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親眼看着佳佳抓住藤條,爬上洞口,雖然她的動作很笨拙,像一隻懷了孕的笨母熊,可總算沒讓他的辛苦白費,上去之後在黑黑的洞口消失了。
他的心情此時不知道是喜還是憂,只覺得身體一軟跌坐在地上,偏巧屁屁下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尾椎骨和石頭碰撞時產生的劇痛他已經無暇顧及,腿上的骨頭再一次斷開他也無暇顧及,那一點有限的痛苦已經被身邊惡狼的怒吼和死亡的氣息淹沒了。
滿頭鮮血的狼第一個衝過來,嗷——!他真想立刻撲上來馬上把林洋咬死嚼得連骨頭都不剩。怎奈頭狼沒有下達命令,它沒有特立獨行的那點膽量,或許是剛纔吃了虧,再也不敢隻身一狼挑逗林洋,只敢在狼羣前面假虎威。
林洋凝了凝神,又看了一眼洞口,他心裡無比的矛盾,既希望佳佳的身影還在那裡,對他的付出戀戀不捨,哭天抹淚的哀嚎着呼喚他的名字。又希望她能懷着一顆不捨的心跑得越遠越好。
可是這一眼沒有看到佳佳,甚至連她不捨的越來越遠的哭聲都聽不見,他還是無比的失落的,甚至開始懷疑他所作的付出是不是值得。
“世界還有真情嗎!親情、友情、愛情,甚至是他媽的姦情,誰會付出一顆真心?她會爲我傷心多久,在她以後的生命裡會一直懷念我的付出嗎?她會把我的故事講給後人聽嗎?或許,她還會在某一個孤獨的夜裡想起我獨自撓騷嗎?”
“想一想我的親人、朋友,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兒大逆不道,自己的目的鳥無音信,對自己關心的人沒有半點付出,未曾謀面的雙親不知道是死是活……我這樣死了怎麼去見我的祖宗十八代,我輕輕地來,走的時候卻被惡狼啃得稀碎。常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連個受精卵都沒有留下,這樣就葬身荒野會不會太虧了?現在是不是還來得及,要不要喊她回來?親!等一等!請收下我的手和小蟲蟲,給我留個後吧!”
哈哈哈!他乾笑三聲,他的笑聲裡不帶半點感情。
天色越來越暗,狼的眼睛越來越亮,霧氣漸漸變濃。昏暗中一隻碩大的狼頭出現,好像電影裡的狼人,兩隻燈泡一樣的眼睛射出兩道幽綠的光,好像從地獄裡跳出兩道幽冥之火,兩隻耳朵尖尖的直立着,一身長長的灰黑色的毛,粗壯的身體,雄壯的四肢,無處不凸顯它的王者氣息。
林洋渾身汗毛乍起,恐懼像怪獸一樣壓進他的心裡,頭上的冷汗刷刷的狂流。狼,他是見過的,這麼大,這麼恐怖的還是第一次見,他兩隻手緊緊的握着石頭,本來是給那隻滿頭是血的狼準備的,出於報復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衝上來,兩顆石頭砸不碎它的腦袋,也要砸瞎它兩眼睛,即使鐵定了被吃,我也要像個剛出鍋的地瓜一樣燙掉你們幾顆狼牙。
可是頭狼的出現讓他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它無比強大的力量散發出咄咄逼人的寒氣,他的身體頃刻被凍僵,甚至兩隻靈活的眼睛裡都結了冰,呆呆的只能傻傻的看着它。
嗷——!
