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風塵的話說的算是四平八穩,凱豐製藥確實是牽一線而動全身,真要處理,後續麻煩不斷,同時呢馬風塵也只是以建議的口氣,並沒有直接定論。
林建平道:“那馬廳的意思是?”
“這件事林廳就看着酌情處理吧,我就不摻合了。”馬風塵呵呵笑道,態度很客氣。
“這怎麼可以,馬廳不拍板,我怎麼能夠越俎代庖。”林建平有些驚訝,這件事馬風塵竟然不打算插手?
“老林啊,我們是老交情了,你的能力我還是知道的,這件事就這樣,你自己看着處理,結果告訴我就行。”馬風塵笑呵呵的掛了電話。
“馬風塵這是什麼意思?”聽着電話中傳來的忙音,林建平有些摸不透馬風塵的心思。
馬風塵這個人要說太大的問題,自然是沒有,但是小缺點還是有的,特別是權力慾望非常重要,好面子,要不是如此,當年也不會因爲競爭科室主任可林建平鬧了矛盾。
在衛生廳,馬風塵幾乎是很強勢的,說衛生廳是馬風塵的一言堂,那一點也不爲過,事實上這一次黃嶽山把林建平調到衛生廳擔任副廳長,未嘗沒有插手衛生廳的意思,馬風塵的話語權太重了,以前的常務副廳長几乎是個擺設,林建平和馬風塵不和,來了衛生廳能監督一下馬風塵也是好事。
權力慾望這麼重的一個人,這一次在凱豐的事情上竟然完全放權,林建平有些想不通。
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馬風塵已經回到了家中,看到馬風塵掛了電話,馬風塵的妻子何敏問:“林建平的電話?”
“嗯!”馬風塵點了點頭:“凱豐的事情,林建平看來是打算出手了。”
何敏的妻子是知道林建平的,也知道馬風塵和林建平不和,因爲當年的事情何敏對林建平同樣沒有什麼好印象,愛屋及烏,作爲馬風塵的妻子,何敏自然是站在馬風塵這邊的。
“凱豐出了什麼事了?”何敏問。
馬風塵也不隱瞞,簡單的把凱豐的事情說了一遍,笑着道:“也不知道林建平吃錯了什麼藥,竟然突然對凱豐動手。”
“聽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插手?”何敏有些不解:“下午的時候凱豐的方總給你打電話就是這個事?”
“方凱應該是因爲這件事,不過我並沒有接電話,林建平針對凱豐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要不放任,林建平初來乍到也不可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馬風塵呵呵笑道。
馬風塵這話倒是大實話,雖然林建平到了衛生廳是二把手,但是馬風塵在衛生廳可有好幾年了,林建平初來乍到,針對凱豐,不驚動馬風塵是不可能的,馬風塵真要願意幫凱豐,一開始林建平就搞不下去。
“老馬,你這是什麼意思?”何敏納悶道:“林建平初來乍到,你就徹底放權,一旦凱豐的事情在林建平手中搞定了,那林建平在廳裡的威望可就上去了。”
凱豐製藥是一塊難啃的骨頭沒錯,可要是啃動了,是不是證明牙口好?
同樣的道理,這件事確實是麻煩事,搞不好會把自己陷進去,即便是搞好了,那也是出力不討好,可要是搞定了,那就是大功勞了。
“威望?”馬風塵嗤笑一聲:“要是那麼容易,我就不放手給他林建平了,凱豐別看這幾年不如往昔了,但是背後的事情多着呢,我和凱豐交情不深,懶得幫他,但是也不願意招惹麻煩,既然林建平願意,那就讓他去搞嘛。”
馬風塵的算盤打得很精,林建平初來乍到就針對凱豐,這絕對是作死的節奏,從眼下看,凱豐確實問題多,真要動手查,一查一個準,可是查了之後呢,真的就是功勞?
且不說吃不吃得動,就算林建平把凱豐收拾了,那凱豐背後的關係呢,萬一任書記不滿,林建平那也算是熬到頭了,還想着威望,想的美。
這一晚上方凱和胡云山等一羣凱豐製藥的高層是徹夜難眠,方凱幾乎把能打的電話都打遍了,可是能幫的上忙的人卻幾乎沒有。
胡云山已經不敢見方凱了,就和趙乾躲在常家的小區門口,等着江宇出來,倘若江宇這邊不鬆口,凱豐完了,他們兩個人那也就完了。
第二天一大早,常輕舞又是早早就去了區裡,江宇吃過早飯這才前往醫院,剛出門就被胡云山和趙乾攔住了。
“江主任,江院長。”胡云山帶着濃濃的黑眼圈,整個人的狼狽樣就別提了,這個時候已經入冬了,龍江市的冬天雖然沒有北方那麼冷,可也不是那麼好受的。
看到胡云山和趙乾,江宇差點樂了,這兩位倒是有毅力啊,看樣子是在小區侯了一晚上,這決定都快趕上孫猴子拜師學藝的精神了。
怪不得人常說狗急跳牆,這人要是被逼急了,果然是什麼事都乾的出來。
“你誰啊?”江宇訝異的看着胡云山和趙乾,眉頭微微一皺,還有些嫌棄的揮了揮手:“要飯的一邊去,我這急的上班呢。”
“我......”胡云山差點沒被噎着,要飯的,我這很想要飯的嘛?
