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跟着法醫回到了法醫部。
到了法醫部,法醫將自己看到的事情和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其他法醫,其他法醫都覺得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
怎麼可能有人死了,但是卻有人說他在派出所裡呢?
這根本就不可能。
不過,能解開這個問題的,也許便是也江宇所提出的指紋。
但是……
提取鄭陽的指紋作爲對比,對於小鄉鎮的法醫部來說,卻是個不小的問題。
大城市的設備健全,是因爲在大城市投入的錢多,小鄉鎮交稅沒有大城市多,自然沒有這麼多錢可以用在各項基礎設施上。
所以……
“我們現在只能通過指紋來判斷兩個人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法醫有些爲難地看向江宇,“不過,縣裡的法醫部並不是很健全。另外我們也沒有鄭陽的指紋。”
現在有兩個難題擺在他們的面前。
一個是沒有健全的檢測儀器,另外一方面,是沒有鄭陽的指紋。
“鄭陽的指紋,你們不用擔心。他現在在縣委附近的派出所。只需要打一通電話,我們就能拿到他的指紋。”
江宇捏了捏眉心,“至於你說的儀器,這方面的話,我們可以先將兩枚指紋在顯微鏡下比對一翻,要是顯微鏡下沒有辦法看出這兩枚指紋有什麼不同的話,再做打算。”
聽到江宇說要用顯微鏡比對兩枚指紋,法醫紛紛有些咂舌。
因爲其實到目前爲止,大家的懷疑還是覺得這是一組雙胞胎的指紋。
雖然這裡面有很多疑點,比如說爲什麼到村民說這家只有一個孩子。
而且還不止一個人在說他們家只有一個孩子。
而是從村民到村長都是這麼說的。
但是,現在既然要調查,那他們就只能先摒棄所有的信息。
不管這裡面的信息,哪些是干擾的,哪些是有用的。
都要先通通扔掉。
迴歸到問題的本源。
這件事,無非就是一個在派出所的人,卻被發現死在自己家門口,但這個人確確實實又在派出所裡。
所以拋開所有的信息,那麼,被發現的死者,之所以跟派出所裡的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性是雙胞胎,另外一種可能性是整容。
整容的可能性相對來說比雙胞胎要低。
所以,將其懷疑壓在雙胞胎身上。
那麼既然懷疑兩人是雙胞胎,雖然說雙胞胎的指紋是不一樣的,可是其相似程度還是有可能較高,只能用不完全一樣,這樣專業精準的詞彙來代替。
所以,在很有可能指紋相似的情況下,用顯微鏡顯然是不太現實的。
除非……
除非是長了一雙一百六十多瓦的眼睛。
雖然法醫心中都覺得這件事不太可能完成,但是人家是副縣長,就算是沒有辦法完成,也要想辦法,做做樣子。
於是,他們只好開始準備。
而江宇則打電話給縣委附近的派出所,讓他們送來鄭陽的指紋信息。
很快,那邊的派出所就很配合地送來了指紋信息。
法醫把兩邊提供的指紋信息放在顯微鏡下進行了比對。
結果發現,這兩枚指紋,形狀上還真的很相似。
都是螺紋。
他有些無奈地對江宇說道:“江副縣長,這兩枚指紋的比對結果,都是螺紋圈,好像沒有什麼差別。”
這兩個人既然是雙胞胎,得到這個結果,也是在預料之中的。
然而,讓法醫沒有想到的是,江宇卻氣定神閒地拂了拂手,說道:“我來吧。”
聽到這句話,法醫愣了一下。
咦?
他這個專業的都看不出什麼,江宇能看出什麼?
雖然帶着這樣的疑惑,但是還是讓出位置。
江宇走到顯微鏡下,調焦距,認真的觀察這兩枚指紋的不同。
只要這兩枚指紋是不一樣的,那一定可以發現其中的不同。
這個世界上沒有兩片同樣的樹葉,關鍵就看你是不是在認真的找。
法醫站在一旁,覺得江宇不大可能會找到這兩枚指紋的不同,於是有些索然無味,但是又不敢開小差。
只好繼續站在一旁。
過了大概五分鐘,江宇仍然站在顯微鏡前看那兩枚指紋。
法醫微微蹙眉,覺得他應該是找不着。
只是礙於面子,一直站在顯微鏡前。
於是想了想,打算說句話,緩和緩和。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江宇忽然十分篤定的說道:“兩個人並不是同一個人。”
聽到這句話,法醫愣了一下,才連忙走過去說道:“有什麼發現?”
