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背靠背也不知坐了多久。睡意漸漸涌了上來,方媛的眼皮越來越重,終於地落了下來。她睡着了,但是很快,她就因爲寒冷而驚醒。她睡覺時對溫度很敏感,遠超過沒睡着時。這種環境,她根本睡不着。
方媛估計自己最多隻是眯了十幾分鍾,睜開眼的第一個意識就是尋找許豔。作爲羣居動物的人類,總是特別害怕孤獨,尤其是這種陌生而恐怖的地方。
許豔沒靠在她背後,而是站在鐵門處喃喃自語。方媛有些奇怪,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不知道她在那裡自言自語是什麼意思。
“許豔!你在做什麼?”方媛站起來,蹦了幾下,暖和下身體。
許豔回過頭,對着她笑了。她的笑容有些詭異,兩片嘴脣合不攏,喉嚨裡咕嚕作響。
“許豔,你怎麼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方媛心頭。
許豔沒有回答她,依然在笑,邁開腳步,向她走過來。她走得很慢,邊走邊笑,笑聲怪異,如夜梟尖叫。方媛聽得特別難受,彷彿有什麼尖銳的東西颳着她的耳膜。
方媛舉起袖珍手電筒照向許豔的眼,她總算看清許豔的眼神,眼珠赤紅,兇狠而惡毒,似乎要活生生地吞噬她般。方媛總算明白了,許豔的精神病發作了。
她瘋了!
精神病的症狀有很多種,方媛不知道許豔接下來做什麼,但她本能地想避開許豔。
方媛把袖珍手電筒關了,暗中移動了自己位置。她怕許豔會傷害自己。
果然,方媛聽到自己原來所在的位置金屬撞擊的聲音,許豔也不知從哪裡撿出把生鏽的解剖刀,在那裡瘋狂地亂劈。
也不知她劈了多久,可能是累了,許豔開始坐下來呼呼喘氣。然後,她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人,哭得傷心,罵得粗魯。
哭過罵過後,許豔又開始笑,邊笑邊說話:“妹妹出來啊,出來陪我玩啊,我知道妹妹你在的,出來陪我玩啊。”
方媛沒那麼傻,她纔不想惹許豔,讓她知道自己的方位。
許豔在黑暗中朝着方媛這邊摸索過來了,她的笑聲,越來越近。
方媛屏住呼吸,不敢出聲,心懸了起來,躲在一張桌子後。幸好,許豔沒有摸到她,換過方向尋找去了。
方媛等許豔走遠後,纔敢吐氣。由於沒有光亮,許豔在地下室裡磕磕碰碰,老是撞到東西,所以方媛能大致判斷她的方位。
好端端的,許豔怎麼瘋了?而且,怎麼會變得如此暴力?
方媛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許豔,她的瘋,是不是裝的?
她想起許豔對她形容李融容貌時故意撒謊,她爲什麼要撒謊?難道是她想保護李融?許豔清楚,即使她不告訴方媛,方媛也能從其他渠道打聽李融這個人。
如果許豔真是想保護李融的話,今晚發生的一切都能解釋。她把今天兩人會面的事告訴了李融。李融從許豔的話中發現方媛對自己的威脅,故意設下這個圈套引她進來。這麼晚,李融跑去圖書館借書,就是要引她上鉤,然後把她帶到紅樓的地下室來。在她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猶豫不決時,尾隨着她的許豔故意現身邀她進去。而李融,肯定躲在地下室的某個地方,等她們兩人進去後到裡間時溜出來偷偷地把鐵門鎖上了。
接下來,許豔在她睡着後要求李融把鐵門打開放她出去,可李融沒放,逼她裝瘋謀害方媛。要知道,許豔本來就有精神病史,舊病復發再次發瘋也是情有可原,大家都會相信。而僞裝成精神病人的許豔即使謀害了方媛也不必負法律責任,最多再進次青山精神病院。
方媛打了個冷顫,被自己的猜測驚呆了。如果她的猜測是對的話,那李融不但心狠手辣,城府也深,連許豔都被他算計了。他這樣做,一石二鳥,不但謀害了方媛,還可以藉機逼許豔裝瘋,一手把她扔進精神病院。以後,如果許豔再說什麼對他不利的話,也沒人相信了。