄過準兒的打得還要準。
該着後面的傢伙倒黴,磚頭正打在他的腦袋上,即使林洋有些神志不清,這一下打得還是相當的重。
哎喲!
被打的人像一具死體,直直的躺在地上。
“他嗎的,他還打人。”
不知道有幾個人這樣吼,反正沒有被打的人,可都是羣吠的狗,沒人敢過來再動林洋一根手指頭。頂多是過去把地上躺着的同夥扶起來。
經過短暫的休息,神志好像清醒了很多,起碼眼前的這一羣人他已經分得清個數了,他們亂七八糟的吵嚷聲也漸漸的清晰。
個個獐頭鼠目,其貌不揚,看得出他們來自農村,但絕對不是懷揣夢想,做一個勤勤懇懇的農民工的。
掐人中!
堵**!
人工呼吸!
不知道他們都是從哪裡學來的偏方,鼓搗了半天終於把被林洋砸暈過去的傢伙弄活過來。
他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死死的盯着林洋看,正好林洋也看着他。
他額頭上的三角口子,還在流着血,血水已經流進了他的眼睛裡。
“打!打死他!”
儘管他是他們的頭兒,但是這羣欺軟怕硬的傢伙,剛纔已經見識到林洋的厲害了,一塊磚頭已經把他們全都震懾住了。
“打!打呀!”
見身邊的人沒人敢動,他踅摸到地上的磚頭,砸他頭的這一塊,上面還沾着他的血跡。
大概他看着它就火大,拿起它,扔向林洋,他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去你媽的!”
讓他沒想到的是,林洋居然一伸手穩穩的接住了。
沒有武器的林洋他們都很害怕,破天荒的他又給了他武器,這些人看着拿着磚頭的林洋,嚇得不知不覺的往後退。
林洋沒有不管不顧的把磚頭扔出去,先動手的好像是他呀!儘管不覺得理虧,可也沒必要上來就瘋狂的秒人吧!
“你們是幹什麼的?”
只到他開口說話這幫人才肯消停下來,不虛張聲勢的大喊大叫的了。
“那!這,這是我們的帳篷……侯三不講理,被他霸佔了!”
“對!侯三這個混蛋!他騙了我們!”
你一嘴他一句的,林洋分不清都是誰說的話!反正好幾個聲音,抑揚頓挫 的。
“你們這麼多人,他怎麼會佔的了呢?”
即使他們說的是真的林洋也很難相信。
“是啊!他作弊!”
可能是他們隊伍最後面的那個人說的吧!
“不管你們是誰,不管你們和侯三之間有什麼過節,都與我沒關係,你們等侯三回來再說。”
他彎了彎腰剛要把磚頭放在地上,沒想到這羣人中真有不怕死的,不知道他剛纔藏在哪裡,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出根棍子,大概是拖把的木柄吧!
冷不丁的在林洋的身後給了林洋一下,重重的打在林洋的後背上,大概是她用力過猛,或是這根拖把木柄年久腐朽了,已經不夠結實。咔吧一聲段成兩截。
林洋向前蹌了一小步,腳下是軟軟的破被子,差一點兒趴在地上。五臟六腑更加的翻騰,而且還火燒火燎的。
這樣還不止,這些傢伙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像一羣惡狗一樣撲上來,不知道用一件什麼衣服把林洋的頭抱住,還有人抱住他的腿和腰,重重的把林洋摔在地上。
接着是他們的拳頭和腳,瘋狂的落在林洋的身上,頭上。
林洋儘管蜷着身體用雙手極力的保護自己的頭,可是鼻子上和後腦上也不知道捱了多少腳。
痛打了多時,這些人把他用破被子包起來,七手八腳的擡着他從帳篷裡出來,走出很遠扔在路邊的垃圾堆裡。
林洋在裡面憋的要死,被破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手腳都不能動,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一點兒辦法都想不出來。只有憤怒和痛苦在黑暗中陪伴着他。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總算再次睜開眼睛,頭頂掛着一展老式的玻璃吊燈。大概掛了很多年了,燈罩裡堆積了很多的塵土,射出的光昏黃無比,沒有半點刺眼的感覺。
四周發黃的牆壁,牆角處還掛着未結完的蛛網,一隻黑色的小蜘蛛,正在他未完工的蛛網上蕩着鞦韆。晃晃悠悠的重複了很多次都沒能成功的盪到另一邊的牆上。
真是個笨傢伙,直接爬過去不就好了嗎,幹嘛這麼執着的白忙活。
蛛網的正下方,是一張黑漆漆的寫字檯,也不知道是他的本色兒,還是,用久了褪色了。檯面上放着一個白色的大湯碗,隱約湯碗裡還冒着熱氣,從他的這個角度看不到湯碗裡的東西是什麼。
即使這樣,他馬上聞到滿屋子的紅燒肉的味道,太餓了,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喝的曉梅的那碗,清淡得毫無滋味的雞湯了。說句心裡話,喝雞湯的感覺還不如連着乾幾杯苦苦苦!濃到比膽汁還苦的咖啡!
他躺在晃晃悠悠的高低牀上,身體微微的動一下這張牀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慘叫。
好像在說,“快下去你個混蛋!”
即使沒有這種聲音,林洋也不想賴在牀上。也不能賴在牀上,碗裡的紅燒肉正在等着他臨幸呢!
一挺身從牀上站起來,腳上是不是穿着鞋,好像不是很在乎!
注意力全在桌子的碗裡面,急的要死,腿卻走不快,碗裡面的東西一寸一寸的露出他的真面目,紅紅的,確實是紅燒肉,再往前邁一步,哇!
忍不住滿口生津,撲到桌子上,抱住面前的碗,像一隻貪吃的饞貓抱着一條剛剛偷來的魚。
哇!果然是一大碗紅燒肉,久違了的味道恍惚回到了山上,姑姑就坐在他的身邊,慈祥的看着他。
韓冰拿着筷子,正準備悄悄的偷走一塊兒,他本能的回回頭,完全是不由自主的,韓冰在身後尷尬的看着他笑。再看一眼身邊的姑姑,姑姑只是看着他們笑,卻沒有半點聲音。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東西都憑空消失,沒有昏黃的燈光,沒有執着的蜘蛛,沒有渴望已久的紅燒肉,姑姑,韓冰,更沒有垂涎欲滴的熟悉味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