昨天晚上被江宇拒之門外之後,胡云山琢磨了大半晚上,他覺得想要打動江宇,還是要有足夠的誠意,怎麼才能表現出誠意呢,那自然是可憐了。
於是乎,胡云山拉着趙乾就這麼受了一晚上,這一晚上真是讓胡云山差點死翹翹了,冷風刺骨,又冷又餓,真是度秒如年啊。
這一晚上下來,胡云山和趙乾兩個人還真是狼狽不堪,爲了躲避冷風,兩個人縮在樓梯裡面,身上蹭了一身的灰塵,可這和乞丐也有區別吧,胡云山不相信江宇不認識他。
“江院長,我是胡云山啊。”胡云山急忙拉住江宇。
“胡云山?”江宇上下打量着胡云山:“呀,原來是胡總,您這是?”
“江院長,我真的知道錯了,還請您給我一條活路啊。”胡云山一把鼻涕一把淚,趙乾也在邊上點着頭配合。
“胡總這是什麼意思,原諒什麼?什麼活路?”江宇不解的道:“即便是胡總沒有能力給我換工作,我也不至於嫉恨胡總吧,行了,別鬧了,我要遲到了,這遲到了可是要扣全勤的,還要罰款,好多錢呢。”
“我......”
胡云山差點沒忍住爆粗口,且不說區醫院有誰敢扣你的全勤,敢罰款,即便是有,你江宇在乎那點錢嗎?你要是在乎錢,我也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不是?
“江院長,您別鬧了行不行,我是真的誠信道歉賠罪。”胡云山就差跪下了。
江宇也不逗胡云山玩了,回頭瞟了一眼胡云山:“賠罪,你賠罪也不是給我賠罪,而是去給那些被你們凱豐拿捏的醫院賠罪,去給那些吃了凱豐的藥糟了禍的患者賠罪。”
昨晚上凱豐製藥的藥物化驗結果出來,江宇是真的氣的不輕,林建平發給江宇的資料江宇看了,很多藥甚至沒有治病的功效。
只不過凱豐還算聰明,有些藥的藥效雖然不足,但是卻也沒有危害,而且凱豐生產的不少藥物都是常用藥,治療的都是一些常見病,感冒發燒、頭疼腦熱等等,倒也沒有鬧出人命,可即便如此,也導致不少患者久治不愈,有的甚至導致併發症,花了不少冤枉錢,這些責任凱豐難道不應該承擔?
“江院長,這些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其實這樣做的並不僅僅我們凱豐啊。”胡云山道。
說實話,現在國內的製藥廠真的是非常多,各種常見藥物的常家品牌也非常多,就拿感冒藥來說,同樣一種感冒藥,就有好多牌子,有的是這一家生產的,有的是哪一家生產的。
其中一些製藥廠也不乏和凱豐一樣,爲了節省成本生產劣質藥物。
“可是我不知道啊。”江宇很無辜的看着胡云山。
“尼瑪......”
胡云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江宇的這一句我不知道真的很傷人啊。
實事求是的來說,江宇只是區醫院的院長,不是衛生廳的,也不是藥監局的,也不是警察,要不是他們凱豐自己送上門去,江宇也懶得去收拾凱豐,也不見得就知道凱豐的貓膩。
可問題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們自己找上門去的啊。
“江院長,我知錯了,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胡云山只能不斷的哀求。
“行了,我還要上班呢。”江宇揮了揮手,看了看時間:“這會兒已經快八點了,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們凱豐已經見報了,你還是回去想辦法吧,纏着我也沒用。”
“見報了?”胡云山一愣,很快明白了江宇的意思,衛生廳應該把凱豐的情況公佈了,這一下真是徹底完了,這件事一旦曝光,那可就徹底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姓江的,你何必趕盡殺絕。”胡云山牙關緊咬,眼中已經噴火了,他熬了一晚上,等來的就是這麼一個結果。
“不是我趕盡殺絕,而是你們不擇手段,紙不保不住火,你們凱豐要是真的問心無愧,又何懼我江宇。”江宇懶得搭理胡云山,手中鑰匙一摁,上了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