它的叫聲是獨特的,是震耳欲聾的,噴出腐肉的惡臭氣息。他整個身體的神經,在它的叫聲裡驚恐的亂跳,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四散奔逃。
“算了吧!用兩顆石頭對付這樣的怪獸分毫沒有勝算,說不定還會激怒它,不敢保證它會不會像貓玩老鼠一樣,活生生的玩死你。要個好死吧!一口吞了我,也是一種解脫,反正都是要被吃的,被頭狼吃,總比被狼羣撕碎的好,它也應該算個王,被他吃過也能粘上御用的邊了。可是,好像聽說頭狼只吃獵物的肝臟,我從未喝過酒,也沒用過西藥,我的肝臟還算綠色無污染吧!這麼好的美食頭狼是不是捨不得分給它的手下們?即使不分,它一頭狼吃還不是被一口一口的撕碎。
他的手放下石頭,慢慢的伸進內衣的兜裡,他慢慢的摸到那塊用一塊餐巾裹着的碎玉,那塊餐巾是在咖啡廳裡順來的,歐式的做工絲綢的面料,像少女的肌膚一樣柔滑。喝了一千八百多塊錢的咖啡,不順點東西走心裡怎麼能平衡。
摸得出哪些玉一小塊一小塊的,他努力的用手捏着,很想把他們拼成完整的一塊,可是破鏡難從圓,破玉同樣如此,他甚至又偷偷的去過海邊的那個破房子,可哪裡的一切已經消失得無影無中,就像被一場海嘯悄悄的帶走了,任何東西都沒留下。
丫妹小凱,不知道你們漂流到何處,是不是還能記得起曾經我們一起的日子,對了還有我那頭可愛的叫驢踏雪,闊別這麼久你還好嗎?
嗷——!
頭狼等不及了,仰着腦袋聞了聞空氣裡的味道,霸氣的眼神掃了一眼林洋,一臉無趣的打了個哈氣,好像沒睡醒似的對林洋沒有半點興趣。舔了舔自己的鼻子,慢慢的扭過身,走了幾步又失望的回回頭,最後消失在茫茫的濃霧裡,羣狼也慢慢的退了回去,所有的綠光都漸漸的消失在濃霧裡。
愣了大半天林洋晃了晃頭,拍了拍自己的臉,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做夢吧!這不是真的,白日做夢?”
“喂!——誒!——”
山谷裡傳來回音,再也沒有狼的叫聲。開什麼玩笑,被我嚇跑了嗎?哥是屬虎的,哥是大老虎,哥是百獸之王。見到我你們都老老實實的逃了。呵呵!騙鬼吧!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爲什麼?不是嫌我的肉不好吃吧!林洋儘管坐在那裡,像健美一樣的擴了擴胸,努力的看了看領口裡的胸脯“嗯!是有點兒柴,不過這樣的羊排燉起來纔好吃”
“哈嘍!小乖乖——!你們去那裡啦!你們在哪兒啊!快來吃我呀!老婆都跑了,連個受精卵都沒留下呀!,哥的腿都斷了早晚也得餓死呀!哥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快來吃了我吧!別浪費啦!”
他以爲真的平安了無事了,他可以肆意的幸災落禍了,一邊摸起佳佳給他弄得柺杖,想辦法從地上站起來,一邊順嘴胡說着,好像這樣他就能充滿力量似的。
忽然他覺得身後有熱氣吹他的褲子,隱約還能聽見大黃看見生人時呲着呀發出的呼呼聲。
他脖子一陣發涼,預感到不好,猛然回頭,以那隻滿頭是血的狼爲首,七八條惡狼已經偷偷的潛到他身後。如果他現在還沒發現的話,也許狼已經撲到了他身上牙齒已經咬進他的脖子。
他再想彎腰撿地上的石頭已經來不及了,狼不會再給他這樣的機會,幸好他手裡拿着棍子,手疾眼快回手一棍子正好打在滿頭是血的狼的耳根臺子上,那隻狼摔出去很遠,嗷嗷的叫了兩聲,一骨碌爬起來,半點沒有退縮的意思,晃了晃頭,大概它也有點發蒙,腦袋裡應該也全是小星星吧!它第二次撲過來更加憤怒,前腿趴在地上,後腿擡得老高,尾巴緊緊的夾在兩腿之間,嗷嗷的走了狼音的怪叫,其他的那些狼,學他的樣子,一窩蜂的撲上來,準備攻擊林洋。
到了這種時刻,林洋反而輕鬆了很多,終於沒有逃過命運的作弄,狼終歸是狼,見到肉怎麼會不吃,相信奇蹟在自己身上不會發生兩次。
他雙手抓着棍子,退到涯壁底下,準備做好最後反擊,那些狼也十分警覺,一起慢慢的圍攏過來,他們再也不仰天嚎叫,也許他們以爲以羣狼之力一起吃一個頑強的人並不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