江宇只是顯微鏡下的兩枚指紋說道:“同卵雙胞胎只是基因型相同,表現型並不完全相同,如果死者和鄭陽是雙胞胎的話,那麼,表現型受的基因型與環境的雙重影響,環境的細微變化就會導致表現型的不同。也就是說,我們只需要證明這兩枚指紋不是同一個人的就可以了,對不對?”
從江宇的口中聽到這一連串的專業詞彙,法醫有些呆滯地看着江宇,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點頭說道:“是的,您發現了這兩枚指紋的不同?”
江宇嗯了一聲,繼續說道:“雖然這兩枚指紋在形狀上是相似的,但是你看兩枚指紋裡面的旋螺,最裡面的,發現有什麼不同的嗎?”
法醫湊了過來,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這兩枚指紋有什麼不同。
因爲江宇在一旁指點,所以,懷疑很快就驚喜地發現:“其中一枚指紋是外擴,另外一枚指紋是內凹。”
剛纔他怎麼沒有注意到?
法醫忍不住高興的看着江宇說道:“也就是說,這兩個人百分百不是同一個人。”
江宇點點頭,說道:“沒錯,既然我們已經確定這兩個人不是同一個人,那麼我們就可以通過DNA對比,調查出這兩個人到底是不是有血緣關係?”
說到這裡,他看向法醫:“那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先出去等等。”
於是,說完這句話,江宇便走出了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之後,他想到楊文誌還在村子裡面,於是打算給楊文誌打電話,讓他先回家。
可是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楊文誌還是沒有接電話,他的眉頭不由得微微蹙起來,心中有一個不安的念頭一閃而過,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又打了幾個電話,還是沒有接。江宇心裡更加不安。他皺了皺眉頭,給那兩個警察打電話。
大壯和小黑一直在門口等着,此刻看到江宇的電話,連忙走了,進來詢問道:“怎麼了?江副縣長有什麼事情嗎?”
江宇說道:“法醫經過比對兩者的指紋,發現兩個人並不是同一個人,也就是說,死者並不是鄭陽。現在法醫正在對他們兩人的DNA進行比對,結果應該馬上就可以出來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出來的時候,還有另外一位工作人員是跟我一起來的,但是,他現在在鄭家村,我擔心他有危險,你們馬上回去一趟,看看他是否還在鄭家村。”
大壯和小黑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由大壯說道:“江副縣長,你現在身邊沒有人,還是讓我留下來保護你,小黑去鄭家村看看吧。”
“不用,”江宇頗爲自信的擺擺手說道,“我自己一個人可以應付,你們馬上趕往鄭家村,看看楊文誌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頗爲爲難的看了一眼江宇。
江宇卻催促他們:“你們趕緊走吧,我總覺得鄭家村這個地方將要發生大事,楊文誌獨自一人在裡面,到現在還不接我電話,恐遭不測,晚去一步,事態就會千變萬化,不要再耽擱了,我在這裡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大壯和小黑沒有辦法,只好先去鄭家村。
等兩人走了,江宇重新回到法醫辦公室詢問:“怎麼樣?結果出來了嗎?”
法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點了enter鍵,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道:“可以了。”
打印機發出沙沙的聲音,在安靜的法醫辦公室裡,異常刺耳。
紙張從打印機裡滑出來,落在了桌面上,法醫立刻拿起那張報告單,掃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
江宇的臉色也跟着一變,語氣沉重的說道:“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法醫艱澀的看着報告單,呢喃道:“99.9%的可能性是父子或者是兄弟。”
顯然,兩個人不可能是父子,畢竟年齡相仿,那隻能是兄弟,而且兩個人長相一模一樣,肯定是雙胞胎,既然是雙胞胎兄弟,爲什麼詭異的是,所有的村民都說不知道鄭陽還有個雙胞胎兄弟。
雖然這個結果跟江宇預想的是一樣,但是此刻看到白紙黑字上寫着,兩人的關係是兄弟或者是父子,他還是覺得,太奇怪了。
既然死的不是鄭陽,那爲什麼所有人都要說死的是鄭陽呢?
一個人撒謊他可以理解,但是全村的人都撒謊……
除非……
這些人……
利益一致!
這四個字,像是重重地石頭,猛地扣在了凹槽上,讓事情本來的真相,漸漸地浮現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